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点点头,说了两句也告辞了。

小二一直站在旁边,不敢走在贵人的前面,眼下以为他也会和那男子一样走了,却不妨那贵人同他说,“你说的那夫人在哪间包厢,带我去。”

小二一看他和自己说话,立即就在前面带话,心里头想这贵人和那夫人真的是认识的,还好自己机敏没说什么坏话。

**

听到敲门声,碧玉去开了门,门前站着的,除了小二,还有一位。别人不认识,她可是看到过的,这位就是辰王殿下,他怎么会来这里?

就这一会儿吃惊的功夫,小二已经麻利的把酒到了屋中,连送的两个下酒菜也都放好,很快的退了下去。而辰王也已经进去了包厢。

“奴才见过辰王。”小二不认识也就算了,可碧玉认出了南宫止,没有不行礼的道理。

“嗯。”南宫止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屋中那个从他进来到现在,眼神都没动过的女子身上,小二口中的女子果然是她。可是那样子,南宫止眉头皱了皱,径直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

碧玉想要阻止,也不好太直接,身份的差距在这里。回头看安雪莹似乎没察觉到屋中的变化,加大声量喊了声,“小姐,辰王殿下来了。”

安雪莹慢慢地回过头来,看到坐在旁边的高大男子,眼神从空洞之中,总算是回过一点神采,她淡淡地皱了皱眉,却出乎南宫止的意料,并没有像见到狼的兔子一样,赶紧避开他,让他出去,而是抬手撩了下飘落的碎发,淡淡的笑了笑,

“辰王也在这儿,是来喝酒的吗?”

南宫止是来喝酒,但是是半途中改变的,眼下听得佳人这么说,当然点头,并且非常主动的拿起了酒杯,给两人斟上了酒。

安雪莹接过酒杯,一杯饮下,有些辣的酒顺着喉咙流下,不知是心中太苦,还是酒味不够,她竟然并不觉得多难受,微微咳了几声,便平静下来。

虽然表面上看来她喝的还行,可南宫止知道这样喝酒不行,便笑道:“安小姐这么喝酒,不叫喝酒,既然要与人一起喝,那就要喝酒吃菜聊天,那才是喝酒的趣味!”

安雪莹擦擦嘴角的酒,微微一笑,有些难得一见的爽朗口气,“好,那今天就请辰王教教我,如何是喝酒的趣味。”

碧玉奇怪,安雪莹这般举止,超乎她平时的所为,但是从安雪莹的角度来说,这个时候的她与平时不同也是正常的。

刚才看到那样的情形,痛在心,悲在心,身边却没有真正可以倾诉的亲人和朋友,只能自己放在心中。打算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却遇上了南宫止。

这个人可以算是在辰州,与她最熟悉的人了,撇开那些事来说,这是目前最好的喝酒对象。

眼看安雪莹和辰王两人聊了起来,偶尔喝杯酒,夹点下酒菜,有说有笑,那情形竟像认识不短时间。而且碧玉从来不知道,自家小姐也能笑的这样充满了生气,而辰王说的东西也那样有趣。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劝安雪莹,结果被两人赶到门外守着,虽有点不甘,可听到安雪莹比刚才好多的声音,碧玉眼中也露出点笑意。

南宫止对安雪莹确实是喜欢上了,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和她一起聊天,也能聊出味道来。虽然是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但是看过许多书的她,有些东西他说一些,她便能懂,甚至还能提出一些其他的话题。

这比上次红袖添香的乐趣,还让他欢喜。

南宫止在说到海外的一夫一妻制的时候,安雪莹却突然沉默了下来,清透的眼眸望着南宫止,动也不动。

“怎么?”南宫止问道。

安雪莹盯着他,不动不言。

南宫止以为她是醉了,抬手去握她的手臂,却被安雪莹抬手打开,那目光仿若一下变得伤痛,“你不要碰我!”

南宫止皱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安雪莹却站了起来,望着南宫止,“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好的没妻子,干嘛不去娶个妻子!家里有妻子了,就不用去外面了啊!”她本来已经忘记了,此时却想起了叶鹏飞和那妓子在一起的情形,再加上南宫止对她的行为,她那渐渐被酒精侵袭的脑子,不太控制自己的情绪。

南宫止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挑,似乎有些愉快的意味,“噢,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什么意思?”安雪莹脚步有点浮,扶住桌子,望着南宫止还带着笑意的面容,心底却有一股火气抵不住的冲了出来。

她这么不开心,他却还笑,他凭什么笑呢?

