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感觉有些受忽视的伍元赶紧打起精神来。季夏私下里和伍元说:“领导们的私心,其实是想卖咱们的昆明犬,但是咱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其实还是为了参加比赛。这买卖能不能做还是两回事呢,但是这比赛,一定是要比的,所以别想那么多,咱们只想着把赛比好就成。”

伍元一想也是,来这可不是为了比赛么。

第二天上午,罗建飞带着他们去报到登记,给每条犬做全身检查,然后终于可以正式训练了。五号是初赛,初赛完成后休息一天,七号决赛。离比赛还有四天,赛场都已经安顿好了,所有的参赛犬都可以入场去进行训练、熟悉赛场。季夏和罗建飞带着飞电,成天泡在训练场上,训练量倒是没有特别增加,更多的是带着飞电在里面玩,让它习惯这样的环境。

比赛前一天,罗建飞和季夏商量,决定带飞电出去放松一下,问伍元去不去,伍元摇了摇头,坚持要训完最后一天。方明杰知道他俩去训练飞电,也没有跟着的必要。于是就变成了一家三口的约会。

罗建飞研究了好几天地图,对季夏说:“我们去海边玩吧。这儿离不来梅港六十五公里,坐汽车过去大概不到一小时。如果从威悉河坐游轮去北海入海口的话,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怎么选?”

季夏说:“当然坐船去啊。”威悉河他见过,就在不莱梅城中穿流而过,非常清澈美丽的一条河流。

罗建飞将收拾好的背包往肩上一背:“行,那走吧,坐船去。”

出门的时候,季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嘴套给飞电戴上。德国这边养狗的多,但是大家都很自觉,出门狗必须套链子,大狗多半都会套上嘴套,以防它伤人,虽然真正伤人的极少。飞电被戴上嘴套,嘴巴不能张开,张着湿漉漉的眼睛,非常委屈地看着季夏。季夏摸摸它的脑袋:“乖,委屈一下,不然他们不让我们上车。”

飞电又用脑袋去顶罗建飞。罗建飞哈哈笑起来:“乖儿子,别急,等到了地方,我们再摘下来。来,爹抱你走。”说完也不嫌累地将飞电抱起来,到路边去打了个车,叫送到威悉河港口。

上了车,季夏说:“要不先解开吧,等到港口再戴。”

“别,还是算了吧,这十几分钟时间就到了,摘来摘去的,也不嫌麻烦。委屈咱儿子一下。”罗建飞摸着飞电的脊背,安抚着它的不安。

因为不是节假日,港口的人很少,罗建飞去买了两张船票,正好有一班船要出发,便领着季夏和飞电上了船,找了甲板上的座位坐下来。上船不到三分钟,起锚的汽笛响了起来,飞电从未听过汽笛声,不由得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季夏摸摸它的脑袋:“没事,乖,飞电,坐。”

飞电蹲坐在两人之间,将脑袋枕在季夏腿上,嘴上套了个大嘴套,十分可怜的样子。不过它很快被周围移动的景物吸引去了注意力,便不在意嘴上多余的家伙了。

罗建飞根据这几天自己看来的资料,给季夏介绍不莱梅的风物人情。

“还有跳蚤市场吗?我听说很有意思啊,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季夏兴致勃勃。

罗建飞看他一眼:“旧货市场,有什么好逛的。”

季夏笑嘻嘻的:“去看看嘛,挺有意思的,说不定能淘到宝贝。”

“你想得倒美,哪有那么多宝贝给你淘。”罗建飞白了他一眼,“有空就去看看吧,等我回去查一下哪里的离我们比较近。”

“耶,太好了!”季夏兴奋地大叫。

第54章 上瘾毒药

威悉河是连接不莱梅城和北海的一条河流,不莱梅城离入海口仅有60公里,这里的气候是温带海洋性气候,虽然属于北德,但是秋冬却比德国内陆要暖和一些。不莱梅有童话之城的美誉,威悉河两岸风光如画,季夏手里的相机就没有停过。这相机是周昭云让季夏带上的,一个很小巧的卡片机,轻巧便携,但是效果却非常地好,价格自然也便宜不到哪里去,不过季夏并不清楚。

季夏将相机放在自己和罗建飞身前:“飞哥,笑一个。”然后咔嚓一声,拍下了两人的第一张合影。季夏喜滋滋地拿过来看,罗建飞的脸上有着矜持的淡笑,自己则开心得像个傻子,怎么看都怎么般配。

