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明帝紧皱了眉头,从没听说过御凤檀勤于读书,卷不离身,这册子…

瑾王微微侧目,朝着儿子所在的方向望去,但见他也拧着两道长眉,眼底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陛下,这册子不是臣掉出来的。”

“不是你?那为何辛侍郎说是你的呢?”明帝眉头越发皱的紧密,目光里幽光毕露。

辛旷只一口咬定,“这本册子是微臣看见从世子身上掉下来的,就是那个小内侍不小心撞到,才让册子掉下来。”他指着那名全身发抖的内侍,“是,奴才也看到是世子身上掉下来的。”

御凤檀见此,坚决道:“不,这不是臣的,绝对不是,这东西不是!”

明帝看他们一人一个说法,目光落在那册子上,幽深闪烁,博俊王飞快的朝着四皇子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站出来,替御凤檀说道:“陛下,世子说这东西不是他的,定然不是他的,可能只是别人不小心掉的,不关世子的事。”

明帝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博俊王看到那册子是谁掉下来的吗?”

博俊王略微迟疑,摇头道:“没有看见,但是世子他说不是,就应该不是。”

满朝文武都以奇怪的目光望着这异族国王,纵使这些时日见他也有数次,可看到那棕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珠总觉得不习惯,今日再看,却觉得又顺眼许多,只是人都是排外的,虽然觉得今日的博俊王看起来比往日里要顺眼的多,可怎么也有一种非我族类,看不顺眼的感情。

御凤檀狭眸里掠过一道利光,侧眸望着博俊王,冷笑道:“博俊王,若是你看到了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那你便说是,若没看到,就说没看见,不要在陛下面前说这等没证据的话。”

他突然冷冽的话语,让群臣一惊,也让明帝的眼眸微微一凝,犀利的视线在御凤檀和博俊王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落到了辛旷手中的册子之上。

辛旷低头举起册子,“陛下,这册子是谁人的,只要打开看里面的内容便知,臣等没有阅读过,还请陛下圣断。”

经过这么一番争吵,明帝对那册子也起了疑心,眸光锐闪时,对着辛旷沉声道:“呈上来。”

闻言,辛旷嘴角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角度,上了台阶,走上亭子里,举起双手,将册子递给明帝。魏宁接过辛旷递上来的册子,放在了明帝的面前。

看那外面,无字无画,做工也很一般,但是磨损的程度是比较旧的,像是时常拿出来用的。

明帝似乎想到了京中最近冒出来的各种传言,深邃的眸子黑如子夜,抬起手指,慢慢地翻开了第一页,当目光落在上面之时,他的眸子微微眯紧,唇角抿成一线,继续又翻了一页,随着每打开一页,明帝的脸色就要更加黑上一层,目光阴森森的朝着御凤檀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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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目光落在上面之时,他的眸子微微眯紧,唇角抿成一线,继续又翻了一页,随着每打开一页,明帝的脸色就要更加黑上一层,目光阴森森的朝着御凤檀瞟去…

所有人都被明帝的表情所吸引,忍不住猜想那本名册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微妙的望着御凤檀,难道这册子真的是他掉的,那为什么不承认呢,里面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魏宁跟在明帝身边多年,察言观色是他的看家本领,此时见众人表情怪异,余光不着痕迹的在往那册子一瞟,这不瞟还好,一瞟连他这御前伺候多年的宫廷内侍总管脸色都变了一变。

御凤檀依旧是这幅老神在在的模样,不为明帝的目光而变色,等到明帝终于将那份册子用越来越快的速度翻完,他的脸色期间变了几变后,又恢复到正常的模样,朝着御凤檀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的?”

御凤檀顿了一顿,眼底似是有一抹为难,或者是称作羞涩的东西,“陛下看过就应该知道是不是臣的物品了。”

明帝手指在那牛皮封面上敲了敲,面色严肃,“你怎么能带这种东西来参加今日的仪式,真是好大的胆子!”

御凤檀神色不动,狭眸微微弯起,眉目之间一片悠然,“陛下,这,臣平日里有这爱好,将这册子带着身上,今日一时忘记带了进来,原本想着就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也就藏起来没让人发现,哪知道,偏生就这么巧的落了下来。”

明帝目光微微眯了眯,从云卿身上不着痕迹的扫过去,厉声道:“这种东西,平日里在府邸自赏也就罢了,莫要再带在身上大摇大摆,让人撞见了笑话!拿去!”

御凤檀莞尔一笑,精致的唇角勾出一抹让人看了心中一动,又说不出所以然的诡异笑容,扬声道:“多谢陛下。”说罢,便向前去接那册子。

辛旷静静的听着御凤檀的话,开始心底还是一喜,如今听来,那话语越来越不对劲,看册子的表面,就是他们准备的那本,按理来说,陛下看完之后不说是雷霆大怒,必然也不是现在这幅带着点无可奈何,眼眸里又隐隐含着笑意的的模样,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就在他思忖之际,御凤檀已经迈过阶梯,上到了宽阔的亭子之中,接过了那一本牛皮册子握在手中,侧眸望着一脸沉思的辛旷,瞳仁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嘴角的弧度若轻花飞舞,寓意深远。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明帝看着亭中站着的两人,提声吩咐道。

与此同时,只看御凤檀一手拍在辛旷的肩膀上,“辛侍郎,我掉下一本册子,还麻烦你送上来给陛下观阅,实在是太过有心了!”

