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依靠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换了个台,电视中的女主播变成了身穿古装的俏丽女子。

叶雨有滋有味的看着,时不时还抓一株提子放在嘴边,得空儿就叼一个吃。

贺俊鹏下楼的时候,正看到她这幅慵懒的模样,脸上挂着一抹宠溺的笑,边从楼梯上走下,边说着话,“雨儿,看什么呢?”

叶雨也没回头,懒懒道,“神雕侠侣!九七版的,古姓帅哥还是白巧克力的时候。”

“…”说实话,贺俊鹏真心没有听懂!他在想,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与叶雨脱节了?

叶雨见贺俊鹏没有打岔,笑意连连的吃了个提子,她想,没看过古姓帅哥晒成黑巧克力的模样,还真不能了解这白巧克力的含义。

贺俊鹏走到叶雨身边,手指滑过沙发靠背,指尖带起叶雨散发着茉莉清香的发丝,撩起放在自己的鼻下,轻轻一嗅,笑道:“恩,真香~”语气充满旖旎。

叶雨这下回头了,不过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从他手上救下自己的头发,翻了个白眼,继续转头看她的电视剧。

贺俊鹏看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名古姓帅哥,不由得有些吃味,转到沙发的另一边,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早间新闻报道,于前日二月二十五号,开国功臣叶老首长…。”

电视新闻中依旧在报道着这则消息,想来也是,在这许久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的国度里,这样的恐怖袭击当真是值得津津乐道。

贺俊鹏保持着手握遥控器的姿势,坐到叶雨身边,挑眉,“呦,这样的消息竟然让报?”

要知道在天朝,但凡大事没有中央的批准都是不得播报的,更别说是这等子恐怖袭击,对象还是叶老首长与贺老首长,这报道一出,舆论的压力与国家的动荡便是可想而知的了,按理说不只是主席,就单单是国会都会压下这件事,哪有可能闹得沸沸扬扬。

叶雨睨了贺俊鹏一眼,随手拽下一颗提子放在嘴里,“本来是不能的,不过这叫做什么来着?撒网捞鱼?”

虽然他们已经确定井田真央的身份,也将阮文浩捉拿,可毕竟阮文浩知道的不多,而井田真央却是一个硬骨头,再加上她的血有剧毒,倒是让审问她的皇甫亦一筹莫展,对于生物变异人,他的搜魂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如今报道出了,可对于犯案人却是只字不提,主席想要干什么,便一目了然了,贺俊鹏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国外,所以无法体会国内这样的做法。

贺俊鹏也不笨,非但不笨还聪明狡猾的让人发指,他当即便明白了过来,这可不就是钓鱼吗,还要钓一只大鱼呢!

了然的勾了勾唇,似笑非笑,贺俊鹏关上电视,客厅一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叶雨瞪了瞪眼,凤眸染忍着怒气,碧波春色点点荡漾,她看的好好地电视剧,多么悠闲的午后,就被面前这个混蛋给毁了。

“你干嘛?”叶雨恶声恶气。

何俊鹏却不在乎叶雨愤恨的目光,长臂一捞,将叶雨捞进怀里,“媳妇,我比那小白脸帅多了!”

“…。”小白脸?她要是没有理解错的话,他口中的小白脸就是…。

叶雨伸手,将头上爆出的青筋按了下去,磨了磨后槽牙,“说实话,他还真不是小白脸。”起码在以后,他可是黝黑黝黑的。

何俊鹏斜飞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目光之邪恶,让叶雨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看来我的雨儿是喜欢那个小白脸喽?”面对何俊鹏不怀好意的询问,叶雨双手抱着肩膀,搓了搓向外散发着凉气的肌肤,干笑道,“哪,哪能啊~”

何俊鹏挑眉,俊朗不羁的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压下头,薄唇贴在叶雨头顶,深深地嗅了嗅那清淡幽香的茉莉味,随后才缓缓开口,“那么雨儿还在怪我关了电视吗?”

叶雨抽了抽嘴角,她觉得自己此时的脸一定很僵,“不,不怪!”

“真乖!”何俊鹏低低的笑了笑,声音从头顶传入耳畔,叶雨翻了翻白眼,乖,我乖你一脸!

