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和罗建飞是真金不怕火炼,训犬场的规格都是按照部队训犬基地来的,甚至还要考虑精到一些,自然能应对客人的各种检验。偶尔也有那种特别挑剔的客人,比如会嫌弃犬吃的不是进口犬粮。季夏便用最专业的知识告诉他们这么搭配犬粮的合理性,然后再放出来自己家溜光水滑、活蹦乱跳的大小犬只,客人看了除了心服口服就没有二话。

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过年之前,训犬场的生意迎来了一个小高峰,一共接收了十几条犬,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都有,因为很多人春节要回老家或者是出门去旅游,家里的宠物犬没人照顾,反正也是要送出去寄养,不如多花一点钱送到这里来学习了,既能得到照顾,又能得到训练,一举两得。

他们训犬场的收费标准有两种,一种是按照动作来收的,一个动作收费在400-1000元不等,另一种是按月收费的,基础项目一条犬一个月至少需要三千块,动作难度系数增加的话,收费标准更高,要学习表演动作则要另外收费。十几条犬一个月的学费至少就是好几万块,学习内容多一点的则需要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刨去伙食和水电成本,每人的月收入也超过上万块了。不过就是累了点,加上自己家的七八条犬,一个人就得负责十来条犬的训练,每条犬每天训练一个小时,还要打扫卫生、散放、喂食、梳毛,确实累得够呛。

训犬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和爱心的事,犬像孩子一样,都非常聪明,它们特别会察言观色,敏锐地感受到人的情绪,如果训导员表现出疲惫或者不耐烦,它们也会消极怠工,训练效果自然就不会好。

所以季夏和罗建飞每天都得像打了鸡血一样打起精神来忙活,嗓子都要喊哑了,到了晚上,吃完饭,检查完犬舍,两个人就爬到床上,亲密事儿完全没心思去做了,只能搂抱着呼呼大睡。

客户送来的犬,犬种不一、年龄大小不一,多半已经过了最佳的训练期,脾气也都定了型,积习难改,训练的难度要比训练虎子三兄妹困难得多,没有足够的耐性,那根本就教不了。有时候你教上一节课,下节课再训练的时候,它就把上节课学习的内容给忘了。一天上一次课根本没什么效果,所以季夏和罗建飞就商量着,将每天四十分钟的训练时间改为两节课,上午三十分钟,下午三十分钟,以便及时能够复习、加深记忆。

幸亏他们还有飞电它们这批老军犬帮忙。每次训练的时候,季夏和罗建飞就各带一只军犬,再加上几只学员犬,两三只左右,多了不行,会照顾不到,每一个动作和指令下去,有军犬做示范,一般的学员犬都会跟着学,这样难度系数就大大降低了。飞电它们也挺累,每天都要重复着最简单的动作,要做上无数遍,它们有时候也会闹情绪,罢工不听。每到这个时候,季夏和罗建飞便只能给食物作为奖励,或者换别的犬,有时候虎子三兄妹都要来当示范,也顺便一起训练。

碰上一些非常难搞的对象,就得单独训练。有一回,季夏训一条刺儿头,那是一只被宠坏了大白熊,名字叫小白,脾气倔强而调皮,相当不按常理出牌,想干嘛就干嘛。尤其爱咬东西,据它主人说,家里的东西几乎全都被啃过,所以没办法,他们把家具全都换成了有机玻璃的,让它啃不动。这次送过来,主要就是纠正这坏毛病的。

季夏训练它坐下,它不愿意,站在那儿挑衅地看着季夏。季夏走过去,压着它坐下去,它仗着块头大,还要反抗。飞电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竖起脖子上的毛发,对着它吼了一声,那家伙瑟缩一下,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季夏看它坐下,自然要夸奖一下,便拍了拍它的前胸,递给它一个网球。结果它抱住网球,拼命地咬,发泄似的咬,然后“噗——”一声,将网球咬破了,它抬起脑袋,睁着小眼睛得意地看着季夏。那个球是飞电平时也玩过的,它一看到这熊孩子咬破了它的球,走过来举起前爪,就给了小白脑袋一巴掌。飞电知道,这些新来的不能咬,季夏爸爸和建飞爸爸早就告诫过它了。

