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抿着唇笑,“成,把咱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妈妈跟人换了班,今天赶着下班回来的,爸爸自然也是一下班就往家赶,到家的时候我跟妈妈已经挑着些零嘴边吃边看电视。

听见开门的声音,我颠颠地冲前头去,很哈皮地帮老爸提公文包,然后跟前跟后地傻乐,老爸起初也高兴极了,但等了一会儿我还这么哈皮,老爸就有点疑惑了。老妈将热着的饭菜端出来之后解了老爸的疑惑,“你闺女想你拨款,一会儿逛街呢。”

其实我算是替老爸省了大笔的钱了,读军校咱没花家里一分钱,每次去学校老妈给我打的零花钱,我基本都用不掉多少,不是我节约啊,实在是有钱没处花…所以回家了,总要让老爸老妈有点为人父母的自觉啊,看我,多孝顺。

老爸听了妈妈这么一解释立马就上道了,“吃好饭老爸带你们出去溜达,该买的咱都给买了,咱不差钱!”

我差点没扑倒,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不差钱几年后借着一次春晚红遍大江南北,捧红了一个穿苏格兰大裤衩的男人吧?咱爹可真先进。

{69大一暑假的开始}

老爸老妈非常给面子地空了一桌子的菜盘子,我挤着进厨房想要跟老妈一起洗碗,其实对于自己今晚上表现出来的异常勤快的举动,我后来进行过深入的自我分析,我觉得还是做贼心虚在作怪。

其实这不能怪咱,谁让下午的时候沈奶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且不管沈奶奶到底是知不知道的,但对我来说肯定是要想多的,爸妈这样聪明,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去了同一所学校估摸着也就看出点门道来了,但关键就是老爸老妈一句都不提,这就实在叫我操心思了。

于是潜意识支配下,我力图让自己在女儿这个角色上扮演得更加出色一些,而作为一个女儿,撒娇讨巧那是最能体现父母骄傲的一点,看老爸付钱不带心疼的样,我觉得我把握对了。

老爸负责付钱跟拎袋子,我跟老妈两个人就从步行街头逛到街尾,妈妈身材没咋变,而且也注重养身,所以穿啥都好看,跟老妈买了母女装之后,老爸在边上猛夸好,老妈倒是稍稍红了下脸,我挤眉弄眼两下就被妈妈给塞了件衣服进去更衣室换上。

我捧着衣服蹲在更衣室里想,老妈,你跟我爸都老夫老妻了,也不带这样不禁夸,就脸红啊。

拎着大袋的战利品回家之后,洗了澡我就端着水果躲自己房间里去上网,我的小企鹅啊,当时我的确是申请了大堆的六七位数的号码,密码都是同一个,自己重生的日子,我每天就轮着批次挂企鹅,这些个号码,咱不惦记它等级,咱只看它那妖娆的位数。

我自己的企鹅号上加的好友不多,不超过十个,而且还带上爸妈,重生前我习惯潜水隐身,重生后我却是绝不隐身,所以能加为好友的,我都是慎重考虑才通过的,都是最好的亲人朋友,咱也不躲着藏着。

我的大一暑假生活正式拉开帷幕了。

几天后期末成绩可以在校内网上查了,我登陆后台看了自己的成绩,老妈正好瞧见,摸了摸我头,“大二开始就是专业课了,可松懈不得啊。”

我点了点头,这成绩,拿个专业奖学金应该不成问题。

若不是高中几个同学打了电话到我家,让我这个班长出面搞个同学会,我还真要忘了,想了想多少也是高中三年的兄弟姐妹,便找了梁霄一合计,选了市中心一家饭馆,挨个通知了高中同学,大伙儿吃顿饭聚聚也好。

没想到非但全班人都到齐了,甚至不少人还带了家眷到场,老师们也一个都没落下,楼老师还带了自己的宝贝闺女,一个**岁大的萝莉一枚到场,那气氛绝对地好啊。

我也总算有了生命里的第一个小粉丝,这小萝莉现在也在实验小学读书,刚好也是我当时的班主任姚老师做班主任,我作为榜样,那是成了小萝莉心中的神啊,结果直到楼老师要来同学会,小丫头闹着也要来,还像模像样地带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让我签名。