这一拍用了劲力在其中,辛旷本就生的瘦,整个人都往左边倾斜了下去,这还不算什么,只看辛旷一斜,本就宽松的衣襟下叮咚划出一样东西,掉在了地上。

明帝低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变,两旁侍卫全都冲了上来,将明帝包围在其中,拔剑待命。魏宁望着那短剑,指着辛旷喊道:“辛侍郎,你身上带着短剑进来做什么!”

刚才进来之时,所有人都进去经过了搜查的,一干危险的物品全部都留下,眼下辛旷身上忽然掉出一把短剑,实在是让人惊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辛旷低头一看,噗通一声跪倒在明帝的面前,额头上冷汗涔涔,连声喊道:“陛下,这短剑臣不知道从何地方而来的,臣确实没有挟带过这种危险的物品!”

明帝目光盯在那把短剑上,不由的就想起围场那次被刺的狼狈状况,深邃的眸子里射出如冰的视线,朝着辛旷看去,生生将人的汗毛看的竖起,“朕亲眼看到短剑从你身上掉落,你还有何话说!”

辛旷也没想到自己身上怎么会有一把短剑,而又在这个时候掉出来,他忽然想起御凤檀那重重的一拍,心中一股凉意倏地一下弥漫到全身,定然是这一拍。他反应很快,立即辩驳道:“陛下,进来之时,每一个臣子的身上都要经过搜查,臣身上若有短剑,定然会被内侍查出,还请陛下请检查臣身上的内侍过来,给臣一证清白。”

明帝在审查案件的时候,有着明君最大的优点,便是听辩驳,看证据,此时虽然他心中动了怒气,然而当着朝臣的面,他绝对不会就任意将身为户部侍郎的辛旷拉下去妄斩,他没有开口,但是魏宁知道他的意思,对侍卫使了个眼神,他们便去查那个搜身的内侍。

四皇子站在亭下,望着这一幕,墨般漆黑的双眸中蕴着一抹淡嘲,他心底有一种直觉,这一次下手绝对又没有成功,无论事先计划的有多么的周密,事到临头,下的棋总是比别人要慢上那么一步!那个搜身的内侍,只怕是找不到的!

果然,片刻之后,侍卫回来,禀报道:“回陛下,替辛侍郎搜身的内侍已经自尽在暗室,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御凤檀睁大了眼眸看着辛旷,似乎被吓的往后一退,指着他道:“我就说,怎么我掉了本册子,辛侍郎看也不看,就要说呈交给陛下观阅,原来辛侍郎是要寻个机会接近陛下,然后进行刺杀,好在我这一拍将你的凶器拍了出来,否则的话,陛下岂不是危险!”

“瑾王世子,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对陛下一片丹青可照天地,如何会做这种被人不耻的事情,你切莫要冤枉于我!”辛旷一听内侍已死,便知今日一事,早就被御凤檀看穿了,他们买通人在瑾王世子身上弄上一本册子,结果人家也照样将这一手还给了他们。他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解释作证,只有一口咬死不是自己所做的。

危及自己的性命的事情,明帝肯听辛旷解释已经是极为有耐心的,此时见他举证不出,还在这里想要洗脱罪名,额上青筋迸出,唇齿间已有怒意冒出。

辛旷是四皇子如今的谋臣,又处于户部侍郎一位,以后前途伟大,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折损一名亲近臣子,对着自己这一派的人示意,立即有人站出来求情,“陛下,辛侍郎平日精忠为国,尊敬陛下,臣等都看在眼底,他绝不可能对陛下有刺杀之心,这定然是另有阴谋,还请陛下明察!”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曹左都御史站出来,不屑道:“要保人,也说的客观一些,童大人,你说辛侍郎一心为国,此话我不敢苟同,我御史府最近接二连三的接到有人举报,户部侍郎辛旷广纳私田,私藏美姬,在京中郊区置下至少六处庄子,敢问他一个侍郎的俸禄,不仅能养活屋中八名小妾,还能买下这么多房产,这银两来的不明不白,实在让人无法认同你的说辞。”

童大人一怔,他没有想到,一向站在中立队的曹左都御史突然会在这个时候对辛旷进行发难,不知道如何回应是好。这曹御史是寒门出身,整个人就如同那咬不烂的铜豌豆,朝中哪个官员犯了错,他都敢上书弹劾,丝毫不留情面,得罪了不少人,可他的正室,是杨阁老的女儿,又不知道这臭脾气怎么对了明帝的胃口,不管多少人投诉他,明帝总将那投诉的折子压下不理,所以朝中官员看到他,心中无不胆怯。

眼看其他要说话的人,遭遇了曹左都御史的一番话后,眼中都闪烁着犹豫的光芒,他们要是帮着求情,将那曹铁豆弄的火了,当着众人的面就掀了他们的底,这不是自找难堪么。保人可以,但是也要看场合和时间的。

一时之间,就再也没有人开口。

云卿瞧着这些人的脸色,暗暗冷笑,博俊王和四皇子连起手来想要陷害御凤檀,以御凤檀这精得冒泡的性子怎么会察觉不到,莫说是放本书,就是在他身上多加两根头发,他也能察觉到。他早就暗地里让人给曹左都御史将四皇子身边得力信任的一干人老底递了过去,今日这些人只要开口求情,就等着被发难吧!

