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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有没有人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沈含玉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这头喘着粗气的野猪,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不断地挥舞着。

刚才她只顾着自己逃命了,不知不觉就和众人走散了,逃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却有一头野猪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突然,野猪两条脚后腿一蹬,发力,气势汹汹朝她疾驰而来。沈含玉自然撒腿就跑,眼看着野猪越追越近,她以为自己就要交待在这了。

突然,野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身后还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沈含玉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野猪被三支箭射中了头部,然后,她发现救她的竟然是童家二爷!可惜他是在马背上射的三箭,射完后也没看结果,飞奔而去,更没空看她一眼。要不是她眼神好,根本就认不出人来。

“喂,你等等我呀!你不搭我,我怎么回去?”

没人回答她。

童豁然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不过若三箭还不能杀死野猪也能给它重创,那女子完全可以跑得赢那野猪了,若还是不行,那女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得赶紧找到杨宜,实在没那么多功夫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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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二爷找到杨宜时,她正站在溪水中间粟粟发抖,脸色煞白。一头野猪在岸边虎视眈眈,时不时试一下水,随时有可能扑过去的样子。杨宜也不知道野猪怕不怕水,刚才见到这只野猪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溪水淌去。其实,这条溪水最深的地方恰好就是岸边,足有膝盖深。

童豁然轻易就将野猪解决了。接着,一言不发将杨宜从水里抱回岸上。

二爷的体温让杨宜回过神,“谢谢二爷。”

“你受伤了?”童二爷指着她身后那块染血处道。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杨宜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没——没受伤。”

二爷皱眉,不赞同地看着她,“受伤就说出来,我随身带了些伤药,正好给你止血。放心,不会疼的。”

二爷,她真不是受伤啊,这种问题,叫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开口向他一个大男人解释!!!

“赶紧的,省得一会失血过多!”看那血色,很是鲜艳,分明是刚流出来的,这说明伤口还没止血呢。

杨宜看他一副她再不乖他就亲自动手的样子,闭上眼,认命地道,“其实,那是葵水啦。”天啊,让她死了吧。

童二爷一愣,接着,红晕爬上了脸,可惜他人长得黑,看不出来,只从他红红的耳根处能看出一点端倪。

尴尬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披上吧。”童二爷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

杨宜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披在身上。毕竟她现在这样子,叫人看见了,不甚雅观,有他这件深色的外袍,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走吧,咱们过去与他们会合。”

杨宜应了声。

二爷牵着马走在前面,杨宜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二爷本就是武夫,脚步又快又大。本来杨宜身体就是不很舒服,加上刚才在冰冷的水里泡了一会,更难受了。

童豁然回过头时,见她脸色白白地努力跟上他,虽然没说什么,接下来,却渐渐放慢了步子。

没一会,他们就与安小柔两人会合到一处。各家在清点人数,经过此次野猪群肆虐,各家各有伤亡。幸亏男人们回来得及时,只死了两人,多数人只是受了些轻伤或惊吓。

第二十三章

经过这场混乱,不少人受了伤,或者被抓破或勾破了衣裳。不少女眷身上都披着别人的外衣。

所以杨宜身上披着主子的外袍,也不算太惹人注目。只是她两手拽着长长的一截,如同小孩穿上了大人的衣服,有点好笑罢了。

童豁然虽然在和同僚们商议回程这事,可不时会不经意地扫向杨宜这边,见她脸色仍旧不好,不过好在比刚才有点血色。刚才回来的时候,他除了放慢步子也帮不上忙。他倒不介意背着她回来,可不得不顾及她的名声。

之前他一直还当她是小丫头来着,哪知——想到刚才那暧昧的气氛,他的胸口划过一抹异样的感受,酥麻刺激——

安全归来的沈含玉频频看向童二爷那边。

女人对于话本里的英雄救美,总是充满旖旎的向往。沈含玉也不例外,说实话,刚才她发现救她的是童二爷时,她是无比失望的。

但童豁然在救了她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现在也是,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这让她很是恼怒,女人真是个复杂的生物,若是童豁然当时借着救命之恩向她邀宠,她或许会高兴会得意,却绝对不会将他放在心上。但如今他对她的不屑一顾,却让她介意了,上心了。

但她不相信,童豁然这个丑八怪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若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恰巧”地救了自己了。

但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来邀功呢?或许,当时的她太狼狈,他没看清她的姿容?或许,他只是欲擒故纵?