罗建飞迟疑了一下,说:“照片还是不要留着吧,被人看见了不好。”

季夏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没事,我回去的时候都洗出来,然后删掉,我会藏好的。”

罗建飞伸手摸了摸季夏的脑袋,季夏看了一眼周围,全都是高鼻梁白皮肤的老外,突然侧过脸,在罗建飞腮上亲了一下。罗建飞的脸一下子红了:“瞎胡闹。”语气中倒没什么责备的口吻。

季夏嘻嘻笑:“没关系,他们不认识我们。我看老外都一个样子,他们看我们也是一个样子,分不出来的。”

罗建飞听着这掩耳盗铃的说法,有点哭笑不得,但是也没有反驳他。季夏依旧举着相机到处拍,拍沿途的风景,给罗建飞拍,给飞电拍,偶尔玩自拍,还请一个戴着一只宠物狗的老太太帮他们仨拍了一张合影。

船到了不莱梅哈芬,季夏被海港里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轮船震惊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海,也是第一次见到海港,他以为不莱梅哈芬会是电视中看到的那种海岸,银白或者金黄的沙滩绵延不绝,但是目前这个场景完全颠覆了这个印象,海水连着船只,船只连着陆地,整个城市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

罗建飞说:“走了,下船了。”

季夏说:“海、海滩呢?”

罗建飞笑起来:“没有海滩,这是港口城市,海滩都被建成了堤岸,方便船只靠港。”

“我们就来看船?”

罗建飞说:“对啊,看船、看海、看鱼、吹风。跟我来!”

罗建飞在码头外找到一家租车铺,租了两辆自行车:“会骑吧?”

季夏白了他一眼:“当然。但是飞电怎么办?”

“我们慢点骑,它在后面跟着,正好做训练了。”罗建飞说。

季夏突然奇想:“我有一个提议,让飞电站我们身后的车后座上,它肯定能站得稳。”

罗建飞说:“试试。你先上去,我把飞电抱上去。”

季夏上了车,用脚踮地,罗建飞将飞电抱上去,让它四只脚立在后座上,安抚它几句:“飞电,乖啊,别乱动。好了,走吧。”

季夏小心翼翼地将车踩起来:“飞电,别怕,爸爸带你骑车玩。”

飞电初时有些紧张,腿都有些打颤,但是发现也不快,又紧挨着主人,所以慢慢放松下来,等适应下来,还觉得挺好玩。罗建飞骑车跟在旁边,落后季夏半个车身,密切关注着飞电:“这不挺好的嘛。”

季夏此时也放松下来,车子也骑得越来越稳。迎面的海风吹过来,带着腥咸的味道,墨绿色的海面上银光粼粼,如打碎了的镜子。堤岸上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完全成了他们的世界,季夏突然生出一股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飞电,好玩不?”

飞电靠着季夏的背,时不时扭头去看罗建飞,摇着还带着嘴套的脑袋,尾巴也无意识地一摇一摆的。罗建飞说:“飞电在笑呢。”

“真的啊?真好玩!飞电,爸爸骑快一点好不好?”季夏一边说,一边慢慢加快了速度,沿着海堤一直往前去。海岸线绵长,似乎没有尽头一样,季夏张大了嘴,冲着风哈哈大笑,突然放声大喊,“我爱飞电!”

罗建飞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季夏又喊:“我爱飞哥!”

罗建飞心跳都漏了一拍,脚下的自行车都有些扭来扭去,这孩子,怎么老做这些出其不意的事。季夏在前头大声问:“飞哥,你爱我们吗?”

罗建飞想了想,大声说:“我都喜欢!”

季夏心里稍稍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喜欢,是浅浅的爱,总有一天,他会深深地爱自己。

他们在一处有台阶的海岸边停下来,那里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在用面包屑喂海鸟。飞电从车上跳下来,冲向那些海鸟,吓得正在台阶上吃面包屑的鸟儿扑棱棱地飞走了。老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罗建飞连忙说:“Sorry!”

老人摆摆手,转头去看在海面上盘旋的海鸟。

季夏将自行车支起来放一边,带着飞电走到离老人稍远的地方,在堤岸上坐下来,飞电也在他身边蹲坐了下来。季夏伸手将飞电的嘴套摘了:“不戴这个了,戴着不舒服,对不对?”

