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张良计,过墙梯2

“想必门口那些热心的人还没有离开,定然会陪着我们母女一起上衙门的。”明明是春寒的季节,佟家老太太偏偏作势,用手帕扇了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老夫人,您看这样行不?”

她在赌,赌莫家高贵的老夫人是不敢让莫二老爷随她去衙门,不敢让莫二老爷游街,不敢让外面的人再看他们莫家笑话。

莫老夫人瞧着佟家老太太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想到佟湘玉那肚子里的那块肉的的确确是她儿子种下的,就算是到了官府,这也是推诿不了的,若是她们一口咬定,是二老爷强了佟湘玉,二老爷就算是毁了,莫老太爷的四品官位只怕也坐不稳了。

而且,让外面那黑压压的人头来看她家的笑话,现在已经足够丢人的,她也实在不想再那么丢人下去了。

看到佟家老太太那厚皮肥肉,满不在乎的脸,她就想冲过去,一把将她的皮给扯下来撕碎。

不过,她已经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佟家老太太的对手,且,莫家再也丢不起那个人了,不要说此刻她气得半死,就是真的气死了过去,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这事是要解决的。

总之,事情发展到现在,一方面是万万不能见官的,另一方面是万万不能让这没皮没脸的佟家老太太再闹腾起来,让外面的人再看笑话。

莫老夫人压下一肚子的怒火,给了一旁的顾嬷嬷一个眼色,示意她开口,来劝自个儿给佟湘玉一个名分,也算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想不到她堂堂的四品夫人,居然败在这么个泼皮破落户的手里,早知道她一开始就答应给个名分,也不会有这番侮辱,这番闹腾。

如此想来,她胸口就是一阵闷闷的痛,既然她愿意给佟湘玉一个名分,事情却不能就如此作罢,她今儿个在大门口受的委屈,也不能就这样算来。

莫老夫人思忖着,顾嬷嬷收到她的眼色,立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老夫人,佟小姐既然有了二老爷的骨肉,按理说,莫家的骨肉是不该流落在外,再说了,二房子嗣单薄,有个兄弟姐妹帮衬着,对五小姐来说,那可是好事。俗话说的好,亲不亲,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声音很小,却又能入每一个人的耳里,听得清清楚楚。

莫老夫人故作为难,双目盯着佟湘玉,冷冷地道:“你有了二老爷的骨肉,我们莫家自然不会让你流落在外。只是二老爷还未而立,还需委屈你一年。”

佟湘玉还未开口,佟家老太太就笑嘻嘻的行礼:“谢老夫人了,您要是早这样说话,我们彼此何必如此为难。我们佟家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小玉进了莫家的门,就是莫家的人,哪里能不为二老爷考虑,委屈一年,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夫荣妻贵,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只是,心里有些不甘,她实在不想如此轻易的放过眼前这位眼高于顶,把对她的不屑,鄙视,轻视放在脸上的贵妇人。

“老夫人,不是我说您,像您这样的人,最喜欢藏着掖着,这些话,早说开来,皆大欢喜,哪里能让人看了去,伤了彼此的名声。”一推三步远,敢情这位佟家老太太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莫家惹出来的,她是第一等大大的良民。

看着莫家老夫人的脸色一点一点的转青,转黑,她心里的那点不痛快,才消退了许多,复又笑嘻嘻的开来:“好吧,好吧,咱不说这个,咱说说玉儿的聘礼,我也知道二老爷已经有了正妻,我们佟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家,自然不会为难莫家休妻再娶,玉儿也唯有屈就平妻之位了,这也是二老爷许诺玉儿的。”

莫老夫人听着,又是一口气产点上不来,她死死的握着拳头,肺里的气差点蹦炸出来,恶狠狠的瞪着没脸没皮的佟家老太太,怒喝:“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平妻?

他们也不怕福薄受不住,佟家这等家境,给个贵妾都是高攀,他们居然狼子野心,还宵想二房的平妻之位。

佟家老太太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老夫人,您怎么能如此说话呢?什么叫得寸进尺?您自个儿瞧瞧,我家玉儿这通体的气度,这等品貌,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贤淑,难不成,玉儿这样的人才,做不得你们二老爷的平妻,还要让她做个妾室不成?”