罢了,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她就主动一回吧。于是她对林芳蕙道,“表姐,我离开一会。”他长成那样,怕从来没有得到过像她这般女子的亲睐吧?

林芳蕙蹙眉,“你这是去哪?”这个当口,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才是。

“去表哥那。”

林芳蕙见她一溜烟就走远了,也懒得管。

“童千总,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童豁然说话间被人打断,自然心生不悦,他想早点商量好,早点回去,不想那丫头受累太多。对救了谁,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客气。”童二爷淡淡地道。

感受到他的冷淡,沈含玉一时不能接受。

“表妹,我和童千总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回去,改天我再带你登门感谢。”林焕之也烦他这表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拎不清状况。

沈含玉咬着唇,跺跺脚,跑了。

“我这表妹的性子一向叫人头痛,望童兄海涵。”

“没事。”

最后,男人们从青山脚下的一个庄子那借来几辆马车,加上原来没坏的,勉强将人都送了回去。

回到后,她让厨房的姜妈妈帮忙煮一碗红糖姜汁汤。

尤妈妈从外头回来,恰好听到这话,讶异地看了杨宜一眼,知道她来葵水,不久前又泡在冷水里,忙叫人给她烧盆热水洗澡。

上辈子杨宜的月事一向紊乱,不甚规律,还伴有腹痛的症状。她那会没在意,也没长辈与她说过这问题的重要性。她十五被童文栋纳为通房,一直没有怀孕。直到有一回她出手救了一位犯事的老嬷嬷,那时她还算得宠,二夫人卖了她这个面子。后来那嬷嬷见她每回月事都极难受及不规律,才出手帮她在饮食上做些调理,这才让她怀上了。

这回她可不想糟蹋自己的身子,再过三年她就及笄了,然后嫁人为妻。当人家妻子不比当人家妾室,没多少家能忍受媳妇三五年都崩不出一个蛋来的。

其实这也不是多难得的方子,不过是来月事的时候喝些热呼呼的红糖姜汁汤,月事后喝六七天的四物汤。红糖姜汁汤能缓解月事时的腹痛,又能促进排毒。四物汤可调理身体,让月事规律,并排出胞宫内残余的污垢,让人脸部颜色好。

这些调理的法子,知道的人不多,不过那些夫人倒是知道的。可惜杨宜出身贫穷的农户,她娘没这病,便是有,也会捱着过了,不会舍得那个钱去调理的。而杨宜身边那是一个老人都没有,全是一些年轻没甚经验的丫环,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的。而她之前跟在二夫人身边伺候时,虽说是二等丫环,但那等私蜜事全由二夫人的心腹做的,哪容得了她插手?事关子嗣怕不止二夫人,所有的太太都防着这点吧。

“哎,听说王倩云订亲了。”安小柔凑近杨宜说着小话,一脸的神秘,仿若知道什么

“也不早了,她今年十五了吧?”杨宜随意说道,手上穿针引线。

安小柔见杨宜专注在针线上,看了一眼,一朵含包待放的荷花已经绣出了轮廓。

见她不在意,安小柔八卦的心思也淡了些,“是十五了,据说男方是五品守备林大人。”

这会,杨宜讶异地抬起头,五品守备林大人?以王倩云的身份根本就不够,难道是做妾?“做妾啊?”

安小柔点头。

“王家舍得?”

“怎么舍不得?这两天王大娘笑得合不拢嘴了,昨天还领着王倩云来我家跟我娘吹嘘她命好嫁得好呢,把我娘都气着了。”说到最后,安小柔一脸闷闷的。

“做妾呀?”杨宜叹口气,放下针线。没经历过的人,只看到表面的风光,等了解时,已经晚了。

“小柔羡慕吗?”

