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昨儿个爬床事情,虽说佟湘玉有勾引嫌疑,可是他也是半推半就,成了好事,并非佟湘玉一人知错。

看着这么一个全心为他的柔媚女子,他怎么还能再让这个弱女子受委屈。

他轻轻咳嗽一声:“就这样吧,莫要再来来回回的换了,太麻烦了。”

佟湘玉的嘴角抿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眼底闪过一道得逞的快意。

锦好的目光扫向莫老夫人,果然见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而只顾着得意的佟湘玉自然没有发现,莫老夫人对她又多了一份不满。

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前一世,佟湘玉亦是这般猖狂,只是莫老夫人没有亲眼所见。

“老爷,你到底还当我是正妻吗?竟然如此待我?”姚氏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忍不住提声问着莫二老爷。

莫二老爷瞧着梨花带雨的姚氏,心里涌现出一份愧疚,不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现下对佟湘玉的兴趣正浓,再加上昨日与佟湘玉的情事,是从来没有过的痛快淋漓,心自然偏向了佟湘玉,自然不会为姚氏说话。

而扶着佟湘玉的丫头却嗤笑回声:“夫人,我家小姐出身大家,莫说为妾,就是做个正室夫人也足足有余,愿意屈身为妾,还不是仰慕老爷的才华人品。”

随即又刻薄的嘀咕了一句:“若是我家小姐生下儿子,日后这正室的位置是谁做,还不一定呢?”

姚氏的脸色瞬间白如血,眼前一阵发黑,不敢置信的看着莫二老爷,若不是他许诺佟湘玉什么,这小丫头哪里敢说这般话。

莫老夫人听到这里,心肺也气得炸了,这算什么,还没进门呢,就打算宠妾灭妻了。

后宅不宁,乃为官大忌,这骚蹄子还没进门,就挑唆二老爷夫妻不合,实在是不着调。

莫老夫人脸色一沉,声音深重:“什么为妾?哪个说你家小姐是我莫家的妾室了,我这个老太太怎么不知道?”

随即瞪了莫二老爷一眼:“你先将她安置在西院的偏房,日后再说。”

“什么?”佟湘玉一惊,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怎么会这样,刚刚二老爷不是说老夫人已经同意抬她为贵妾了吗?

怎么只是从二房里走了一遭,就无名无分了?

妩媚的丹凤眼闪过一道冷光,看来这二房的姚氏,并不若表姐说的那般软弱无用。

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可不是为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位置。

她立时将目光看向莫二老爷,泫然欲泣,轻轻柔柔,缠绵悱恻的叫了一声:“老爷…”

莫老夫人根本就不给二老爷开口说话的机会,瞪了佟湘玉身边的小丫头一眼:“你还不将你家小姐扶下去。”

然后拂袖而去,半点脸面也不给二老爷留,更别说什么敬茶了,让佟湘玉一张脸气得发白。

正文 第19章 救兵

佟湘玉暗恨姚氏坏她好事,瞧着莫二老爷气得发紫的脸,计上心头。

她猛地一下子跪在姚氏的面前,哭的柔肠寸断。泪珠儿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声音哽咽道:“姐姐…,妾身知道妾身对不起姐姐,是妾身伤了姐姐的心。姐姐,现在妾身只是求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姐姐为何都容不下妾身,是不是非要逼死妾身,姐姐才甘心?”

现如今,也只有让老爷施压,让姚氏妥协了。

说完,低声的抽噎着,哭的好像死了爹娘一般凄惨。

莫二老爷满腹的怒火,这下子找到发泄的地方了:“丽娟!你还不快答应饮了玉儿的茶。”

只要正室饮了茶,虽说还是言不顺,名不正,但好歹总算是过了明路。

姚氏咬了咬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起,指关节微微的发白:“老爷,非是我不肯饮了佟姑娘的茶,而是母亲吩咐下来,先将佟姑娘安顿在府里,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和母亲说,不希望我自作主张。”

莫二老爷一向见惯了姚氏的顺从温和,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第一次被驳了面子,虽然气极,却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再说了,姚氏的话也正对上莫老夫人的态度,他也清楚定然是实情。

但佟湘玉抽噎着的声音却在这时突然间高昂了许多:“姐姐,你这是想要逼死妾身,想要妾身的命啊…”

锦好立在姚氏的身边心里阵阵发急,这个佟湘玉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两面三刀,在老太太面前装乖,在她父亲面前就是卖俏,若是她父亲和母亲都在,她就一个劲的卖弄风情,跟她父亲撒娇,哄的莫二老爷眼里除了她,根本看不到她的母亲。

而若是只有她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那模样比姚氏这个正室还要嚣张,前世几次将姚氏气得晕死过去,再加上王氏在一旁煽风点火,姚氏长久郁结在心,才落得前世那般下场。

这一世,怎么能让母亲再次重复前世悲惨的命运,怎么能让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再这样欺辱母亲?