要不是他莫名其妙的做出那些事,也许现在她和叶鹏飞之间就不是这样了!

对,都是他先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后面才会带来那一系列的麻烦。

喝醉酒的人,思维也会变得不同,此时的安雪莹就有点蛮不讲理的意思,她看着南宫止,抬手就想去把他脸上的笑容给扯下来。

她往前一步,脚下却无法走稳,整个人一歪,朝着右边晃了好几下,出于本能,她伸手一拉,刚好抓住一个温热的刚硬的东西,那东西顺着她的力道一扯,就将她带到了一个宽阔,散发着温度的胸膛。

安雪莹稳了稳神,一抬头,就看到那张五官分明的脸,明明其他的一切都看不清,可这张脸却那么的清晰。

“很喜欢看?”南宫止对上她那双醉眼,看她呆呆地望着自己,嘴角更翘。

谁喜欢看?光长得好有什么用!

这个罪魁祸首,还笑,还笑!

安雪莹抬手去扯他的脸,可怎么也瞧不准似的,手指一抬,又拉到了别的地方,四肢不太受控制。

看着她那木木的动作,南宫止的笑意更甚,这般醉醉的样子,呆萌呆萌的更可爱,“喜欢看还不够?还要摸?”

谁要摸你?

安雪莹连说话都有些没力气似的,却看眼前人的样子越看越可恶。

她怎么捏也捏不到,那笑,要把它掐掉!她眼前南宫止的笑,好像和叶鹏飞,和那妓子的笑都融合到一起,那完美的唇形弯出来的笑,落在她眼底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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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捏也捏不到,那笑,要把它掐掉!她眼前南宫止的笑,好像和叶鹏飞,和那妓子的笑都融合到一起,那完美的唇形弯出来的笑,落在她眼底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那晶澈的眼睛望着他,就像是要把他的脸想撕纸一样的撕成碎片。

“别乱动。”南宫止望着面前飞来舞去的小手,大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免得自己的脸真的被她揪碎。

“嗯…”缚住动作的安雪莹非常不满的挥手,发现自己再动不了,而面前那人的脸依旧那么清晰,脑子里奇异的念头咕噜噜的往外冒。

带着醉意的眼睛,一瞬间亮得像太阳。

南宫止还没明白那明亮的用意,安雪莹的身子扑了上来,随即温软的一处就扑的一下,盖在了他的唇上。

安雪莹用嘴巴紧紧的咬住了南宫止的唇。

纵使见惯了诸多大场面,这一刻南宫止还是微微愣了半瞬,但也是仅仅半瞬,他就立即搂住了自动送上门的小兔子。

温温软软的唇,小小粉粉的唇。

主动和被动亲吻,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纵使是被咬住,南宫止依旧能察觉到那丝丝电流从她的唇传到了自己的舌,她笨拙的亲吻,当然,也许是在咬,但是那力道和她的人一样的轻,对他来说,完全不在意。

他幽黑的深眸紧紧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安雪莹在那炙热的目光下,却宛若磁石一般被吸引,口中傻傻的咬着,竟是一动不动的不肯松开。

红嘟嘟的脸蛋,粉嘟嘟的唇,南宫止低头便看到这如水的娇羞,心底涌上的,是潮水般的怜爱,席卷他跳动的心。

南宫止的大掌一抬,扣住她的后脑勺,唇角一动,便反客为主,掌控了形势。

安雪莹头很晕,她分不清是酒太醉人,还是这吻太炙热,脑子里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只能接受着。

只到胸前有些不一样的感受,反射性的就哼哼了一声,“叶郎,不要…”

动作俄然而止。

南宫止看着她完全迷蒙的双眼,眼神深得像个漩涡,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盯着眼前的容颜,声音极慢极沉,

“睁开眼,看着我。”

安雪莹努力的睁开,却始终看不清,她摇摇头,脑子沉重如千斤。

“我是谁。”声音又沉了一点,似乎有着某种怒意。

安雪莹本能的缩了缩,依旧摇了摇头,接着脸上就传来一股痛意,她蹙起眉,拨了拨那让她产生疼痛的东西,却拨不动,迷迷糊糊地喊,

“碧玉,碧玉…”

“小姐。”对自己名字非常敏感的碧玉听到呼声,推门而进,见到屋中的一幕目瞪口呆,连推门的动作都停止不动。

小姐为什么扑在辰王的怀中?辰王的手指为什么掐在小姐的脸上?

