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目光微冷,淡淡道:“时间已经不早,苏苏,我们该启程了,别耽误了乔迁的吉时!”说罢瞥眼看战无极。

战无极立即抬手,发出指令,身后所有将士即刻让出道路,退了个干净。

这时候,他倒是干脆了!苏漓轻轻一笑,与东方泽一起进了马车。

“起行。”

盛秦挥手,一声令下,长龙似地乔迁队伍再次启动,由镇宁王的黑甲卫队开路,威风凛凛,无人可及。

震天的喜炮,伴随着川流不息的来客恭贺声,响彻了半座京都城。

郡主府大门上的匾额,红绸缓缓滑落,当朝皇帝亲笔御书的“郡主府”三个大字,金粉描绘,在阳光的照射下,粲然生辉,气势夺人。

前来恭贺之人多不胜数,苏漓一应交给挽心去应付,自己则偷闲与东方泽一同游赏新居后花园。

亭台楼阁,回廊九转,虽正值冬季,却不显半分苍凉,处处均可入画。

“这座园子是父皇当年特地命人为宛国月阳公主所建,虽规模不大,但园中一草一木皆是精心细选,一廊一柱无不精雕细琢,于精致婉约中,又可见大气天成。父皇将它赐给苏苏,可见父皇对苏苏,很是不同!”东方泽笑着转头看她,目中隐有深意。

“不瞒王爷说,苏漓当时也是受宠若惊!天下皆知,月阳公主不仅精通诗词歌赋,更擅长兵法谋略,是个难得的奇女子!只可惜…”苏漓微微一顿,惋惜轻叹一声。

东方泽望着她笑道:“只可惜红颜薄命,孤独一生?”

苏漓摇头,孤独一生,的确凄凉,但她所惋惜的,却并非于此!

“世人皆道,天下女子一生所求,不过得一个好夫君,而后相夫教子,便是美满幸福。却不明白有些女子,根本不屑如此。”

“哦?那她们想要什么?”东方泽眸光微亮,流转到她脸上。

苏漓道:“人这一生,若不能得一全心全意真心相待之人,反不如孤独终老,了无牵挂。做自己喜欢的事,过想要的日子,那也别有一番天地。”

她话语中明显透出对未来的不信任,还夹杂着淡淡的哀伤,不由令东方泽的心,莫名刺痛,澜沧江客栈一晚,他诚心许下的承诺,显然并未奏效。她的防备之心,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听上去,苏苏倒是十分了解月阳公主的心意,不知这一番话,有几分是…你心中所想?”东方泽眸光微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苏漓心头一跳,他的语气已经带着危险的讯号,连忙一笑,将目光放远,轻声道:“苏漓不过顺口胡说,王爷不必当真。”

东方泽道:“那苏苏是在可惜什么?”

苏漓黯然道:“可惜她空有一身本领,满腹才华,却不能挽救自己的国家覆灭之命运,亲眼目睹亲人葬生在我晟国的铁骑之下,纵然陛下欣赏她的才华,对她垂青有加,赐她精致水园令她安度余生,但她又怎能不郁郁而终!”

东方泽面色一怔,沉声道:“当年,摄政王奉皇命率兵攻打宛国,抢在汴国之前占领了那边陲小国。他们国小势弱,即便我晟国不攻打,它迟早也会被别国所占领!”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本来,这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过去百年,战争不断,所有的国家都在千方百计扩充领地,强大自己。即便是如今三国鼎立,也不过是暂时的平静,谁也不知道哪一天,风云突变,纷争四起,再也逃不脱战争厄运!

似是看出她的忧虑,东方泽道:“要想没有战争,除非统一天下。”他的语气很淡,但苏漓却听得心头一震,只见他俊美的面容深沉如海,窥不见丝毫情绪。

苏漓飞快收回目光,心头倏然沉重几分。

气氛陡然沉寂。约莫过了半刻,东方泽忽然握住她的手,看了眼她微蹙的眉心,叹道,“苏苏,你不是她!”

莫名而来的一句,令苏漓微愣,只听东方泽又道:“你有我。只要有本王一日,晟国只会更强大,你的亲人,也会好好的活着!”

