沈芳菲有些木然的靠在软榻上,难道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九皇子都是天命,沈家都要覆灭在九皇子的手里么?就连她的丈夫也要丧命么?若是如此,她就不应该嫁给他,让他当前世那个九皇子的倚重的将军便好了。

荷欢看见沈芳菲如此,心中有些忐忑,“夫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有办法解决的。”

沈芳菲听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如此说了,便将一双无神的眼神看在了荷欢身上,是的,九皇子还没登位呢,她还没有输,若是现在她就退了,她怎么看到九皇子最后的下场?

沈芳菲硬忍着心中的焦躁,对荷欢说:“要芽儿盯着黄氏一点,九皇子妃那个隐蔽的庄子也是。”她将隐蔽的庄子五个字说的特别重,真是笑话,若是九皇子继承了大统,难道还要一个野种来继承不成?

荷欢点了点头说:“夫人放心,我都派人盯着呢。”说罢,她将软被往沈芳菲身上包了包,“夫人,再怎么样,您得保重身子。哪儿有妇人怀孕还变瘦了的,若是一等公回来了看到您这个样子,必然要罚我们的呢。”

荷欢话还没说完,石母便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就是,就是。再怎么样,你也要为了你腹中的孩子着想啊。”

沈芳菲闻到石母手中的草药鸡汤,便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是为了孩子,她一口一口的将它喝完了。

石母看着沈芳菲如此,松了一口气,将碗接了过来,又盯了盯沈芳菲的肚子,这月份还不到,儿媳妇这肚子未免也太大了,莫非是双生子?

石母虽然这么想,但是不敢肯定,直到大夫上了门,帮沈芳菲诊了脉,才确定沈芳菲这一胎,确实是有两个。

双胞胎在大梁朝是吉兆,若是石磊没有上前线,指不定喜成什么样子,但是如今孩子的父亲在战场上杀敌,就算一等公府再喜悦,也不能喜悦到哪儿去了。

只有石母握着沈芳菲的手说:“委屈我儿了。”

沈芳菲摸了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生命的脉动,笑着对石母说:“我为夫君孕育儿女,哪儿来的委屈可言呢?”

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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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大人在朝堂上斩杀了九皇子身边的文官,在众人眼里,沈家可是跟九皇子□□裸的撕开了脸皮,而黄氏这个靠着沈家在九皇子府得到宠爱的女子,当然在九皇子府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如今九皇子妃有了身孕,她总觉得九皇子妃要对她的孩子做什么,九皇子妃一笑,她便觉得肚子抽抽的疼。

“芽儿,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黄氏虽然怀了孕,但是却因为心绪不宁,削瘦得很,唯一鼓起的是她的小腹,显得有些骇人。

“小姐,你要相信表小姐。”芽儿如今一家老小全在沈芳菲手上,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

黄氏听了,定了定,看着桌上的烛火有些悲伤地说:“谁让我当年太贪慕虚荣,将自己害了,也将你害了。”

芽儿听到这话,心中一愣,抬头看了黄氏,却见黄氏的双眼有些迷惘,她与黄氏情同手足,不管黄氏知不知道她是沈芳菲的人,她都要竭尽所能,保黄氏周全。“小姐,当时继夫人逼得我们走投无路,谁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享福呢?”

黄氏听了芽儿的话,顿了顿,握住了芽儿的手,“你说得对,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等了。”

半夜,黄氏睡不着,有些心绪不宁,她起了身,准备去后花园走走。本来黄氏怀孕九皇子府应该都照应着她的,可是如今九皇子妃也有了,谁还来巴结她这个尴尬的存在?于是夜了,她走了出去,居然还没人发现。

九皇子爱享受,就算是冬日,后花园的廊子里的地龙仍烧得暖暖的,黄氏在微弱的烛光中看着后花园里的冬竹,心中觉得格外有趣治,她何尝不和这冬竹一样呢?只希望她能与它一样,在这个冬天里,能熬过去。

黄氏正想着,却看见远处昏昏暗暗的有两个影子若隐若现,她不欲人发现她在后花园,免得被九皇子妃知道了落了口实将她训斥一番,便躲在了长廊的屏风后面,却不料来的人是九皇子与他的心腹幕僚。

