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乔柔打听出来的,而是事情发生之后, 楚侯爷和她说的。

目前来说,京城的气氛虽然很有些压抑, 但大家该吃饭还是要吃饭,该睡觉还是要睡觉的。就连成王府,也有喜事儿要办——成王妃出家去了, 淑妃迫不及待的就给成王另外定下了一门亲事——韦侧妃的亲妹妹, 韦家的嫡次女。

毕竟, 没了韦侧妃, 这成王后院,可就没有韦家的人了。

皇上还是那个心思——着急要子嗣, 所以这亲事定的就有些着急, 成王妃五月里出的家, 韦王妃要九月份进门。成亲的帖子自然也送到了侯府。但乔柔没心思参加,这会儿正秋闱呢,乔宇也要参加,虽说经过这么些日子也看出来乔老太太是个妥帖稳当的,但毕竟乔柔才是亲姐姐。

和楚侯爷打了招呼之后,乔柔就带着楚瑾回了乔家。

乔老爷正在让人帮乔宇准备东西——衣服,食物,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

下面准备好了,就得全拿上来让乔老爷检查,乔老爷也是正正经经科举出身的,也曾见识过不少科举作弊的手段——每年进考场之前的检查,都是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

要看毛笔是不是两段竹子接好的,要看砚台是不是浑然一体的,要看衣服是不是双层布料的,要看食物里面是不是藏着小纸条。所以总结下来,衣服要单层,但件数要多。食物要小口,最好是一看就知道藏不下东西的,免得被人捏来捏去,挺恶心的,到时候再吃不下去。

也提防别人为了陷害乔宇,给他的东西做手脚,所以收拾好之后,就得乔宇自己眼神不错的盯着了。

“就是考差了也不要紧,咱们也不是七老八十。”瞧着在自家老爹的讲解之下,已经开始头冒虚汗的亲弟弟,乔柔忙安慰:“这次不行就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考到你三四十,要还不行,就让爹给你买个官儿做。”

乔老爷没好气的瞪乔柔:“这话是能随随便便的说的吗?你看看那朝堂上,买官做的,最终能走到三品往上的,有几个?没点儿真本事,这朝堂上,就没有你立足之地。男子汉大丈夫,不靠自己本事建功立业,倒要家里出钱去买官,要脸吗?”

乔柔嘴角抽了抽,勋贵人家,买官儿做的多了去了。不过,也就像是乔老爷说的,买出来的官儿,可不是什么好官儿。皇上又不是昏君,那需要人才的官职,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卖出去?

买来的官儿,多是闲职,一辈子都做不出什么政绩来的。

乔宇更是紧张,乔老爷拍他肩膀:“也无妨,这次考不中,以后你就跟着我念书,我亲自教,总能教出来个举人的。”

“这次若是中了,回头让你姐给你挑个好媳妇儿,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两大喜事儿都让你赶上,这样一想是不是就觉得浑身干劲儿?”乔老爷问道,乔宇抽了抽嘴角,但不知怎么回事儿,这心里的紧张,还真是减少了些。

第二天天不亮,乔老爷就叫了小厮,亲自送了乔宇去考场。秋闱嘛,考秀才,就稍微比考举人松散一些,当天进的考场第二天晚上就能出来,总共五天。第一场是经义策论,第二场是算学律法,第三场是诗文辞赋。

晚上回来,乔老爷是不问他考试的内容的,乔柔也只安排洗漱休息。但科举这种事情,就算只是考秀才,那也是万中取一,压力极大的,等六天过完,乔宇本来就不是很强壮的身板儿,就更显得瘦弱了几分。

但乔老爷这会儿是顾不上心疼儿子的,等他一觉睡醒,就立马让他默写考试内容去了。

楚侯爷当天下午就来接乔柔了,考完事儿了,考中考不中的事儿,乔柔也插不上手,也就不好继续在乔家呆着了。

“正好将堂妹的婚事给提上来,两家说好了是等考试之后说的,现下先准备起来。”乔柔叮嘱了乔老太太几句,定下了就不能悔婚,就算人家考不中,这婚事也是板上钉钉了。

嫁妆是乔家这边出,也算是给乔老太太的报答。乔柔趁着这两天给写了单子:“您瞧着有什么增减的,咱们先准备起来,库房里的,只管拿出来用,库房里没有的,回头让人采买去。”

她也不用担心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和这单子上的对不上,有赵嬷嬷帮忙看着呢。赵嬷嬷是乔宇奶娘,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瞧着属于乔宇的东西被换走?

