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凤檀看着云卿那拿他没有办法的模样,忍不住的将她搂在怀中吻下,直吻得云卿气喘吁吁,呼吸不畅才放开她,声音略微暗哑,“以后还怀疑我吗?”

小心眼的,这话都过了一大段了,他还在这儿记恨着呢,云卿撅了一下嘴,“我不是怕你被闲言碎语洗脑了嘛…”话还在口中,唇舌已然再次被含住。这一次直到云卿都快要窒息,御凤檀才稍稍放开一些,“还怀疑吗?”

“…”她还敢说怀疑吗?再说御凤檀岂不是还要让她窒息一回。她软靠在御凤檀的怀中,握着小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两下。在怀中静静的靠了一会,云卿想起了一件事,抬起头来,“刺客的幕后主使者查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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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敢说怀疑吗?再说御凤檀岂不是还要让她窒息一回。她软靠在御凤檀的怀中,握着小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两下。在怀中静静的靠了一会,云卿想起了一件事,抬起头来,“刺客的幕后主使者查出来了吗?”

说到此事,御凤檀的眉头轻皱,“那批刺客已经将所有知道的一切都招供了,他们来自于一个叫做”血衣教“的江湖组织,此组织十八年前出现在江湖上,秘密的招收人员,动作极为隐秘,需要教内人介绍,才能加入。血衣教待遇极好,极高,而进去的门槛也比一半的江湖组织要高,必须要通过测验才能进去。”

“这测验是指的武功。”云卿道。

御凤檀点头,“没错,所以这一次袭击的刺客身手都不弱,但是有一点的是,这些刺客都说不出血衣教的教主是谁,他们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一共分为九级,每一级的人,只对上下两个级别的人打交道,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是相互之间不认识的。”

“那今次来的刺客,是那个阶级的?”

这就是御凤檀皱眉的原因了,他垂下眼,伸出五个手指。

“五级?”云卿诧异道,“他们还只是五级,武功便已经超乎一般护卫了,那再往上的四个等级,岂不是更强?”

“嗯。每一级的武功差距并不是一点点,而是完全跳跃一个级别,他们曾经和四级的人交手,完全不能走过二十招,而处于顶级位置的的应该就是他们的教主,但是这批刺客所在的等级是接触不到教主的,所以对此一无所知。”御凤檀遗憾的摇摇头,本以为抓住这批刺客,能问出幕后的头目来,然而有消息,却不是最关键的,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爽。

血衣教?

云卿皱了皱眉,努力回忆关于这三个字的一切,但是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上一世,直到四皇子登基为皇,她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教派敢于直接对上朝廷人马的,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不过眼下,她根据所得出的消息,还是想到了一点,“这个血衣教的基地他们也不知道吗?”

“三级以上的人才可以出入教地,其余的人只是分散在各处的庄子之中,血衣教平时会供养着他们,训练武艺,吸收帮众,而这一次来的,便是离京城五百里外县城中的一批教众。我已经派人去他们居住的庄子里查过,没有任何线索,反而有人清理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善后。”

一旦刺杀失败,后面接应的人就负责消除痕迹,避免被追踪。这样的组织不像是个普通的江湖组织。

级别明了,分工清晰,动作迅速,人员庞大。

让人觉得是一个相当有组织,有计划的机构,而且根据这次刺杀的目标来看,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明帝。

云卿脑子中有点模模糊糊的想法,她紧抿了唇,细细的思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御凤檀道:“你说,龙二他和血衣教是不是有关?匡蔷说龙二一直说有什么大业要做,而血衣教又行刺明帝,说要杀了明帝狗官。”

这一点,御凤檀便也想到了,龙二此人他一直觉得行踪莫测,而行事又极为干净利落,密局一直都在追踪他的下落,线索经常一下断了,“除了你说的这点,做事的手法上也很像。同样是抹杀痕迹,绝不让人追踪。这个龙二,很有可能是血衣教的人,而且以他神出鬼没的身手和安排,以及能安排匡蔷进入瑾王府做内鬼这一点来看,他在血衣教的级别至少是三级以上。”

“这些消息,你都回禀了陛下吗?”想到龙二发现的特殊过程,还真是不大好开口。

御凤檀摇头,“龙二我没有提,其他的都如实回报上去了。”

“那陛下怎么说?”在狩猎场上遇见刺客,不仅天子受惊,群臣伤的伤,亡的亡,而且这样的行为,是对皇权一个极大的挑衅,若是不将幕后之人查出来,明帝日后如何放心,又如何面对天下人,以为天子是想刺杀就刺杀的。

所以当听到御凤檀回答“全力追捕”之时,云卿并没有任何意外。

“现在京城里好几个官员丧生,又有伤员,想不重视也难啊。”御凤檀挑唇笑了一笑,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比起明帝,他想将血衣教一锅端的心情,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想了一想,“陛下说,若是你腿好了,让我带你进宫一起进宫去看看。”

云卿诧异的望着他,凤眸里藏着一丝犹疑,“陛下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

“昨天?”陛下的这句话就有深意了,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让她进宫去一趟,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流言蜚语已经传到明帝的耳中,让他都上心,不得不重视了。而这两者,后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前者。