“这次真让狼族占了一个大便宜,若不是我需要让沈家、一等功府覆亡,哪儿有他们的机会拿得粮草?”九皇子有些不屑的说道。

心腹幕僚低着头称是。

九皇子说:“这次他们也算是占了便宜了,粮草给他们了,若还不能小胜石磊、沈于锋撤退的话,那可真是废物了。”

与九皇子一起出勾结狼族干掉沈家的主意的幕僚会是什么好的?他哼哼的笑说:“若是成了,那我就恭祝九皇子早登大宝了。”

九皇子听了这位幕僚的话,一脸得意。

什么?九皇子勾结狼族?军用粮草被狼族抢走是因为九皇子故意的?黄氏站在屏风后面听着这个大秘密一动不敢动,勾结外族,这可是抄家的大罪,而九皇子居然做得如此自然?他疯了?他是大梁朝的皇子啊,居然为了权势,连大梁朝的国运都不顾了。黄氏站在屏风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双脚都被冻木了,才偷偷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狼族,大梁朝人多么痛恨的一个外族,只要他们缺粮了,便跑到大梁朝来烧杀虐夺,黄氏所在的小县城里,也被狼族入侵过几次,她至今都记得马背上的那些异族男人杀人放火不眨眼的势头。哪个大梁朝的孩子,不是从小便被刻着对狼族的仇恨呢?

黄氏回到房里,却真真的没人发现她去了哪儿,她凉丝丝的笑了一下,呵,这里的主子与奴婢没有一个干净的,若说黄氏之前与沈家联手只是为了自己肚中的孩子,而现在她却不同了,她为的是大梁朝。

天下之大,她虽然只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弱女子,但是她也知道,大梁朝是她的最初也是最终的归宿,大梁朝兴,百姓兴;大梁朝苦,百姓苦。她宁可不要腹中的这个孩子,也要拼死将这个消息传给沈家。

黄氏摸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她腹中已经有了胎动,有时候还会踢踢自己的母亲,黄氏万分不舍,但是到现在,她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第二日,黄氏落红了,芽儿从她的吃食里查出了红花,这样大喇喇的将红花掺在吃食里的做法让九皇子妃格外惊疑,到底是这后院里的谁出的手?殊不知,后院里的女人们也在惊疑的看着九皇子妃,这女子怀孕了就傻了?直接将红花掺在吃食里,不怕吃不死黄氏?

在九皇子妃与后院妾室们的互相猜疑中,黄氏恹恹的在床上开了口,“我要见表姨妈!”

黄氏提出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她娘家远在异乡,与沈府又有着亲戚关系,如今她出了事,叫沈夫人来照看一二是应当的,但是九皇子妃知道九皇子与沈老大人已经在朝堂上撕破了脸,如今再叫沈夫人过来...实在是有点...

她将此事与九皇子说了,九皇子听了无所谓一笑,“既然黄氏想便叫沈夫人过来吧,朝堂之事怎么样也不能与后宅之事相对比。”黄氏怀得好歹是他的骨肉,谁知道九皇子妃怀得便一定是男娃呢?

九皇子妃十分了解九皇子,对九皇子的小心思明白得很,心中暗恨将沈夫人请了过来。

沈夫人虽然担心在前线的儿子,但是对这个便宜表侄女也相处了几分烟火情,听要九皇子府的邀请便还是上了门。

沈夫人她与九皇子妃寒暄了半晌,便走进了黄氏的小院,一进黄氏的小院,沈夫人大吃一惊,一月前黄氏还好好地,现在她面色蜡黄,嘴唇苍白,一副生不出孩子即将逝去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沈夫人坐在黄氏的床头问道。

黄氏躺在床上,头上包着头巾,一副孱弱的模样,但是中气却不小,对房里的丫鬟说:“你们都出去,出去。”

房里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

“还看什么?姨娘都说了,还不快快出去。”芽儿见这些丫鬟们都不想出去,连忙扯着嗓子喊。

沈夫人上门,黄氏与表姨母有一些贴心话要说是正常的,九皇子妃心在自己家的那个隐蔽的庄子上,自然不会关注一个小小的妾与表姨母要说什么,基本上,两人说来说去不就是有人害她么?呵,现在沈家自顾不暇,还有时间来管黄氏?全部都是秋后的蚂蚱而已了。

沈夫人坐在黄氏的床边看着虚弱的表侄女,笑说:“尽管沈家与九皇子府有了间隙,但是你不用担心,九皇子不会对有自己孩子的女人如何的。”

黄氏看着沈夫人,大声说道:“姨母,有人害我。”

沈夫人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黄氏,她这个侄女从来便是小心翼翼的,如今怎么却是这么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了?