我欠抽地在心底得瑟两把,小心翼翼地接过本子,唰唰唰很牛气地写好自己的名字,边上小丫头星星眼,“爸爸,爸爸,你看,景姐姐的字真好看。”

我乐啊,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从十岁起就苦练书法,还是有点成效的。楼老师在边上板着脸,好在没笑,要是老师现在笑了的话,我想我会被惊悚到的。

结果一整个下午,小丫头都粘着我,楼老师也不客气地问我,暑假有空没有,让我做小丫头的家教,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我就答应了下来。

{70死道友不死贫道}

回去的时候跟沈子嘉聊了几句,提到这事的时候沈子嘉倒是没说别的,就是让我暑假多陪陪他奶奶,提到这一茬,我倒是沉默了一下。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跟沈子嘉说一下,“奶奶…是不是知道点咱…”

沈子嘉在电话那头嗤笑了一下,我脸一热,拽着听筒的手颤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那边沈子嘉的声音无比轻扬动听,“年年,别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觉得我奶奶能看不出来么?”

别人?别人!!什么别人?

“年年,快来看…”玄关那里,妈妈正好进来,我心跳猛跳,连忙搁下电话冲了过去,老妈抱着一只小狗正冲我笑呢。

“你王阿姨家的大狗生了一窝的拉布拉多,前次跟你上网,瞧着你挺喜欢的,妈妈就抱了一只来养,瞧瞧可爱不?”一只肥嘟嘟的小拉布拉多,眼睛都眯着没睁开,浑身白绒绒的毛,小肉团一般的身子还瑟瑟抖着,鼻尖颤着嗅着陌生的气味,萌翻了。

跟妈妈一起给小家伙搭窝的时候,我想起沈子嘉说的那个别人都知道的时候,心底又忍不住颤了一下,偷偷瞥了一下老妈,我蹭了蹭小家伙温暖的绒毛,“妈呀,我们寝室陈晓佳你记得不?她谈恋爱了哎…”

老妈眼睑都不带抬一下,“唔,不是上学期就谈了么?我记得你雨后池塘上都写着呢。”我哽噎,老妈为了知道我的学校过得好不好,要我在雨后池塘开了个账户,写自己的生活日志,老妈在家也能看见,结果…

小狗在我掌心里面拱来拱去,鼻尖湿润地贴着我的手心,我还没想好抹黑陈晓佳是又换了一个男朋友呢,还是支吾几声混过去的时候,老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问,“年年,你跟子嘉在一起妈也不担心,沈家那孩子打小就乖,妈就怕你俩都傲气,偏偏你打小就被人吃定了,妈怕你委屈。”

我哽住,有些口渴,“妈…”

老妈拍了拍我脑袋,“去,拿点棉花垫子过来,小家伙还没断奶呢,怕冷。”我拽着块垫子回来,老妈扫都没扫我一眼,“我去冲点热牛奶给小家伙喝。”

老妈走后我继续蹲在小狗面前,咱家老妈这态度太诡异了,这到底是同没同意我早恋啊?

上网挂着企鹅找到梁霄,把这事说了一遍后问梁霄,我家老太太这是怎个态度,结果梁霄那边半天也没反应,等我想她是不是挂机的时候,那边回了我一句,“年年,我是你梁阿姨…”

这回,我是真的捶胸顿足都挽回不了局面了,要知道梁阿姨跟妈妈那就是姐妹淘啊,关系好着呢,啥事情都告诉对方的,我拿脑袋磕电脑桌,梁霄,我恨你。

第二天等爸妈都出去之后,梁霄打电话让我去她家吃饭,我犹犹豫豫了半天,那边梁阿姨就接过电话,我脸一热,不去也得去,不去那不就更是欲盖弥彰了么?

梁家我熟门熟路,来过多少回了,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梁阿姨那可是玩音乐的人,怎么的也得思想开放一些的吧,实在不行咱就耍赖装傻,就不信梁阿姨不被我拿下。

结果等我进了客厅,这边梁阿姨却是半句不提,趁着梁霄没注意的时候,梁阿姨一拉把我拽了过去,“我家梁霄是不是跟方劲那小子一起处朋友呢?”