御凤檀看着她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尖,伸手替她揉了揉眉心,“去就去吧,左不过是要去说上几句。”

手指按的很舒服,云卿眉尖舒展开来,“不会这么简单的,都闹到了陛下的面前,怎么会这么好了了。”不是她多心,自从听到这谣言开始,她就有一种预感,事情绝对不是四处传播传播这么简单,既然当事要闹的满城皆知,接下来就还有步骤要走。

“你这段时间受伤了,就不要再劳心劳力,想东想西,总之这件事,明天到了陛下的面前,你的夫君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御凤檀捏捏她光滑软腻的脸颊,语气宠溺。

云卿望着他,有些犹疑。

御凤檀又伸出一只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小狐狸,都嫁给我这么久,还喜欢事事亲力亲为,我不反对你聪明,但是这次你必须给为夫一个表现的机会,看为夫如何大展神勇,将四皇子那个情敌打得趴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看他一副求表现的模样,云卿嘴角的笑容便绽放了出来,御凤檀说的轻松,和他一起这么久,云卿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有勇但更有谋的人,既然能对她如此承诺,定然是有了十拿九稳的方法,顿时也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件事。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全心全意的靠着夫君一回。”云卿也学着御凤檀那风流又不缺潇洒的语气调侃到。

此时心里一松,她的面容自然就放出轻松的色彩来,经过一个月的休息,伤痕消失了,面色也养的白润透嫩,比起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多上一份水润。艳丽的牡丹绽放在寒冷的冬季之中,在片片素白里,那夺目耀眼的姹紫嫣红更能让人产生惊艳而又悸动之情。御凤檀情不自禁的抱住云卿。

这一个月来,为了云卿养好身体,他是睡在房中,却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然而看着鲜嫩乖巧的人儿在面前,那当初被焦虑心急压下去的悸动,就如潮水一般澎涌而出。

御凤檀靠过来的时候,云卿身子也有些发软,却担心此时天色刚黑,两人在外面温泉偷偷的也就算了,到了家中,多少还是要忌讳一下,忍住心头的微动,云卿推了推御凤檀,“别闹,我腿还痛呢!”若是直接说不行,御凤檀肯定是不听的。

然而这一次,御凤檀却没有依云卿所想,他依旧在阔别已久的香肩上磨蹭,手指还更加放肆的往衣裳里面钻一去。潮湿的吻不断落在云卿的脸颊,耳垂,脖子,肩膀,锁骨上,每一个吻都极尽温柔,缠一绵,和挑一逗,将全身的火一焰一点点的点一燃。

此时的云卿已经被他抱着坐到了腿上,整个人被环抱在宽阔的环抱之中,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身体的记忆又被唤醒,她全身软一绵一绵的,双手不由的抚上御凤檀的面颊,凤眸迷离地望着他。

俊美的面容上狭眸飞斜,修眉如竹,明明清逸的面庞,却因为那一双眼睛,而变得魅惑,半阖的眼眸羽睫覆盖,透出含着暗色一情一欲的光,似月下的妖精,又像是夜色里的修罗,她不由自主的吻上了他的唇,从被动到主动,从推脱到迎合,步步登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月上冷天,寻梦居里一片浓情蜜意,妙不可言。而四皇子府里,这一个月来却是被乌云笼罩。

四皇子站在书房中,而他的旁边,则站着一袭蓝色便服的户部侍郎辛旷,他面容清瘦,全身则完好无缺,是京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官员之一。说来也巧,那日狩猎,他正巧累了,便躺在马车里睡下,而他这个人睡觉向来睡的死,外面兵荒马乱也没有听到,而拉车的马是一下被砍死的,没来的及狂奔,直到血衣教的刺客都抓的差不多了,他才醒来,避过了这残杀。也因为如此,辛旷越发觉得自己是承天庇佑,日后定然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此时他便是来劝阻四皇子,“殿下,关于散播瑾王世子妃和您单独相处两日两夜之事,微臣觉得实在是不妥,此时,正是朝中不少官职空出之时,微臣以为殿下的精力应该放在人员的迁升之上。”而不是为了那点隐秘的心思,而做下如此胡乱的事。知晓四皇子性格的辛旷,这一句吞在了肚子里。

闻言,四皇子转过身,双眸射出冷厉的视线,盯着辛旷,寒声道:“父皇让我禁足在府中,便是对我心生不满,现在正是京中官职混乱之际,老三肯定是会想办法安插自己的人进去的,而这种时候,以父皇的性格,必然是盯紧我们这些儿子的举动,若是我还安插自己的人,你想一想,一个被禁足的皇子,私底下在朝中仍然活跃,尽量安排自己的人手占据要职,陛下会怎么看?”

辛旷闻言,先是一想,而后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心内大惊,连忙拱手躬身,惶恐道:“是微臣鼠目寸光,没有想到这一层,还请殿下恕罪!”