黄氏扯着沈夫人的手在沈夫人耳边悄悄地说:“九皇子勾结狼族。”

什么?沈夫人听了这话以为是幻觉,小声对黄氏说:“可是真的?”

黄氏连忙点点头说:“我亲耳得知。”

“那红花的药?”沈夫人打量了黄氏一番。

黄氏口中一苦,“我自己下的。”

沈夫人玲珑心肝,当然知道这个表侄女为了将这个消息送出来,差点连安身立命的本钱都没了。她有些激动地握着黄氏的手说:“谁也不能欺负我家的侄女儿。”

黄氏听了,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沈夫人并没有在黄氏的院子里久呆,她出了院子去了九皇子妃那儿。

“九皇子妃可好?”沈夫人笑着问道。

九皇子妃在沈夫人面前显得格外的不自在,虽然她密谋的那事被她保密得如铁桶一般,但是还是怕被眼毒的沈夫人看出什么。“一切都好,最近爱吃酸的。”九皇子妃笑着回答。

两人寒暄了一番,沈夫人对九皇子妃说道:“我那侄女,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还请九皇子妃多多关照了。”

九皇子妃生怕沈夫人看出什么,哪儿还管什么黄氏,只点着头说:“夫人放心,黄氏肚子里的是九皇子的骨血,谁敢欺她?”说到这里,九皇子妃觉得沈夫人对黄氏还真够意思,刚刚黄氏被人害了,她便上门来撑腰了。

沈夫人一副不管九皇子妃怎么想的模样,将话带到了,便从九皇子府离开了。

她回了沈府,见沈芳菲也在,犹豫了片刻说,“叫你父亲与祖父去暗房,我有事相商。”从黄氏那儿听来的事可是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还真不能做什么决定。

暗房是沈家最隐僻的地方,在商量一些重大事情的时候,沈家人都会在这里,不过去着暗房的,一般是沈家的男人居多,如今沈夫人叫沈大人与沈老大人去暗房,倒是稀奇事一桩。

不过沈夫人刚刚从九皇子府回来,怕是得到了什么大消息吧。沈大人与沈老大人匆匆的赶了回去。

沈夫人看了看四周,慎重的说道“九皇子与狼族勾结。”

“什么?”沈大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次?”

第181章

181

沈家的暗房有些暗,因为隐僻而只点了几根蜡烛,照在沈夫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神秘。

“九皇子与狼族勾结。”沈夫人再次说了一遍。

“这消息可真?”沈老大人眉头一皱,凝神问道。

“这是我表侄女黄氏偷听到的,她是九皇子的妾室,肚中还有九皇子的孩子,没有必要骗我。”沈夫人恭敬地对公公说。

“呵,这九皇子真是越来越长进了。”沈老大人冷笑着握了握拳。

沈夫人看着公公如此气愤的模样,微微的低了低头。

“如果这是真的,那锋儿和磊儿便危险了。”沈大人有些忧虑的说道。

沈老大人没有说话,只怕这尤将军的军粮食送不到前线了,他暗自揣测着。

军粮本来是十分紧要的东西,而这次却准备的特别慢。

准备军粮的小官是一片赤诚之心,知道若是军粮晚一步到前线,那可是大梁朝与人命的大事,可是当他与准备军粮的官员多说两句,他们便一脸不耐的说:“谁要你们将士没有本事?之前大好的军粮都被狼族抢走了,如今这么催我们,难道还要我们再给狼族准备一次军粮?”