人性都是自私的,就算是一个派别,也不见得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利益。此时的沉默便是证明了这点。

四皇子也是经过风浪之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眼看再不行,辛旷就要被斩,他静静的站出来,双眸望着明帝,“父皇,儿臣认为,曹左都御史所说之事,与今日行刺一事无关,两者之间没有联系,并且儿臣觉得,辛侍郎不是鲁莽之人,他前途鼎盛,如何要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连累一家上下!还请父皇能将此事细细审查,定然会有所获!”

三皇子正瞧着好戏,看着四皇子站出来,便如同瞌睡了有人递来枕头一般,见风就去煽火,圆白的面容上露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眼角里带着轻视,“四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自幼夫子不是说过,人的性格决定人的行为,而从一件小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质。曹左都御史正直清明,所查之事都是有证有据,辛侍郎若能为了一点财物,而放弃为官的清廉,那么他害怕被曹左都御史上书之后,被陛下罚贬,也可能做出过激行为的!”

四皇子两眼微眯,眸子里透出危险的光芒,瞪着眼前这位和自己从小就不合拍的皇兄,恨不得现在就立即将他杀了,以免总是挡在他的前面,做一个碍眼的挡路石!总有一天,这个白胖子,他会将他杀了解恨的!

儿子之间的暗流汹涌,明帝都一一收于眼中,最后望向一直默默无闻的五皇子,徐徐开口道:“老五,此事你怎么看?”

五皇子一袭烟蓝色的长袍,上面简单的有着水纹,腰间带着玉带,头上系着金冠,温和的面容因为那沉稳不变的表情而显得有一种内敛温柔的气韵,被明帝点到名后,他往前一步,垂眸道:“据刚才观察,儿臣只看到匕首是从辛侍郎身上掉落,此处无可辩驳,但是有一点,儿臣觉得奇怪?”

“何处?”明帝望着他,声音沉缓的问道。

五皇子抬头望着亭子里的数人,目光在御凤檀手中的册子上停留,指着道:“儿臣以为,这册子掉落在地,一本书籍也好,一本字画也好,辛侍郎完全可以自己打开一看,若是有何不妥,再交给父皇查阅,可辛侍郎捡到之后,并不询问瑾王世子,也不与其他人触碰,言语之间十分笃定的要交给父皇查阅,这一点,令人生疑。只是到目前,儿臣还不知道那册子里是何东西,是否辛侍郎其实早已经看到,是有极大的机密,所以才一定要交给父皇,所以,儿臣不敢定论。”

明帝望着这儿子里气质最为内敛的儿子,他就像是万千枝头一个默默无闻的果子,静悄悄的成长,不会像三皇子一旦有什么成长,进步,就迫不及待的到他的面前炫耀自己,也不会像四皇子,冷漠寡言,却有着一股常人难有的霸道气息,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他是漪兰的孩子…

明帝的眼眸深了深,随后伸手向御凤檀摇了摇。

御凤檀有些难为情,“皇伯父,不要吧?!”一般他喊皇伯父,那就是在套亲情关系了。

明帝侧着脸,因为前面都有侍卫,所以众人也看不到他的嘴巴在动,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既然要带出来,那就不要怕丢脸,拿给我。”

御凤檀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幽幽的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一点点往前递给明帝,“这可是珍藏版的…”

明帝嘴角抽了抽,一把扯过那册子,用龙目瞪了御凤檀一眼,死小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他收回目光,等露在众人面前的脸色,又是威严和气势并存的一张面容,潇洒的往前一丢,那册子飞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啪的掉在了地上。

众人目光都朝着那册子望去,他们实在好奇的紧,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阵北风轻轻的刮过,吹起那本神秘的册子,只看它一页纸翻开,一副精妙绝伦的艺术绘画展现在众人的面前,画面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的五官清晰,动作栩栩如生,非常好的展现了画画人的艺术修养和造诣…

但是众人中马上有人就有人脸色一变,站在前面的臣子,一看后头还有望过来的女眷,赶紧上前就将那册子合上,一面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御凤檀…

瑾王世子,果真是好胆量,好见识,好魄力啊,这等东西随身挟带,难道是准备一有时间就拿出来揣摩揣摩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御凤檀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摇了摇头,唉,他不过是带了本春宫图在身上嘛,这些人真是,一本春宫图什么的,值得大惊小怪吗?