一个禁足的皇子,就是无法接触到朝堂政事,在一般人看来,便是远离皇权,那若是私底下蠢蠢欲动,落在明帝的眼中,就会有了想要谋反的意思。

这一层,他还真是疏忽了,只想着多安排自己一派的人。他不由抬头望着面前的四皇子,虽然看他平日里冷酷淡漠,言语不多,然而对于政事变化,还是拥有十分准确的判断。这也难怪,毕竟是明帝和皇后所生的儿子,薛家自幼又将四皇子做储君培养,能力想不胜人一等也难。辛旷惶恐之时,又更加觉得投对了注。

见辛旷懂了,四皇子也不再多说,“你先回去,这件事不用你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辛旷今晚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来劝说四皇子不要再令人在京城将此事弄大,眼见还没成效,哪里肯冒然后退,低着头继续道:“殿下,微臣想,此流言影响太大,陛下已经得知,与瑾王世子妃牵扯不清,似乎对陛下并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

他怎么不知道没有好处!

可是他不甘心,自从与沈云卿在小岛上相处了两日之后,他心内那些被压抑的,不敢面对的情感一下喷薄而出,几乎是汹涌如潮水一下将他心内对她的恨淹没,整颗心焦灼如火烤,每日里想的都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她称不上对他温言软语,但是好歹也不怒目而视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见四皇子不说话,辛旷又道:“殿下,瑾王世子妃虽然美貌倾城,世间难得,但是绝不能称得上绝顶难寻,她这般绝色的女子微臣命人去找,也能找到与她一样美貌,甚至她更好的…”

“滚!再说的话,就让侍卫将你拉下去!”四皇子听辛旷将云卿与那些庸脂俗粉相比,一掌拍到了桌上,若是那些人能代替的话,他还要等到沈云卿嫁人了才来下手吗!

眼见四皇子突然发怒,辛旷吓得一呆,自己刚才说的话并没有不妥,怎么四皇子这么大怒意,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还是飞快的跪下来,“殿下息怒!”

四皇子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才拍向桌子的右手传来一阵麻痛,他用力的攥紧拳头,却怎么也握不紧,右手,他的右手废了!想到此处,怒意更甚,一拳打在桌上,吓得辛旷抬起头来,注意到他的右手,连忙呼道:“殿下,你的伤…”

“下去!立即!”四皇子紧紧咬住牙根,脸色阴沉。

书房里布满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就算辛旷再傻,也知道此刻绝不是再进言的好时间,他连忙站起来,退了出去,视线落到四皇子隐隐露出血迹的右手上,摇了摇头,红颜祸水,祸水啊。

若不是为了救那韵宁郡主,四皇子这么好的身手,怎么可能将右手弄成这样,他早就觉得四皇子对那女人有些不对劲,如今看来,不仅是不对劲,完全就是情魔附身,鬼迷心窍,对着一个已婚的妇人念念不忘!

他对着外边伺候的婢女道:“四皇子的手受伤了,去拿些药进去。”这才离开了皇子府。

“四皇子,奴婢过来给你上药。”丫鬟的声音出现在色调深沉而气氛凝厚的书房里,闭着眼的四皇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默默地看着她。

那丫鬟没有得到回答,屏息凝气的走到他旁边,用余光瞥了一眼四皇子,见他没开口赶自己走,略微得意的一笑,掏出帕子,捧着四皇子的手,将手背上砸出去的破皮处血迹擦干,细细的洒上药粉。

朦胧的灯光之下,丫鬟的侧脸也被笼罩上一层橘色的柔光,清秀的容颜在夜色里散出如梦似幻的色泽,同样的受伤,同样的洒药,眼前的这一切渐渐的和一个白衣丽颜女子重叠在一起,只是现在这个,眼神要更加的柔软乖巧,动作也更为奉承讨好,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伤害他,弄痛他,让他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触摸那娇嫩的脸庞,宛若能看到如星光灿烂的凤眸带着柔情蜜意,当手指碰触到脸颊的时候,他几乎就要开心的笑起来。

她笑了。

她朝着他伸出了手。

她坐到了自己的怀中。

她对着他露出了谄媚的表情…

一霎那,梦境如破碎的玻璃一块块的跌落下来,四皇子陡然之间看清楚正坐在自己腿上,面色嫣红,发髻微斜,搂着他脖子的却是那个刚才进来擦药的小丫鬟!

他顿时厌恶的一把将丫鬟扯开丢到地上,“谁让你坐我身上来的!”

原本还以为一直不动情的四皇子突然看上了自己的丫鬟遭受如此巨大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委屈哭诉,“殿下,是你先拉着奴婢坐在你身上的…”

“来人啊!”四皇子挥手打断他的话,话语声一落,立即进来两名侍卫,他看也不看那躺在地上嘤嘤哭泣的丫鬟,“拉出去,杖毙!”

不管丫鬟到底在哭诉什么,他都不会在乎!刚才他只是将她当成了沈云卿而已!