对于叶雨与何俊鹏这般亲昵的举动,阿蟒三只早就见怪不怪,它们有时候想,如果哪一天他们不这样了,那才是天上下红雨了呢。

“哎呦,我什么都没看到,这就上楼,这就上楼!”贺长江推开大门,一眼便看到了在沙发上腻在一起的二人,一张脸顿时笑开了花,与之相反的便是站在一旁的叶建国,那目光,简直是恨不得将何俊鹏生吞活剥。

虽说叶雨的脸皮不薄,但绝对也不厚,一看着贺老爷子那笑的一脸褶子的脸,还有自家爷爷那快要冒火的目光,一把推开何俊鹏,一骨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爷爷,外公!”灶下婢

“好,好。”贺长江一脸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叶建国却是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想理会叶雨,他的目光穿过叶雨,瞪着何俊鹏,威胁道,“你小子给我小心点,要是我发现你有什么对不起雨儿的地方,老子就一枪崩了你。”

“叶老头,这不用你说,他要是敢老子就先崩了他。”贺长江瞪着眼,这个时候却是与叶建国统一了战壕。

贺俊鹏抽了抽嘴角,随后却是严肃而认真的回道,“爷爷,外公,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雨儿的事。”

当然,除了在床上!

贺俊鹏在心中暗暗补充道。

叶建国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随后却是转头扫了一眼贺长江,“老贺头,杀一盘?”

“杀就杀,你别悔棋!”

“你别耍赖!”

“哎呀~”

“卧槽!”

一路吵着走上了楼梯,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直到嘭的一声关门上,才彻底阻绝了二人的声音。

叶雨风中凌乱,倒是贺俊鹏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淡然平静泰山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德行,倒是颇有大将之风。

天知道,贺俊鹏只是不惜哒搭理他们而已!

重庆,依山傍水的别墅中。

庞凌飞死死握着手中的遥控器,电视画面中主播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分不清时间与空间,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叶雨的安危。

这一刻,庞凌飞懊恼悔恨的无以复加,他不应该因为不想看到雨儿嫁给别人而选择缺席她的订婚宴。

扔下手中的遥控器,庞凌飞抓起电话,却是久久没有动作,他知道,他是在怕,在怕打过去之后听到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飞哥哥,你在干嘛?”甜甜的声音就像是棉花糖的味道,不多时,一个身着红色小洋装,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出现在庞凌飞身边。

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庞凌飞并不喜欢自己的身后跟着这样的一个小尾巴,即便她长得相当可爱。

烦躁的将电话握在手中,庞凌飞站起身,看都不看身边的小丫头,转身就走,倒是后面的跟屁虫锲而不舍,一路上都飞哥哥飞哥哥的叫着,让他离开家都不得安宁。

庞凌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这样一个缠人的家伙。

公园中,庞凌飞坐在秋千上,额头微垂,出神的凝望着手中的电话,夕阳在他的身上铸上一层玫瑰色的金光,短发垂在额头迎风飘扬,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

小丫头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庞凌飞,噔噔噔的跑到他身边,坐在旁边的秋千上,歪着头,看着他初显棱角的脸庞,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飞哥哥,你在担心什么?”

庞凌飞抬头,从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苦笑道,“是啊,我在担心什么!”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显然并不能理解庞凌飞脸上苦涩的笑与充满嘲讽的话语,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妈妈说,人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发泄出来,这样才不会生病,妈妈还说,踌躇不前瞻前顾后的人永远只会被自己囚禁在那一亩三分地中,到后来什么都捞不上。”

她妈妈说的话对于她来说就是天书,不过昨个儿小丫头才听她妈妈这么劝过李阿姨,当时李阿姨的样子就跟她的飞哥哥一样,所以小丫头觉得,这样说是有用的。

庞凌飞苦笑,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一个小丫头劝慰了,不过庞凌飞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当机立断的给雨儿打电话,可是随着年龄的长大,顾虑,担忧,害怕,越来越多的情绪充斥在了他们的友谊中,让最初的美好变了味道。

“谢谢你,小燕子~”庞凌飞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炫目的笑一丝不落的映入小丫头的眼中,看着庞凌飞走远的身子,小燕子眨了眨眼,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庞凌飞手掌的温度,小燕子傻傻的笑着。

飞哥哥,我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做你的新娘!