他朝着博俊王露出一个俊美无害的笑容,若是搜出一本写着与落日国往来官员和财物的册子,那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是不?他这一个眼神隔着众人朝着博俊王传去,透着意味深长,博俊王的被那双极尽魅丽的眸子望着,全身都不由的透出一股冷意,难道御凤檀知道什么了?他可以故意装作两人关系,将四皇子要陷害御凤檀的事告诉了他。

“这,”,五皇子微微一呆,视线慢慢地从春宫图上收回,温润的面容上泛出一点绯红,“如此一来,儿臣不得不怀疑辛侍郎的用心。”

莫说群臣们的心里是奇奇怪怪的想法万千,最奇怪的就数辛旷了,那本博俊王说早就放好了的名册,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春宫图?她愤怒的朝着博俊王去,却看他那张棕色的棱角分明的面孔根本就没丝毫愧疚,那双闪动着算计光芒的幽绿色眼眸,显然在讽刺他上当了!

根本就没什么名册,什么鬼财产交易的名单,从一开始这里就是春宫图!御凤檀和博俊王两人就是一伙的!

就在此时,博俊王的视线忽然落到了那把短剑上,棕色的眉头紧紧皱起,似是觉得十分奇怪,他那夸张的模样立即让明帝注意到,不由抬眸望向他,“博俊王认识这把短剑?”

博俊王恍然回过神,脸色有些变化,“这短剑,我记得曾经好似看到有人用过,但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看过这把短剑?那就是可以循着这把短剑找出幕后指使的人了?四皇子朝着博俊王扫了一眼,视线恨不得能变成刀片将他杀了!可是明帝在这里,他不可能阻止得了博俊王,手指紧紧的握住,恨不得在手心里抠出血来!

都快他被得到沈云卿这句话给迷住了心神,被眼前这个看似愚蠢,实则一点也不比别人蠢的博俊王摆了一道!实在是太可恨了!

他的恨意即便是化成实质,博俊王也感受不到,此时的博俊王正在和明帝说这把短剑的事,而明帝也眸光微眯,沉声道:“那就拿过去给博俊王看一看,究竟在何地方见过这把短剑!”但凡是每一个想要刺杀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这一个也不例外!

博俊王恭声应是,上前去接侍卫递过来的短剑,他接过之后,慢慢的将那短剑观赏了一番,“剑鞘十分精美,上面的花纹显然是名匠雕琢而成,镶嵌了宝石和珍珠,这样贵重的剑,普通人也用不起。”

他一边说着,众人都连连点头,就这把短剑的价值都不菲了,自然一般刺客是不会用这样的短剑的!

博俊王忽然凝视着匕首上的一点,朝前走了两步,“大雍皇帝陛下,你看,这一处的标志…”

他指的地方是剑鞘最上方一个细微的花纹,明帝看不清晰,便略微将身子向前一倾。

博俊王抬起头来,这一次,他那原本粗犷野蛮的相貌气质,在抬头的一瞬间,陡然变得精利如剑,幽绿色的眸子透着寒气四射,使他那种气质变得尖锐又可怖,让人一望便会心惊胆颤!

伴着他那令人胆寒的眼神,还有手中那一把出鞘的短剑,那剑鞘带着风声朝着明帝身旁的两个侍卫砸去,同时,他手中的短剑势如惊雷,迅如闪电朝着明帝刺去!

“狗皇帝,拿命来吧!”

这一句话,透着完全与之前那落日国口音不同的纯正大雍强调,使得众人脸色大变,齐齐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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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透着完全与之前那落日国口音不同的纯正大雍腔调,使得众人脸色大变,齐齐一惊!不知是谁家女眷发出了一声尖叫,顿时恐惧蔓延在整个空间。

臣子,宫女,女宾,内侍,都惊慌失措,顿时整个御土地上踩上各种各样奔跑的鞋印,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就在博俊王动手的时候,他身后跟着的文官也将头上的金冠一拉,竟然是一把做工非常精细的软剑,他的速度非常的快,顿时从柔弱斯文的文官变成了冷血嗜杀的刽子手,阻止旁边的侍卫和武将第一时间对亭中伸出援救,以便让博俊王更好的下手!

三皇子见此,看那文官的武功精绝,略微犹豫了一下,看到五皇子已经从侍卫身上抢了一把兵刃,想要往前冲,却看见一个侍卫倒在了文官的手下,不禁停下了步子。

刀剑无眼,若是他向前,不小心被杀了怎么办,他又没有五弟那么好的身手,等下求表现不成,反而送了自己的性命,那该如何是好!

他瞟了一眼明帝,看明帝只顾着躲避刺客,根本无暇顾及这边,心中一喜,也不冲过去,就对着旁边的侍卫吆喝,“快,快上去打啊,将那刺客抓起来…”

四皇子本以为那博俊王是要招出他,没想到突然一下变成了刺杀,场面顿时混乱不堪,他瞧了一眼三皇子那一副模样,冷笑了一声,死胖子,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这个时候你就放肆的喊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你以为瞒得了父皇么!

他看了一眼明帝,也拔过侍卫的长剑,冷峻的面容上满带愤怒,怒声喝斥:“尔等小人,竟敢入宫刺杀父皇,看本皇子不替父皇杀了你!”身形一晃,也加入了战局!