你有我!听得她心间一暖。东方泽雄才伟略,身手不凡,晟国有他,的确会更强大!他比东方濯更有君王之姿,无庸置疑。但后面一句,却又让她心上一痛。亲人!只是这世上,她最亲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要你全心信任我,还言之尚早。但是,你要牢牢记住,澜沧江客栈那晚,我说过的话,绝非戏言。”

他的语气,坚定霸道,仿佛一道利光,深深地嵌入她心头。

苏漓眼中莫名地涌上一阵酸涩,却固执地没有抬眼,半晌,她只是轻轻“嗯”一声,算做应答。

冬日略带寒意的微风拂过,湖面乍然起了波澜,像她泛起涟漪的心事,身子不自觉地轻轻一颤,东方泽立即察觉,毫不迟疑地解下身上披风,温暖厚实的大麾一抖,男子气息,铺天盖地地窜入鼻间,带着他灼人的体温,紧紧拥住她微凉的身躯,心思在瞬间回暖。

专注认真的眼眸盯在披风的领结上,修长手指为她细心的系好,似乎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只有这件事才是最重要。

这举动自然又贴心,感觉不到半点虚伪做作。

苏漓的心,无法控制地轻轻一窒。

“天冷,你身子弱,尽量别在外头呆着。”东方泽柔声道,轻轻牵起她的小手,缓步走出了湖心亭。他发自内心的关怀,似水流淌,轻柔和缓,却带着不容推拒的霸道。

自皇帝正式下旨定下两人的婚事,却有些不知该怎样面对他了。确定的关系仿佛一道无形枷锁,将两人的距离定住,疏远,亲近,都不再显得自然。

苏漓迟疑一下,没有脱开他的掌控,沉默的跟着他的步伐缓缓前行。

绕过九曲长廊,便是苏漓居住的主园,园子两面临水,规模适中,庭院中种了许多花草,还有数株梨树,冬季并非花期,却仿佛可以预见,来年的美丽景色,隐隐闻到沁人心脾的暗香。所以,只一眼,她便爱上了这里,仿佛可以远离尘嚣,静静地,无人来扰。

女子房内布置素淡雅洁,处处透着细致,与她带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东方泽四下打量着,站在窗前,随意伸手一推,入目便是一汪碧湖。

苏漓命人奉了茶来,只听他轻叹一声道:“风景倒是不错,可苏苏体质较弱,冬季临水而居,恐怕不太适合。如果本王没记错,苏苏还有些惧水?”

苏漓微微一怔,望月湖那么久的事了,他居然还记得!当下淡笑回道:“多谢王爷关心,我以前晕船,所以对水会抗拒一些。没大碍的,我喜欢这里,安静,风景又好,有这么多下人,还能有什么不妥?总要慢慢学会适应。”她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道:“王爷在此稍后,苏漓去去就来。”

东方泽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苏漓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拿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出来。

东方泽眸光轻闪,似有所悟,无言地盯住了她。

苏漓缓步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王爷言而有信,苏漓自然也要信守承诺。这个,是给你的。”她说着,将木盒打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拇指大小的一支花,别致精巧,纤细花茎,碧绿双叶,只托着一朵花瓣,瓣体通透雪白,花瓣接近末端的边缘,渐变为刺目的殷红,东方泽精研百花已经有不少时日,竟然从未见过这花种。

“情花。”他沉声道,语气中不是疑问,而是十足的肯定。

苏漓轻轻地点了点头。

东方泽的心里,忽然莫名不快,情花乃是汴国皇室至宝,距离澜沧江一夜时间未过多久,她动作却如此迅速,究竟从哪里得来的此物?脑海中,灵光一闪,直觉告诉自己,只能是阳骁给她的。但是…阳骁为何会这样痛快地,把如此珍贵之物给她?除非他们之间,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才他还一心温存体贴,与她接近,试图拉近彼此内心的距离,现下满腔热情却被这支情花浇了个透心凉。曾经那么急切渴望得到的东西,如今却像一柄利器,刺痛了他的心。

东方泽眼光微冷,慢条斯理地说道:“上次你说有办法弄到情花,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看来苏苏你,早有准备。”

苏漓目光微闪,看着他道:“王爷英明睿智,苏漓岂敢妄言相欺。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她面色很平静,只当没听见他话语中的不悦。

窗外,忽地吹进一阵冷风,陡然凝结了室内的温度,苏漓双手就那样捧着小木盒,停在半空,东方泽却一动不动,也不去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瞧。

为什么?明明知道情花之毒,再不及时解除,时间一久,功力尽废。可他就是不想伸手去接,仿佛一旦入手,所有的一切正如她所期望,会真的变成了一场交易!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从来自信超然,将一切尽皆掌控,如今在她面前,却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漫长的静默,静到似乎可以听到尘埃落地。