沈云卿,为了你失去了右手,不能用剑,不能上战场,一身武功如同空废,如今我已为你入了魔障,今生今世,不得到你!我就不是御宸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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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随着御凤檀下了马车,站到了紫禁城门前,雪纷纷扬扬的飘下,踩在上头吱嘎吱嘎的作响,琉璃瓦,朱红墙,被一片银装素裹包围,平日的肃穆掩藏在洁净之中,露出其中纷杂的一两角来。舒榒駑襻

眼看进来没多久,又看到一队侍卫走过,云卿转头望着御凤檀道:“皇宫的侍卫好像更勤了一些。”

御凤檀瞧着那一行对他两人行礼的侍卫,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皇宫如今的戒备比起以前来要严上一倍不止,侍卫都是两班两班的交替巡逻,就连以前交班会出现的短暂薄弱环节现在都避免了。”

云卿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围场刺客的事情,她拉了拉手中的暖手炉,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人都是怕死的,高高在上的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反而因为极高的权势和地位,比起常人来,更加惧怕一些罢了。

御凤檀瞅见她的动作,拉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暖了暖,“很冷吗?”

“没事,走一走倒不觉得冷。”养心殿在皇城中央的位置,过了这一段,前头便有候着的小轿过来接他们进去。待到了养心殿的时候,云卿将手中的暖炉交给跟在身后的桑若手中。找到了云卿之后,御凤檀便按照当时所说,要处置桑若。

云卿见此,忙劝阻了下来,根据当时的情况,桑若已经尽力,她与四皇子之间身手相差太大,当时她已经尽力,这并不怪桑若。再三请求之后,御凤檀才让桑若去密局领了刑罚,半个月前才回到云卿身边。

当然云卿也明白,御凤檀所用的是一个御人之术,既然桑若以后是要派给她使用的,自然让桑若记得她的情。否则的话,御凤檀不必要选择她在场的时候处置桑若。

此事,御凤檀望着桑若,眸中带着一丝莫测的光芒,语气幽远道:“桑若,你就在外边等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桑若心中一凛,顿时明白御凤檀的意思,表面恭敬的接过暖炉,应道:“是的,世子。”

内侍进去通报之后,便打开殿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全身将将沾上的冷气一下就化在了地龙的暖意之中。

云卿刚一抬头,空旷的御书房里,色调以沉重肃穆为主,雪夜光线稍暗,便在角落处摆置了夜明珠,整个殿内通亮。

除了明帝之外,四皇子竟然也在此处,她心中闪过一丝惊讶,暗暗忖道:四皇子如今正被禁足,自然是不能随意到皇宫来的,今日既然能如此巧合的出现在此,定然是明帝特意安排的,看来今日这一见,里面定然有文章。她与御凤檀对视了一眼后,两人交汇了一个相互才懂的眼神,这才向前行礼道:“臣(臣妇)参见陛下。”

明帝站在一旁的书架前,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看那上等材质做的古朴书架,听见两人进来,这才转过身来,手里正拿着一副玉石球在手中活络筋脉,腰间镶长方玉块的腰带闪着温润的光,明黄色的龙袍配着温玉,贵气浑然,他面色淡淡的道:“起来说话。”说罢,朝着书桌后的大椅上坐下,朝着两人望来,眼色深不见底,缓缓道:“好些时日不见韵宁,气色更胜以往。”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却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云卿知道今天来这里,必定要做好打一仗的准备,只低着头,回道:“谢谢陛下关心。”

明帝看她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唇角略弯,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一双眸子深幽如海,缓缓地道:“知道今日朕将你们三人唤来所为何事么?”

自云卿一进来,四皇子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身上,自小岛上昏迷之后,他就再没看到过她。

之前是要养伤,接着过后,可以行走了,想去见她,可云卿这一个月养伤,根本就没出过瑾王府的门,到了瑾王府前,也会被人以拒不见客的理由打发走。

此时看她,又觉得和小岛上完全不同,面色白里透红,双眸清澈如水,灼灼如烛,越看越觉得好看,便连那看向他冰冷冷的眼神,也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打量她几眼后,见她已经全好了,腿脚走进来也没有再有任何不便,放心之余又倍觉不舒,那站在她身边的一身月白色锦袍的御凤檀刺眼之极。

待听到明帝如此问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光,面上却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

云卿就是知道,也不会自己上门去将此事捅穿,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此事三人中,有身份比她贵重的四皇子,有作为夫君理应处理外事的御凤檀,她完全可以不开口。

而御凤檀作为三人之中看起来最为云淡风轻的一人,此时面色未有丝毫变化,俊逸的面容上还挂着一弯浅笑道:“陛下今次不是唤臣将内子过来,一问伤事,难道还有其他?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似是早料到御凤檀会如此一说,明帝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道:“这次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儿,你不会不知道。朕本来也只是当作风言风语不想管之,但是朝中大臣和百姓的反应,朕不能无视之,便寻来老四一问,谁知,老四说流言是真,这就非同小可了。”

明帝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云卿身上的,暗里观察她的反应,对于她的冷静自若,不动声色,心中有些吃惊。若是寻常女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就是满口喊着冤屈,表明自己的清白,要么就是哭泣嘤咛来表明流言之虚伪,然她却是气态雍容,面容清淡,仿若所听的是别人的事情,这份处之淡然,真不像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御凤檀对明帝的话似乎十分的吃惊,狭眸流光闪烁,望着四皇子讶声道:“殿下,你与陛下说当日发生的事情是真的,究竟是说救你是真呢,还是其他事情是真?”