四皇子,五皇子是明帝请了名师教导的,武功也是上等的好,顿时与侍卫一起,将那文官困在了包围圈内!

而另外一边,博俊王的剑势之快,只让人感觉眼前一花,侍卫们的刀还只刚刚拨出一点,那把短剑已经到了明帝的眼前!

魏宁虽然学过几手武功,但是此时对上这博俊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护明帝,那剑鞘砸来的时候,直接胸口一闷,口吐鲜血!没有阻挡之势,寒意便直夺心魂!

博俊王要的就是这一刻,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直插明帝的咽喉,可明帝虽然惊慌,但不至于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迅速的抓过旁边一个慌乱要跑的内侍,挡在了面前,那内侍猝不及防,咽喉被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咕噜噜的血液从口中冒出,倒在了地上。

明帝趁此机会,站起来,朝着后方避开,博俊王收回短剑,剑锋一转,又立刻朝着明帝刺去,这一剑比起之前的那一剑更有威势,也更快,一瞬间仿佛只有那剑的夺人气势,而旁边的护卫也冲了上去,转瞬之间,数名侍卫已经与博俊王交手数招,才发现这博俊王相当惊人,那眸子透出来的寒意,是高手中的高手才有的凌锐,招招狠辣,逼得侍卫节节退败,连连受伤!

与他相比,这些精挑细选的侍卫根本就不足一提!只看那层层包围,在锐不可当的剑气之下,破开了一条裂缝!

博俊王对天一吼,层层声波袭入人脑,竟令云卿眼前发昏,脑内一震,她眸子一紧,这博俊王绝对是高手,竟然可以用内力化为攻击,今日只怕是麻烦!

她从一开始就反应了过来,朝着两旁有着遮挡物的地方跑去,刺客被那么多纷杂害怕的人声吸引,根本就看不到她。又被易劲苍和桑若护在身后,即便没有武器在手,依他们两人的实力,无须担心!她捂紧耳朵,朝着前方望去。

那些侍卫面容上都是痛苦的表情,手下纷纷无力再握雾气,而博俊王寻得这一线机会,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穿过众人,冲着明帝而去!

云卿算是看出来了,这博俊王完全就是为了刺杀明帝而来,其他的人不是他的追求,挡他他就杀,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明帝这次被那顶尖的武力压迫终于逼得现出了一丝狼狈之态,大声呼道:“救驾——”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宛若浸金石交错的声音响起,博俊王的的短剑哐当撞上半空飞过来的一物,凌厉的剑势被砸的生生一偏,擦着明帝的身子,咚的一下插一入了红漆木柱之上!

而掉落在地上,发生一声巨响的,正是一根女子用的薄金长簪,那簪尾被极大内力撞的歪斜的流苏还微微的一颤。

博俊王缓缓地转过头去,扫了一眼地上掉落的长簪,幽绿色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狠厉的光芒,当看到出手的那人英挺的面容下长长的眼尾那霸气飞扬的姿态,冷笑道:“没想到瑾王竟然是个孬种,这个狗皇帝对你诸多试探,不仅不感谢你对他继位的支持,还给你打发到肃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你竟然还出手救他?”

此言一出,人群里隔亭子近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望了过来,这博俊王说话的语气,怎么透着一种好生奇怪的味道。

大雍朝的事,怎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看刚才瑾王出手,英勇不减当年,这一手功夫,蓦地让那些老一辈的臣子记起当年这位九皇子的飒爽雄姿,真正是英雄儿郎啊!

瑾王面色阴寒,眸子精光四射,动作流利地抄起地上侍卫掉落的一把刀,冷笑道:“你究竟是谁,竟然敢来御前行刺,莫非你以为你挑拨本王和陛下的关系,就有机会逃出生天么?”

那博俊王来这里之前,显然是已经做了调查的,知道今日在场的高手会有哪些,所以他一直都是靠先发制人,以免后来高手云集被擒。毕竟今日的防范十分的严密,能得到这个机会已经不多,可万万没想到,这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瑾王竟然会抢在原本预定的御凤檀之前出声,生生将最好的机会撞破!

“我们既然进来,就没有想过出去!”文官一刀捅进了侍卫的胸膛,狠狠的抽出,一脚将侍卫踢走,狠狠地转头朝着博俊王喊道:“还废话什么!你我合力,定然要将这狗皇帝拿下!”

那文官话语声一落,剑势陡然变得锋利,瞬间功力暴涨,招招狠毒,每一剑都朝着人的致命处去,瞬间又有两名侍卫丧身在他剑去。

四皇子被那温热的血溅到了面上,看文官一脸杀意,手中兵刃不停,脚步不动声色的靠后挪去,表现是可以,但若是性命都没有了!又如何去争夺皇位!

“嗤”的一声,五皇子的手臂被那文官划了一刀,顿时血肉翻飞,惊的其他侍卫连忙护着他朝后躲去,“五皇子,你受伤了,快下去!”