忽然,东方泽黑色衣袍的下摆,在她眼帘中蓦然一动,他人已闪身近到眼前,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响起:“你方才说,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苏漓微怔,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将盒盖“啪”地一声,扣上,笑意回到眼中,淡淡道:“苏苏聪慧过人,精通百花药理,情花解药也能找到。”

东方泽幽深的眼瞳,好似窥不见底的漩涡,流转着无限心绪,牢牢锁住苏漓双眼。

第十二章 甘心为妳冒险

看得她心头微微颤动。连忙镇定心神,“情花虽然难得,但如何解法,苏漓却不知。这件事,须去请教一人…”

东方泽眸光微闪,“鬼医圣手江元?”

苏漓点头道:“不错。王爷认得此人?”

东方泽笑了笑,“没有交情,只有一面之缘。既如此,苏苏便随本王一同前去吧。”

还记得第一次来花渔沟,是为了她脸上的胎记,这第二次来,带着解药,却是为解他体内的情花之毒。

不戴面具的江元,在别人眼里,依旧是那个冷傲的鬼医圣手。此刻,江元正在院子里晒药材,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连头也没回。

直到苏漓叫了一声:“江大夫!”

江元微微一愣,立刻回头,漫不经心的傲然神态,在女子清淡的目光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收敛。再望向和她同来的东方泽,怔愣之色一闪而逝,他立在原地,冷声道:“阁下有何贵干?”

江元可没忘记,第一次跟东方泽见面的情形,这个人强势得好像任何人都不能违逆他的心意!偏偏他就不吃那一套。若不是看他和她同来的份上,他连这一句话也懒得说。因此语气颇为冷淡。听得盛秦眉头直皱,他跟在东方泽身边多年,敢对他家王爷如此不客气的人,当今天下都找不出几个。这个江元,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苏漓悄悄瞄了一眼东方泽,只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在意。停住脚步,东方泽不发一言,微微抬手示意,盛秦立即上前,将手中锦盒递到江元面前。

精致的锦盒,绝非一般人所有。让人想一探究竟,里面到底放了什么稀世珍宝!

江元微微皱眉,抬眼见苏漓面带淡笑,从容镇定,不由心头一动,冷冷道:“公子已经找到解药了?”

东方泽眉间扬起笑意,伸手打开盒盖,盒内一支少见的奇异花朵顿时跃入眼帘:“江大夫果然知我心意。”

江元眼中异光一闪,“果然是…汴国皇族圣物,情花!”他竟然…真的弄到手了!

东方泽扬眉笑道:“上次江大夫说找到解药,即可来请教解毒之法。不知,这话可算得数?”

江元沉声道:“当然算数。请吧。”他的眼光停留在情花上,脚下却没停,快步进了屋。

一行人在屋里坐了,苏漓方道:“江大夫,解药在此,他的毒可否尽除?”

江元沉默片刻,眼光在她身上打转,分明有一丝疑虑。似不在意地说道:“上次两位同一天来问诊,这位公子对小姐的病症颇为关心哪!”

苏漓一愣,不由自主朝东方泽看去,上次他来过了?!为何未听他提过?

东方泽笑道:“上次不过是凑巧了,苏苏的每件事,我都关心。”

苏漓心头一跳,连忙低头道:“多谢了。”

江元探询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这位公子信誓旦旦,一心想帮小姐,只是不知,小姐的解药,可曾寻到?”

明里的关怀,暗中的请示,只有苏漓才懂。苏漓和东方泽体内皆有情花花茎之毒,但这情花花冠却只够解一人的毒!江元不敢擅自答应。

苏漓知道他的心思,点头笑道:“有劳江大夫挂心!其实上次小女子来请教祛除胎记之法,实是因为害怕这胎记会招来小女子的未来夫婿厌恶,但,没想到公子他并不嫌弃,所以我这胎记,如今去不去已经不打紧了!”她笑着转头看了东方泽一眼,意思非常明显。

江元不自觉地凝眉,似乎心中仍有所顾虑,“原来如此!情花之毒易中难解,二位虽有情花在手,但这位公子体内之毒是否能解,却要看天意。”