小白怒了,张嘴就向飞电咬过去,它平时仗着块头大,在小区里称王称霸,谁见了不夹着尾巴啊,这会儿被个灰不溜丢的家伙打了,能不怒吗。但是飞电是谁,身经百战的英雄都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这养尊处优的小屁孩,它敏捷地往后一跳,躲过了这一袭。小白还以为飞电怕了它,还不知死活地追上去咬。飞电怒了,猛地一矮身,纵身一跃扑住小白,啊呜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将它往地上猛地按住,小白倒在地上,四肢朝天,无助地惊叫出声。

季夏也吓了一跳:“飞电,别咬伤了。”跑过来一看,还好,飞电知道轻重,虽然咬痛了小白,但是并没有咬破它的脖子。季夏看着小白,轻击着它的嘴:“叫你再乱咬,不听话,小心下次我还让飞电咬你。”然后让飞电松开了小白。

小白受了惊吓,吓得半天瘫在地上没敢动,季夏对它喝一声:“坐!”

这回它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非常乖巧地摆着大尾巴。季夏看着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这个刺儿头,总算是搞定了,下次还不听话,还让飞电来咬一口才行。

虽然很辛苦,但是每天都有收获,看着那些散漫的宠物犬一只只变得规矩起来,就分外有成就感。两人每天训练完后,最大的乐趣便是交流训练时遇到的各种千奇百怪的状况,当乐子聊以慰藉。就这样一直忙到过年这天,季夏在生物钟里醒过来,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实在不想起来,困死了,想睡觉。”

罗建飞动了一下:“今天放假,不训了,一会儿放它们出来散放一圈,然后我们去买东西。”

“买什么?”季夏打了个哈欠。

罗建飞在他额上吻了一下:“买年货,今天过年了。”

“啊?我都忙糊涂了。”季夏倏地睁开眼睛,这么快就过年了!

“所以今天要好好休息一下。”罗建飞也不比季夏轻松,每天是忙得晕头转向的。

季夏将脚在罗建飞腿上蹭了一下:“还是我二哥会享受,两口子跑去马尔代夫逍遥快活去了。北京连场雪都没有,这个冬天真没什么意思啊。”周昭云和瞿明帅此刻正在马尔代夫享受温暖的阳光和柔软的沙滩,估计美得都找不着边了。

罗建飞抱住他的腰,捏了捏:“怎么感觉有点瘦了?累坏了吧。你昨天给小庄打电话,他怎么说?”小庄就是庄超英,他俩经过商量后决定去请的第一个人。

季夏说:“庄哥说现在在老家过年呢,要年后才能来,初六才动身。”

“那我们自己还得忙几天。再辛苦几天,等他来了,咱们俩就轻松些了。”罗建飞说。

季夏嗯了一声,罗建飞其实比他更辛苦,他除了训犬,每隔一两天还得趁天不亮就去农贸市场买犬粮。以前犬少,几天买一次就够,现在犬多了,超过了二十条,犬粮消耗非常大,拉一车回来,过一两天就没了。

自己搭配犬粮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如果买现成的犬粮,当然省心省力,但是营养不全面不说,还相对比较贵,所以只能自己配,买回来还得煮,费时费力,想赚点钱不容易啊。

季夏跟庄超英打电话的时候,得知他已经结了婚,孩子都周岁了,就说,如果嫂子不嫌弃来养犬,那就一起过来,帮忙打扫卫生、煮犬食,工资不高,包吃住,一个月暂时两千块,若是生意好,以后再加。

庄超英怎么会不愿意,养犬的活并不累,至少不会像在工厂上班那么长时间,而且还自由,关键是两口子还能在一起。季夏还说了,要是愿意,孩子都可以一起带过来。所以他们满口答应,说过完年就来北京,孩子先不带,看看情况再说。