有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观念还是必须的,梁阿姨眼底那显然做交易的光芒让我的良心摇摆都不带摇摆一下,立马点头,“梁阿姨啊,您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放心,阿姨也不会告诉你妈你跟子嘉的事情,放心。”说完梁阿姨很淡定地切水果装盘,放我一个人头重脚轻地从厨房飘了出来,梁霄忍不住问我怎么了,我没好意思告诉梁霄我把她给卖了,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做人父母的,其实啥事都在心里揣着,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不说,虽然也还是放不下心的。

{71只是不是我}

到底是觉得对不起梁霄,我进了房间之后嘿嘿地笑着,边躲好了位置把刚厨房里的事情都给坦白交代了,结果出乎我意料的,梁霄没揍我,只是白了我一眼,“我妈就怕我被别人欺负了,若是方劲她还能放点心,倒是你,叛徒。”

我凑过去,态度积极地帮梁霄捏背,“啊,原来你妈早替你相好方劲了啊,不错啊,很有眼光,那小子不错,看着挺横的,其实挺好欺负的。”

PIA!梁霄狠狠地敲了我手背一下,杏眼一瞪,我立马发现错误,男朋友这种东西,只能自己说不好,就跟儿女一样,轮不到外人说坏话来着的。我继续讪笑。

梁霄倒不是真跟我生气,开了首轻音乐放着就转过身看着我,“你妈知道的话,你爸爸那里肯定也是知道的,既然他们都没摊开跟你谈,你也别自个儿送上去,虽说对方是沈子嘉,但养大了个闺女谁不心疼啊,你就当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等着水到渠成就好,再说得难听点的,咱们都还小,将来怎样谁能定呢。”

我点了点头,然后狠狠地在自己心底扇了自己一耳光,你说自己两辈子加一起就快过四十的人,居然还没梁霄看得明白,果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照着梁霄出的主意,我依然做自己的孝顺女儿,怎么腻歪怎么来,楼老师的女儿小名佳佳,我也这样喊她,小姑娘其实成绩不差,比我第一次念小学的时候成绩要好上太多了,但跟我第二次读小学那会儿自然是比不上的。

我记得自己好几次来楼老师家也没见过这丫头,后来才知道,楼老师跟妻子离婚了,妻子带着女儿嫁给了一户不错的人家,这才进得实验小学,这个暑假刚好由楼老师带。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之后我多少觉得有些心酸,对佳佳也就更好了。

几次楼老师学校有课的时候,就把佳佳带到我家,妈妈也喜欢佳佳,长得白白净净聪明极了,妈妈说我小时候还比不上人家好看,我不乐意了,弄了作业让佳佳在我房里做作业之后,我就继续腻歪我妈,闹得我妈拍我,我才心满意足地回屋教佳佳下学期的课业。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是亲爱的,我骨子里还是欠抽啊。

陈叔叔陈阿姨知道我在家之后,请了我们全家去吃饭,若是陈昊颐请我吃饭,我还能完全不当回事,但由他父母出面请我们一家子,我是怎么也躲不去的。

本来我想装病的,结果妈妈却是拍了我一巴掌,“你理不理人,陈叔叔陈阿姨可是自小就对你好来着,你还当自己是小丫头呢?这往后出来工作嫁了人,还能由着你一直小孩子脾气不成?这样子就算书读得再好也没用。”

于是,我穿上新衣服,跟着爸妈去吃饭,然后见到了冷着脸的陈昊颐,除了最开始双方大人互相夸对方小孩变帅变漂亮时我们互相扫过一眼之后,我发现陈昊颐从头到尾都没再看过我一眼,一直低着头,吃得也不多,问到的时候唔一声也算应了过去。