她绝不允许上一世的命运重演。

绝不!

但,要怎么样才能让母亲自己强硬起来,怎样将这个狡猾狠毒的女人压下去?

她虽然最近表现的聪慧,但到底也只有七岁,若是做的太过出格,到时候,别人会怎么说她,怎么说母亲?

锦好这边思绪万千,莫二老爷却被佟湘玉哭得心烦意乱,瞧着那一颗颗滚落的泪珠,心里一阵疼,瞪了一眼姚氏,一阵猛喝:“夫为妻纲,让你喝了玉儿茶,啰啰嗦嗦做什么。”

到此,已经看出来是动了真气。

姚氏瞧着一心逼迫她的莫二老爷,还有那抽抽噎噎说着要逼死她的佟湘玉,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疼痛已经到了麻木,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不知所谓,她哪有本事逼死她,若是不想死,爬什么男人的床,没被拖出去沉潭,已经是烧了几辈子高香了。

“佟姑娘,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我自问还没那本事能逼死谁。”她沉声说道:“百善孝为先,老夫人不让你进门,自有老夫人的考量,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找老夫人说去。”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什么逼死不逼死的话,还是莫要再说,老夫人虽然心胸宽广,但也容不得别人胡言乱语。”

佟湘玉眼底再次闪过一丝诧异,这姚氏是拿莫老夫人压她。

姚氏只是奉莫老夫人命不让她进门,她口口声声说姚氏逼死她,岂不是就是在说莫老夫人逼死她吗?

表姐说姚氏性子棉柔,最容易被人拿捏在手中,怎么今儿个所见,跟表姐说的半点不同。

佟湘玉身边的小丫头,最是了解自家的小姐,看到她低着头,咬唇的模样,就知道心里恨死了姚氏。

只是没想到,这看起来软弱的姚氏,居然还知道借势,拿老夫人压人。

莫二老爷也有些诧异,姚氏与他成亲数载,向来是千依百顺,能忍则忍,从来不做口舌之争,却没有想到今儿个却半分不让,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而锦好则是激动的握紧小爪子,眼底更是激动的泛起泪珠来,母亲到底和前世不一样了,母亲终于知道反抗了,看来这些日子她不着痕迹的调教,见效了。

锦好此刻,因为姚氏难得的刚强,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只要她们齐心合力,难不成还斗不过这些鬼魅不成?

“大夫人来了!”

一阵沉闷中,门外小丫头的声音传来。

一听到王氏来了,屋里的几个人,面上的表情不一。

莫二老爷眉头微蹙,这是二房的事,她来做什么?

而佟湘玉脸上则闪过一道喜色,嘴角微微的勾起,瞧了一眼脸色黑沉沉的姚氏,眼中更添了一份得意。

锦好瞧见佟湘玉眼底那点喜色,眸中寒气一盛,看来决不能留下这个佟湘玉,父亲的心已经完全的偏到她的身上,再加上王氏。

对上这二人,母亲全无胜算,所以佟湘玉绝对的不能留。

怎么除掉这个贱人呢?

她忽然心中一笑,佟湘玉能搬救兵,母亲为什么不能?