季夏就盘算,庄超英两口子要是到了,自己和罗建飞就会轻松多了,只是有一点有些担心,庄超英两口子能不能接受自己和罗建飞的情况。

季夏磨磨蹭蹭起了床,罗建飞已经出去散放犬只去了,所有的犬都被从犬舍里放了出来,在散放场里活动、方便。幸亏有飞电这只犬王坐镇,给他们省了不少心,家里二十多条犬才能相安无事,要不然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更别提一起散放了。

季夏下了楼,看见罗建飞拿着竹竿绑着一只圆球在逗犬,自己则去打扫犬舍。二十多间犬舍,一个人扫起来还是非常费时间的,等人手多起来才好。他琢磨着,要是生意好,就多请几个战友回来帮忙。

他们起得很早,就算是这种天,也是五点多就起来了。等季夏忙活完,天才大亮,罗建飞也将所有散放好的犬赶回犬舍。如果按正常作息,他们该去弄早饭吃,然后去挨个训犬,但是今天他们要去置办年货,所以就不训犬了,只带着滚滚去遛了半个小时。

罗建飞将滚滚关好,去了厨房,季夏正在烧水下面条,西红柿鸡蛋面,简单又营养。“今天滚滚怎么样?”

罗建飞一边洗手一边说:“还成,前两天被飞电在屁股上咬了一口,这两天看见飞电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有飞电在,不怕它不运动。”而且结合零食诱惑,松狮滚滚每天能运动至少两个小时了,比起刚来那会儿圆滚滚走路都喘的样子,已经好太多了。它的主人前两天也来看过一回,发现自己的宝贝犬情况大有改善,不由得分外欣慰,放心地回去了。

正吃着早饭,两人商量着要置办哪些年货,就接到谢雪莹的电话了,让他们回家去过年。季夏掩住话筒,问罗建飞:“我妈说让咱们回家过年。”

罗建飞想了想:“去吧,我们买了东西再过去。下午去。”就算是在丈母娘家过年,那年货还是得买点的,否则谁还大年初一的去买东西啊。

季夏松开手:“妈,我们下午过去,去吃年夜饭。”

挂了电话,季夏说:“我其实不怎么想去,家里肯定很多人。就咱俩在家过年好了,买两桶烟花放一放,就当是过年了。”周昭云不在家,除了二老,估计没有谁是欢迎他们去的。

罗建飞说:“不一定,周昭云去马尔代夫了,周家老三又进去了,只有你大哥一家在,两位老人看着儿子都不在身边,指不定怎么难受呢,我们去凑个热闹也好。”周曦云年前已经被判了刑,故意杀人未遂,被判了十二年;高坤是数罪并罚,被判了无期,这辈子估计都要交代在牢里了。

季夏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虽然回去了肯定不招周昕云待见,但是周伯伯和自己妈妈肯定都高兴,尤其是罗建飞还能替长辈考虑,实在是很难得。

因为晚上要很晚才能回来,两人将出门的时间推迟了些,给所有犬都刷了一遍毛,临走之前,又给它们喂了点食,这才出门。

商场里人头攒动,红灯笼、中国结、红彩带挂得琳琅满目,喜庆异常。季夏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与整个环境显得十分融洽和谐,一边走一边看货架,将自己看中的东西拿下看一看,满意了就扔到购物车里,穿着同款系黑色羽绒服的罗建飞跟在后面,推着一辆购物车,时不时探过头来和季夏一起看商品,讨论要不要买、买哪一款。

他俩的动作流畅又自然,看起来默契十足,一些年轻的女孩举着手机,悄悄地拍下他们的合影。罗建飞回过头,发现偷拍的人,也不动怒,只是淡淡地说:“小姐,请不要拍照,拍了的也麻烦别传到网上去,谢谢。”对方红着脸点头跑开了。罗建飞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现在的网络有多么厉害,虽然他们已经跟家人出柜,但是实在不想做什么话题人物,安安心心做一个普通人就够了。

买好东西,他们开车去了周家,将给谢雪莹和周正刚买的东西拿出来,虽然他们什么也不缺,但是儿女买的东西还是自己的心意。果然如他们所料,除了二老,家里只有周旭云一家三口,此外还有周昕云。