她大脑飞速的运转,高级丫鬟的职业道德让她还是做出了专业的处理方式,先快步进来,然后把门合上,防止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形,再走过去,伸手欲从辰王手中将安雪莹接过。

南宫止的脸色很黑,但面色坦然,看到碧玉进来,将安雪莹放在椅子上,

“她喝醉了。”

安雪莹面色绯红,眼神迷蒙,碧玉看得出,想要问问小姐喝醉了,你为什么要掐她,可南宫止那强大的气场,又让她问不出口,只能点点头,

“多谢辰王照顾我家小姐。”

“嗯。”南宫止看了一眼嘴角微弯,靠在碧玉身上,傻笑着的安雪莹,眼睛微微一眯,转身走了出去。

碧玉看他这样,心底有些奇怪,看看安雪莹有些异样嫣红的唇瓣,又有点不安,心想这也许是喝酒喝红的吧。

在辰州,男女坐在一起吃饭,根本就不算个事,她和小姐是入乡随俗嘛。刚才辰王不说了,是因为小姐醉了,才扶着她的,就是这样。

接着碧玉扶着安雪莹回去休息,于嬷嬷问起来,碧玉把叶鹏飞和那妓子的事说了,没有和任何人提及在酒楼遇见了辰王的事,于嬷嬷听后,老脸微微变了变,说了句“其他。

安雪莹醒来之后,对那时的事记得模模糊糊,大约知道有些事不太对,碧玉也没有提及,这事就算过去了。

叶鹏飞在次日下午也回来了,是叶老夫人派了人请回来的。但是没有回屋,只在书房住下。

往日若是这情况,于嬷嬷定然要操心,这一次她心底清楚了很多事,自然不会再说。

安雪莹没有去找叶鹏飞,每日刻意避开他的时间,才安排自己的事。

两人之间就这么僵了五六天,叶老夫人知道了,中间派了人又把安雪莹拉去数落了一番,让她主动去和叶鹏飞说话,有什么事她就该低头道歉,让夫君欢心之类的,这次安雪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听着,听完了还是这样。

她过不了这个槛,脑子里时不时就蹦出叶鹏飞和那妓子说笑的情形,别说道歉,就是看到叶鹏飞都觉得难过。

叶老夫人看她没反应,又把叶鹏飞叫去,说他娶的这什么媳妇,心气儿高,叶鹏飞心底也为那事梗着,不想说话,倒是叶菲菲在旁边说了,

“娘,你也别和哥哥这么说,哥哥娶了那个弱不禁风的,难道是看中她的人?她爹是国公爷,能帮哥哥升官发财呢!”

叶鹏飞嘴角动了动,对安雪莹,他不能说一点都不喜欢的,但是他也没解释,叶菲菲的话也不是全错。

叶老夫人听了,噢噢了两声,“是啊,鹏飞,要是没什么事,你就给她个台阶下吧。她现在心气儿高,你就忍忍,到时候你升上去了,再给她脸色看。”

叶鹏飞心中动了一动,说了几句后,就出去。

他也想和安雪莹和好,接下来没多久,就到官员审查考核的日子,这次升职的人中,他是有份的。但是一向性格温柔的安雪莹这次却没来找他道歉,台阶没来,他不好下。

这次的事,叶鹏飞自己是下不了心去道歉的,她怎么把他的病告诉其他人?太不为夫君着想了。

叶鹏飞想着又往书房的方向走去,途中看到小厮拿着封信,朝着安雪莹的院子去,他眉目动了动,把小厮招了过来,

“去干嘛?”