总之,一眼就盯上了二房的平妻之位,一副铁板钉钉子,一步不让的决绝模样。

莫老夫人此刻已经气伤心了,气得真想不管不顾的将这佟家老太太打死算了。刚刚那么多的眼睛都看到她好好的进莫家的门,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怕她莫家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锦好听到这里,差点气得跳出来,一口咬断佟家母女的脖子才好,真是好大的胃口,居然还惦记着平妻的位置。

她们母女真当二房是她们口袋里的软柿子,谁想咬上一口,就咬上一口?

锦好眼底闪过一道冰冷的笑容,明明含笑,只是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冷冷的,寒颤着。

她们想偷鸡,她却要她们鸡子偷不成不说,还要狠狠的啄把米。

正文 第46章 张良计,过墙梯3

锦好心里有了对策,只奈何这样的场景,她没有多少的话语权,卖乖装傻也只能哄哄莫老夫人开心,其他的话,她不该说,也不能说。

但,她绝不能轻易让佟家母女得逞,所以这些话,不该说,不能说,她也要说。

只是该怎么说,需要好好的掂量一番,目光扫过一旁伺候着的顾嬷嬷,计上心头。

突然捂住自己的唇,使劲的咳嗽,像是要将肺咳嗽出来才罢,这么一番动静,自然将莫老夫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五丫头,你这…”

“回老夫人的话,五小姐今儿个上香,那兰雪寺风大,怕是受了点风寒。”顾嬷嬷抢在锦好之前回话。

顾嬷嬷很是殷勤的笑道:“老夫人,都是老奴的错,没伺候好五小姐,要不,就让老奴将功补过,亲自送五小姐进房,再吩咐丫头们伺候五小姐用点姜茶?”

莫老夫人心里此刻正被姚家老太太气得呕血,哪里还有精神顾着锦好,听得顾嬷嬷这般说话,挥了挥手,顺水推舟。

锦好憋红着一张脸,硬生生的塑造出几分病弱的模样,回了闺房,吩咐云燕将窗子推开一些,这样从榻上就能将院子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有人靠近也是能马上发现的。

顾嬷嬷亲自扶着锦好,见她眉头微蹙靠在软榻上歇着,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哟,五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真的受了风寒吧?”

锦好看了一眼顾嬷嬷,唉声叹气了一下,强打着精神:“顾嬷嬷,您回去吧,我没事。”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

她越是这般模样,顾嬷嬷越是不信:“五小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锦好只是摇头,并不说话,在一旁帮着锦好整理被褥的云燕叹了一口气:“顾嬷嬷,您还看不出来吗?小姐这是受了惊吓!”

“怎么会?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顾嬷嬷眉头一颤,讶然道。

云燕摇头,伺候好锦好,拉着顾嬷嬷出了内室,轻声轻语道:“嬷嬷,您是伺候老夫人的,见多识广,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您没见过。小姐再是聪慧,也不过是七岁的年纪,那样的场景,说到底也不过是强自镇定,咬着牙,不说罢了。”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嬷嬷,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小姐的脾性。”

莫家五小姐,一向可是以胆小懦弱著名。

顾嬷嬷听得心中一惊,暗暗道了一声不好!若是五小姐真的受了惊,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老夫人追究起来…

不过,她也是这内院行走了半辈子的人,一向耀武扬威,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打定主意,等一下,就先到老夫人那边诉苦,就说是五小姐非要给二夫人祈福消灾,以至于耽搁了时辰,到最后被惊到了,她不过是个下人,又觉得二夫人祈福消灾是大事,才不敢阻止。

反正人嘴两块皮,怎么说,还不是她一张嘴说了算?