“此话怎讲?”东方泽和苏漓不约而同地皱了一下眉。

江元面色凝重道:“此物之所以称之为情花,关键在于一个情字!中者欲解此毒,需以心爱之人的血为药引,与此花冠汁液一同制成解药,由其心爱之人与之同浴,促其情动,在情动之时,送其服下。情动越激烈,则毒素清除越干净,解毒过程也越加痛苦,严重者神志不清,在剧痛中易伤人伤己。”

竟然如此复杂!仅仅是共同沐浴和促其情动这两点,就已经令苏漓变了脸色。情花之毒,果然非同一般!还得是心爱之人…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东方泽,却见他眼光也正好朝她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一个矛盾复杂,一个深邃如海,一经交汇,莫可名状的火花,瞬间在两人心中点燃。苏漓心头一跳,飞快地别开眼。望向江元道:“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心爱之人又当如何?”

江元微愣,皱起眉头道:“若不是,则解毒有可能会失败!”

“失败了会怎样?”苏漓追问。

江元答道:“武功尽废,终生不得动情。”

如此严重?!苏漓心头微惊,再度掉头看东方泽,只见他眉尖微蹙,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不禁心底一沉,这样的后果,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东方泽微微思索道:“如何确定对方是否就是自己心爱的那个人?”

江元道:“公子情动之时,心中所想之人即是。”

东方泽忽然展眉,眼光脉脉含情,笑着转头叫她,“苏苏,你愿意帮我吗?”

苏漓望着他,没有回答,心中犹豫不定。且不说这解毒的方式,她有所顾忌,万一,她不是他心里头的那个人,后果更不堪设想!

仿佛看出她内心的担忧,东方泽转身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深深将她锁住,温柔地问道:“你不相信我?”

敛去平日里的冷漠深沉,他眼光明亮,笑容温柔,像是立于阳光深处的天神,俊美无匹,却触手可及。

苏漓低声道:“不是不相信你…”

她知道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但,错将喜欢当成爱,对于一个从未爱过人的人而言,也不是没有可能。

东方泽又问:“那你是不相信自己?”

苏漓一怔,不相信自己?或许吧,但确切的说,是不相信爱情。她微微低下头去,脸却被他用双手捧着抬起。被迫与他对视。他深遂的眼眸,仿佛情感的漩涡,她看一眼就好像要陷进去,无法自拔。

“苏苏,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仿若无人,他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响在她的耳畔,仿佛带有魔力般,令她不自觉轻轻点了点头。

窗外的阳光忽然明亮起来,将冬日的寒气驱散了大半,温暖地照进小屋里,东方泽轻轻地笑了。对愣在一旁的江元道:“有劳江神医!”

江元却没有动,目光迟疑地投注在苏漓的脸上。而此时的苏漓,正看着东方泽的笑容微微出神。他这样笑起来,很好看!像是褪去了冰冷的面具,成为一个真实的,有些温暖的人。她突然很想保留住,这样难得的温暖。

伸出手去,让江元取血。江元却叹了一口气,再冷静聪慧、睿智果决的女子,在感情面前,也会心存柔软,或许只有这样的她,才能走进镇宁王那样的男子心里!

取了血,江元用了小半个时辰制好解药,将二人引入后院小屋,屋里放着一盆刚调制好的浴汤。空气中,药香浮动,雾气浓郁,有一种异样的香气,冲击着她的感官,令她没来由地心神一晃。

苏漓眉头微微一皱,望向江元,正想开口,却听东方泽先问道:“药汤里加了什么?”显然有异样感的,不只她一个。

东方泽面色冷沉,凌厉的视线迫人几乎不能抬头。身后的盛秦手立刻握上了腰间的剑柄,杀气一瞬激荡。

江元目光登时一冷,以他往日的脾气,若遭到怀疑定然不再搭理这二人,但…转头看了看与东方泽并肩而立的苏漓,江元极力压制着内心的不悦,冷冷道:“此浴汤中,江某加了一味药,名为幻情,它会带你们找出心中最想要的。如果你们内心最渴望的幻象里,没有对方,最好立即停止解毒,否则二位都会有危险!”

原来他将她的忧虑看在眼里,并想出此法,避免发生意外。以江元的个性,能做到这样,已是非常不易。苏漓不禁感激道:“江大夫考虑周到,小女子在此谢过!”