往年他们一大家子,过年都是上饭店吃,省得自己做饭洗碗麻烦。但是今年两个儿子不在家,周正刚提不起去外面吃的兴致,便改在自己家里吃,保姆回家过年去了,饭菜还是从饭店打包回来的,谢雪莹也洗手下厨房,做了两道自己的拿手菜来凑兴。

饭桌上,气氛算不上融洽,因为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周昕云在,显得有些怪异。季夏和罗建飞便只好默默地低头吃饭。吃着吃着,周昕云便说:“爸,我明年想去M国读书。”

周正刚冷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女儿:“到底还是决定要去了啊。”

谢雪莹有些意外地说:“昕昕你不是说不出国了吗?”周昕云老早就打算出国,后来又说不习惯一个人独自在外,便取消了计划。

周昕云瘪了一下嘴:“家里没劲,出去见见世面。再说我在家,惹得某些人心里不痛快,还是出去的好。”

这话显然是说给季夏听的,但是季夏和罗建飞都不动声色,当做没听见一样,说实话,他们一年也难得有两次回家来,要不是周昕云自己找不痛快,谁会觉得不痛快?

大嫂葛玉清笑着说:“小妹去M国也好,我表弟就在那边,你要去哪个城市?让他照顾下你。”

周昕云说:“还没定呢,到时候再跟大嫂说。”

吃了饭,季夏推说家里还有犬等着喂,拉着罗建飞赶紧走了。出了门,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不由得松了口气:“小魔女要走了,最好嫁到M国去得了,我就省心啦。”省得相看两相厌。

罗建飞笑了笑,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周昕云相处,这女孩子敌意太重。这要不是季夏妈妈的家,他是一辈子都不愿意登门的。

“走了,回家了。飞电等我们回家过年呢。”季夏拉开车门,上了车。

罗建飞从另外一边上了驾驶座,稳稳地开着车往家去。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季夏的手机响了起来。“嘿,我二哥,居然还没有乐不思蜀啊。”说着接通电话,“二哥,新年好啊!我二哥夫呢?替我问候一下他。”

罗建飞含着笑,一言不发地安心开车,一边竖起耳朵听季夏打电话。

周昭云在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季夏说:“可把你们美得!刚才回家陪老头老太吃饭了,刚从家里回来,你们不在,这饭吃得可真够诡异的。我不管,明年我就不回去了,我也找个地方逍遥过二人世界去,尽孝这事儿还是交给你们吧。”

“问我们想要什么啊?这样好了,这次我们送你一次蜜月假期,下次你们还我们一次吧,去哪儿随我们定,你只管报销费用。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赖啊。等我有空了,我就去找你们兑现。嗯,就这么说定了!好好享受海水和阳光吧,也祝我二哥夫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再见!”

挂了电话,季夏对罗建飞说:“嘻嘻,我二哥说,要送我们一次蜜月旅行呢。飞哥你想去哪里?”

罗建飞说:“你想去哪里?”

季夏想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我想去一趟林芝。”

罗建飞挑眉:“去林芝做什么?”

季夏说:“去那边旧地重游,最好还能带两只藏獒回来做种犬。我以前在侦察连的时候,还养了一只叫多吉的藏獒呢,不知道它还在不在连队。”

罗建飞说:“好啊,那就去吧,等小庄到了,咱们再去。”

“那是,肯定要春暖花开的季节去那边才好。”季夏想到将来的林芝之行,不由得兴奋起来,可以回连队去看看,不知道多吉还记不记得自己,没准能把它带回来。

车快到家门口了,车窗外的夜空中,山头那边突然绽放出了五彩缤纷的焰火,照亮了墨蓝的夜空,精美绝伦。罗建飞抬起头,看着遥远的夜空,说:“过年了。宝,新年快乐!”

季夏回眸一笑:“亲爱的,新年快乐!”