想起昨天神采飞杨,衣鲜光亮的王倩云,安小柔迷惑地道,“我不知道。”

“杨姐姐长得好看,比王倩云还好看,以后嫁的人,也一定比林大人还好。”

听着安小柔如此童真的话,杨宜笑笑,并不是长得好就一定能嫁得好的。

“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一定不会当妾的。”杨宜认真地说道。有些事,做过一回便罢,走过的路再去走一遍就是傻子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重新再来的,她很惜福。

听到这话,某人远去的脚步一顿,才重新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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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年多来,王倩云过得并不好,自打脱藉离了童府,张氏气焰嚣张地拒绝了几个上门提亲的人后,王家眼高于顶的传言便散播开来。

渐渐的,上门提亲的人少了。本来嘛,像王家这种人家,真正的高门大户瞧不上眼,偶有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来提亲,也不过是因了王倩云娴雅美貌的名声在外,可张氏却被捧得高了,没认清现实。

加上那些传闻,中等的人家都在观望,谁也不想上门去被人奚落,有的干脆就绝了与王家结亲的心思,王家闺女是不错,但这样的亲家太不着调,没准哪天自家就被牵连了。再说了,云州的好闺女可不止王倩云一个。

不过也有对王家摆出的态度不满的,更有促侠的,花了些小钱将街头的老乞丐打扮了一番,叫他上门提亲,纯粹是找王家的不自在去的。结果自然是被张氏气得用大扫帚给赶了出来。

在之后半年里,王家接受了林家的提议,聘王家长女王倩云为妾。

对此,人们褒贬不一,有羡慕的,有看不起的。更有人道,王倩云真真应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话。不过,或者人家本人并不这么看呢。

一开始,王家本来是志得意满的,以为脱离了童家,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儿子年纪轻轻就提为正九品的官儿了,往上爬的机会多的是。自己手上又有些本钱,这些帮着二爷打点上下,也多少官商面前混了个脸熟,凭着往日的交情,买卖做下去不难。

可惜,王徊四处折腾,少有人会买他的账,家里的银子给他折腾掉一半了,

儿子不晓事,因一次酒后闹事打伤了人,重伤,在把正九品的外委把总给丢了。才一年多,把王家夫妇折腾得憔悴不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与王家相反,安致远因军功越级受封为从八品的委署骁骑尉,弟弟安致文虽然这次没有进封,可也是前程看好之人。

本来王徊就不是一个头脑灵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娶张氏这个媳妇了。原先王老太给他相中的就是陈氏(如今的王大娘),后来他见张氏比陈氏更出挑一些,心里偏向张氏,更不乐意娶陈氏。这事不知怎的被安至能知道了,安至能可不是王徊那种眼皮子浅,只看得见皮相之人,他就相中张氏的娴熟能持家。于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叫王徊娶了张氏,随后自己却娶了陈氏。这事他做得隐秘,知道的人不多,就连陈氏也不知道她与王徊不成是他一手造成的。最后成定局时,王老太还暗道可惜。

这些年来过的日子,无一不证明了安至能当时的决定的正确性。原本安至能的双亲早早就去了,根基自然比不得王家的,可如今,你看,哪里还有不如王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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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春夏秋冬,不经意间,已过两年。两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小丫头长成明艳动人进退得宜的大姑娘。

“丫头,你跟着我学这些,也有两三年了吧?”对完账,尤妈妈将账本递给杨宜。

杨宜小心地接过,答道,“两年半了。”

“从仪态姿势,女红中馈,驭下之道到管账持家,该教的,我已经教得差不多了,这几年来,你也做得很好。”万妈妈叹气,她教的这些,也不晓得杨丫头能用上几分?这丫头啥都好,就是出身低了些,若不然——

“嬷嬷,多亏了您的教导。不过我经历尚浅,还需嬷嬷在一旁看顾呢。”说话间,杨宜挽着她的手轻轻摇晃。

“好了,嬷嬷还有话和你说。不管你在外如何端庄得体,在家里面对丈夫时,该软和的时候就得软和,不要端着架子。于闺房上——”尤嬷嬷细声地教导着杨宜驭夫之术。

虽然再世为人,但尤妈妈的话仍叫她目瞪口呆,顾不得满脸的红晕,杨宜嗔道,“嬷嬷,你怎么说这个?”