五皇子手中拿着刀,不甘的在侍卫的拥护下退后,忽然看那文官手中忽然寒光乍现,连声喊道:“你们小心!”

可惜还是喊的太迟,那文官抄起地上的石子,竟然当作暗器,生生打进了侍卫的太阳穴,顿时横尸一片。他也突破了重围,朝着博俊王所在的方向跃去,两人霎那之间就背对背组成一个防护体,朝着明帝而去!

这一次,他们显然是已经着急,当即咬牙,连连出手,刀锋越来越急,剑光也越闪越烈,如同满地的白霜,汹涌席卷而来,眨眼之间接连有侍卫出招!

御凤檀微眯了目光望着两人,只见他们两人合作程度非常高,而且剑势延绵不断,似江湖武功,却又无比的狠辣,剑剑之间毫无缝隙,一步步逼向明帝的面前!

在场的就算再不懂武功,也知道这两名刺客的身手必然是顶级水平,吓得连连后退,更有那见不得血腥的小姐,连声尖叫,似乎在为这场杀戮奏一首凯歌!

“檀儿,和父王一起上!”瑾王似乎被眼前的场面激起了骨子里深藏的铁马战意,脚尖朝着地上一柄长刀一勾,对着御凤檀喊道。

御凤檀早就有些手痒了,这两名刺客真的是不一般,看身手,比起他过往交手的人都不会差,他接过长刀,与瑾王一同冲入了战局。

刀光剑影,清霜如电!

众人只听到一片叮当交击之声,还有那闪来跃去的身影,眼花缭乱之际,更被那灼人的杀意逼的胆战心惊!

御凤檀应付自如,眸子里却带着一丝认真的神色,这两个人的武功,绝对是顶尖高手,就算是他对上,也不能轻松的应付,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但是虽然是打起精神,可到底他们对上的是御凤檀,还有当初震慑五内的瑾王,有了他们两人的加入,博俊王和那文官的配合就失去了节奏,开始混乱了起来,很快的博俊王的肩上就被御凤檀刺入了一剑,血液横飞,那博俊王倒也硬气,竟是哼也不哼,依旧努力对战!

此时所有的侍卫全部集中到了前方,没有人注意后头的情状,四皇子退下之后,因为没有受伤,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眸光里闪现一丝阴戾的神色,趁着混乱的时候,朝着辛旷走去。

辛旷本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口目一呆,本来看押他的侍卫,也顾不得他,毕竟明帝的安危比他要重要的多,此时抬头看到四皇子过来,连忙疾奔过去,面上挂着悲苦的表情,小声哀求,“殿下,你想办法救救臣,臣不想就这么被陛下立斩,臣还未曾见到殿下坐上那个位置,不甘心啊!”

这番话说的五分真,五分假,想活是真,不甘心看到四皇子坐上皇位当然是假话,到了这个时候,辛旷依旧还是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可是在冷酷无情的四皇子面前,这点理智再怎么也比不过他的狠厉,他脸色不变,目光似乎含着无限的惆怅,叹了口气,“辛旷,你可知道今日你刺杀父皇是什么罪,刚才那匕首又由博俊王捡了去,那两人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依他们目前的情况,不用多久,就会被擒,父皇此时正是雷霆大怒,哪里会听人狡辩,他只会以为你和那博俊王等人一伙的,谋刺帝王是什么罪过,你可知道?”

谋刺帝王者,罪大恶极,为十恶不赦之罪,刺杀者当众凌迟处死,其亲人视情况诛杀或者流放!

这个辛旷如何不知,自他中了进士之后,这些朝中的条例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猛地抬起头,望着四皇子,看着眼前这个无时无刻不是一副冷厉模样的皇子,以前觉得他才有做帝王的本事,如今看来这冷血无情若是用到自己身上,真是凉透了心。

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便是今日之事,也是在四皇子的暗示下所为,事到临头,四皇子却是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可是想着家里之人,辛旷咬了咬牙,眼底的不甘换成了妥协,“殿下,请你看在臣曾经忠心为你的份上,帮臣保住家人!”

他说完,不待四皇子回答,便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把断剑,朝着博俊王冲了过去,“你这刺客,竟然敢刺杀陛下!”

众人正在御凤檀他们四人打斗的激烈场面所吸引,那狂风骤雨的剑锋里,辛旷如此冲了过去,简直就找死,文官正杀的眼睛发红,看见一个弱鸡冲过来,反手就是一箭,捅穿了他的心腔,一霎那的痛楚传遍了全身,辛旷来不及反头看四皇子的表情,即刻断了气!

若是此时他来得及看四皇子的表情,定然会更觉得难过且心凉,因为看到他死的时候,他的这位殿下,眸子里没有一丝的痛心,有的只是不被招供和连累的安心,甚至在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辛旷终于死了,他也就放心了,至于辛旷的家人,四皇子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谁知道辛旷有没有和家人说过他和自己的事,万一透了风声出去,他岂不是还会被连累!这个世上,只有死人,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视线落在辛旷那高瘦的尸体上,四皇子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意,辛旷,本皇子的宏图大业上必然会记你一笔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黄泉路下走的太寂寞,所有侍郎府的人,我都会让他们跟你一起再到地下过着同样的日子!