催军粮的小官一张脸的羞辱,握了握拳头,送军粮的人明明都是精兵,而那条道也是十分秘密的,怎么可能被狼族发现了呢?莫非大梁朝内部有人...催军粮的小兵想到此,浑身一阵战栗,不,不可能这样的。

九皇子虽然已经吩咐了准备军粮的官员拖着,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不送军粮的事,尤将军在九皇子身后,面色有些沉吟,他女儿自嫁入了九皇子府以后,他便是与九皇子一条船上的人了,如今要怎么做,全凭九皇子的一句话了。

“难道真的要将军粮送到前线?”尤将军有些焦躁的问道,同为将军,他尤家被沈家压了这么多年,就希望这一次能够超越沈家翻身了,如果让他亲自将救命的军粮送到前线给沈家的儿子,他的心中是不甘的。

“尤将军,送粮必须要送的。”九皇子十分莫测的看着不远处灰暗的天空,“只是我担心,天气这么不好,你能不能按时将粮草送到前线啊。”

尤将军听了九皇子的话,双眼一亮,确实如此,若是天气不好,道路泥泞,身边又有狼族的夹击,他怎么能按时将军粮送到了?只怕他到了哪儿,石磊、沈于锋这两个小子早就已经败了,剩下的残局由他来收拾便是了,他若是赢了沈家儿郎都赢不了的狼族,岂不是名声大振,超越沈家了?

“九皇子放心,我必定将军粮安然送到前线。”尤将军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光,对九皇子扶了扶身子,。

九皇子将尤将军扶了起来,笑道:“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你启程前,我让薇儿回家探望你一番吧。”

尤将军只有一个女儿,从小便将她放在掌中养大,如今他见九皇子对她十分体贴,心中熨帖极了。这桩差事,他必定会办的妥妥的。

拖拖拉拉的,运送军粮的马车终于上了路,九皇子看着那远去的军粮笑了一笑,在朝中对大臣说:“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希望石磊与沈于锋早日战胜归来。”

十一皇子早就从沈家那儿得知了九皇子与狼族勾结的消息,只挑眉嘲讽的一笑,他已经对粮草能送到前线不报希望了,如今,只希望石磊与沈于锋能挺一挺,等他们想足办法了。另外,父皇这样在桂花邬里不知今夕何夕的,还有谁能将他弄出来呢?

石磊在前线与狼族对峙着,天气太冷,狼族不动,他不会动 。他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雪,簌簌的落在地上,菲儿腹中的孩子应该越来越大了吧,不知道菲儿如何,想到此,他一双冷凝的眼才变得柔和起来。

“如今军粮迟迟不来,我们只能撑20天了。”石磊身后传来了沈于锋焦灼的声音。

石磊听了,将一把雪握在手里,感受了雪冰凉彻骨的感觉之后说:“我觉得军粮,可能不会来了。”

沈于锋听到此话倒没有吃惊,他与石磊所想一样,九皇子不可能将他们派到前线,看到他们连连胜战而无动于衷,你看看,这最卡住人命脉的东西不是不送来了。

“如今消息还没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的话...只怕军心不稳。“沈于锋皱着眉心中十分忧虑。

“你放心,再过几天,军粮没到的消息绝对传遍军中。”石磊幽幽的说,他已经在军中发现了几个九皇子的人,他命人盯着,只怕待九皇子一声命下,军粮没到的消息将传遍大军。

“九皇子,他怎么敢...”沈于锋咬了咬牙,他虽然随父亲在战场上征战过几次,确是最最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他愿意为大梁朝杀光狼族,流尽最后一滴血,却不料被九皇子逼迫至此。

“人为了权势,迷了双眼什么都做得出来。”石磊淡淡的说,他不比沈于锋,在大家长大,从小听到的都是赞叹,他从军中成长,遇见的龌龊事多的很,九皇子如此行事,他并不惊讶。只是如今前有狼族虎视眈眈,后有九皇子一心谋害,他得想想如何才能破这个局了。石磊摸了摸怀中的荷包,就算是爬,他也要爬回去为她撑起一片天来的。

雪越下越大,有经验的将士都知道如今不是进攻的好时机,狼族占据城外已久,谁知道埋下了什么埋伏?

石磊又看了看那白茫茫的雪地,他在战场上经历过那么多次绝境,这能算什么呢?