“傻姑娘,本来这些为妻之道应由你母亲在你成亲前一晚教给你的。我现在和你说,就想你有多点时间琢磨。一个女人若想幸福,没点手段可不行。这也是嬷嬷最后能教你的了。”

尤妈妈也没想到,她教的这些手段最后受益人竟然是自家二爷。

第二十四章

“赵叔,麻烦你开一下大门,我要出去一会。”杨宜缩着脖子一边哈气一边道,这见鬼的天气,怎么那么冷?

“小宜儿,这么早就出门哪?”

“是啊,出去买点东西。”尤妈妈生辰快到了,她给她做的一件棉衣就差一点了。可惜缺了一种彩线,一会去买了回来,今晚赶工就差不多了。

“什么东西呀,这么急?”赵叔一边开门一边问。

“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不过是趁着现在没下雪出去罢了,省得晚点下起雪来就不想出门了。”

“说得也是啊。”

“赵叔,我先走了啊,你赶紧关好门吧,这风冷着哪。”

“好咧,你快去快回啊。”

“杨丫头?”

杨宜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她转过身,试探地问,“二爷?”

眼前这野人是二爷吧?除了身量相似外,脸上一堆杂草,完全看不清了啊。不过依常理推断,应该是吧?昨晚传来捷报说我军大败突厥大军,她和嬷嬷昨晚还说呢,这两天二爷应该回来了吧。不过,二爷离开半年去打仗,回来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杨宜瞅着二爷那头鸡窝,很是纠结,这得多少天没梳洗才能长成这样啊。

“嗯。”

得,今儿她不用出门了。她果断转身去拍门,“赵叔,开门——”

“忘什么东西了?这位是——”随着赵叔的话响起,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二爷——”杨宜用嘴形回答了赵叔,赵叔,您老人家别盯着二爷看了,没看到二爷脸色很不好吗?不过二爷如今满脸的毛发,能看得出来才有鬼了。但杨宜就是觉得二爷生气了,生闷气。

赵叔忙让开身子,“二爷回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

杨宜领着童二爷往内院走去,“二爷,你房里的地龙没烧起来,委屈您在客厅坐一会。我去一趟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然后叫他们赶紧烧两桶热水。”

童豁然见她安排得周到,也没反对。正好尤妈妈得了消息来到大厅,杨宜退了出去,四处张罗。

等待饭菜上桌的期间,童豁然已经大致了解了近半年宅子里发生的琐事。

尤妈妈见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还时不时往外扫,微微一笑,止住了刚才那些话题,转而说道,“孩子,真喜欢她,就去和她说说,不要怕。”

这一年来,看这孩子一直在痛苦挣扎,她心疼极了。

“奶娘?”童豁然愕然,这事他从未暄之以口。

“傻孩子——”她将他当儿子来疼的啊,没有母亲不了解孩子的,“去和她说吧,说了,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

“她对我只有主仆之情,而且她还小,于情字上,还没开窍吧。”童豁然难掩苦涩。这么久以来,她待他就像待长辈,不含一丝男女之情。

“傻孩子,那丫头,狡猾着呢。你说她不明白?我倒觉得她比你明白。”

“他们都说我克妻。”

“杨丫头的性子我清楚,若她真喜欢你,她是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怕——”

“八字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若咱们的命盘是生下来就注定的,吃多少用多少便也是注定的,那么劫难与生死便也是注定的,与外人无关。若非注定,那八字一说,便是胡说八道了。”

其实这些,他都懂,可惜外人却不这样认为。每当发生灾祸时,人们习惯迁怒别人,以此来摆脱自身的愧疚。

“去吧,试一下也好,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你努力过了不是吗?总比遗憾终身来得好。”