“五小姐要紧不要紧?要不,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这么一打定主意,她心里就不急了,假装关心的对着云燕虚情假意起来。

“啊…不要…不要…”突然这时,内室传来锦好凄惨的声音。

说着话的顾嬷嬷和云燕一急,急忙匆匆的进了内室。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云燕急吼吼的问道。

只见锦好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凑到眼前的云燕的脸:“云燕,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件以前的事情。”

云燕像是随意接口:“小姐,您梦到什么以前的事情。”

锦好偏了偏脑袋,似是在努力回想梦境,片刻之后,说道:“我梦见的赵嬷嬷。”

赵嬷嬷三字一出,顾嬷嬷脑海里就想起那个曾经在莫府风光一时的人物。

说起这赵嬷嬷,再没有人比顾嬷嬷来的熟悉,原本这赵嬷嬷才是老夫人面前顶红的红人,那脸面比起她来,更是体面。

只是记得前些年的除夕,莫家放烟火,三房的四小姐那时还小,嚷着要看热闹,便缠着赵嬷嬷抱着她过去看热闹,谁知道,一个小丫头不小心将一个正燃着的烟火给绊倒了,那焰火就冲到了四小姐的面前,火燎到了四小姐的裙子,吓得四小姐哇哇大哭,幸好当时穿的是棉料子,不易燃,赵嬷嬷眼明手快,脱下外套很快将四小姐身上的火星子给扑灭了。

顾嬷嬷听得锦好想起了旧时的奴才,笑道:“五小姐最是宅心仁厚,还记挂着曾经的奴才,当时那事情,好在是有惊无险,否则这赵嬷嬷可不是简单被赶出莫府这么简单。”

锦好点到这里,又是长长叹息了一声:“祖母为人,最是端庄严正,虽说平日里对人最是宽厚不过,但有些事情却是半分都容忍不了。就说那事情,赵嬷嬷不过是一时心软,耐不住四姐姐的纠缠,最后却还是被祖母赶出了莫府,若不是赵嬷嬷是祖母奶娘的女儿,只怕…而那不小心绊倒烟火的丫头,更是落得个杖毙的下场。”

锦好说到这里,眼眶子都有些红了:“虽然我当时年纪小,可是还依稀记得,四姐姐当时哭红了眼,解释给祖母听,说是她自个儿非要过去,赵嬷嬷拗不过才领着她过去,而那丫头也只是无心知错。可是祖母却说,明知道主子不对,却还不知道劝着拦着,这种奴才要来何用,还不如早早打发看了。想那赵嬷嬷在祖母面前那等脸面,却因为这么点事情,就…”

锦好又是叹气:“今儿个不知怎么的,刚刚入睡,就梦到被赶出府的赵嬷嬷,还有那被杖毙的丫头,我这才…”说到这里,精神万分的萎靡。

顾嬷嬷越听越是觉得不对,仔细琢磨琢磨锦好话里的意思,脸色却不知不觉白了起来。

赵嬷嬷那样的宠信,却因为一个不得宠的三房孙女,就被赶出莫府了。她现在虽然得宠,但要是比起当年的赵嬷嬷,却是不能相提并论。

赵嬷嬷被赶出了莫府,听说现在活得很是窝囊,靠二亩地过活,哪里还有当初半分的风光。

而她,今儿个她兰雪寺一行,遇到的事情,比起赵嬷嬷可谓是危害大多了,她原本只是担心自个儿会被老夫人呵斥,现在听锦好这么一说,只怕老夫人会在恼怒之下,杖毙了她这个老奴才也说不得。

毕竟,比起主子的颜面来,老夫人最看重的可不是她们这些奴才的性命。

那今儿个事情若是被老夫人知晓,这么一想,顾嬷嬷额头上的冷汗就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锦好并不看顾嬷嬷,她微垂着眼脸:“顾嬷嬷,你今儿个奔波一天了,也该累了,站着干什么,坐呀!”