我想来想去得出一个可能,那就是陈昊颐交女朋友了,我记得重生之前,陈昊颐跟我就是从大一开始谈恋爱的,算算也该差不多了吧。

只是,那人不再是我了。

{72就不给你手机号码}

其实曾经的我们,在我不留余地推开那道门的时候,男婚女嫁早就不相干了,现在这样子,对谁都好,真的很好,虽然心不能重新长过,但是人能重新活过,总是好的。

我乖乖在边上吃菜,大人的话题总比我所想的要知道太多,然后我就听见了陈叔叔说了件事,大院可能要搬了。

具体也是要等上头的通知,毕竟这里面住着的都是军人亲属,不是随意能动的,这事我也就是听过就算,毕竟都没准的事。

吃过饭的第二天,陈昊颐拎着北京全聚德的两只鸭子来我们家,我正在楼上上网,老妈喊我下楼见人,我想想昨晚上都没啥事情了,又想着老妈教的,我决定大大方方下楼见客。

老妈倒了果汁让陈昊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我下来了就冲我使了个眼色要我招呼着,她去洗些水果来,我这时候才觉得多少有些尴尬,但人都已经站在客厅了,躲也躲不掉。

陈昊颐还是没看我一眼,低着头捧着果汁也不知道想什么,于是我们各自坐在沙发两头沉默,我开了电视,只要有点声音都是好的。

似乎从三年级起,无论我怎么躲他避他烦他,陈昊颐总会出现在我面前,想想就怕是命中注定的。这样想着的时候,陈昊颐放下果汁,“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我愣了一下,立马摇头,“军校管得挺严的,我都不怎么用手机的。”这话也不算假话,沈子嘉他们手机不能随身带,周末或者假日才能用手机,至于我们医科倒是稍稍松一点,只是这样一来,我也就没啥习惯用手机,平时都是让爸妈往寝室打电话的。

陈昊颐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我知道他可能想歪了,但我没打算多解释什么,不给就是不给,但是老妈端着盘子过来睨了我一眼,然后冲着陈昊颐笑得无比和蔼,“这倒是真的,我十次给她打电话,九次都是关机的,现在也都是打她寝室电话的,你记个年年寝室电话吧,XXXX-XXXXXXX。”

我黑着脸看着老妈就这样卖了我的电话,用了两只鸭子的钱,妈妈从冰箱里整理出一袋我带回来的特产交给陈昊颐带回去尝尝。等人走了之后,我没敢抱怨老妈,乖乖地吃水果看电视。

老爸让秘书去买了回去的车票,老妈又开始舍不得了,尽量在家陪着我,偏偏我怕热不高兴逛街,老妈就在家花足了心思给我弄好吃的,这回轮到老爸吃醋了,说我一回来家里的伙食水准往上调了好几个档次。

这些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是没啥指望能吃胖了,就是这水白的皮肤啊,我在家啥法子都用过了,等快开学的时候我照镜子,皮肤还是带着点蜜色,我抱着老妈哭,老妈倒是没所谓,“挺好的,挺好的,这肤色瞧着挺健康的。”

别人喜欢蜜色我不管啊,我要水嫩嫩的啊,眼瞅着开学了我又要晒黑一层皮了,我就开始莫名的忧伤,一白遮三丑,那反了过来一黑暴百丑啊。

沈子嘉后来掐着我的脸颊哄我,“我比你黑多了,不怕,这样才叫天生一对呢。”

不过那是后来,起码现在我还是忧郁的,临走前妈妈从医院里配了几盒口罩跟几包板蓝根,我觉得奇怪,妈妈却是千叮咛万嘱咐,“这口罩你跟梁霄到时候都记得戴上,到了学校也记得给子嘉还有方劲一些,最近有一种流感挺厉害的,自己在外面多注意卫生,记住没?”

我忽然间想起,有一年有一种叫做**的流感肆虐大半个中国。

{73咱决不能被压倒}

梁妈妈听了我妈这么一说,立马也紧张起来,准备了大袋吃的喝的,让妈妈又从医院多拿了板蓝根跟口罩之后仔细叮嘱我们尽量别吃街上的东西,火车上也别跟人说话。

现在还没蔓延出来,妈妈是医生,多少是知道点的,我记得这场流感害了多少人命,自然也不敢轻慢。

梁霄原本是无所谓的,全中国那么多人,何况这流感她是听也没听过,自然不当是一回事,结果被我瞪了一眼,我也不好明说这**害了多少人命,只能虎着一张脸一定要她不许摘下面罩,到了学校也要注意卫生,周末也尽量少出去逛街。