苏漓微福一礼,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觉有异,江元却吓了一跳。但她是真诚的!沉门四大杀手并非她一手栽培,他们任何一人的武功、能力都不在她之下,尤其这个江元,个性冷傲,脾气古怪,碍于身份,听她命令,倘若他不愿意,他可以只听命行事,不必处处为她着想,即便之后有何差错,她也怪不到他头上!苏漓并非不知好歹的人,所以这一礼,是有必要的。

见她面含笑意,眼光真诚,江元心头一震,连忙扶了她道:“小姐…客气了!”

东方泽目光轻闪,笑道:“是在下多心了,江大夫不必放在心上。”

江元冷冷地哼了一声,没理他。

苏漓问道:“解毒过程中,可有何要注意的事项?请江大夫明示!这情动…”指的是欲,还是其它?

江元道:“情由心生,心随情动,而后生欲,二位需摒除心中杂念,将对方当成生命唯一。情至纯,则动欲深,无嫌隙,则毒可清。”

江元这短短数语,听似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她和东方泽之间,夹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们都不是纯粹的人,又如何能拥有至纯的感情?

苏漓皱眉问道:“倘若有嫌隙,情不纯,会怎样?”

江元道:“解毒失败。”

失败的结果,刚才已经说过了。苏漓心间发沉,一时面色阴郁。

江元转身欲走,到苏漓身旁时,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解药送他服下之后,立刻离开,否则必有所伤!切记。”说罢大步踏出门口,径直走了。

东方泽看着江元大步离开的背影,眼光微眯。苏漓道:“你也别怪他,但凡有才能的,都有些脾气,鬼医圣手,擅长医药、毒理。他肯做到这样,已经不易。”

“的确不易!但他的能耐,似乎并不仅仅是擅长医药毒理!”东方泽的目光,充满深思。说罢回头看她,笑道:“他对苏苏,似乎有些不同呢!”

苏漓一惊,立刻抬头看他,淡笑道:“何以见得?”

东方泽道:“换做别的女子,他不会伸手来扶。更不会在最后强调,要你离开,他怕我伤着你!”

他说的很认真,好像在思索着找寻江元待她不同的原因。

苏漓心头一沉,她已经很注意,但这个男人的心思实在太敏锐了!不能给他机会多想,她眸光一转,突然沉声道:“我看这毒,还是别解了!王爷回去吧!”她说完转身就走。

东方泽一愣,立刻拉住她,道:“你反悔了?我们可是有约定的!”

她帮他解毒,换他两年时间的允诺。

东方泽抓住她的手顺势往怀里一带,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鼻息,尽数吐在她的耳畔,带起一丝痒意。

她想躲却躲不开,只得叹气,“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至纯的感情,这样解毒,太过冒险。”

东方泽一怔,转眸看着她无奈而又隐含着失落的面容,心中一动,微微凝思道:“不试试,怎知没有?”

试?苏漓惊讶地转头看他,“你并不是一个会冒险的人!”

东方泽温柔笑道:“我的确不是,但如果是为你,试一次又何妨?”

“为我?”苏漓斜眸看他,明明是要帮他解毒…

东方泽没有分辨,只是抱紧她,眼光变得幽深而温柔。

苏漓微微愣住,忍不住又道:“似乎你刚才还在怀疑我,试探我!”

“刚才?”东方泽讶然笑问,“你是说江元?”

苏漓点头,环在腰间的双手突然又被收紧了,东方泽深沉的面孔陡然沉了几分,摇头叹道:“那哪里是怀疑和试探,我是不喜欢有别的男人觊觎我的女人!”

“…”苏漓顿时张口无言,是了,他这样的人,独占欲必定很强,只是想错了对象!江元可不是爱慕她!她推开他,眉梢一挑,淡淡道:“我还不是!”

东方泽也不生气,看着她道:“总有一天会是!”他很自信,也很坚定。仿佛已经确定,她就是他此生最想要的那个女子!

苏漓心中一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东方泽这时抬手,袖袍一挥,门窗“砰”地一声,顷刻间全部被关上。

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一种未知的情意,在空中无声涌动。

俊雅的男子,忽然又凑近她,修长的手指,搭在女子细柳般的腰肢。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地笑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第十三章 爱,其实如此简单

这话问的极是暧昧,直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苏漓抬眸,男子温柔的眼中,透着一丝邪魅,惑人心魄,她白皙的面庞腾一下泛起了红潮。而他的手,已经摸上她腰间的锦带,只要轻轻一扯,就会如临江客栈里的那晚,衣衫尽散…

心头立时一跳,她连忙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