顾嬷嬷被锦好这么突然一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坐在床前的锦杌上,待屁股刚刚落下,又如同弹簧一样,弹跳了起来。

差点吓的一头栽倒在地,这才想起来,叶家那混蛋少爷带人进院子的时候,她正贪图舒适,在一旁的厢房休息,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发落她,那她就是怎么辩解都没有用的。

“不,不…老奴不累,不累…”慌忙摆手道。

锦好像是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到顾嬷嬷的话,微微沉浸了一下,又说起赵嬷嬷的那个话题。

“刚刚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该是赵嬷嬷倒霉,谁让那一年,祖母的心情不好,这惩戒难免重了些,若是当时赵嬷嬷能帮着祖母解决了那些烦心事儿,说不得就不会被赶出莫府了。”

顾嬷嬷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当年,赵嬷嬷那事,正好处在老太爷纳妾,老夫人心烦气躁的时候,所以才用了重刑。

可,她今儿个这事,也不是什么好时机,姚家老太太这么闹上门来,只怕老夫人知晓后,自己的下场还比不上赵嬷嬷。

要想自己能从轻发落,就要先帮老夫人解决了佟家母女这对大麻烦。

正文 第47章 张良计,过墙梯4

顾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老夫人对儿子的心重,为了二老爷的前程,虽然被逼无奈接佟湘玉进门,但绝不可能许下平妻之位。

顾嬷嬷眼珠子一转,想着五小姐今儿个这蹊跷的梦,还有这么些看似不着边际,实际上却处处暗藏玄机的话,打量锦好的目光就带了点探索。

锦好像是没有注意到顾嬷嬷的打量,语气柔和,缓声说道:“说老说去都是赵嬷嬷的命,那么精明能干人,居然就落得这么个…”似是不忍心再说下去。

顾嬷嬷眼珠子一转,说道:“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这些跟着您的丫头可真是有福的。”

锦好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多说。

顾嬷嬷也换上一副忧心的表情,对着锦好说道:“小姐,奴才有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和五小姐开口。”

锦好抬起头来,万般诚恳的说:“嬷嬷,你既然是祖母房里的人,又有什么话是对我说不得的。”

顾嬷嬷闻言长长地叹息一声:“今儿个五小姐受了惊吓,以老夫人对小姐的爱护之心,只怕要怪罪您身边的人照顾的不够周到,再被佟家那对母女这么一闹,只怕您身边的人就要重重的惩戒了。”

“那…那怎么办?”锦好手足无措的模样。

顾嬷嬷皱着眉头,面色忧心忡忡地道:“老夫人这些日子被佟家姑娘的事情搅得夜不能眠,白日里精神也是不好,若是再知道五小姐今儿个的遭遇,只怕这精气神就更差了。”

锦好闻言也是面容含忧:“祖母这些日子的确太操劳了点,有什么事情比祖母的安康来的更重要呢?再说了,我不过是受了点风寒,哪里有什么惊吓,都是丫头们胡乱猜测的。”

顾嬷嬷听到这里,心里微微松了一些:“小姐,您看要不这样吧?今儿个发生的事情,老夫人那里,老奴瞅个老夫人精神好的时候再说,也免得老夫人再为此心急,伤了身子。”

锦好似是思考了一阵,点头:“祖母那里就劳烦嬷嬷多费心了,还请嬷嬷一定以祖母身子为重,万万不能让祖母再为我这点小事烦心。”

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家里最近正是多事之秋,我可不能再让祖母烦心了。”

随即,语气诚恳的说道:“顾嬷嬷你快些回去伺候祖母,我担心姚家那老夫人会再欺负祖母?”

顾嬷嬷一听这话,心头一紧,想到今儿个老夫人因为锦好的维护而对她亲热的劲儿。

她打起笑脸,赶紧回道:“五小姐,您放心,老夫人这般尊贵的人儿,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何必怕她一老太太。”

锦好摇了摇头:“嬷嬷,您这话虽然没错,但人要脸,树要皮,最怕遇上这样不管不顾的人,祖母一辈子风光月霁,只怕遇到姚家老夫人这样的人,也只有…”

挣扎着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上,精神却不是很好,一旁的雪兰机灵的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锦好接了,抿了一口,便随意的放下。

“嬷嬷,你还是先过去吧,你是祖母跟前的老人,有你伺候着,祖母会舒心不少,即使被气着,恼着,你在,也能宽宽祖母的心。”