飞电终于解了桎梏,伸出舌头舔了舔季夏的脸,季夏大笑着推开飞电的嘴巴。罗建飞也将车支好,将包里的相机拿出来,给季夏和飞电拍了一张照片,画面中,飞电的大嘴往上凑,季夏仰头大笑,一只手挡在飞电嘴前,斯情斯景,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一人一犬,和谐宁馨,叫人不忍心去破坏。

罗建飞想了想,在原处蹲下来,继续给那两人抓拍。季夏伸出手,招呼他快点过去:“飞哥,过来。”罗建飞正准备过去,一直在看海鸟的老人说话了:“年轻人,你们来自中国?”

罗建飞有些诧异地回头:“正是。您去过中国?”

老人看起来似乎有一百岁了,满脸都是皱纹和老人斑,眉毛胡须雪白如霜,戴着一顶鸭舌帽,身上穿着灰色的夹克和蓝色的牛仔裤。他看了一眼罗建飞,扫了一眼季夏和飞电,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船上:“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的船从不莱梅哈芬出发,到过香港。我先后去过五次,但是很遗憾,没能去过中国大陆。那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国度,我收集了好多贵国的物品,瓷器、丝绸还有国画,都非常地漂亮。”

罗建飞听说过,那个年代,为了换外汇,中国许多普通文物都出口到别国。“我们国家,现在随时欢迎您去。”

老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今年已经八十九了,汉莎航空不会接受我了。”

罗建飞知道老人的健康可能不允许了,便说:“相见不如怀念。”

“说得非常对。”老人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笑意,“我每天坐在这里,怀念过去出海的日子,回想莉莎每次送我出海的情景,那些美丽的回忆让我的生命充满了欢乐和力量。但也没多少遗憾,你瞧,不还是有那些可爱的生灵陪着我吗?”老人伸手指了一下天空中盘旋不去的海鸟。

罗建飞抬头看了一下那群欢快的海鸟,转头又看了一下坐在不远处的季夏和飞电,忽然有些感悟。他笑着对老人说:“谢谢您给我这些感悟。”

老人笑着说:“谢谢你愿意听我唠叨。”

“很高兴认识你。祝您健康长寿!”罗建飞加快脚步走到季夏和飞电身边,紧挨着季夏坐了下来,对飞电说,“飞电,过来这边。”

飞电站起来,走到罗建飞左手边,罗建飞张开双臂,将季夏和飞电都搂在怀里。季夏扭头看了一眼罗建飞,嘴角含着笑,伸出左臂,揽住了罗建飞的腰,然后将头靠在他肩上。

罗建飞再次回头去看老人的时候,发现老人已经摇着轮椅缓缓地离去了。罗建飞用脸颊蹭了蹭季夏的脑袋。

“飞哥,这里真好,我不想回去了。你也别回去了好吗?”

“嗯。”

“我们在这里盖个小屋子,每天吹吹海风,然后你去钓鱼、我去卖鱼,我们俩就做个渔夫好了。”季夏想入非非。

“好。”

“等你老了,我也老了,就跟刚才那个老爷爷一样,眉毛胡须都花白了,我们再骑着双人单车在海堤上兜风,溜飞电。对了,要给飞电找个媳妇,生一堆小飞电,飞电就会永远地陪着我们了。飞电你说好不好?”季夏想起来就觉得美。

飞电“咕噜咕噜”地回应他。

“飞电也答应了!”季夏高兴地说。

罗建飞说:“那是你自己的肚子在叫。”

飞电:“…”

“哈哈,哈哈,我饿了。”季夏一点尴尬都没有。

罗建飞摸摸他的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走吧,咱们租的车要到时间了,我们回去找地方吃饭,然后去参观水族馆。”

“等等!”季夏伸手勾回罗建飞的脑袋,准确无误地吻住了罗建飞的唇。这么好的地方,又没有人看见,不留个美好的回忆,简直是太暴殄天物了。罗建飞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抱住季夏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飞电发现主人放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不见了,扭头看了一下,他们在做什么,吃嘴巴,嘴巴很美味吗?飞电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舔了一下嘴巴,还有点早餐香肠的味道,是不错。

良久,两人结束了这个法式热吻,都有些喘息不定,罗建飞的额头抵着季夏的,呢喃似的说:“不来了,会上瘾的。”

季夏伸出舌尖在罗建飞唇上舔了一下:“上瘾了才好。”

罗建飞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毒药,起来了,走吧。”

季夏笑着将脑袋在罗建飞胸前蹭了几下,然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飞哥,我不想骑车了,你带我?”