“这可真是,可真是…”老太太激动的很,一个劲儿的道谢,楚侯爷大约是等的着急,在一边笑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这些东西不算得什么,回头阿柔还得让人送添妆呢。”

老太太心知肚明,忙点头催促乔柔回侯府:“出来这么些天,想必那边老太太也是悬着心的,趁着天色还早,还是快些回去吧,我瞧着阿瑾都有几分着急了。”

楚瑾是长大了,开始向往外面的生活了,只要醒着,多数时间是不愿意在屋子里呆着的。楚侯爷抱着楚瑾就跟抱个金贵的易碎品一样,力气小了怕控制不住这蹦跳的身体,力气大了又怕捏疼了她,天气不算凉爽,小孩子穿的也单薄。

告别了乔家人,乔柔跟着楚侯爷回了侯府。接下来就该是成王的婚宴了,乔柔就是不想去参加,也不得不去,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不爱出门,总不能侯府让个庶子媳妇儿做代表吧?

忙忙碌碌中,秋闱的结果就出来了。乔宇榜上有名,不过名次居中,不算好也不算差。

乔柔得知消息,就和楚侯爷商量了一下,打算在侯府办个赏花宴,也好相看一番,早些将乔宇的婚事给定下来。老太太也不反对,正好借着这喜事儿,也给侯府添些热闹。

只是谁也没想到,乔柔这边请客的名单还没拟定出来,那边朝堂上,成王搞出来的大事儿就发生了——先是京城中暗地里流传出这次科举有猫腻的话来,然后,有十八个学子,在贡院门口的墙上,轮番写了嘲讽科举作弊的诗词。

几乎九成落榜的学子,都跟着去凑了惹恼,贡院门口的墙壁就彻底遭殃了,到处写满了诗词。然后在巡城司去维持秩序的时候,出了人命。

不管什么时候,出了人命,都是大事儿。

死的还是学子,不是落榜学子,而是已经考中了的秀才公,因为不忿被人说科举作弊,在贡院门口被落榜学子给活活打死了。

这事儿的性质可就太坏了,皇上震怒,在朝堂上先是将巡城司的人骂了个半死,又摘掉了几个官员的帽子。然后,将查案的事儿,交给了楚侯爷。

乔柔都有些弄不清皇上的思路,一脑袋的懵:“你不是在兵部的吗?这事儿,该顺天府和大理寺,都察院还有刑部来审理吧?”

不管有没有作弊,都是要先查案子的,这事儿怎么看也轮不到兵部出面啊。

楚侯爷叹气:“并非是我主事,我只是参与记录,然后拿人。”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和乔柔说道:“皇上怀疑此次事情,是成王和齐王争斗所致,因着闹的越来越厉害,皇上怕日后压不住。”

后面楚侯爷没说,但乔柔大致能猜出来。皇上大约是怀疑这两个人要谋反,所以先让兵部给准备起来了。反正参与的部门越多,这里面的猫腻,就越是藏不住。

乔柔不担心成王和齐王的争斗,反正这两个斗着斗着就要将自己给斗倒在地了。她担心的是科举的事情,沉思良久才问道:“那此次的科举名次,还算数吗?”