四皇子看御凤檀眼下是越看越不顺眼,面上如挂冰霜,冷笑道:“世子,父皇问话,我自然是据实回答,那一日世子妃与我两人飘在孤岛之上,天寒地冻,旁有野兽,若不是两人互相取暖,共同敌兽,也不会安然等到救援来到。”

什么叫相互取暖?说的也太暧昧了。打卿卿的主意要不要这么明显!

御凤檀瞳眸里泛出的冷意一寸寸的逼走火龙烧出热力,瞅着四皇子冷笑一声,“内子身上带了火石,殿下捡柴取火,抵御寒冷,确实是合作的好。”他转头望着明帝,“若只是这等谣言,确实也不需要到陛下面前来了,不知道殿下还说了什么?”语罢,两道凌厉的目光却是射向了四皇子,刚才四皇子所说的话,虽然有暧昧不清的地方,但是绝对称不上让明帝特意唤了两人来。

四皇子道:“既然世子问了,我也不是不可说,当日到了岛上,我身上受伤,是由世子妃亲手上药包扎的,而世子妃睡着之后,因为天气寒冷,我们两人是睡在一起相互取暖!只怕世子妃睡的太熟,忘记了,当时我的披风还盖在她的身上!”

怎么想,云卿也没料到四皇子会如此大胆直接在明帝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一惊。那一日她睡醒了之后,的确发现身上盖着四皇子的披风,但是她入睡之前,四皇子还是坐在一旁的,若他真在后面睡到她身边,以她当时困痛的程度,没有察觉也是可能的。

她睁大了眸子望着四皇子,四皇子面容在她望过来的时候,略微的一松,似是露出淡淡的希翼。

可云卿没有察觉,她只是觉得惊讶,四皇子的目的是要做什么?将她和御凤檀拆散,没有了瑾王府的庇护,然后更方便的对沈府下手吗?

她动了动唇角,却是一语未发,此时若是开口辩解,反而越说越不清楚,干脆不说得好,御凤檀说过,今日这一切都让他来解决,她便也做那一日呆呆小女人罢了。

御凤檀凝望着云卿,见她对着自己浅浅一笑,唇如樱花,绽放到了心底,那一丝冷意也融化不少,转头去看明帝。

明帝此时一脸闲闲的状态,并不打算插话,像是要两人自己解决。

如此便好。

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寒意,御凤檀不慌不忙地道:“方才既然也说了是天寒地冻,殿下和内子两人处于冰天雪地之中,略微靠在一起临火取暖,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内子本就是殿下的堂弟弟媳,两人除了是君臣之外,还有血亲之系,遇难事,难道不一起解决,还相互排斥等死吗?如此作为,不应是我大雍皇室所为。”

四皇子听的面色阴冷,全身寒意逼人,望向四皇子的目光如同雄鹰猎猎,恨不得将其吞食,他布此局,为的就是要明帝在儿子和侄子之间,为了民间的流言平息,而将沈云卿推出来牺牲,将御凤檀和她的婚事取消,把两人分开,这样他才有机会将沈云卿抢夺过来。

到时候沈云卿的名声坏了,原本嫁给了瑾王世子被休离的她也没有人敢要,他再花些心思将她接过来,安置一座豪宅,好好的养着她,疼着她一辈子就是,待他夺了天下,将她接进宫来,那时候一切就完美顺利了。

此时听御凤檀巧言驳辩,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和沈云卿在一起肌肤相亲之事,反而要将此事的高度提升到“事有急缓,权宜之时”的角度来,若是如此,那他一番苦心布局就此过了,他眼眸幽深的望着御凤檀,“世子只怕是没有听到外间的流言蜚语,当时的事情的确是不得不为之,本来我是想瞒下此事的,但想到事情到底都是发生了,总不能让世子无缘无故担下此名声,所以今日父皇询问,我便将事情说出,以免日后世子知道,于你我之间有隔阂,当时确实是…情非得已。”

看着他的神情,那意味深长的语调,似乎分明在说,他和沈云卿的确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这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傻子,谁都能听出,什么叫情非得已,不得为之,假如只是一个拥抱,谁还会在这纠缠不清,不是拥抱是什么,那就是两人之间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站在殿中一角的魏宁心内都是一惊,这世子妃和四皇子若是真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事情可就难办了,一女不能侍二夫,民间尚且极度反感此事,更何况是皇室,还是堂兄弟之间,要是私下里也就罢了,可现在整个天下人都知道,简直就是皇室丑闻了。他颇为同情的看了云卿一眼,此事要处理的话,就只能从她身上下手了。

连明帝呼吸都微微一窒,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听你二人对话,当日在岛上所发生的事情,便不是流言那么简单了?”