接到庞凌飞电话的时候,叶雨正在逗弄着小君熠,她发现这个小子现在不喜欢腻着她了,反而像是跟屁虫一般追着盼盼,两个小家伙相处的相当融洽,显然已经在行动上排斥了她。

叶雨摸了摸鼻子,她表示,被两个小萝卜头与三只没有节操的动物一起排斥,真的,很坑爹。

悦耳的铃声响起,熟悉的号码跳动在屏幕上,庞凌飞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雨儿?”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凌飞!”叶雨轻笑,庞凌飞的声音依旧那么熟悉,熟悉到就好像是今天早上刚刚听到他站在门外,叫着她起床上学。

似乎,不管时间的流逝,空间的转变,他依旧是他,依旧是那个喜欢欺负人,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头庞凌飞。

叶雨一直认为庞凌飞没有来参加她的订婚宴是因为真的很忙,从没有想过,庞凌飞是不想看到她嫁给别人,当然,因为只是订婚不是结婚,所以叶雨并没有在乎朋友们谁没有来,说起来,毕竟订婚典礼也并非是一个喜宴。

知道叶雨平安无事,庞凌飞这才舒了一口大气,想起自己刚刚的焦虑担忧,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能够看到她真的幸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一天一天,开学的日子也越发的临近了。

京都此时依旧风平浪静,可在这安逸的气氛中,总是透露着丝丝诡异,整个京都就像是被一只隐藏的野兽窥镜着,那种风雨欲来的味道,让叶雨眉头紧皱,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回S市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阮家,对于阮文浩与井田的失踪沉默不语,而蒙在鼓里的人更是根本就不知道二人失踪,最多不过是以为他们染了什么病,没有露面而已。

市医院,高等病房门口,守护在病房门口的人已经换成皇甫亦的手下,阮正阳此时虽然依旧昏迷,可却不能改变他主犯的身份,更不能因为他此时的病情抵过他所犯下的罪行。

纯白色的病房中,叶雨低着头,看着呼吸微弱却平稳的阮正阳,微凛着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他筹谋了一辈子,也不过是为她人做嫁衣罢了,对于井田真央而言,阮正阳不只是一个利用的工具,而他却可笑的以为自己是主宰一切的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傻的人呢!

“阮正阳,阮家完了!”叶雨低下头,红唇贴在阮正阳的耳边,玩味的口吻慢慢流出,一点点的飘进阮正阳耳中。

叶雨明显看到阮正阳那被仪器夹住的手指动了动,显然是听到了叶雨的话。

一个人处于昏迷,并不代表他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昏迷中的人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脑神经不能在支配身体而已。

叶雨很清楚的知道,阮正阳听得见她说的话。

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去死,叶雨想,要是让阮正阳选择,他也想就这么死去吧,她就是心软,想来是没有帮他了,那么她便帮他一把。

随手拽过一旁的椅子,叶雨施施然的坐在一边,拿起桌上新鲜的苹果,拿刀削着苹果皮,“咔嚓”的咬了一口,挺甜。

“恩,忘了跟你说了,其实你那个老婆井田是R国人,真名叫做井田真央,对了,她父亲你应该十分熟悉,井田志雄。”语落,叶雨又咬了一口苹果,接着道,“当然,她是R国人没有问题,是井田志雄的女儿井田真央也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她是R国的奸细,而且在Z国人的身上做实验,妄想得到能够让人与动物的基因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方法,然后将这项技术带回R国。”

“阮正阳,你知道阮家现在的罪名是什么吗?”叶雨很好心的留了个空白,眼见苹果已经被她吃了小半个,声音这才缓缓涌出,一字一顿,“通敌卖国!”

“叮叮叮!”随着叶雨的声音落下,阮正阳身边的脉搏显示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就像是炸弹爆炸前的提示,虽然过程不尽相同,但结果都是死亡。

叶雨倚靠着椅背,将手中的苹果啃得干净,翻手扔进垃圾桶中,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没走多远,一个个身穿白大褂的护士与医生急急忙忙的向着阮正阳的病房跑去。

“阮正阳病逝!”叶雨不过刚刚走到一楼大厅,皇甫亦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叶雨唔了一声,以此来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你不惊讶?”皇甫亦挑眉。

“我刚刚从他的病房出来。”叶雨平静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相对于叶雨的平静,皇甫亦却是不淡定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在事情没有落幕之前,阮正阳依旧是开国功臣,国家元老,如果真的是叶雨下的手,他倒是要赶紧去看看,毕竟如果真的抓到她的把柄,那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放心,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陪他聊了会儿天!”叶雨依旧不紧不慢,她当然知道在事情还没有大白天下之前,阮正阳的死还会受到国家的重视,不过这次是个意外,她真的只是纯粹的想跟阮正阳聊聊天,告诉告诉他阮家近日的状况而已。

皇甫亦握着电话,久久无言,就连对方挂断了电话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只觉得,叶雨那丫头忒***坏了。

叶雨走出医院,迎面的风徐徐吹来,温度慢慢回升,就连这风也不再凌冽,阳光明媚的天气,总是让人神清气爽,看着也快到春天了吧!