“报告将军,送粮的官兵到了。”传令的小兵上了城墙,送粮的官兵到了明明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他的脸色却煞白无比。

石磊迅速瞄了一眼小兵,心中知道有变,急忙下了城墙,到了议事大堂,却见来送粮的官兵寥寥无几,他们大多受了伤,而并没有带粮草进来。

“石将军,我等无能,粮草被狼族劫了!”领头的一个将士头上被厚厚的包扎了,手也断了,一脸痛苦的对石磊说道,“若不是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来向你们报警,我早就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其他的几个送粮兵脸上都露出了愤然的神色,大梁朝送粮的道一般是是密道,一般人无法得知,狼族是如何才能精准的找到他们并将粮抢走的了?只能说是有内应了,可是这送粮的兵士们死伤了大半,要查内应也很难查到了。

粮草被劫的事京城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京城却久久没有派出传达消息的人,也没有说要继续派粮草。

雪越下越大,大梁军虽然整装待发却有粮草危机,而狼族却夺了大梁军的粮草,这路,该怎么走呢...

石磊麾下的大梁军们眼见送粮草的将士只是有几个,还是身上带着伤的,聪明的便知道情况不好了,他们心心念念等着的粮草,只怕是被劫了。

粮草可能不足的消息如瘟疫一般的散播开来,尽管石磊治下十分严格,但是都遮掩不住将士们的担忧之心。

“老子打了那么多场战都没有死,居然要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有的兵油子如此说道,并将眼光暗搓搓的投向了城中的百姓中。

石磊当众处置了几个主张从百姓家抢粮的兵士,冷冷的对围观的将士说:“狼族都没来烧杀强夺,我们倒先干上了?”

听到石磊的话,主张从百姓家抢粮的兵士心中十分愧疚,谁不是从小城里出来的?谁家里没有亲戚朋友?若是他们这么被人抢夺了,自己一定要愤愤不平的。

但是如果不扰民的话,这战怎么打?从古时起,就有因为缺粮而直接从本地征粮的习俗,只是大梁朝的君主爱民如子,这习俗才生生的断了而已。

“急什么?”石磊指了指身边的沈于锋说道:“我是沈家的女婿,他是沈家的亲子,沈家在大梁朝是什么地位什么能耐,难道还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在前线饿死?”

石磊此话一出,倒让军心稳定了些,沈家在大梁军心中是至高地位的存在,石磊是他们家的女婿,沈于锋是他们家的新一代领头人,只怕沈家拼尽全力,也不可能让他们折在这儿。

刹那间,众人看着石磊的眼神有了期盼,“石将军,这粮草?”

“不日便会送来,你且等着吧。”石磊沉默寡言,不像沈于锋一般没架子早早与大家打成了一片,但是他的话却格外有信服力。

其实也由不得众人不信,在这种情形里,只有抱着希望才能挺下去!

待众人散了,沈于锋才揽着肩笑说:“我头一次发现我这个靠谱的妹夫居然是个大话精,拿着沈家当虎皮扯?”他虽然赞同石磊如此做稳定军心,但心中对送粮一事也十分疑虑。

“你且等着吧。”石磊淡淡的说。

狼族那边的王听说九皇子派了尤将军派送粮草,只不过尤将军在路上拖拖拉拉,只怕2个月也无法将粮草送到前线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他对身边的心腹说:“到底是大梁朝的水土养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天真的皇子。“将大梁朝的军粮送给狼族也罢了,还认为狼族会与他约定的一般只要大梁朝的粮草度过难关,等石磊和沈于锋败了,便会撤退。

狼族王的心腹弯着腰笑说:“那九皇子身边的都是废物点心,随便用金子就能收买到的,九皇子还十分器重他,认为得了个人才呢。”

“等石磊与沈于锋败了,我们便等九皇子弄死北定王府与沈家,等他们两家一散,我们直捣大梁朝指日可待!”狼族的王拿着酒杯,志满意得的笑道,大梁朝外有沈家内有北定王府,狼族对其十分忌惮,却不料这个九皇子要自己将大梁朝的顶梁柱给灭掉,也不能怪他们狼族趁虚而入了。

“都说中原人聪明,可是这聪明全部都拿去政治内斗了,都不能我们出手,他们自己人便将自己人整死了。”狼王的心腹又帮狼王倒上了一杯酒。

狼王哈哈大笑,将酒喝了下去。

第182章

沈芳菲从沈夫人哪儿听说了朝上的消息,有些茶饭不思。

沈夫人抓着女儿的手说:“我将此消息告诉你,并不是让你担惊受怕的。而是你身为石磊的妻子,必须要知道如此局势,我们做女人的,男人在前线打战,该硬气的时候,也要硬气起来。”