要不算数的话,乔宇岂不是还要重新考一次?乔姑娘的婚事本来也是定好了的,梁夫人那边,那宗族子弟也是考中了秀才的。本来呢,双喜临门的好事儿,现在出了科举舞弊案。就是这婚事,也添上了一点儿阴影。

若是有不满这亲事的,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心思来。

女孩子家活的不容易,既然乔柔接手了乔姑娘的婚事,就不想让乔姑娘背上任何不好的说法。

“这得看日后查出来的结果,暂时不要着急去打听。就算这次名次不算数了,今年也必定会补上一科的。”楚侯爷安慰道,乔柔却是摇头:“天气越发的冷了,就算会补上,大部分的身体,大约也是跟不上的。”

考场可不会给你生炭盆,大毛的衣服不能带,单层的就算再多,也抵不住那寒风。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

乔柔忍不住叹口气,世事艰难,她要不然明天去上柱香?虽然求佛不如求己,但坐家里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出门散散心,也花点儿香火钱给自己买个心安。

越想越觉得有理,乔柔就让人去问了老太太和三夫人,看她们愿不愿意去。至于办赏花宴的事儿,就暂且推一推吧,万一她看中了人家姑娘,结果这姑娘家在这次神仙打架中倒霉了,被抄家了,那这婚事还成不成?不成的话有点儿太坏名声。成的话,自家孩子自己心疼,谁家爹娘愿意给独生子找个帮不上忙还要拖后腿的岳家?

虽然她也不是爹娘,但长姐如母嘛。

第39章 第 39 章

乔宇的心态倒是平和的很, 照常和往日一样, 下午抽空来侯府, 跟着武师傅学两招。现下他已经习惯这个锻炼了, 身体也跟着强壮了不少。

乔柔见他没有多少担心,索性就将相看的事情给他解释了一下:“你现下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回头也免得你不中意, 咱们家有了爹和何姑娘和离的事情,为着乔家的名声着想,你这辈子, 可是再不许出现和离了。”

要不然,真成了门风不好了。

乔宇本性就有些腼腆, 闻言更是害羞:“姐姐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又不是我要和人家姑娘过一辈子。”乔柔伸手戳他脑门:“在这种事情上,可不许你害羞。若是这次的科举不算数了,你回头也别伤心, 咱们等恩科就是了,反正你学的东西就在你自己脑子里, 也不怕忘记了是不是?”

乔宇忙点头:“是,我这两天也有看书的, 并没有很放松。”

三年后还有一次春闱呢, 放松不得的。

正说着话,前面小丫鬟就来报,说是陈家的表姑娘和大姑娘一起过来了。乔柔还有些惊讶, 大约楚瑶也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被乔柔给发现了, 乔柔对她心生不喜, 所以往日里,能少往乔柔跟前来,就少有过来的。今儿倒是奇怪了,居然和陈家表姑娘一起过来了。

乔柔微微皱了皱眉,冲乔宇摆摆手:“你且先去练武吧,练完了自行回家休息,不用等你姐夫回来打招呼了。”楚侯爷因为科举舞弊案的事情,也忙的很。

乔宇忙点头应了,起身规规矩矩的跟着嬷嬷出门去。

在院门处两边碰了面儿,楚瑶上辈子对这个“舅舅”是没多大印象的,看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倒是陈家表姑娘,忙笑盈盈的蹲下请安。乔宇略有些腼腆的摆摆手,也就随意过去了。

陈家表姑娘拉着楚瑶问道:“你这个舅舅,相貌倒是挺不错的,和舅母很有几分相似呢。”

楚瑶皱眉抽出自己的胳膊:“一个大男人,长的和女人有几分相似,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

表姑娘也不在意,反正就是议论两句,没必要为着这个得罪了楚瑶。她到底是住在楚家呢。笑了一下,表姑娘就换了话题:“我刚才说的话,你记明白了吧?”

楚瑶冷笑一声:“怕我没记明白你就自己说啊。”

这吃了□□一样的德行,表姑娘也忍不住想生气,但想到自己进京的目的,就又深吸一口气,将那憋闷给咽下去了——不能急,就算是对楚瑶不喜,至少也得等自己嫁人了,有能力了,才能出这一口气。

两个人被丫鬟引进去,正好楚瑾睡醒了,闹腾着想要乔柔抱她出去玩儿,还非得要乔柔抱,连奶娘抱都不许。乔柔忙着哄孩子,只抽空对两个人说了声坐,就顾不上招呼了。

楚瑶则是暗暗打量哼哼唧唧的楚瑾。上辈子她没这个妹妹,自然不知道,这个妹妹日后会是个什么前程。她之前想要除掉这个孩子,一来是想要这侯府嫡女的名头成为唯一性的,毕竟,越是稀少,才越是值钱。当然也有为楚阳着想的意思。但还有更深一层的顾虑——她怕变数。