算算时间,付世仁进入军队已经快一年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黑了壮了。

东三省,最大的毒粉交易市场。

手提着黑箱子的是一名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只是他那双充满煞气的眸子却生生削弱了他身上的稚气,平添了一抹让人畏惧的气势。

这个少年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数月有余,没人知道他是谁,只是知道他是跟随在霄壤身边的人。

在这东三省,能够跺一跺脚就让地面震上一震的人,除了霄壤的老子还真没有第二个人,所以很少有人不长眼去招惹面前这个小子,当然,他也是个狠茬。

当初他刚来的时候,看他稚嫩的面容,有些人可没少打他的主意,可直到有一次他毫不犹豫将一个打他主意的人乱拳打死之后,便再没有人敢打他的注意了。

他们依旧记得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是尸体的尸体,骨骼寸寸断裂,鲜血横飞,完全就是一滩烂肉。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都不是善茬,手里多多少少也有几条人命,可还真没有像他这般,竟活活的将人打死,这种狠人,他们一般都不会招惹,更何况他是霄壤的人。

少年提着黑箱子走过街市,而箱子里面都是,毒品!

他们制毒也买毒,在他们手中产的毒品纯良高,价钱低,东三省所有的巨头都在这里拿货,当然,再这自成体系的规则中,谁也不会不敢犯规。

霄壤的父亲巴萨即便如今很少现身,不过却依旧具有威慑力,巴萨能有今天的地位,手上的人命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当年与他一起的人,如今都以枯骨深埋,而独他一人存活。

东三省占地广阔,人员杂乱,可只要说到毒品,就没有人不知道巴萨的名号,对于毒品,巴萨的家族可以算得上是垄断,这里的人只要想拿货,唯一的渠道就只有巴萨家族。

巴萨家族接触到毒品的人一般都是家族内部的人,所以当这少年接货送货的时候,众人便将算盘打到了他的身上,只是结果却给众人一个极其惨痛的教训。

“阿语,你回来了!”即便是在这样的季节,丽莎依旧打着赤脚,大红色的裙子随着她跑动的动作微微飞扬,为这单调而清冷的季节添上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见到少女的那一刻,少年冷意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他将皮箱交给丽莎,问道,“萨叔呢?”

“阿爸他在屋里。”丽莎并不算出众的容貌,一笑却明艳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少年晃了晃神,一抹倾城绝艳的身影一闪而过,顿时,头疼欲裂。

丽莎看着少年瞬间惨白的面容,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袖,担忧的询问,“阿语,你怎么了?”

少年摇了摇头,费力的扬了扬嘴角,“没事,我去找萨叔了。”

看着少年的身影,丽莎皱了皱眉头,阿语自从那日醒来以后就忘记了曾经的事情,问他名字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一个雨字,丽莎不知道是哪个雨字,便以为那是她的名字。从那日起她就叫他阿语,没有姓,只有一个单字。

丽莎喜欢阿语,可她却不想他这样的活着,虽然不知道当初的他经历过什么,可丽莎却知道,阿语不开心,每次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都充满了怀念与悲伤,丽莎曾在她阿哥的身上看到过那样的神色,那是她阿哥在怀念死去的嫂子时才会流露的神情。

丽莎想,阿语一定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她从没有跟阿语说过她喜欢他,也不打算说,她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

巴萨看着阿语,他不得不承认,在他那几个儿子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及得上面前这个少年,只是对于他,巴萨却从未放心过。

透过窗,巴萨看着自己拿着皮箱,傻傻站在阳光下的女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袋,似是从口中吐出的不仅仅是烟,还有那么一丝无可奈何。

他的丽莎喜欢这个小子,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他没有失忆的话,哎,巴萨叹了口气。

“买家已经到了,霄壤哥已经派人接了头,就差交易了。”阿语平静的望着巴萨,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曾经是干什么的,只是看着自己一身的伤口与遇到袭击时的自然反应来看,他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应该跟现在也差不多,倒是很适应这样的日子。

人的潜意识何其可怕,当他认为自己之前也是黑道之后,阿语,不,应该说是付世仁,付世仁变得心狠手辣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的手上一定染满了鲜血,要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知道人的身体哪些地方可以一击致命。

所以他在面对生命的时候,变得铁血而弑杀,以前的付世仁不是这样的,最起码他不会杀人。

“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和霄壤了。”巴萨挥了挥手,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在东三省,想来没有谁那么不开眼会找他们的麻烦。

丽莎将箱子拿进屋,正好看到走出来的付世仁,当即眉开眼笑,“阿语,今个儿街上热闹,你陪我去玩吧!”