正文 第20章 瞌困有人送枕头

王氏进来的时候,什么话不说,就冲到佟湘玉面前,拉住她,哽咽道:“可怜的表妹,都是表姐无能,才害得你…”

她抬眼看了莫二老爷一眼,面色有些难看:“老爷,玉儿出身大家,往日最是守礼不过,若是落得这般光景,只怕妾身…也不好对佟家交代,还请老爷,看在表妹痴心一片上…怜惜…表妹…”

莫二老爷抬头,瞧着王氏的作态,心里也明白王氏那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恨声朝姚氏看去,若不是这个姚氏心胸狭隘,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

谁知道一眼瞧向姚氏之后,心里那点不满又淡了几分,秀美精致的容颜,显得贤淑温柔,白皙柔嫩的脖子…那眼下的青色阴影,唇角发白,低低的垂着脑袋,不看他。

到底是少年夫妻,心里被刺痛了一下,那点被压住的愧疚又冒了出来。

却又瞧见那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佟湘玉,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丽娟,你就大度点,先饮了玉儿的茶吧!”

这一次,口气倒是柔和了几分,却还是念念不忘帮跪在地上的佟湘玉过了明路,他此刻只盼着妻妾能和睦相处。

姚氏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握着锦好的手,倍儿用力,冷的锦好暗暗抽了一口冷气,却不忍出声提点姚氏。

只见姚氏面色淡淡道:“老爷,妾身实话说了吧!老爷未曾满而立之年,不可视律法为无物,母亲觉得这杯茶还是等过了明年,老爷过了而立再喝为好。”

淡淡柔和的话,让莫二老爷心里升起点点喜悦,这姚氏还是一心为他啊。

王氏早有算计,顿时道:“老爷,所谓民不报官不究,只要不张扬,谁会知晓?自家关起门来的事情,碍着别人什么事情?”

莫二老爷心里盘算着,王氏这话说的挺了道理,虽然朝廷律法,而立才让纳妾,但是朝中官员,有几个遵从的。

不由得点头:“丽娟,正是这个道理,民不报官不究,你就莫要再担忧了。哪个会知道我娶了两个妻子?”

佟湘玉心中隐隐得意,看来昨儿个的枕边风吹得还挺有效果的。

“两个妻子?”一直强装平静的姚氏被这四个字给惊到了,本来痛的快要麻木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又捅了一刀,硬生生的疼:“老爷,你要娶她为妻?”

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的瞧着眼前依旧俊朗的男人,他居然当着她的面上说什么两个妻子,置她于何地,难怪这个女人身边的丫头会说出那样的话?

原来,他给了这贱人如此的承诺。

“老爷,妾只盼能留在您的身边就心满意足,其他的事情,妾不强求。”佟湘玉此时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对莫二老爷的深情款款,和声细语的说道。

“表妹,你到此时,还对老爷如此情深,你可是真实痴了,别忘了姨母那边可是要给你定下京城官员的亲事,你居然…”王氏做出痛心疾首,怜惜一片的神情:“你若是如此一意孤行,只怕是要断了和佟家的情分,你何苦啊!”

说着,又自责不已:“都是表姐的错,都是表姐的错,若不是表姐我纵着你,怎么会…”说罢,搂着佟湘玉呜咽起来。

而佟湘玉的眼泪自然不停,却给莫二老爷一个带泪的笑容:“这是我的选择,若是真的断了与佟家的情分,那也是我福薄。”

只要是个男人,此刻都不能不说话,何况莫二老爷一向怜香惜玉,他狠下心来,对姚氏道:“玉儿出身大户人家,总不能委屈为妾,等我过了而立之年,就给她平妻的名分,也不算为过。”

“你何不休了我,直接抬她进门?”姚氏万念俱灰,惨笑连连,将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抬上平妻之位,与她平起平坐,将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在了何地?

莫二老爷没想到姚氏居然说出这般话来,恼怒连连:“丽娟,你也休要无理取闹,我这也是为了二房的子嗣作想,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来,你可曾为我生下一个儿子来。凭着佟家的地位,让玉儿做个平妻都委屈她了。”

姚氏冷笑:“原来老爷是为了二房的子嗣作想啊!”