她一直觉得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是老天对她的恩赐。这些记忆呢,就是她的财富,有了这些记忆,她才知道要避开什么事情,要做成什么事情,才能走的顺顺利利。

若是多出变数,谁知道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没得手,这个妹妹还是出生了,然后,就和她担忧的一样,这个世界,果然是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上辈子就算她是小孩子,也知道成王和齐王的争斗,是在三年后才进入最激烈的时候的。也知道成王妃根本没出家,而是三年后自己上吊死的。也知道上辈子根本没这个科举舞弊案。

可现在,这些事情,全都变了。

她一时惶恐,怕自己的记忆半点儿用场也派不上。又一时憎恨,想要将这世界扭转成她所熟知的那个世界。但又心存侥幸,若是事事都不一样了,她是不是也能和上辈子的结局不一样?

“你们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那边乔柔总算是楚瑾给哄好了,就算是宝贝闺女,她也没打算惯着这孩子的娇脾气,惯子如杀子,她可是有养孩子经验的。所以哄两句,就让奶娘抱了孩子出去。

楚瑶第一时间收回视线,垂下了头遮掩了神色,又想起自己祖母的话——不过一个女孩子,就算是长大了,也就是一份儿嫁妆的事情,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

用这样的话安慰了自己,楚瑶眼里的情绪才算是平息下来。

“想着有几日没给表舅母请安了,趁着今儿先生心情好,愿意给我们放半天假,特意过来请安,还想看看小表妹。”表姑娘笑着说道,顺便解释了今儿有空过来的原因。

因着楚瑶之前做错的事情,这一整年,她的功课都是繁重的不行,除了学规矩礼仪,还有刘大家那边的功课,可以说每天除了去老太太那边请安,以及晚上四个时辰的睡觉时间,就连吃饭,都几乎是在书斋那边的。那就不太可能溜达到乔柔这边儿来了。

“你们有心了。”乔柔笑着说道,客气的关心两句:“天气有些冷了,可让人准备了秋冬的衣服了?今年的新衣你们打算如何做?是请了人做,还是你们自己去绣房挑绣样?”

请外面的绣坊的好处是能跟得上京城流行,在自家做的好处就是自己喜欢什么布料什么样式,都能自己决定。

这话表姑娘就不好回答了,她到底是客人,不好越过主人。就转头看楚瑶,楚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等我问问三妹妹她们,看她们喜欢怎么做。”

乔柔点头:“也好,回头让嬷嬷来说一声,也好早些做新衣。”

楚瑶点点头,然后,手背就被表姑娘轻轻碰了一下,楚瑶略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马上就该是我娘的祭日了,我想和阿阳,一起去外面为我娘上柱香。”

乔柔算了算时间,不是整寿祭,楚家是不用大办祭奠的。但身为子女,想要烧柱香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而且,既然子女有孝心,这事儿就不好阻拦了。

“想去哪个寺院烧?”乔柔问道,楚瑶看了一眼表姑娘才回答:“就去护国寺吧。”

护国寺是当年太后在的时候建的,说起来也是奇怪,太后和当今,亲生的两母子,结果一个信佛,一个信道,也是奇了怪了。当年的护国寺,香火是相当的鼎盛的,在京城算是第一寺庙了。但是现在嘛,因着皇上信道,倒是道观的香火更好一些。不过,护国寺也没落魄。

毕竟京城人口不少,大家的信仰也不是都一样的。

乔柔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头我和老太太商量一下,看让谁护送你们过去,毕竟你们年龄都不大,只自己去的话,难免让人不放心。”

乔柔是肯定不会愿意跟着去的,她一个继室,虽然要在原配牌位前行礼,但那也只是在祭奠的时候。现下又不是要大办,寺院也没牌位,她何必上赶着给自己找不自在?