实在是我难得这么一凶,梁霄还以为我是为了维护我妈才这样子,想着反正也没欠,讪讪着答应了,我不放心,不怕啰嗦地要梁霄可千万记得卫生安全。

火车上倒是蒙头就睡,没啥担心的,到站的时候方劲跟沈子嘉来接我们,照例还是方劲送了梁霄去Z大,沈子嘉领着我回军校,临走前我掏出俩口罩,一人一个给带上,结果方劲死活不肯,随手一塞就提了梁霄的行李拦了出租车就走。

我没法子,只能嘱咐梁霄,倒是等两人都走了之后,沈子嘉低头看着口罩问怎么了,大夏天的你让俩一米八几的军装帅小伙蒙着白口罩的确是有些跌份,但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耍帅又不做不得饭吃,我只能说最近有种很厉害要人命的流感,老妈担心让我们多注意点就是。

沈子嘉也没多问,但眉梢挑了挑,手腕一扭一样还是要把口罩给塞起来,只要是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沈子嘉也不例外,我蹲下身子往提包里面扒拉,沈子嘉问了干嘛,我头都不带抬一下,只说了一句话。

“找只签字笔,在口罩上画只KITTY猫你再戴好了。”沈子嘉唰一下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我不说话瞪着他,直到他将刚藏好的口罩墨迹地从裤袋里掏出来我们,我才想要抓过来画两笔顺便看看自己有没有画画天分的时候,沈子嘉无奈地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脑袋,“怕了你的,我戴了还不成嚒?”

小样,就算你成年了也还是咱的侄子,还不信治不了你的,咱娘说了,东风西风总有一个被压倒,不管咱是东风还是西风,被压倒的绝不能是我。

我颇有些趾高气扬外加幸灾乐祸地拎着沈子嘉等公车,军校有两条公交专线,一条从学校到汽车站,一条从学校到火车站,一小时一班,周末节假日,寒暑假两头的时候班次调整成三十分钟一班,中间绕过市中心,方便军校生出行。

车上的大多是军校的学生,但大多都是回校的,根本没人穿着笔挺的军装,也就是沈子嘉穿着夏季军装,加上嘴巴上捂着的那个白色大口罩,以及…同样戴着口罩的我,上了公车后,连司机都多扫了我们一眼,沈子嘉动作有点别扭,但好在面罩挡着,别的人也看不出来。

虽然不够低调,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那是绝对颠扑不破的真理,而且说实话,我心里是得意的,回头等事情摊开了之后我要告诉咱妈,咱才是那个吃得住他的人,我要老太太夸我,咱闺女真本事!!

{74口罩事件的后续报道}

我正使劲憋笑,边上沈子嘉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那座人的后脑勺的时候,也不知道公车上谁念叨了一句,而且那声音还不低,“呀,那不是咱学校的沈子嘉嘛!”

巴拉巴拉巴拉,咕叽咕叽咕叽。谁规定读军校的人就不能八卦了?脱了军装咱还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女,八卦是天性。只是我到底还是忽略了大众的力量,人家能当着我们的面就这样小讨论了,下了车回了寝室,那还不展开大讨论啊??

于是,等我到了寝室之后,流言已经以破竹之势如火如荼地在学校里散播开来了,而根据寝室里另外三只总结出来的一个结论就是,咱学校的军中王子携其青梅女友一枚,和谐地用了情侣口罩,防火防盗防低调。

我解释了,寝室那三只也不会听,我从行李里面取了板蓝根还有口罩,给每个人都分了,只说是防流感,我们寝室四个没有一个本地人,于是每次开学的时候都会各自带特产回来,陈晓佳来自福建,他们那里的枣泥糕无比好吃,酸甜酸甜的,陈晓佳第一回带来的枣泥糕,大部分地都进了我肚子,这次也不例外。

陈晓佳说这次这些枣泥糕是她家自己种的枣树上结的果子,她妈妈自己打出来的糕点,我尝了一口就叫好。

因为这次陈晓佳专门给我带了两大袋,我也不准备吃独食,揣了一包待会儿跟沈子嘉出去吃饭的时候带上,也算弥补下他那受伤的心。

新学期第一周还没结束,各种奖学金就评选公示了,成绩不错,一等奖学金两千,公示到九月底,没谁写匿名信的话,十一打到每个人的缴费卡上。我打电话告诉老妈,老爸在边上无比得意,说回头他再给我几千,十一的时候自己去买台电脑。