“京城里来了信,小的送给夫人。”

叶鹏飞伸手,“我要过去,给我吧。”

小厮是叶家的,见他要,也没什么,就给了。叶鹏飞等他走远了,转身朝书房走去,关上门,把信小心的拆开。

前些时间,他和安雪莹说过要晋升的事,安雪莹答应写信和岳父说。还有于嬷嬷去告状的事,他想看看,岳父是个什么态度。

看完信上的内容,叶鹏飞脸色从惊讶到震动,到忧虑,变了好多次,最后捏着信纸在书房里走了好多圈,才转身拿了烛台,点燃之后,把信给烧了。

**

安雪莹在屋中绣花,如今心很不平静,她希望能够通过绣花,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刚把一朵梅花的边上好,外边丫鬟来通报,说是姑爷来了。

安雪莹微微诧异,手中的针没注意,戳到了手指。

“怎么这么不小心?”叶鹏飞高大的身材走了过来,将安雪莹前面的一片阳光都遮挡了,他握住她的手,望着上面的血珠,拿起帕子去抹。

安雪莹被他握住手,愣了一愣,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自己的手,想要避开他。

叶鹏飞抬头望着她,温柔道:“怎么,还生我的气吗?”

安雪莹将手头的东西放回绣篮里,也不说话。

叶鹏飞也不气馁,摆手让小丫鬟退下,开口说,“本来那件事情,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秘密,于嬷嬷知道了,我自然是气恼的。”

安雪莹低着头。

叶鹏飞看她还是不出声,继续,“那时候我不冷静,后来想了想,你不是那样的人,是我太过气恼了,还对你动手,害你撞了腰。现在还疼吗?”

他说着伸手来摸腰,安雪莹扭着避开,小声道:“好了。”

见她开口,叶鹏飞眼中有得意,借势就搂着她要坐到腿上,安雪莹站了起来,叶鹏飞有点不高兴,克制了,又微笑道:

“怎么,还是生我的气吗?要不我让你推一下?”

若是只是那事,莫说要等到他今日过来,也许安雪莹早就去找他说话了。对于嬷嬷那件事,安雪莹虽然不愧疚,还是比较能理解叶鹏飞当时的心情,但是后面看到妓子那一幕,却是无法让她心中毫无芥蒂。

叶鹏飞见安雪莹一直避开他,皱了皱眉,“你还在生气什么?”自觉口气重了点,又加了一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夫妻之间若是长久这样,会影响感情的。”

这句话戳到了安雪莹的心,妓子的事情之前叶鹏飞说过是逢场作戏,她也知道叶鹏飞有那身体的毛病,不能行事,她不想说出来,但是不说出来,以后难道就一直这么过日子,那也不行。

安雪莹静了静,还是开口道:“这几日,你没在家,在哪儿?”

阴谋大寿

叶鹏飞在官场呆惯的人,擅于察言观色,安雪莹的话一出来,他便提高了警惕,望着她的神情,心底已经做了一番计算。

他在几日都在雅舍里,和那个妓子厮混,这件事他也没太过遮掩,毕竟他认为男人嘛,别说家中妻妾多,外面有几个红颜知己的,也是正常的。

但一向对于他行踪不追问的安雪莹开了口,可能他的行踪,她已经知道了。

不说安雪莹背后的娘家,就是正妻,也是可以知道丈夫几日不归的去向。

“这件事,我正要和你说。”叶鹏飞很快的就研究好,并摆出了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那一日与于嬷嬷发生争吵,我心中烦闷,便想要出去喝酒。可是这等事,又不能和同僚去说,刚巧遇见那妓子,被她拉去喝酒。这几日,就住在那儿了。”

他说着,瞧安雪莹神色没有松动,语气更加后悔,“等冲动之后,我回想自己这几日,真的是不应该,雪莹,你原谅我好吗?”

安雪莹没有叶鹏飞那么通世事,她低着头,也没注意叶鹏飞的神色,这么问出来,就是想听听叶鹏飞会不会说实话,眼下他说了出来,她心底又有点松动。

但是当时叶鹏飞那模样,真的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难看,她没办法当作心中没有芥蒂。

叶鹏飞又说了很多好话,安雪莹心软,被他磨了大半天,夫妻两人算是和好了。

夜里叶鹏飞又陪着安雪莹用了晚膳,睡在一起的时候,叶鹏飞又像以前一样,安雪莹本来想试着和好,可是稍微亲密一点,她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张五官分明的面容,正冷冷的望着她,吓得她一把推开了叶鹏飞。