沈芳菲听母亲如此说,知道是为了鼓励她,她勉强笑道说:“母亲不要多想,就算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的硬挺过去,如今我只想着,如何解无粮之围而已。”

沈夫人点了点头,语气凝重的说:“北定王府与淑妃已经知道了九皇子与狼族勾结的事,想必都在想办法呢。”

沈芳菲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淑妃也算是经历过无数风霜雪雨的,她一定能将皇上拉出桂花邬。”

沈夫人舒了一口气,附和道:“那当然。”嘴上这么说着,沈夫人在心中却叹了一口气,淑妃不是没去过桂花邬,可是皇帝连见都不见,如今新颜色在前,旧情谊只怕算不上什么了。

沈芳菲靠在塌上想了想,有些疲倦的闭了眼睛,过了片刻,她对身边的荷欢说:“你整理整理我们府上这么多年来的收入,在问问如今米粮的市价,就算将我们一等公府的库房掏空了,也要凑出给前线的军粮来。”

荷欢听了这话并不惊讶,而是利落的应了,“夫人放心,我让我家那口子整整看。”荷欢的丈夫是管理沈芳菲铺子的人,对一等公府的出项一向了如指掌。

沈芳菲将被子拉了拉,“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是还是希望能帮到夫君。”能挺一天便是一天吧。

过了一日,裘霜上了门,几家人既然站在同一政治地位,消息自然是互通的,叶荣对她心心相映,从不隐瞒,她也知道了九皇子与狼族勾连的事。

沈芳菲虽然身子有些虚弱,但是还是笑着对裘霜说:“今儿刮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裘霜一双眼看了看沈芳菲,叹了口气说:“都有了身子还这么不消停,真真可恨。”

沈芳菲听裘霜如此说自己,笑道:“如今我夫君在前线卖命,人人都觉得我可怜,像是易碎的洋娃娃,对我温文而言,也只有你才敢这么直来直去了。”

裘霜做在沈芳菲床榻边说:“我自小经历的磨难多,便觉得只要齐心合力没有过不去的槛。”

沈芳菲就是喜欢裘霜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镇定劲儿,如今她这么一说,让她那颗担忧的心似乎安定了不少,“你说的是,像我们这种闺阁女子,怎么比的上裘大老板呢?”叶家娶了秋霜,明面上是亏了,但是内在却是一点都不亏,哪儿有儿媳妇一进门就带着巨额家产的?再加上这个儿媳妇还是个能够创造财富的金娃娃,叶家虽然看着清贵,但是财富底基却不深,裘霜这样一来,叶家只怕在家底要更上一层楼了。

“我听说你家掌柜的要将我们脂粉铺子里的份子钱取现拿出来?”裘霜问道。

沈芳菲知道在这关头,裘霜不会无事不上三宝殿,当年她投的份子钱虽然不多,但是一次性取出来对脂粉铺子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便喃喃的说:“若不是这关头军粮不到,我也没想过把所有的家底拿出来去买粮食。”

裘霜听了,眉头微皱说:“你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沈芳菲苦笑说:“我夫君在战场上拼命,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裘霜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现在将府里所有的家当都拿了出去,以后该怎么办?”

沈芳菲笑了笑,“若这个难度不过,还有以后?”

裘霜听了,有些不满的点了点沈芳菲的头说:“你就是这个要强的性子,有了什么困难也只想自己承担,不想问问别人。”

“此等要钱的大事,我怎好去向别人开口。”沈芳菲捏了捏被子,长叹了口气。

“我怎么能是别人?”裘霜将身边的信拿出来给沈芳菲道:“今儿我来找你,有两桩事,第一桩便是问问你有什么难处要将脂粉铺子的分子钱都拿出来,第一桩便是我要来告诉你,这次军粮他尤将军送不到也没关系,我裘家与文秋夫君家的存粮足够这次军粮了。”

裘霜这话掷地有声,让沈芳菲有些苍茫的抬起头来,“你们家的存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