沈子嘉大四更加没得轻松,也不是我这个女朋友不负责任,我只是跟定了他,是好是坏都不变,只是尽量别让沈子嘉为了我烦心就成。大二开始,我们医科学生除了日常的一些训练之外,专业课增多,而且也开设了实验课程。

当我第一次走进那充满福尔马林味道的实验室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术台上摆着四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导师把我们分成四组,绕着手术台站好后低头向尸体默哀三分钟,然后由组长掀开白布,一开始所有人都绷着脸,但是到底是没能坚持多久,好多人身子开始哆嗦,甚至哭了的都有。

我整个人恹恹的,沈子嘉约我中午一起吃饭,我给推了,早上看了尸体,怎么还能有胃口?寝室另外三个,陈晓佳跟张靓与我一般,也就是杨阳,强大且彪悍,冲去食堂吃了个肚饱。

我就问杨阳是怎么克服这种心理的,结果杨阳脸上的神情一小子消失,眼神也空空的,对着我抿了抿唇,“出车祸的时候车子翻到了坡下,爸妈抱着我…只告诉别怕,我都不觉得冷,因为他们浑身的血都是热的,洒了我一身…三个多小时…”

杨阳梦魇似地说着,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但我跟陈晓佳还有张靓马上就意识到不对,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看着神情恍惚的杨阳,我实在没忍住鼻子泛酸,上前抱了抱杨阳。

{75让他死心塌地喜欢你}

一年相处下来,杨阳有多好,我看在心里,这女孩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大气,进退得宜,极其聪慧的一个女孩子,秀秀气气却有一双绝对叫人惊艳的眸子,灵气逼人,全系唯一一个国家奖学金得主。

这样一个嘴角总是挂着浅笑的女孩子,我怎么也想不出那是一段怎样的记忆与过去。

我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使劲想着怎么能缓解下气氛的时候,杨阳倒是先回过神来,拍了拍我的手,嘴角还是清清浅浅的笑,“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有人惦记,有人爱着的,这样想着,你们也就不觉得害怕了。其实他们跟咱们都是一样的,对于爱着他们的人来说,他们无比真实。再说了,百年之后,谁还不是尸骨一具,不过就是冷热的区别,想想也就不怕了。”

沈子嘉晚上送了大袋水果过来,各种各样的都有,满满一袋,我踢着脚下的石子没咋吱声,确实,尸体有刺激到我,更叫我心疼的却是杨阳。

“里面我多买了几个柠檬,实在吃不下就泡茶,你跟你们寝室杨阳她们一起吃,照顾好身体。”沈子嘉嘴角一直抿着一抹轻笑,温暖和煦。我抬起头看着沈子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接过水果,说话的强调里带着鼻音,“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摸尸体了?”

沈子嘉眼底有一抹心疼与歉意,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过我也没多说,让他多心疼多愧疚一点,这男人也就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你是我女朋友,我在忙也不能放在心上啊,怎么样,饿不?要不咱们去买点吃的,下巴都瞧着尖了…”

我横了沈子嘉一眼,不就是午饭晚饭没吃么,至于下巴都尖了么?心底多少是欢喜的,我也没拿乔,至于杨阳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告诉沈子嘉,只是拉住沈子嘉的手,摇了摇,“记得去校医那里开些感冒药,板蓝根不能断,你就当糖水喝,知道不?”

生离死别或许写在文字里面会觉得矫情了些,但人生在世,的确是活好当下最重要。我一脚踹了我跟陈昊颐七年的情分时,我没想过我会死,然后离奇地重生了,那个世界里陈昊颐是哭是笑是得意我不可能再知道了,但是起码现在,我不希望沈子嘉有事,不希望爸妈有事,不希望所有我爱的人出事。

只求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罢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奇怪表现吧,沈子嘉也没反抗,“你那口罩我都有戴,就是在学校里没啥机会好戴。”

我点了点头,看着灯暗没啥人,纠察队的也没巡逻过来,影响下军容军纪也顾不了了,反正你们大队长是我对象,谁敢废话?我踮起脚尖,啾了沈子嘉嘴角一下,连忙推开两步,晃了晃挂着水果袋子的右手,“那我先上去了。”