叶鹏飞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以为安雪莹这一下还记得那妓子的事,又温声道:“雪莹,不要去想她了,你才是我的妻子。”

安雪莹怔了一怔,这才想起叶鹏飞和妓子的事,胡乱的嗯了一声。其实刚才她一点儿也没想那妓子的事,满脑子都是辰王的脸。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和叶鹏飞解释那个动作,他给她找了理由,她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内疚。

而叶鹏飞也觉得轻松,吃的药没什么作用,就算进行下去,也只是徒增打击。

两人就这么过了一夜。

和好之后的叶鹏飞对安雪莹比新婚时更好,更加殷勤,而安雪莹因为偶尔会浮现那个人的脸,也因此对叶鹏飞更加好,所以两人如今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叶老夫人听了那天叶菲菲的话,可以理解,但是也看不惯叶鹏飞对安雪莹太好,叫了他过去谈了话,但是听叶鹏飞说过些话之后,就再也没觉得儿子对媳妇好刺眼了,反而对安雪莹也越发亲切起来。

这十来天的时间,安雪莹也算是把心情调整起来,夫君对她更好,婆婆,小姑也比以前态度好一些。她想起云卿以前说的,夫妻有时候吵吵架,能更加增进感情,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

到了这天用膳的时候,叶鹏飞脸色沉重,吃饭的时候,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安雪莹见此,问道:

“叶郎,今日在公门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叶鹏飞看了她一眼,“下个月就是升职考察,今天探上面的口风,我希望可能不大。”

安雪莹奇怪,“上次我听你说希望很大的啊。”

“你知道这些事,没定下来时,都会有变故。”叶鹏飞语气沉重。

安雪莹出身大家族,父亲又是朝廷重臣,虽不留心,但是平日也能听到不少有关于这方面的事,知道官员升降有时候确实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想了想,“叶郎你才干突出,为何不成?我上次给爹写信时提过你的事,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有回信了。”

这点安雪莹倒不迂腐,出嫁的时候娘就说了,大家族之间就是互相提携,交错关系,才能在朝廷中站的更稳。

父亲提携叶鹏飞,只要叶鹏飞是有才干的,她觉得很正常。

叶鹏飞的眼神微不可见的变了变,随即道:“唉,京城与辰州距离太远,若是路上有些差错,信一时半会儿没到这儿,错过了这次,又要等三年了。”

叶鹏飞升的是油水重差,那位置可不是好上的,加上辰州和京城的一年一次的考核制度不同,这次若是失了机会,下次就要等很长时间。

他重重叹了口气,将筷子都放下,一副无法入食的模样。

安雪莹看了他好几次,“为什么你的希望会变小?”

叶鹏飞抬起眼睛往上看,语气难过,“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有人送银子了呗…”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叶府家小,如何争得过他…”

安雪莹有些难过,叶鹏飞对公务很上心,也很勤奋,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到如今的位置,咬着唇不说话。

叶鹏飞回头看到她的样子,牵出一抹轻松的笑意,“算了算了,不说了,倒把你心情弄坏了,来,吃饭。”

安雪莹拿着碗,心不在焉的用完了晚膳。

叶鹏飞陪她坐了一会,就去书房处理没有弄完的公务。

安雪莹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问了碧玉,最近有信过来,得到否认的答案之后,开口道:“碧玉,我嫁妆里面,有多少银票?”

碧玉管着安雪莹私产的钥匙,很快就把数字说了出来。

安雪莹琢磨了一下,把要用的数字给碧玉说了。碧玉听了后,睁大眼睛道:“小姐,你一下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安雪莹和碧玉年纪差不多,又有上几回发生的事,心理上亲近得多,简单的说了一下叶鹏飞升官这事,碧玉有些犹豫,毕竟嫁妆是女方带来的,是属于女方的私有财产,如今去给姑爷,数额这么大,有些不放心。

“小姐,这么大数额,你要不要和于嬷嬷商量一下?”

这事可千万不能给于嬷嬷知道,上回叶鹏飞和于嬷嬷之间闹得那么大,虽然这些天叶鹏飞也和于嬷嬷说了话,但是安雪莹明显能感觉到于嬷嬷对叶鹏飞非常不满。

“不行。”安雪莹阻止道:“这事姑爷并没有对我说,是我自己要替他解决这个困难的。要是给于嬷嬷知道,你让他以后怎么面对他人?”