“当然,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房日后断了香火,玉儿一看就是有福的人,定然能为我延续二房的香火。”莫二老爷这时候连佟湘玉能生儿子都看出来了,示意姚氏莫要学那眼皮子浅的,去当那上不了台面的妒妇。

这番话,没将一旁的锦好气得吐血:她上看下看,还真没看出来那佟家妖女是啥有福之人。

不过,她倒是暗暗替姚氏担心,这么一个大帽子下来,姚氏可如何抵挡。

话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这一次,姚氏还真的让锦好大大出乎了意料一次。

“原来老爷是担心二房后继无人,那妾身就更不能饮了佟姑娘的茶。既然是为了子嗣,那就好办,若是佟姑娘能生下儿子,我就答应饮这杯茶,若是不能,日后妾身给老爷纳妾,总会有人生下儿子的。”

她说完,神色异常的平静,这些年,她柔顺惯了,但这一次,她决不能再柔顺下去了。

退无可退,她唯有奋起抗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锦好。

这佟湘玉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真给她进了门,成了平妻,还不知道怎么压着她们母女。

莫二老爷怎么着也没有想到姚氏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膛目结舌,一时间,被堵得无话可说。

佟湘玉的面色一变再变,不着痕迹的和王氏对视一眼,显然二人都没有想到姚氏会来这么一手。

姚氏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影响,指甲深深的掐在手心,声音反而更淡:“老爷不说话,可是担心妾身日后会委屈了二房的子嗣,老爷放心好了,不管孩子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不都是要叫妾身一声母亲,妾身又怎么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这话是说,不管是谁生了孩子,她都会抱到自个儿跟前养,记在她的名下。

这不啻于晴天霹雳,一时间,将佟湘玉的脸色劈的一时青来,一时黑,只是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看向莫二老爷。

她虽然还没有身孕,可是昨儿个,她用了药,只怕此刻肚子里已经有了肉,若是真被姚氏抢去,那她岂不是给姚氏做了嫁衣。

她怎么会甘心?

莫二老爷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严厉:“丽娟,你什么时候成了这等歹毒之人,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居然打起这等龌踀的主意,实在是…是蛇蝎心肠。”

这些话简直诛心,如一道霹雳击中姚氏的心头,一直假装的坚强一下子被打散了,身子一个摇晃,整个人就向一旁倒去,好在冬雪眼明手快,接住了姚氏的身子,才免了摔倒的危险。

锦好却不管不顾的尖叫起来:“母亲,母亲…”随即扯开嗓子:“来人啊,救命啊!母亲被气晕了…救命…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的大吼大叫。

心里却道:晕的好,她还正愁找不到搬救兵的借口呢?

瞌睡有人送枕头,母亲晕的太及时了。

正文 第21章 金家翰林

因为姚氏的晕倒,莫二老爷当仁不让的被莫老夫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以至于佟湘玉更不被莫老夫人待见。

此刻,据说这位羞愧之极的佟姑娘正在寻死觅活,一死以谢知己。

要锦好说来,这位佟姑娘这么一天,就已经寻死觅活了无数次,撞墙,上吊,投井,手段成旧,招数泛滥,没有半点创意。

想她前世,好歹还来个自焚,可见必死之决心。

她若不是放心不下姚氏,很想冲出去,提醒这位佟姑娘一句,真想死,一包砒霜,一瓶鹤顶红,立刻咽气,想救都救不回来,还死的黯然销魂。

不过好在,莫老夫人实在看不上佟家姑娘这等手法,据说连王氏都被牵累,骂的狗血喷头。

这结果与前世已经太过的不一样,锦好记得前世,莫老夫人可是被佟湘玉的一张巧嘴哄得天花乱坠,继王氏之后,莫府二当家的,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锦好瞧着脸色苍白如雪,神色憔悴,平躺在黄花梨三连屏雕花木榻上的姚氏,快步出了内室。

唤来云燕,轻轻的低语了几句。

“小姐,干什么舍近求远?咱们府上主子生病,一向是安大夫来就诊,怎么小姐偏要奴婢跑去请金大夫?”云燕有些不解,而且还安排她如此说话,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锦好只是沉着脸:“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话?”

云燕见小主子脸色不好看,也不敢说什么,自去行事。

莫府现在正是鸡飞狗跳,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姚氏昏迷了这么许久,居然没有谁想起来,要给姚氏请个大夫来。

锦好也懒得发火,反正今儿个,她也不希望谁来搅了她的计划。

打发了云燕去请大夫,自己却在春花,冬雪的陪同下,守着姚氏。

那湘,丫头云燕得了锦好的吩咐,径直穿过街道,向金大夫的药房赶去,拉着店里的伙计,杂杂拉拉说了一通,虽然似遮似掩,却也到底漏了半分。

说起这金大夫,乃是姚家大夫人金氏的内弟,妙手回春,在镇上颇具盛名,只是不巧,今儿个这金大夫却出诊了。

云燕跺跺脚,急得快要哭出来,小姐那话说了,今儿个说什么也要请金大夫出诊。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云燕急得快要掉泪的时候,药房的内室传来男子晴朗的声音:“姑娘莫急,既然家父不再,我随姑娘出诊吧!”