一心认定,姚家老太太定然会气着莫家老夫人。

“姚家老太太这么个脾性…唉…”顾嬷嬷面上忧虑:“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收场?”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锦好。

锦好不假思索的接口:“祖母今儿个怕是被这佟老夫人给气到了,也忘了佟家与我们府里的关系。佟老夫人可是大伯母的姑母,那佟家小姐也是大伯母的表妹,虽说是远房的,那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若是将这事情交给大伯母处理,还不事倍功半。”

锦好说完并不看顾嬷嬷,她捧起茶杯又小小抿了一口,便捧着茶杯摩挲着。

顾嬷嬷一听,眼前一亮,如同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是啊,她怎么忘了大夫人?

说到底,二老爷会沾上佟家姑娘,还都是大夫人的缘故,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就该交给大夫人去解决。

顾嬷嬷心里有了主意,火急火燎的告辞,锦好瞧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神色平静的吩咐一旁的云燕:“将我生病的消息传给夫人。”

云燕先是一怔,以往小姐都是能瞒着就瞒着,今儿个怎么主动传给二夫人,随即恍然大悟,心里却越发的觉得自家的小姐与众不同,心思缜密,爽快的应了下去。

话说顾嬷嬷火急火燎的赶回老夫人的院子,却见院子里丫头婆子神色紧张,人人面色不安。

却原来老夫人和佟家老太太关于平妻的事情,谁都半步不让,闹了起来,那佟家老太太根本就是不要脸面的主子,什么泼辣没品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耍泼地将莫老夫人房里砸的稀巴烂,生生的将老夫人气得晕了过去,而那位佟湘玉只是一个劲的哭,也生生的哭晕了过去。

这不,佟家老太太砸累了,坐在厅里,一个劲的使唤丫头婆子,准备好吃好喝的补力气,准备再接再厉,而莫老夫人却气得进了内室的,刚刚缓过气,睁开眼睛。

顾嬷嬷看也不看佟家老太太一眼,打着帘子进了内室,一面帮着莫老夫人顺气,一面揣摩着莫老夫人的神色,轻声细语的说道:“老夫人,您何必和这样上不了台面的破落户儿置气,气坏了您的身子,岂不是如了她的愿?老夫人,奴才没啥见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替老夫人您烦忧,眼看着您急成这般模样,老奴心里就跟刀割的一般。老夫人,您还是以自个儿的身子为重,好好休养身子才是首要之事。”

小心翼翼瞧了一眼莫老夫人的神色,才缓缓说道:“佟家这事情就交给大夫人处理得了。大夫人向来主持官中,与佟家也是血脉之亲,佟家姑娘与二老爷的事情也是在大夫人的院子做成的,这于情于理,也该是大夫人站出来调和,轮不到您受这破落户的气,您就好好歇着,以身子骨为重。”

莫老夫人看了顾嬷嬷一眼,似是赞许:“你不说,我怎么就忘了这一层。”

顾嬷嬷知道,这是默许了她的意思,打起精神:“老夫人哪里是忘了这一层,您不过是关心则乱。您先歇着,老奴这就亲自跑一趟,请大夫人过来,将这佟家母女带去,好好安抚一番。”

一心立功的顾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个儿这一趟居然白跑了,那王氏居然不早不晚的生病了,而且还严重到不能下床的地步。

“病了?”莫老夫人冷笑一声,语气肃杀:“只要没病的断气,你就用我的撵子将她抬过来。”

她给莫家招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引的这么个狐狸精和泼皮破落户来,居然还想置身事外,休想!