有了辛旷突然不怕死闯进剑锋刀雨之中的行为,顿时令文官分心,瑾王目光一闪,借此机会,又上前给那本就受伤的文官添上一掌。

重力之下,连连后退,脚步踉跄,最终再也不站不稳的倒在了地上,而博俊王也被御凤檀一脚踢飞,撞上了两边的大树,跌落在地上抽搐不停!

侍卫们见此,立即上去要将两人束手就擒,那文官利用这个空隙,竟然以掌拍地,瞬间跃起,朝着旁边的博俊王一剑狠狠的刺了下去,然后拔出长剑,立即自刎,那速度快的简直让人看不清楚,只看一支血剑袭上半空,他朝前一扑,沾满了鲜血的手指指着明帝,目光含着毒光,“你,总有一天,会杀了你这个狗皇帝的…”说完,双膝跪下,全身脱力,倒地气绝!

侍卫连忙围了过去,试探的一摸两人的颈部动脉,确实已经死亡之后,在两人身上翻转,马上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陛下,这两个人,像是戴了人皮面具!”

只见他们面色棕黑,然而胸膛露出来肌肤,却是与面部完全不同的黄白色,典型的大雍人外表。御凤檀丢掉手中的长剑,阔步进去走到那文官的面前,手指在他颈部摸索了一会,哗啦一下,竟扯下了一个柔软的头套,甩了几下后,明显的出现一个和文官一模一样的模子,只是那夹杂在刚才的血腥之中,又多了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

“这人皮面具做的真精细,一点都看不出是假的,能不能让我看看?”旁边有人看着御凤檀手中的东西,好奇的发表感慨。

御凤檀拿着那人皮面具朝着那人手中一丢,望着那人小心研究,翻阅的模样,面上露出浓浓的嘲讽,嘴角轻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当然做的精细了,这是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人皮!”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的温暖,然而落在人耳里,比起鬼魅的震慑来,也不会差上一毫。

本还在精心察看的那人吓得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一丟,整个人吓的浑身发抖,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丢到了侍卫手中的人头面具,用发凉的腔调缓缓地,艰难的问道:“活人的?那。那这个文官,岂不是?”

“他早死了。”御凤檀的声音微冷,狭长的眸子望着地上那两名被剥了人皮面具后,露出两张完全陌生面容的刺客,眼眸精锐的一眯。

难怪他一直觉得博俊王有些不对劲,虽然性格依旧爽朗,做事仍旧粗犷野蛮,但是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曾经细细的观察过“博俊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怎么也看不出易容的痕迹。

原来不是易容,而是直接用人皮!

这种人皮面具是趁人在活着,血液流畅的时候,将其肩部以上的皮肤,用药物和利刀,以精细的手法一点点的剥离,如此可以保持皮肤的弹性和柔韧性。

将皮完整的剥下之后,接着将皮肤放在特制地药水里泡上两个时辰,然后提出来,去除多余的油脂和血肉,再擦干,擦上特质的柔软油,打磨一遍,晾干之后,便做成一张精致绝伦的人皮面具。

一个月之内,戴在人的身上,和活人的肌肤没有一丝半毫的区别。不仅看上去没有区别,就算是手指按上去,也和活人的肌肤一样,有着极好的弹性而手感,甚至还能传递肌肤下的一点温度。

因为它保持了人皮肤的透气性,就算戴在头上直到腐烂的时候再取下来,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除了后期人皮腐烂的时候发出的腥气除外。

种剥皮的方式十分的残忍,制作的成本也相当高,药水需要许多名贵的药材配置,而剥离之人必须清楚的知道人体的结构,下刀不能有半丝的犹豫,后期处理起来虽然时间不长,几天就够了,但是这期间必须要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否则弄破了,弄皱了,那都功亏一篑。

眼下这博俊王和文官的两张都做的完美无比,没有一丝缝隙,这些天,两人走过大雍的每一个街道,甚至和明帝也见过数次面,都没有人能看出来。只有剥开衣物之后,才可以看到他们肤色的不同。毕竟大雍人和落日国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而这两人的脸型和身形又和真正的博俊王以及文官差不多,套上人皮面具之后,对于不熟悉他们两人的来说,是绝对不会感受到这种差距的。

御凤檀漫步走到云卿的身边,看她安然无恙的站在旁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云卿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个时候发笑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她只是微微勾了勾唇,示意自己没有遭到袭击,“我没事,只是这刺客的人皮面具…”

之前这假博俊王曾和御凤檀说过,四皇子找他合作,要陷害御凤檀,许诺拉了瑾王府倒台,能让大雍肃北的防线减弱,而四皇子表示,他只要世子妃就够了。

假博俊王为了表示诚意,还将四皇子与他说过的话全部告诉了御凤檀。但是御凤檀在京中生活多年,却是比一般人晓得四皇子的性格。

这位皇子殿下,绝不是随便会去找一个异乡的人合作的,还提出侵入边境这样的要求,一旦被拒绝,简直就是砍头之祸。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位博俊王另有图谋,可那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博俊王是假的。

博俊王本来就是第一次来大雍,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哪里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生活习惯。

所以御凤檀并没有按照博俊王所说的方法,只是换了个法子来警告四皇子,毕竟想要夺走云卿这一点,博俊王绝对没有说错。

但是根据眼前的事情来看,这假博俊王从一开始,就是两边讨好,两边都想陷害,和御凤檀说过的花,定然也和四皇子同样说过。

他的目的只是想将场面弄乱,然而趁着众人都被事情弄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再寻得最佳的时机,去刺杀明帝!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博俊王”!