更何况,能远离楚瑶,她还是愿意离远一些的。

楚瑶和表姑娘也没想着带乔柔,她们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多停留了,两个人都挺有自知之明的。

乔柔并没有去想楚瑶和表姑娘去上香的目的,总不能为防备一个楚瑶,她自己的生活就不过了。她特意让顾嬷嬷去找了官媒,从官媒手里买下了一份儿资料——京城未婚小姑娘的名单。

所谓的名单,不会有太多资料,要不然人人都能买到,女孩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万一有个什么人想做点儿什么坏事儿,那可是防不胜防的。

所以这名单,顶多就是一个姓氏,加上个含糊不清的家世。

真有心想成亲请官媒的,得先将自家的资料给送上,确定不是骗子了,官媒才会帮忙给挑选合适的人选。这可比自己亲自出马要省力多了。但乔柔不一样,反正她闲着没事儿做。

她这回儿是头一次翻看这名单,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然后对顾嬷嬷叹气:“年龄上合适的有十几位呢,不过我瞧着年龄倒不是问题,就算女方稍微小点儿,再等个一两年就是,阿宇又不是等不起。若是大哥一两岁,那也无妨,年纪大些更懂事儿。我就是发愁,又想要进门能管家,又不想心思太深沉,这样的好姑娘,可遇不可求啊。”

在家是娇客,谁家姑娘十五六的时候不单纯可爱?管家理事学是肯定学过的,但得心应手,那就少了。

乔柔叹口气,伸手揉揉自己的额头,但凡进门就能上手的,多是家里有些情况不太好的,这个情况不太好,也不是说家里没钱什么的,而是别的方面。

就像是乔柔自己,早年亲娘病重,被迫学管家,甚至在何姑娘进门前一段时间,她还亲自掌管了一段时间家事。就这样,进了侯府,也是跟着老太太看了半年才上手的。

顾嬷嬷也出不了主意,不过她能帮忙打听:“这位程姑娘,是不是就是程侍郎家的大姑娘?家里后母相当厉害的那个。”顿了顿,大约是给乔柔时间让她回想,这才接着说道:“听说这位姑娘,性子沉稳,做事儿很有自己的主意呢。夫人不如找个时间,先见见?还有这位王姑娘,听说是很有才华,京中有名的才女呢,定是能和少爷说到一起的,性子相合,日后这生活才美满。”

第40章 第 40 章

科举舞弊的事情, 被查的是一波三折, 今儿抓进大牢的学子说试卷是买的,明天就有人开口说是偷听来的,牵扯到的官员从监考官到出题人, 再从出题人到阅卷官, 然后又攀扯巡逻考场的将士, 最逃脱不掉的就是翰林院。

楚侯爷一开始是每天中午还能回来吃个饭, 后来也就赶得上个晚饭,十天之后, 在皇上觉得朝堂上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连个科举舞弊案都查不出来的时候,楚侯爷甚至连晚饭都不能回来吃了,全部是在衙门解决。

朝堂上越来越紧张, 那京城中自然也就是越来越平静,别说是办赏花宴了,老太太连楚瑶和表姑娘想要去上香的事情都给拦下来。不过到底是先夫人的祭日呢, 不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于是就只让楚瑶和表姑娘抄写了佛经,让人给送到护国寺烧掉就行了。

表姑娘略有些失望, 楚瑶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两个人院子挨着, 陪着老太太用了晚膳, 表姑娘也就不急着回自己房间了, 跟着楚瑶来到楚瑶的书房, 一边陪着楚瑶做功课, 一边唉声叹气:“我原还以为咱们能出去走走呢,现下连姑祖母都说不行了,那明瑜郡主那边,咱们如何交代?”

楚瑶皱眉:“有什么好交代的?怕是这会儿,明瑜郡主也不好出门了。”

连他们侯府都要避讳这种事情,明瑜郡主还是宗室呢,尘埃落地之前,怕是更不会出门了。

“也是,连个帖子都没有。”表姑娘说道,挑眉看楚瑶:“你是如何知道明瑜郡主会在那天出门的?你之前说是明瑜郡主邀请你,但你现下去不成了,我也没见你着急。”

表姑娘也不傻,若是真有帖子,怎么乔夫人和老太太这边,就没人说起来呢?