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最是爱玩,丽莎也不例外。

付世仁晃了晃神,脑中出现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不同于丽莎的柔和,那是清冷之中带着让人难以反抗的语调,但却并不难听,应该说是十分动听,命令般的语气非但没有让他反感,还让他愉悦而兴奋,“在偷懒就让曼妮咬你!”

曼妮,曼妮是谁?

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将他包围,付世仁抱着头,豆大的冷汗一滴滴的坠落,曼妮是谁,而那个声音的主人又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阿语,阿语,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丽莎看着付世仁痛苦的模样,焦急的劝慰着,阿郎医生说,他这是脑子里有一个血块,是不能刺激的。

我,到底是谁!

阳光下,因为疼痛,少年的身子卷曲在一起,阳光在他的脸上打在阴影,将他那双深邃眼眸蒙上一层阴霾,这个世上,对于一个人最大的折磨也许就是如此,没有过去,没有回忆,只有一片空白的现在与未知的将来!

第十章 不成佛便成魔

阳光正浓,碎金色的光斑透过树杈射进屋中,阳光照射的地板上,哮天犬仰着肚子,吐着舌头,睡的正香。睍莼璩晓小雪狐站在沙发背上,乌黑的大眼睛滴流乱转,肉肉的小爪子猛地一蹬沙发,噗的一下子跳到哮天犬的肚子上。

“嗷~”哮天犬一个激灵的跳了起来,眼见梦中它就要吃上澳洲龙虾,这时被打断,脑神经登时崩盘,心头的邪火蹭蹭往上冒,眼神凶伐的像是要吃人一般,可它看到站在它面前耀武扬威的小雪狐时,登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高贵冷艳的阿蟒盘踞在窗边,利剑般的眼眸斜斜的扫了哮天犬与小雪狐一眼,随后懒懒的垂下了头,信子一吐一吐,玻璃上沾染着点点口水,阿蟒似乎乐此不疲。

小君熠与盼盼羊毛地毯上,小小的身子被玩具娃娃淹没在其中,两个小不点就像是年画中的娃娃,可爱至极。

而鹏鹏一直在两个小家伙的脚边充当着暖炉。

冬末春初,艳阳当空,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直到,隋菲菲哭着闯了进来。

“雨儿,世仁,世仁他…。”

隋菲菲站在叶雨面前,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话语更在喉中,被巨大的悲伤所掩埋。

叶雨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从未如此惊慌,虽然隋菲菲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可她分明从她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到了世仁两个字,能被隋菲菲如此亲切称呼的,只有,付世仁。

“菲菲,你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叶雨拉着隋菲菲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将一本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里。

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乱了阵脚,如今她最要了解的就是付世仁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雨儿!”隋菲菲扑到在叶雨怀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她问了十遍,整整十遍,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他们没有在跟她开玩笑,可她多想,多想他们笑着说,刚刚的消息是骗她的。

叶雨抱着隋菲菲,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掩下心中的焦急,声音带着特有的韵律拂过隋菲菲的耳畔,“菲菲乖,告诉我,世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道世仁二字时,叶雨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虽然她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隋菲菲抽搐着,眼泪依旧无法止住,只是声音却清晰了许多,“我爸爸说,世仁,世仁他死了!”

死了!

叶雨拍着隋菲菲的手僵在了原地,脑中轰的一声炸响,殷红的唇慢慢褪去颜色,整张脸更是惨白一片。

她动了动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哪怕,哪怕隋菲菲告诉她世仁受了重伤,她都不会绝望,可,可她却说,世仁死了。

那个充斥着她整个童年的人,死了!

不,这怎么可能,他只是去参军而已,没有战争,没有争端,没有需要军队出面的事件,他只是在军队训练而已,他怎么会死,怎么可能死。

“菲…。菲菲,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你听错了。”叶雨的手攥着隋菲菲的肩膀,她的嘴角扬着笑,却是那么的苦涩卑微,她期待着隋菲菲说是,是她听错了。

然,现实却是残酷的。

“对不起雨儿,你没有听错,我,我也没有听错。”隋菲菲用手捂着嘴,阻止住悲嚎的哭声,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远远没有心中的痛楚深刻,看到叶雨此时的模样,就像是有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将隋菲菲的心脏撕碎。

鲜血淋漓!