身后没啥响动,我忍不住做贼心虚回头瞅了一眼,沈子嘉眼闪闪地站着原地,眉眼带春地盯着我,嘴角勾得大大的,弧度从平日里的10°向上扬起30°,我没具体研究过一个人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需要多少才能算是完美的,但在我眼里,此刻的沈子嘉无疑是完美的,勾人的。

看我回头,沈子嘉摸着自己的嘴角说话,“第一次拿了奖学金,十一的时候请我吃饭吧,年年。”

{76只希望平安就好}

十一一大早就被沈子嘉叫了起来,方劲也一起在楼上等着,梁霄在市中心等我们,到时候一起买电脑,我跟梁霄都要买电脑,干脆就一起了。

我会用电脑,但却不会买电脑,梁霄也跟我差不多,所以一切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俩男生讨论决定了。

沈子嘉帮我把电脑拿到寝室里装好,设置之类的都调试好了,我决定犒劳一下劳动力同学,下点血本请沈子嘉吃顿好的。

接下来的十一长假,我算是彻底舒服了,上网跟老爸老妈聊天,看小说,泡坛子,要多滋润有多滋润,我的一连串小企鹅们,真是想死你们了。

沈子嘉倒是拉着我跟方劲还有梁霄出去玩了几次,要不然整个十一我就打算抱着电脑过了。哦

十一回来之后,跟拿了奖学金的几个同学一起请了班里的人吃了顿饭,这事也就算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该学习的学习,该训练的训练,一样都不能少。

比如说实验课,我还是觉得有些恐怖,但因为有了心理建设,第二次上实验课的时候我总算是忍住了。干燥却冰冷的皮肤,泛着死亡的苍白,我忽然想明白,生死有命,我们能做的,便是活在当下。

这个时候,**却以一种嚣张到无与伦比地气势开始肆虐神州大地,学校也实行了封校。您正在浏览的网站是《我记得,这个时候的感冒药与面罩以惊人的价格往上蹿,抑都抑不住,学校里面虽然人心惶惶,但到底不是重症区,该训得训,该学的学,只是寝室的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一早地就开始往寝室囤面罩与板蓝根。

我只说是妈妈说的,却猛地想起老妈是医生,**的时候…心口慌得不行,连忙往家打电话,老爸接的电话,我只问老妈会不会被派到一线去,爸爸顿了顿,只说服从组织安排,暂时还没得到消息的时候,我的心只是从嗓子眼落回到了胸口,依然跳得飞快,有些事情,因为失而复得,于是愈发地珍贵起来,我不想失去!

这几天我一直没睡好,结果礼拜天的时候接到电话,妈妈只来得及要我别担心,照顾好自己就挂了电话,心狠狠地缩了一下,疼得我抱着电话就蹲坐在地上。爸爸告诉我说医院选派了妈妈跟另外两个阿姨去一线,昨晚上签了军令状,一直怕我担心,所以今天临走前才给我打了电话。

我不记得**那时候医护人员的感染比例了,但我却知道那实在是太危险了…爸爸告诉我,别怕,没事的,可我就是放不下心,我在害怕。

我给沈子嘉打电话,一接通我就忍不住流眼泪,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我跑下楼看见沈子嘉站在那里,我跑过去抱着沈子嘉,头埋在沈子嘉的胸口,眼眶泛酸,身子却是忍不住发抖,沈子嘉轻轻拍了拍的头顶,“傻丫头,有伤风化哎。”

我忍不住狠狠捶了沈子嘉一下,但我明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妈妈平安回来,等**过去。

等心情稍好些之后,我让沈子嘉回去,毕竟他也大四了,事情上也忙,妈妈的事却是急也急不来的,等我才回寝室,杨阳抓着话筒递给我,“年年,有电话找你。”

奇怪,爸妈才给我打过电话,这个电话又是谁打给我的?

【年华正好】

{1烦恼叠着烦恼}

我接过话筒,杨阳却是看了我好几眼之后,用口型说了一句男的之后,带着狐狸一般的笑走开,我头皮有些发麻。

“喂?”

“景年,我们封校了。”

“…”

直到挂了电话,我一手绕着电话线玩,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陈昊颐…在家的时候他要了我寝室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找我,我也就不记得,所以现在接了他的电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