之前她不问,是因为跟着去没坏处。但现在去不成了,表姑娘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楚瑶可不管她高兴不高兴,冷哼一声:“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还要和你打招呼吗?你先弄弄明白,这侯府,是我家。就算夫人她有本事,能打发的都想打发了,但只要…”

楚阳还是她亲弟弟,她就总能再找出来几个心腹之人的。

楚瑶心情很不好,要是不能去护国寺,就不能和明瑜郡主他们见面了。她上辈子这时候也没见过明瑜郡主,但她听楚瑜说过,因为这次见面,她好像救了明瑜郡主一次,然后,才得了郡主青眼,楚瑜日后能有那造化,指不定就是有了明瑜郡主的帮忙。

她想抢了楚瑜的这个机缘,可偏偏,时间算好了,地点也知道,她却出不了门了。

但想想,又觉得自己去不成了,那楚瑜也去不成。她就算是没抢到,日后楚瑜也少了这么个机会了。

可这种安慰,并不能让楚瑶心里平静下来。她越是抄写佛经,越是觉得烦躁,字迹也显得有几分凌乱了,这种的佛经,自然是拿不出手的,她看一眼,就愤愤的揉成纸团扔到一边去了。

表姑娘瞧她脸色,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是真的想去烧香?”

“不然呢?我去护国寺吃青菜豆腐不成?”楚瑶没好气,表姑娘伸手摸了摸下巴:“其实,也不是没别的办法的。端看你狠不狠的下心来了。”

“什么办法?”楚瑶立马转头问道,表姑娘笑嘻嘻的:“我帮你出主意,你有好处给我吗?”

楚瑶嘴角动了动,眼神略有些鄙夷,但还是起身,去将自己的梳妆匣拿过来,挑了几样首饰给表姑娘:“这些够不够?”她自己年纪不算大,现下头发还只是扎成团呢,什么簪子步摇自然是没有的,多是些绢花彩带之类的,但是,不代表楚瑶没好首饰。

金子打的项圈,上面嵌着各色宝石,累丝的金镯子,镂空的金熏球,白玉的无事牌,翡翠的挂坠,侯府嫡出大姑娘的小金库,要比打秋风的穷亲戚表姑娘的私房充裕多了。

陈姑娘笑吟吟的又从楚瑶的匣子里拽出来一条红玛瑙串珠镯子:“别小气嘛,这个红色,特别的的正,我看中了很久呢,我听说姑祖母还有一条红珊瑚的,你回头带那个去。”

楚瑶快气死了,心里暗骂这做派,还不如土匪呢。上辈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瞎了眼,连这样的贪婪性子都没看出来,还真以为这表姑娘一心和她要好呢。

大约表姑娘还顾忌着要讨好楚瑶,拽了红玛瑙的镯子,剩下的东西就不要了,压低了声音凑到楚瑶耳边小声说道:“若是阿阳生病了,说是梦见了你娘,老太太说不定就许你出门上香了呢。”

肯定不能是楚瑶自己生病,生病就在府里养着嘛,哪儿有生病还要往外面跑的?

可阿阳年纪小,不一定能说的清楚。最重要的是,这个病,不能太轻,一个着凉受冻,还不值得跑去上一趟香。可也不能太重,万一出了意外…阿阳现在可是楚瑶的保命符。有阿阳在,楚瑶做事情,才能更方便随意些。若是没了阿阳,她可就真的没什么后路了。

楚瑶垂下眼帘,表姑娘笑哈哈的:“我就是这么一说,到底是亲姐弟呢,姑母就留了你们两个血脉,你定是不舍得让阿阳受罪的,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转头看看外面,表姑娘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休息了,你这经书还是要快些抄写,要不然只送这么两三卷去烧,就有些太单薄了。”

楚瑶没有动作,表姑娘也不介意,她是早发现这表妹的性子变冷了许多。小孩子心思嘛,难猜的很,可既然小表妹要和陈家划分关系了,那她这知心姐姐就做不成了,没事儿,她还可以做个同谋,或者军师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