“哎,我去躺一会,真是的,才站那么一会就觉得累了。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该说的她都说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了。临出门前,她又补充了一句,“云州城里,可有不少人打听杨丫头哪,你手脚不快点可不成。”

尤妈妈离开后不久,杨宜就领着人上来摆饭,“二爷,请用饭吧。”

童豁然心里存着事,吃得不多,随意用了些,接着洗了个澡,顺便将脸上的毛刮掉了后,童二爷总算有几分人样了。不过看着瘦了挺多,估计是打仗辛苦吧,杨宜想。

“我去睡一会,记得未时把我叫起来。对了,明晚有几个人会过来吃晚饭,杨丫头你和奶娘张罗一下。”

杨宜应了下来。

今天难得的没下雪,天气也不似往日那般严寒。杨宜一边打络子,时不时还注意放在桌子上的滴漏,离未时约摸还有两刻钟,她停下手边的络子,推开窗,看了一会院子里含苞待放的梅花。然后侧身,拿起一支近日新得的梅花簪子来端祥,这支簪子是安致远送的。因它的材质是檀木,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前端雕刻着两朵精致的梅花,这支稳重又不张杨的簪子她极喜欢。

美人赏雪,岂不知她也成了别人眼中雅致的景色。童豁然静静地看着她推开窗,欣赏着那一树的雪梅,直至她侧过身,拿出一支簪子。他的眼力极好,若不然也无法在战场上做到百步穿扬。不过瞧清楚后,二爷有点郁闷,这是谁送的啊,杨丫头那么珍惜,一直摩挲着呢。他有点痛恨自己的眼力,瞧那么清楚做什么。

“杨姐姐,又在看我大哥送你的这支簪子啊。”安小柔一进门发现杨宜又在看那支梅花簪子,便打趣道。

杨宜笑笑,没接她的话,随手将簪子收起来,“怎么过来了?”

“没啥事,就是你这暖和,特意过来蹭蹭碳火的。”

“又瞎说。”

“说真的,杨姐姐,我们一家子人都挺喜欢的,你当我大嫂好不好?”

“你哥的亲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吧?”她与安致远没什么,因着安小柔才走得近些,不过也仅比一般人交情要好一点罢了。定是这丫头见她喜欢这梅花簪子,误会她对安致远有意。

“谁说,我娘也是同意了的。”一时嘴快,说完后,安小柔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杨宜眉头微皱,若是安大娘也是这种态度就麻烦了,一个弄不好,她与安家的交情就荡然无存了。人就那么回事,一旦提出什么要求时,别人答应还好,不答应他心里多少都有点尴尬与不痛快了。

“我只把安大哥当成哥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她明确地表明态度。

“这样啊。”安小柔小脸一垮,说不出的失望。

“小柔,别难过了,就算我不能成为你大嫂,咱们仍是姐妹不是吗?难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

“哪有?咱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次日傍晚,杨宜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八幅罗裙,叫人一看便知是童府里有份量的,却又不过份张杨。一年前,杨宜就已经正式被提为大丫环,管理宅子里的大小事物,份例也涨到了二两银子一个月。加上平时逢年过节时的红包,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一年也有三十两银子。这些银子,她除了留下少数的一部分,大部分都被她拿去投资皮毛循环再利用了。四年来,除去每年带给家里的银子,她如今的身家已有二三百两。对比五两银子就能让一家四口过上挺好的日子来说,这银子真心不算少。她想,以后她不管是嫁在通州还是云州,都算是一笔不少的陪嫁。

第二十五章

“张叔,客厅里的地龙可烧起来了?”此时已是申时,二爷并青叔正准备前往大门迎接客人,杨宜做着最后的检查。

听二爷说,这回来的人全是军营里与他比较要好的同僚。云州大捷,八百里快报前晚就已经从云州出发,赶往京城。只是离封赏的旨意下来尚有一段日子,他们这回齐聚童府,也算提前庆贺了。

“回杨管事,已经烧起来了。”

“往客厅的四个角各加一碗冰吧。”地龙烧得旺,况且男子本就热性,一会还会喝上不少酒,加些冰块去去燥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