御凤檀只是微微一笑,那华丽的眉眼在一片暖意里更添了一分奢靡流丽,语气淡淡地道:“我倒是听过不少流言,传的是神乎其乎,让我忍不住想去问问那写出这故事的人究竟是多有想象力。可是我却不信,陛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那是最无法忍受的事情,明帝身为男人,倒是想知道为什么御凤檀就这么相信沈云卿,孤男寡女本就危险,更何况是寒冷季节,患难之下,发生些什么,本就是无数古今风流人物爱做的事情,所以明帝也觉得四皇子所说并未有何不妥。

御凤檀低头勾唇,侧脸浸在光线之中,俊美异常,他抬起头来,眼神里似乎想着什么好笑的事情,悠远的朝着四皇子一望,“我听闻,殿下的府中多年没有侍妾,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相比三皇子和五皇子,殿下的生活,似乎过的太素淡了一点。”

四皇子面色就是一变,御凤檀这是说他什么,是说他不行。连明帝也觉得有些过了,虽然四皇子被禁足,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手指不禁在扶手上摸了摸。

魏宁见此,适时的开口道:“世子,四皇子只是洁身自好罢了,陛下不是给他赐婚过吗?”这世子真是太大胆了,竟然直接就说四皇子的那个,今日这事情,看起来没什么火药,可是云淡风轻之下是暗潮汹涌啊。

御凤檀微笑,他既然能来到这里,就不准备一事不成的回去,当即道:“魏总管,我如何不记得,我可记得,安侧妃可是在四殿下的笀宴上被人发现和侍卫私通,见事情暴露,顿起歹心,要刺杀四皇子被当场剑斩的。四殿下的府中又没有其他侍妾与她争宠,比起侍卫来,殿下相貌更为出众,才能更突出,应该是更为吸引女子才是,怎地会嫁去不久就跟侍卫私通呢!”

这一次就说的更为露骨了,就差没直接说——“四皇子不举,导致自家侧妃耐不住寂寞要红杏出墙了!”,就算四皇子素来冷酷,如今听到这句话,顿时一股火焰便从心头窜了出来,双眸阴寒,怒火灼烧,厉声道:“世子,安玉莹一事那是她不守妇道,你不可妄加猜测,将事情的原因追究到我身上,本皇子容不得你如此侮辱!”

任何男人被质疑这一方面的能力,都觉得十分的羞辱,更何况面前还站着自己苦心想要争夺回来的女人,四皇子对自己的身体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只是不像其他男人,对谁都有反应,那一日在岛上,激烈的反应证明了他是个健康的男子!

越是如此,便越不能容忍诬赖!

御凤檀面色十分柔和,语气非常惋惜,“殿下,我知道这种事是男人都不能面对的,本来我也不想说,但是事关内子和殿下的清誉,也是不得而为之,这也表明我十分的信任殿下与内子之间是清白的,岂不是好事一桩。”他的声音是无比的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简直比刀子还要厉害。

四皇子浑身发抖,呼吸都要梗塞,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一双眸子如冰峰冷冽,“世子!你相信我与世子妃的清白是一件事,怀疑我又是另外一件事!此事甚大,由不得你信口开河,肆意侮辱!”他说完,转身朝着明帝道:“父皇,世子当着您的面侮辱儿臣,儿臣实在忍无可忍,还请父皇主持公道!”

云卿看整个事情渐渐的开始由御凤檀控制着节奏来进行,暗中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笑意更甚。

事情牵扯到这一步,明帝原来只想处理好此事,如今牵扯到的似乎开始有点失控了,但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御凤檀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御凤檀说的有道理,明帝心里还有一件事,就是当初的玉嫔和四皇子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时候事情发生气怒之下下了决定,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再想那一晚的事情,便也觉有蹊跷之处,他对玉嫔还是有几分喜欢的,想着当时若是冤枉了这个女子,也有些可惜。

于是乎,便有些迟疑。

他的迟疑让四皇子心头一凛,难道父皇还真的相信御凤檀的胡说八道了!难道他寡情淡欲还是件坏事了?!四皇子心里也涌起一股子憋屈来,哪个男人容得了人质疑自己这方面的能力,男人在一起喝酒聊天,都是放肆的吹大自己。除了内侍这种身份,没办法吹嘘,十个男人九个吹,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差!

御凤檀见他神色越来越愤恨,似乎怒意开始上脸,眸中流光溢彩,狡黠一笑,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唉,殿下,这种事情陛下怎么好夺断,你虽然是他儿子,可陛下也不是事事都能管的,你与内子之事,我已经明白了,就不用劳烦陛下了!”说罢,朝着云卿道:“你别担心,四皇子的情况我都明白的,绝不会怀疑于你!”

前面那些话还好,四皇子忍了下来,可最后那一句话,一下子让四皇子的冷脸终于绷不住的化作了怒意勃发,唇畔张合如同怒焰喷吐,跪在明帝的面前,“父皇,今日世子之言儿臣忍无可忍,父皇切要为儿臣正言,否则儿臣难平怒意!”