“可以,那就要辛苦一下飞电了,让它自己跑。”罗建飞跨上自行车,对季夏说,“上来。”

季夏跨坐在后座上,搂住罗建飞的腰。罗建飞差点歪倒下去:“手别乱动。”

“嘻嘻,你腰上痒痒肉多?”季夏一边说,一边乱摸了好几把。

罗建飞用脚支地,让另一辆自行车靠在自己腿上,扭过头来,抓住季夏狠狠吻了一口,还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坏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季夏吃痛地舔着下唇,脸上却全是笑意:“飞哥你一点都不温柔。”

“对乖孩子才应该温柔,对吧飞电?”罗建飞一边说,一边扶正另一辆自行车,脚在地上一点,“坐稳了,出发!飞电,来。”一只手扶一辆自行车,还载着季夏这个大家伙,居然也稳稳当当。

季夏搂住罗建飞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美得都没边了。飞电这可怜的家伙,没有车坐,只好靠着自己的四条腿,紧跟在两个主人后面,哼哧哼哧地追赶着。

季夏享受了一会儿,突然说:“停车!师傅!”

罗建飞将车停下:“你以为这是公交车呢?”

季夏从车后座跳下去了,罗建飞不解地问:“怎么了?”

季夏对飞电说:“来,儿子,爸爸抱你,我们一起搭车。”然后抱上飞电,小心翼翼地跨上了自行车后座,拍拍罗建飞的肩,“好了,师傅,出发!”

罗建飞哭笑不得:“你可要抱稳了啊,千万别把儿子摔下去了。”

“放心,摔了我也摔不着咱儿子。”

“那我就更心疼了。”

季夏笑得嘴角都咧上去了:“儿子,你看你爹多体贴,好咯,咱们出发吧。”

季夏将飞电横放在自己腿上趴着,然后搂住罗建飞的腰,飞电就牢牢固定在了他和罗建飞之间。罗建飞小心翼翼地重新踩动自行车,这车上载着他的全部世界。飞电也乖巧地不挣扎,很享受这种新奇的体验。

如果有谁看见这一幕,会觉得这一家子有毛病吧,有车不骑,还带着狗挤在狭窄的车后座上,难受不难受啊,这是有毛病么。季夏就是得病了,一种叫做幸福得抽风的病。

第55章 正式比赛

第二天,来自四十五个国家的一百条参赛军犬集聚在不莱梅德国牧羊犬俱乐部训练场上,这一百条军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以德国牧羊犬为主,还有罗威纳犬、马里努阿犬、史宾格犬、拉布拉多犬等,都是世界上叫得响名号的工作犬,但是只有飞电一条默默无闻的昆明犬。

主办方将所有参赛犬的详细资料集成册子印刷,再发放到每一位参赛成员以及评委会手中,上面有犬的名字、照片、年龄、性别、性格、犬种、血统、毛发、身高、体重、特长、最佳成绩以及在实战中取得的荣誉。

季夏是第一次看到资料这么齐全数量如此多的军犬,他虽然不怎么认识英文和德文,但是他认得图啊,阿拉伯数字也是相通的,一看就能了解个大致。所有犬资料是以参赛项目分组的,他翻看了一下参加气味鉴别组的军犬,指着铜版彩页上的图片对罗建飞说:“咱们飞电的竞争对手很强大啊,这看起来一个个都不好惹。”

罗建飞拍拍他的肩:“别担心,飞电厉害着呢。不用紧张。”

季夏将汗湿的手心在衣服上擦了一下,现在自己代表着国家荣誉,第一次参加大型国际比赛,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罗建飞安慰他:“不要紧,就当是平时训练就好,飞电很出色的,它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也很出色,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训导员之一,相信自己。”

季夏笑了笑,心里的紧张感稍稍去了些。罗建飞又说:“别担心,我陪着你呢。”季夏看着他的眼,点了点头。

为了让大家看到完整的比赛,主办方安排所有的赛事是轮流进行的,比如现在是爆破组,那就等所有的爆破犬比赛完成之后,才会安排下一轮的比赛。因为每一只军犬比赛的时间都不会很长,一天时间已经绰绰有余了。