一个男人用妻子的嫁妆,说的难听,就是“吃软饭”。

“可是…”碧玉还是觉得数额有点大。

看到她这样,安雪莹板起小脸,“可是什么,难道我的嫁妆我还不能做主了吗?”

这话说的重了,碧玉没敢开口,只好应了下来,安雪莹又嘱咐她,这件事绝对不能和其他人说,若是说了,以后就不要再呆在她身边。

本来还想偷偷告诉于嬷嬷的碧玉被这句话吓到了,只好隐了这个心思。

次日下午,碧玉就到小仓库去拿了银票,安雪莹给叶鹏飞的时候,他面上惊讶和欢喜交织,却还是凝重道:

“雪莹,我不能拿你的钱。”

“你我是夫妻,你有难处,我帮你是应该的。”安雪莹微笑。

叶鹏飞接过后,搂着安雪莹,深情款款地开口,“以后等我去了京城,当了大官,双倍还给你。”

“嗯。”安雪莹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点头道:“你不够再和我说。”

叶鹏飞拿了银票走了之后,过两天回来,脸色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安雪莹想他解决了问题,也高兴不少。叶鹏飞告诉安雪莹,叶老夫人十三天后,就满五十岁了。

这可是个大寿,安雪莹知道后,责怪叶鹏飞没有早点告诉她,叶鹏飞说他其实已经提前一个月发了请帖,但是之前因为升迁的事忘记了,紧接着他要去别的州七天,家里的事就交给安雪莹了。

安雪莹接了下来,才发现一个问题,她没有掌管叶家的中馈,公中的事都是叶老夫人管,如今她要去办这个大寿,要东西还好说,辰州是贸易大州,很多东西有钱都能马上买到。

但是…第一件事就是需要钱。

安雪莹心想这个五十大寿的事,叶老夫人是知道的,于是去找叶老夫人说这个事,大概意思也就是府中要出钱,结果叶老夫人一句话就顶了回来,

“媳妇,你不知道为了鹏飞的事,家里头的银子早就用光了吗?”

安雪莹愕然,原来叶鹏飞早就在叶老夫人这里拿钱了吗?他是实在没办法,那天才会让她看到那么难过的样子,一时安雪莹也不知道怎么办,倒是于嬷嬷开口了,

“叶老夫人,姑爷走的时候,让小姐给您准备五十大寿,如今公中没银子,很多事就不好做了。”

叶老夫人哭穷,“一个月前哪知道会遇见这事,本来鹏飞升职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这样,那就不办了吧。”

不管怎么说,叶老夫人就是没银子,安雪莹回来,于嬷嬷冷笑道:“小姐,老奴看这个五十寿宴是办不了了。”

没银子,不给钱,那能干什么?

“于嬷嬷,这个寿宴必须得办。”安雪莹开口道。

“为何?”于嬷嬷皱眉。

“叶郎说他请帖一个月之前已经发出去了,如今离宴会也就十三日,若是通知人家办不了,这次邀请的人必然有他的上司,考核官,叶郎的升职岂不是更让人看轻。”安雪莹是处处为叶鹏飞考虑,于嬷嬷不以为意,

“若是没有这个实力,就不要办,如今没了银钱,那如何办得了?”

“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就当办个宴会送给老夫人做贺礼了。”如今是她嫁过来的第一个年头,婆婆过大寿,送礼也是应该的。

于嬷嬷不答应,她觉得这次办寿宴,叶老夫人没银子,叶鹏飞刚好宦游(也就是出差),时间又安排的很紧,似乎是叶家故意为之。

但是安雪莹坚持,温柔的人一旦固执起来,也是很可怕的。于嬷嬷身份再重,也就是个奴才,也阻止不了,只好生着闷气,盼望着国公爷夫妇能早点回信,她觉得叶家人的越来越不对劲了。

叶鹏飞留了一本宾客的册子在书房,安雪莹拿到手时一看,这宾客请的真不少,可以说辰州有点头脸的人,全部都请来了。

安雪莹扫了一眼,看到辰王的名字时,顿了一顿。

离上次见面,已然一个月时间了,不过安雪莹听叶鹏飞提过,辰王出海剿余下的海匪去了,如今还没说回来的确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