养心殿里出现一刻极为寂静的时刻,明帝望着四皇子,眸光闪烁不定,最后抬手慢慢的在椅上一抚,沉声道:“请汶老御医,来养心殿!”

要正言,自然是有真凭实据才可,此等鉴定,非御医不能为,御医之中,又属汶老太爷医术最佳,请他来,便是要给四皇子还一个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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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正言,自然是有真凭实据才可,此等鉴定,非御医不能为,御医之中,又属汶老太爷医术最佳,请他来,便是要给四皇子还一个公道了!

魏宁见事情一下转到此处,连忙让内侍去请汶老太爷,没过多久,就看到汶老太爷进了殿。舒榒駑襻

明帝凝望着汶老太爷,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汶老御医今日来的好快。”

汶老太爷早已不在宫中御药房里,非必要的时候,他是不在宫内的。此时来去还不到小半个时辰,连皇宫都没有出,很显然,汶老太爷开始就在宫中。至于汶老太爷为什么来的这么快,只要看看御凤檀笑的样子,云卿就能知道,开始桑若进来的时候,只怕就替御凤檀传汶老太爷去了。这人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得,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看四皇子丢脸的样子。

汶老太爷进屋之后,瞧着这养心殿的气氛不一般,看来这来的是一趟浑水啊,他瞪了一眼御凤檀,而后对着明帝道:“老臣正想进宫,来找医正大人讨论一个新出的药方,路上便遇到了陛下派来的内侍。不知陛下让老臣来,可否是身体有所不适?”

明帝笑了一声,慢慢地道:“朕无事,只是四皇子从岛上回来,略有不适,想请汶老御医来替他诊断一下,以免落下病根。”

汶老太爷瞧了一眼面色阴郁的四皇子,这都回来一个月多了,当初从小岛上回来,都没有让他去检查,而今好全了,还让他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御医院难道连个普通的跌伤撞伤的都治不好了,那还怎么做皇家的御用大夫啊。必定不是这么简单,不然御凤檀这小子,也不会让人将他喊了过来。

御凤檀看出汶老太爷的疑惑,这老头子怎么都没想到,是要叫他来检查四皇子举还是不举的的。他心内嘿嘿一笑,面上笑容越发的清淡,月白色的广袖上绣着深青色的繁复纹边,秀美的图案在空中流过一道光影,“汶老御医,陛下是让你看看四皇子掉在河谷里,有没有撞坏哪儿,以免影响我朝皇族血脉的绵延。”

呆了!

汶老太爷彻底的呆了,下巴上的一撮灰白胡子不自在的动了一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竟然是要给四皇子检查这方面的生理问题。

不过,他转头看着明帝,看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看来这确实不是御凤檀这小子胡诌啊,而是真正的要检查这个。

他想了一想后,见到站在一旁的云卿,近段时间出现的有关于四皇子和云卿的流言,难道是和这个有关?虽然实在是难以想到要用四皇子的能力来证明此事的真实性,可是根据汶老太爷对御凤檀的了解,这个小子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也不见得不可能。特别是涉及了云卿,那可就难说了。

“咳…”汶老太爷咳了咳,以缓解自己一下脸上那不太自然的表情。

四皇子脸色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弄到被人请了御医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好像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面对这样的羞辱,在这样的情况下,难道他就忍受了吗?他撩起袖袍,冷声道:“汶老御医,麻烦你了。”

不知道四皇子的心理复杂不复杂,反正汶老太爷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又咳了一声,才走到四皇子的旁边,右手搭上他的手脉,眯着眼慢悠悠的听着脉搏,一柱香的时间后,汶老太爷睁开了眼睛,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四皇子,慢慢的将手放下来了。

御凤檀一直凝视着汶老太爷的动作,此时见他放下手,把脉结束,那脸色别人看起来是没什么,可御凤檀却品出了其中的不对,精致的唇角勾起一抹华丽的弧度,“汶老太爷,怎么,殿下的身体还好吧?”

此时的养心殿里,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汶老太爷的回答,就连四皇子拉下袖子之后,瞧着汶老太爷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的身体怎样,他还不清楚吗?

“汶老御医,有什么话,你就直接与朕说吧。”

汶老太爷瞧着明帝书桌上那一叠未曾批阅的奏折,还有一旁那方正的羊脂玉玉玺,垂下眼来,声音悠远,“陛下,四殿下身体…确实不大好。”

闻言,明帝还没做出反应,四皇子眸子一缩,一步往前朝着汶老太爷惊声问道:“什么是不大好?”

汶老太爷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有些话说透了实在是难堪,这样的事情一般人都是要求私底下检查的,更不会当着人的面说出来,他只能选择这么含蓄的办法说出来,可四皇子一双眸子阴冷如刀,便知道面对这样的事情,四皇子作为一个男子,肯定是很难接受,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殿下以前身子如何,老臣不知,然而今次老臣看诊,殿下确确实实是…有心而无力…”

轻愁的一句话落入殿中,恰如巨石砸进了养心殿,直将整个空间砸的横摇竖晃,四皇子几乎是不能承受的往后退了一步,古铜色的面庞露出了惨白的色泽,重复道:“不,不可能的。”他提步朝着汶老太爷走去,“你刚才肯定诊错了!肯定错了!”