御凤檀知道她在想什么,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沉思什么。

此时侍卫将两张人皮面具提了过去,朝着明帝禀告道:“陛下,这两名刺客身上没有别的证明物,但是在他们的腰部,都发现有两个血红枫叶的印记,这种标记曾经在围场中道的刺客身上发现过,他们应该是…血衣教的人。”

血衣教,这个名字曾经是毫不起眼,但是自从围场一事之后,如同春风刮遍了大雍每一个朝臣的耳边,每当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的脸色无不微微发白。

所有人都记起那一日的血腥情景,多少人死在血衣教的利刃之下,多少人受伤到如今还没有痊愈,那种血溅当场,横尸全场的惨状,是这些整日在朝堂,在后院里用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人难以接受的。

嗜杀的恐怖,令他们瞠大了眼睛,寒意直到了骨子里。目光望着那两名死去的刺客,想起他们刚才的狠绝,全身都冒出一股寒意。

又是该死的血衣教!

明帝望着那两张人皮,心中如同怒火撩过草原,瞬间燃起熊熊的怒火,甚至是一发不可收拾,目光里的怒意怎么也收敛不住,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样东西对着地上就掷了过去,厉声喝斥:

“这就是你们搜查的结果吗?给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也没查到,还让人进了宫大肆杀虐!要你们又有什么用!”

帝王的威严被触怒,就算知道这不是侍卫们能防范的,可是刚才那险些被杀的后怕还在心头跳动,众臣子都纷纷低下头,手心额头都是冷汗,冬风一吹,更是全身发凉,不敢抬头。

而瑾王度步走到明帝的面前,目光在刺客两人身上扫过,目光微紧,低声道:“陛下,他们的人皮面具是真人做成,如今刺客已经自刎,真正的博俊王和落日国的文官,要尽快找到才是。”

博俊王自年宴到今日,一共是一个月零四天,这种人皮面具到后期就会发出淡淡的腐臭味道,依刚才他的判断,应该已经快一个月了,马上就要腐烂衰败。所以也可以判断出,真正的博俊王和文官,如今已经遇害。并且是在达到大雍之后,才遭此毒手。

一国君王出使邻国,却被用剥皮这种残忍的手法惨死在邻国,就算大雍在实力上强压落日国,从礼义上来说,是绝对落了下风。

明帝的怒意在瑾王的声音之下慢慢地退散了,眼下刺客已除,虽然对血衣教依然是恨之入骨,但是两国邦交的问题还是要放在首位。分得清事情的急缓轻重,能将个人的喜怒放在次要的位置,才是帝王应该具备的品质。

他看了一眼瑾王,想起这个弟弟刚才确实是出手救下自己,心中微微一动,之前自己还在试探他,这些年也没有少防备他,甚至将这个弟弟的军事才干都压在肃北那荒凉之地,到了危机关头,还是他出手相救,一时记起当年也是瑾王不畏生死,带兵杀进皇城,救他于四王之乱中,语气微柔,“为兄知道了。”

这一声声音极小,却准确无误的传进了瑾王的耳中,他目光微诧,然而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丝毫没有因为这一句“为兄”露出半分的喜色和得意。

伴君如伴虎,丝毫也轻慢不得。

明帝说完之后,也不再将思绪停在此处,转过头望着群臣的面容极具威严,双眸缓缓地扫过一众群臣,最后落到了韦刚成的身上,“你速去搜查八方馆中所有落日国的随从和使臣,查探是否有漏网之鱼,并在京中查探博俊王和文官两人的下落,记住,不要将事情闹大,引起恐慌!”

“是,陛下!”韦刚城提心掉胆的应道,今日发生这件事,他身为禁卫军统领,责任巨大,陛下未曾问罪,不是对他特别照顾,而是因为还需要他查出余党。

他领命立即退了出去,留下来的侍卫去请了御医过来,给受伤的五皇子,和侍卫治伤,而地上的尸体也飞快的整理了起来,看着这满目狼藉,明帝皱眉摆手,“去金殿。”

看这意思,丝毫没有放众臣回府的意思,只怕明帝还要等韦刚城搜查的结果。一个刺客冒然进来刺杀,怎么都会让人想到里头有内应,不查个明白,哪里会放心。

于是一干人带着忐忑和后怕的心情,望着金殿而去。

而韦刚城这一搜,又搜出了让人惊讶的结果,只让人觉得这次“二月二,龙抬头”,实在是抬的太过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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