“不,菲菲,不,不!”叶雨的手指紧紧扣住隋菲菲的肩膀,指尖因为用力而刺进肉中,隋菲菲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叶雨,泛红的双眸,惊慌的神情,以及对于现实的逃避。莽荒纪

隋菲菲的肩膀有多疼,叶雨心中的痛就有多彻骨。

十六岁的年纪,付世仁的生命不过刚刚开始,可现在却告诉她,他死了,死在这一年的冬季,死在她十六岁生日的前夕,她怎么能够接受,怎么可以接受。

五年的时光,叶雨以为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她们白发苍苍,他们的感情依旧宛若年少。

泪水在眼眶中翻涌,打湿了她纤长的睫毛,雾水蒙蒙,叶雨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出,只要流泪了,她就相信他真的死了,可她不信,一点都不相信。

“菲菲,告诉我,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他们说,世仁是怎么,怎么死的!”

最后两个字,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

隋菲菲的抽噎着,胡乱的用手擦着鼻涕,双眸通红的凝望着叶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爸爸告诉我的,说是,说是他们进山林训练的时候遇见了毒贩子交易,而世仁,世仁中枪后不小心滚轮山崖。”

毒贩子,好一个毒贩子!

叶雨狠狠地咬着牙关,五官狰狞的宛若夜叉,她真是不知道,东三省的毒贩子什么时候脑残到会在山中交易,上一世她呆在那个军营中两年,军营附近所有能当做训练场地的山林,没有一个当地人会闯入其中,更别说是什么毒贩子了。

那些人真以为她父亲叶文山,以为中央领导人没去过东三省,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好,好一个毒贩子,好一个滚下了山。

叶雨的手从隋菲菲的肩上滑落,紧紧的攥着拳头,不仅仅是手背,就连她的颈子上都暴起一根根青筋,眼底的凶煞之气,让整个客厅席卷在狂风之中。

红色警报充斥在虚拟空间中,小正太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叶雨失控了。

小正太从没有想过,像叶雨这种自制力如此惊人的人也会有精神力失控的一天。

“雨儿,你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异能者的精神力何其庞大,尤其是脑部开发了百分之五十的叶雨,别说是一般人,就是她面前的隋菲菲也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如果她再不清醒过来,那么在这房中的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小正太的声音却依旧没能让叶雨清醒过来。

听到付世仁死因的那一瞬间,叶雨心中的悲鸣化成最为彻骨的恨,如果付世仁真的是死于意外,她还能说服自己,可显然,付世仁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有人从她的生命中夺走了她的伙伴,当初隋菲菲出事的时候,叶雨发疯过,可庆幸的是隋菲菲没有生命危险,可这一次,付世仁却死了,死了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笑着跟她说,雨儿,我回来了。他,永远回不来了。

桌子柜子甚至是叶雨身下的沙发,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狂风带起摆放在茶几上的茶盏,狠狠地甩在地上,支离破碎。

猩红的眸子,杀意凌然,那种仅仅一望就能让人堕入地狱的眸子,让隋菲菲的身子狠狠地颤抖着。

杀意流露的那一刻,哮天犬的身子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阿蟒也瞬间直起身子,小雪狐身上的毛更是根根倒立。

它们望着叶雨,一双双眼眸中流露着骇然的目光。

哮天犬当机立断的跳到小君熠与盼盼身前,用它不算伟岸的身子挡住那汹涌的风暴,阿蟒的反应也不慢,尾巴一扬,更是将小君熠与,盼盼缠在其中,愣是将寒风阻隔在外。

书房中,叶建国听到楼下叮叮咣咣的声音,连忙拉开门走了出来,瞬间,宛若踏足寒冰之地,那股寒意,从身体的各个地方蔓延开来,而那如实的厉风,刮得他唯有扶住走廊的旋梯,这才能够站稳脚步。

叶建国眯着眼眸,看着风暴中心的叶雨,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在她的背后看到了一对黑色的翅膀,那浓郁的黑雾,将她整个人包围在其中。枪侠

叶建国心头一跳,腾出一只手挡住迎面而来的狂风,冲着制造这场风暴的叶雨大喝,“雨儿,快停下,快停下。”

叶雨转过头,那双暴虐的眼眸撞入叶建国眼中,嗜血,杀戮,冷酷,残虐,冰冷到没有任何的温度。

即便相隔甚远,叶建国依旧能够感受到那道如实的寒意,登时,心头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