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似乎生来就具有柔和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不自觉的带出一丝让人心安的力量。

云燕有些愣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一抹清亮的影子打起帘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人一身干净的白衣,淡雅素净,在药房略显昏暗的室内,如同一支明亮的光芒投射进来,显得是那样的耀眼夺目。

眉如墨画,颜色清亮,神情淡然,整个人如同是从书上走出来的温润,自是一番风华。

显见云燕灼热的注视,让他不悦,一股淡淡的怒气缓缓在他狭长的眼睛中凝聚而起,他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懊悔今日自己不该趟这趟浑水。

因为与姚家姻亲的缘故,一听云燕的话,他就不曾多想的,走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听姑妈说过,姚家对这小女儿那是多方疼爱,尤其是那位做了官的姚家二老爷,更是对这位幼妹疼爱有加。

莫家一向是安大夫坐诊,今日会来金家药房,又见那小丫头急得快要落泪,只怕是那姚氏有为难之处,他这才答话。

他身为大房的娘家人,今儿个,人家求到门上,是断然不能袖手旁观的。

谁知道这丫头的目光,着实恼人,不过话已出口,自然不能收回。

云燕脸色微红,却也低头多谢,领着金翰林往莫家赶。

春日流彩,倾泻在那琉璃瓦上,熠熠之色如烁,让清冷的春日,添上了几分温暖的色调。

金翰林踏入姚氏的室内,抬眼一瞧,一时间有些怔然。

只见乌木金丝楠圈椅,坐在一个粉面玉琢的女孩,金色的辉泽下,浓密的睫毛都泛着淡淡的金色,弯月阴翳下深如墨夜的双眸此刻却失了焦距,空洞中透着淡淡的迷惘,一抹萧索的笑意危悬于唇角。

在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苦涩的笑容却忽然失了踪迹,先是一怔,随即又扬起淡淡的笑。

虽然是笑,却未曾达到眼底。

这么一个清淡,默然的笑容,却让他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

这女孩不过六,七岁的光景,怎么会有如此苍白的笑容,如同看遍人生悲苦,尝尽人间心酸。

这一刻,金翰林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痛了起来。

他摇头,挥去莫名的情绪,看着眼前那张柔弱的小脸,透着几分青白,咬着唇,显得很紧张,两只白皙粉嫩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心下哑然失笑,不过是小娃娃罢了,他胡思乱想什么?

姚氏身边的冬雪见到金翰林的风采,亦是怔了一下,心里虽然诧异不是往日的安大夫,却还是快步迎了出来:“金公子,您请进,我家夫人已经昏迷这么久,还没有醒来,您快来看看。”

她是知道,金家的少爷,妙手回春,医术了得,寻常根本不会出诊。

金翰林目不斜视的随着冬雪进去,眼光的余角却扫了一下锦好的位置:好奇怪的女孩!

倒是云燕,心下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怎么小姐似乎又变回原先那个胆小懦弱的模样了。

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去,却又是那副淡然平静的模样,刚刚定是因为阳光明亮,刺的自己眼睛发花了。

云燕轻轻的甩了甩头,随即上前,给锦好手旁的粉彩莲花茶盏满上热水:“小姐,您莫要太担心了,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

锦好点头,并不答话,思绪却都在刚刚那清淡温润的少年大夫身上:怎么会是他?金家翰林——日后的状元郎!

正文 第22章 大舅母来了

状元郎啊!

这可是有力的靠山,祖母一向不是瞧不上姚家的门槛吗?

若是自己与这个未来状元郎亲厚,日后金翰林何尝不是自己和母亲的护身符?

锦好心里打定主意,亦站起身子,步入内室,瞧着仔细为母亲诊脉的金翰林正站起身子,想来是诊好脉了。

轻声细语,一副担忧的模样:“金表哥,我母亲怎样?”

脆生生的一身表哥,叫的金翰林那颗聪明的脑子一时间有些发懵,随即恍然,以自己姚家大夫人内侄的身份,也当得起锦好这一声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