正文 第48章姚氏蜕变

姚氏原本是打定主意,闷在屋里不出来,可是听到春花回禀锦好受了伤,子女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一听,什么悲伤,委屈,都暂时放在了一边,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一路上,想到锦好这突然而来的病症,再想到佟家母女今儿个大闹莫府之事,即便是巧合,但是以她此刻多疑的心思,也总觉得有些蹊跷:怎么好巧不巧,这佟湘玉刚刚有了身孕,这锦好就病了?也太巧了点吧!这些年,大户人家什么谋害嫡子嫡女的事情,她可没少听说。

锦好从姚氏的肚子爬出来,自家老娘什么性子还能不知道,等到姚氏进门之后,那憋足了劲咳嗽,只咳得姚氏心肝肚肺都疼了起来,心中越发恨极了佟湘玉,蹬鼻子上脸的贱人,人还没进门,手就想伸到她女儿身上。

姚氏到了锦好的榻旁,好生细细问候了一番,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锦好虽然咳嗽的厉害,但整个人的气色还不算太差,提着的心总算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当纠结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就开始发落伺候锦好的丫头。

冷眼扫了一眼云燕和雪兰两丫头,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瞬间冷冷下来,命令道:“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的跪下,顿时内室的气氛低沉了许多,锦好沉默的躺在榻上,静静观看姚氏难得的雷厉风行。

母亲与前世终是不一样了,前世的母亲,最是淳厚,说是淳厚,何尝不是懦弱,哪里会如此雷厉风行,不要说呵斥丫头,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

锦好虽然心疼自己的两个丫头,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你们给我说实话,小姐今儿个怎么就忽然病倒了?”姚氏的声音十分冷淡,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云燕急忙抬头,恭敬的回话:“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请夫人责罚。”

锦好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云燕不亏是房里的大丫头,一如前世懂事,也不管事情是否与她有责任,主子出事,解释的再多,也都没有用,相比之下,雪兰就青涩许多,她见云燕认错,也急忙跟着微微颤颤的出声认错。

姚氏端起缠枝金丝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端坐在榻边,淡淡地说道:“小姐今儿个出门,还生灵活现的,怎么一天工夫,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可是你们偷懒耍滑,误了差事?”

姚氏说的风轻云淡,语气是不急不慢,但是锦好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此刻,整个屋子都分外的安静,安静到就是一根头发掉在地上,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云燕不说话,脑袋低垂,紧咬着唇,而雪兰却迟疑的看了一眼锦好,也咬着唇。

姚氏也不说话,这是一言不发的盯着这两个泪眼迷蒙,却不狡辩的丫头。

这两个丫头,都比锦好大上一两岁,是她一手挑选出来,父母都是敦厚淳朴之人,若不是知根知底,她哪里放心将这两个丫头放在自己女儿的房里。

只是她最近听说,自己的女儿待这两个丫头甚是亲厚,觉得应该好好给这两个丫头立立规矩,丫头就是丫头,你再对她好,也要恩威并重,否则日后就是祸害自己。

这些个道理,她原本是想不通的,可是这一次佟湘玉事情,她想了很多,也从嫂子金氏那里听了许多,人啊,实在不能太过淳厚,否则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懦弱,谁都想来踩上一脚。

虽说,今儿个锦好的这病,或许与这两个丫头没啥关系,但是却还是要问要审,该敲打的就要敲打,就算是跟她们二人没有关系,也是一个很好敲打他们的机会。

姚氏才刚刚懂得这道理,却是个举一反三的好苗子,厉声道:“没看出来,你们的胆子倒是涨了不少,我的话,都能不回了。”

锦好瞧姚氏这模样,是动真格的了,立时开口:“母亲,不是她们不说,而是她们不敢说。”

姚氏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那怀疑的种子又冒出牙来,恶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甩出不少警告,这次让两个丫头起身,看着不停咳嗽的锦好,呢喃道:“我的儿,你是娘的命根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随即,脸色冷如寒水:“哪个敢打你和我腹中孩儿的主意,娘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她撕碎了。”

字字狠辣,句句泣血,女子本柔,为母则刚,这一次,锦好实实在在感受了浓烈的母爱一把。

锦好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姚氏,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姚氏一怔,难道自己刚刚发作两个丫头,太过苛刻,吓得了锦好?

她这也是没法子,自从有了身子之后,她这精力是一日不如一日,整日嗜睡,只怕到了后期,她就是想顾着锦好,也顾不过来。

那佟湘玉一看就不是好善茬,又得老爷欢心,若是真的给她得了平妻的位置,锦好可该怎么过?