此刻训练场周围的看台,就跟欧洲足球赛似的,黑压压坐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只望远镜,以便观察得更仔细。对爱犬人士来说,这样优秀的军犬盛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拥有一条服从能力一流的犬,是每一位爱犬人士梦寐以求的,这次盛会,吸引了世界各地诸多爱犬人士前来观看。

气味鉴别组安排在第二轮、爆破组之后。虎子参加的就是爆破科目。罗建飞对季夏说:“你现在这边等着,等我陪伍元比完赛就来。”裁判是外国人,说的全是英语,罗建飞要随时跟进做翻译。

每一条犬上场的时候,训练场四周和上方的大型显示屏就会显示出该犬的基本资料,以便大家更为了解犬只的基本情况。

虎子是第十二个出场的,也就是小组的倒数第四个,它跟飞电一样,也有体能比赛,最后才是爆破一项。虎子此时的感冒已经好了,但是状态并未恢复到最佳,在高手如林的比赛中,稍有差池就会失败。方明杰有些遗憾,但并未给伍元多大的压力,只是告诉他,重在参与。

伍元是个并不十分机灵的战士,但是他有一点好处,就是做任何事都一心一意,做训导员,他就竭尽全力将虎子照顾好,训练好。当初虎子晋级的时候,大家都说天道酬勤,虎子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全凭了伍元一股子憨劲和认真劲。

所以方明杰跟伍元说:“你们就任意发挥吧,成绩什么的无所谓,重在参与,我知道你和虎子都尽力了。”

伍元还真听领导的话,把比赛当成训练来做了。比赛还算顺利,虎子也没有出意外情况,最终排在小组的第七名,而前七名正好是进入决赛的名额,所以是有惊无险地进了决赛。这让方明杰很是松了口气,能进决赛,这初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虎子比赛一结束,罗建飞就回到了季夏和飞电身边,主办发为了保证犬只不受干扰,比赛之前全都安排在场外的隔离区里休息,看不到场内的情形,也不知道别人的比赛情况。罗建飞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进来了,季夏紧张地问:“怎么样?”

罗建飞说:“运气不错,进决赛了。”

季夏松了口气,但是立即又紧张起来了。罗建飞含着笑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太注重得失不好,我觉得这次德国之行,已经有了最大的收获,我们都是人生的赢家了,不是吗?”

季夏一想,也是,他已经收获了最甜美多汁的爱情,而能不能取得名次,对飞电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它自己是不知道荣耀得失的,比完赛,无论成绩好与坏,今晚上它还是要饱饱地吃上一顿,然后美美睡一觉,它就算是没有取得名次,自己和罗建飞也不会嫌弃它,它依旧是他们的乖儿子。自己没有取得名次,罗建飞肯定也不会嫌弃他。

季夏松了口气:“飞哥你说得对。我已经有比获胜更好的收获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罗建飞张开双臂:“来,加油!”比赛场上的拥抱太常见了,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恋人之间的拥抱。

季夏带着飞电在入场口等待,罗建飞就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他们等待着前面一名参赛犬比赛,那条犬是一只五岁的德牧,来自西班牙。那犬一上场,人们便发现了它有些不在状态,果然,在高空跳远的时候,那家伙前肢着陆的位置有些近了,后半截身子挂在了半空中,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从上面落了下来。这是今天比赛第一次出现大意外,引起了全场观众一片惊呼,万幸的是那家伙没有受伤,继续爬起来往前冲。但很明显,它必定是取不到名次了。

季夏看不到场上的情景,但是听得见,知道前面的犬表现出意外了,他的心紧张得有些怦怦跳。罗建飞说:“别受影响,飞电很棒。”

季夏呼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飞电,它正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西班牙军犬比赛一结束,季夏就带着飞电上场了。飞电的资料一显示在显示屏上,许多人都有些错愕了,昆明犬,没有听说过啊,模样倒是有点像德牧,但是明显不是德牧。

罗建飞说:“裁判说举手示意开始。”

季夏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飞电的脑袋,顺便解开了它的牵引,同时举起了右手:“飞电,去!”

飞电如离弦之箭,迅速冲上了跳板,季夏紧追其后,恰到好处地下口令:“跳!”