面对四皇子的惊讶和慌乱,汶老太爷表现出一个医者良好的态度,什么样子的病人他没见过,不举这个病,的确是对男子最大的打击。虽然四皇子质疑他的医术,他还是颇有耐心的道:“殿下,老臣就是怕误诊,所以连续诊了两次,才敢得出这个结论来的,若是不信,你尽可以回去试试,老臣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四皇子不由想起那晚抱错婢女的时候,他的确是情动如海潮,可是当时他一点儿冲动都没有,那时候他并没有想多,以为只是抱错了人,毕竟平日里他就冷清寡欲,算不得什么奇怪事儿,可是如今想来,既然那时候把婢女当作了沈云卿,怎么他连一点悸动都没有呢。要知道在岛上的时候,沈云卿只是指腹擦过,他便澎湃不已。

他想起那一日的事情,自己和沈云卿在一块的时候,一直都是很正常的,那么这一切,应该就是在被救回来的途中了!

他倏地一下转过身,朝着御凤檀望去,他既然能提出这个要求就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面色尽失,高大的身躯仿佛一下逼的笔直,强撑起那一口自尊,袖下双手紧紧握拳,愤然道:“御凤檀,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御凤檀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四皇子的脸色,笑容却变得更加的清扬,语声却毫无感情,“殿下,你不要事情一发生就往我身上指好吗?当初是你口口声声与内子在孤岛上相互取暖,我只不过表示对内子的信任,并根据你平时不同寻常的表现,以及一些蛛丝马迹推论出来的实际上的根据。

这本来私底下了结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要请求陛下为你证明清白,这事可怪不得我,有陛下在这里为证,我也不好再说其他。如今汶老太爷检查出结果了,你怎么就怪到我身上来了?这样可就有些太不地道了!”他说罢,摇了摇头,眸子伸出凝着冷

四皇子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然而这样的侮辱需要极大的耐力…这不仅仅是在沈云卿面前丢了面子,更过分的是,他的未来!

被禁足,虽然是机会渺茫,可是机会还在眼前,日后转变这在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但是若是确定不能生育子嗣,就算才能优秀,也必然是放在后位考虑,毕竟皇家子嗣之事大于天!

四皇子转过身“咚”的一声跪在了明帝的身前,面色阴晴不定,眸子含着极大的冤屈,口中呼道:“父皇,儿臣决计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也不像瑾王世子所说,这一切,定然是有人陷害儿臣,故意使儿臣如此!”

明帝目光早在汶老太爷说出结论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便变得阴冷,整个屋中的气氛如同胶着般粘滞,带着一股让人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只有两个玉球在手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却如同雷霆万钧,摄人心魄。

四皇子不举,这个结果,以明帝的立场来看,他不完全相信。

虽然明帝不是那种对儿子行房事也要了解的清清楚楚的帝王,但不代表他是个昏君,四皇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不举的人,否则刚才四皇子也不会如此肯定的让人来诊断。

可是这结果又是汶老御医诊断出来的,其真实性和准确性,不同于一般的御医所言。

“汶老御医,四皇子是不是这次跌下河谷,撞到了哪里呢?”在静谧了半刻之后,明帝缓缓地问出。

云卿听着这句话,便知道明帝虽然是对四皇子厌弃了,可到底四皇子是他的儿子,当着臣子的面被诊出不举,实在是太丢颜面。

此时这么问话,便是要为四皇子讨回那么一两分的公道。不过事实也差不多,御凤檀应该就是在四皇子昏迷的时候动了手脚,也是跌下河谷之后。

汶老太爷跟着明帝在宫中多年,岂会不懂他的意思,再者汶家人本就是和御家有百年渊源,自是帮着这位皇子,“根据老臣的诊断,四殿下的身体并非是天生的,而是经过外力造成,很有可能便是从河谷掉落撞上大石导致。此等后天创伤,治愈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这话说的倒也不光是假话,事实上汶老太爷已经查出四皇子是被人动了手脚的,这动手脚之人是谁,就不用再说了。

明帝淡淡的点头,“既然四皇子跌落山谷之后伤了身子,就好好的注意,劳烦汶老御医你悉心医治一番。”

汶老太爷自然是应下。四皇子脸色铁青,全身冷意散发,周围温度生生逼降几分。

这等同于变相承认他是不举了,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能怎么辩驳,不可能再满世界找御医来给他确诊,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至少现在可以从汶老太爷的话中得知,他应该是中了一种药或者是其中手段导致如此,只要配合诊治,便能恢复如前!

只是心口怒意猛灼,不能外发,生生逼得一口腥气漫到喉间,但见御凤檀一脸淡然笑意,然狭眸中目光可怜可惜又含着一股促狭之意,生生硬逼自己吞了下去。

心口如刀剑大搅,却又不得不强撑起心气,恭声谢恩,“多谢父皇。”

这一切的变化都没有逃脱明帝锐利的双眸。表面上他是个随意的郡王,可任何人将他当傻子,那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