所以,她决定了,她要坚强,她要努力给锦好搭起一个坚实的保护伞,即使日后她生孩子时,有什么不测,这孩子也能活得好点。

锦好摇了摇头,一副思忖许久,积极表态的模样:“母亲,女儿有话想要和母亲说。”

她也不怕姚氏看出她现在的不妥了,敌人都打进家门了,她若是还顾及这,顾及那,装傻充愣,像前世那般单纯幼稚,帮不了母亲一点忙,最后导致母亲心结郁结,难产而亡,那她的重生还有和意义?

“嗯?”姚氏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雪兰,云燕一眼,又是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锦好纠结而茫然的表情。

正文 第49章 一箭双雕

锦好故意颤颤的叹息了一口,看来为了让母亲更加坚强,也为了母亲不怀疑她为何会懂事许多,她有必要将那些编出来的瞎话说出来哄骗母亲了:“其实女儿不是在兰雪寺受了风寒,而是受了惊吓。”

“什么?”姚氏脸色一沉,她一向聪慧,只是性子较软,锦好这么一说,她心里就觉得像明镜似的:诗书耕读之家,最重长幼嫡庶之分,今儿个姚家母女逼上门来,想要求平妻之位,若是成功了,佟湘玉生下的孩子虽说是嫡子嫡女,但正宗的嫡长女却永远是锦好,这占着一个长字,可是大不同的。

姚氏现在经过二老爷薄情一事,对人的信任感弱了不少,一点小事,也觉得一定有不好的缘由才发生的。

如今听到锦好胡诌,却是信了八分,毕竟谁又能想到,一个七岁的女童,能有这么一番心思?

姚氏脸色越发的沉重,挥手遣走云燕和雪兰,关好房门,回到榻边紧紧攥住锦好的手心,轻声细哄:“乖女儿,你别怕,有什么事情,你跟母亲说,一切有母亲给你做主。”

“女儿不敢瞒母亲,锦好今儿个去兰雪寺,遭到谋害,差点不能回来。”

姚氏攥住锦好的手一抖,面色顿时一片惨白,忽然眼圈子一红,将锦好搂入自己的怀里:“乖女儿,都是母亲没用,才害得女儿你受惊。”

心里,却越发的认定,肯定是那佟家母女想要谋害锦好,夺她嫡长女之位,怪不得今儿个撕破脸皮闹上门来,原来打得是这主意,让她们分身无术。

锦好摇头,轻声说:“这怎么能怪母亲?实在是对方心思太过毒辣,我这样手无寸铁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去。这世间的人,多是表面看是好的,可是女儿今儿个差点没了性命,这才想明白了,多少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女儿一路上细细想着,只怕这害女儿之人,就是那即将进门之人,这么一个柔弱女子,谁又能想到如此蛇蝎心肠。”

“女儿原本是不打算将此事禀告母亲,可是一想到对方,竟然能对我下手,又怎么能保证日后不会对母亲和腹中的弟妹下手,还请母亲多加防范为好。”

姚氏一脸震惊,看着锦好那谨慎的表情,有些认不出眼前的这个女儿了,人都说,经历生死,人都会一夕长大。

天,今儿个,她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竟然想的如此深远。

之前,这孩子也只是聪慧些,可是今天这一席话,实在是太过成熟。

锦好却像是没看到姚氏的震惊:“母亲,今儿个这事情,女儿侥幸逃过,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我原本以为咱们莫家不同于其他人家,却也不是那等藏污纳垢之门。现在看来,却是女儿想得太好,平日里就是丫头对我们母女也多是轻慢,现在想来,都是我们自个儿腰杆子没硬起来,才让对方轻视,生出这等恶毒心肠。”

“若是我们母女自个儿直起腰杆子做人,谁又敢欺到我们母女的头上,这世间的脸面,都是自己给自己挣的,今儿个,女儿死里逃生,日后断不会再忍上半分。”

她拉起姚氏的手:“母亲,佟家母女欺人太甚,居然奢求什么平妻之位,若是真让这人得了平妻之位,只怕我们母女日后再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