飞电轻捷一跃,稳稳过了障碍,冲下了跳板,继续往前头去跨火圈。三个火圈已经点上了熊熊大火,季夏右臂一扬:“飞电,跳!”

飞电毫不迟疑地一口气跃过三个火圈,动作干净漂亮,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季夏带着飞电继续往前,又顺利钻过匍匐网,季夏一等飞电钻过去,便发出口令:“袭!”飞电猛冲上前头一名穿着扑咬服的助训员,飞身一跃,死死咬住了助训员的右臂。

助训员是典型的西方大汉,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五,块头比罗建飞都要壮实不少,飞电的体重只有六十五斤,比起体重接近八十斤的德牧公犬要轻十来斤,所以助训员拖着飞电,就把它拉得悬空了。飞电死死咬住助训员的袖子不放,季夏冲上去:“飞电,吐!吐!”

飞电听见季夏的口令,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口,说实话,要不是隔着防护服,它非要咬下那家伙的一片肉不可。季夏拍拍飞电的脖子,拉着它去进行最后一项比赛——气味鉴别。气味鉴别并没有新花样,跟以前在国内时也差不多,就是在是个铝制罐子里挑选出一个与众不同的,飞电挨个嗅了一下,最后又迅速回到第一个罐子前坐定。季夏伸手示意,比赛结束。

这所有的比赛项目,前面四项是打分的,只有最后一项是以准确率和时间为标准的。季夏带着飞电下场,方明杰带着微笑跟他握了一下手:“非常漂亮。”

季夏笑了一下,罗建飞伸出胳膊,抱了一下季夏,在他耳边轻声说:“表现得不错。”然后迅速松开季夏,蹲身抱起了飞电,飞电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罗建飞。罗建飞蹭蹭飞电的脑袋,“乖孩子,真行!”

大概过了两分钟,飞电的成绩出现在显示屏上,总成绩97.8分,五项成绩取平均值。飞电的成绩一出来,不仅季夏他们愣住了,全场更是一片哗然,相比起前面摔了一跤的西班牙犬,表现得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飞电,只比对方多了0.8分,明眼人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公平。

场上一片嘘声,接下来的比赛几乎都没法继续,很快,主办方的人出来解释,这只是暂时的成绩,分数排名不是最终的排名。因为气味鉴别只要选对,就是满分,而耗时的多少,要等所有的犬只比赛结束之后,再进行重新估量排名。也就是说,如果你在鉴定时花费时间最长,即便你拿了最高的分数,也是不一定能够得第一的。场内的人终于安静下去,比赛继续。

季夏几人看着这个成绩,都沉默不语,打分的项目,是带有很强的主观因素的,飞电是没有被世界犬业联盟公认的犬种,打分的评委多少会带有一些偏见,会遭遇不公平的待遇,并非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成绩刚一出来,便有新闻度非常敏感的记者便跑过来采访。罗建飞摆摆手:“谢谢您的关注,一会儿等最终排名出来,我们再接受采访。”

等待是漫长的,最终所有犬比赛结束之后,飞电的总分排名是第十一名,排在它后面的有两条犬没有鉴定对气味,另外两条则是体能竞赛时出了差错。而最后的综合成绩,因为飞电气味鉴定的时间花得最少,排名第一,所以两项成绩相加再除以二,飞电取得了第六名的成绩,堪堪进入决赛。

季夏的手心都是汗,最后看到成绩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喉头都有些哽得难受,要不是儿子争气,就被这群黄毛子给挤兑下去了。罗建飞揽住他的肩,拍了拍,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方明杰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他咳了一声,说:“好了,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准备后天的比赛。那些东西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我们尽力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小季,别有思想负担,小罗你带他去放松下,别影响了后天的比赛。”

“是,中校。”

飞电不知道自己受着怎样不公的待遇,只知道两个主人的情绪都不太好,伸出舌头去舔他们的手。罗建飞小声地对季夏说:“别难过,打起精神来,你看咱儿子多懂事。好不好不是名次和成绩决定的,明眼人都知道呢。”

季夏点点头,蹲下去抱着飞电,将脸埋在飞电身上:“对不起,儿子,让你受委屈了。”

飞电呜了一声,以示安慰。

罗建飞说:“走吧,回去了。”

方明杰刚走到休息室门外,又退了进来:“小罗,快来,都是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