飞电和飞飞它们老远就听见门外的汽车声,这是它们熟悉的汽车声,主人回来了!不由得齐齐仰头吠起来。

季夏用遥控锁开了铁门,探出车窗外,大声喊一声:“飞电,宝贝们,我们回来喽!”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正文就算完结了,再写下去,也就是日常生活了,温馨生活永远也不会有尽头。大家很想看狗狗们的故事,我决定以番外的形式来写,不然不知道怎么连贯,单独成篇可以自由发挥。

第100章 番外一 再见多吉

正月初八,经过一天多的长途跋涉,庄超英带着妻子姚秀兰来到了北京,罗建飞开车去火车站将他们接了回来。

来之前,季夏和罗建飞就再三强调了,他们训犬场地方比较偏僻,条件不算太好,要多多包涵。庄超英则觉得,再怎么偏僻,也不会比云南的驻地偏僻。季夏说,这倒是。庄超英说,那不就结了。

结果庄超英两口子到了之后,还是意外惊喜,他们原本以为,条件不好,可能住的就是农村的平房,没想到居然是住别墅,环境可以算得上山清水秀(如果前面的池塘有水的话),简直是再好也没有了。这地方,不像市中心那样壁垒森严对他们有压迫感,与他们熟悉的农村环境接近,但是又好上了太多,出门转个弯,就是大路,上市场进城都极方便,哪还有不满意的。

更何况还是做庄超英自己最喜欢的活,训犬。离开部队三年了,总算又能训上犬了,这种感觉熟悉得令人眼眶莫名发热。姚秀兰是侗族女子,长得有点黑,性情有些腼腆,但是非常能干利落,一到家就忍不住开始收拾打扫。季夏和罗建飞一看,心里的大石都放下了,看来他们都很喜欢这里。

就这样,庄超英和姚秀兰就在训犬场住了下来。罗建飞和季夏商量了一下,一般的训犬师,都是底薪加提成的工资,收入不太稳定,他们为了让庄超英安心,就直接给他开了固定工资五千块,不管业务是多是少。

庄超英自己也非常愿意,虽然现在做建筑工人工资高,有活做的话,每天至少在两百块以上,看起来比这个高,但那真是累,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不是每天都有活做的。而自己训了那么多年犬,不能学以致用,总是遗憾的。

过完年,那些犬主人就开始66续续来领自己的犬回去。罗建飞非常负责任地要求每一位犬主人都来学两天口令和动作,两天不行,至少也要抽半天一天的空,不然犬们学了,回去了没人用口令,时间一长,就会荒废掉,等于是白学了。

大家将自己的爱犬带回家,普遍反应都很满意,一有了口碑,便会带来连锁效应,很快便有新客人送自己的爱犬来上学。罗建飞同时也在很多宠物论坛注册了账号,在网上大肆推广飞电训犬基地。他还同季夏商量,过一阵子还准备请人给他们公司做一个网站,这样一来,资料就更齐全了。

开春后,生意还算可以,虽然算不上红火,但是盈利是绰绰有余的,这在前期来说,情况已经很不错了。庄超英两口子也安心地待下来了。

这个时候,季夏自己则把重心转移到幼犬繁殖上来了,马上要到母犬发情的季节了,这一次他准备让英雄和赛虎配对。飞飞年纪大了,这一次就不准备再配了,毕竟怀孕生崽实在是太伤身体,昆明犬的繁殖就交给它的儿女们了。

这一次,估计十个月大小的妞妞和球球也会初次发情,第一次发情当然还不能配,等到今年十月份的时候,就可以配了。不过到时候估计还得去物色新的昆明公犬,因为虎子要两岁才能配种。

每年母犬发情的时候,是训犬场最喧哗的时候,母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对公犬们来说是致命诱惑,它们一个个如打了兴奋剂一般,整天都蠢蠢欲动,想方设法要和母犬亲近,不给靠近就拼命狂吠。

这个时候,就只能将母犬和公犬隔离起来训练,每一个客户都不愿意自己的爱犬莫名其妙就怀了一窝崽回去,什么品种的都搞不清楚。季夏和罗建飞也非常反对那种不负责任的配对,随随便便就配了,生一大窝串串,自己养不起,送人又送不出去,然后就扔了,成了流浪犬。真是造孽。

所以无论那些公犬多么狂热,不给配就不给配,再闹腾也没用。英雄要算是最幸运的公犬了,它成功地和赛虎配上了。等了半个月,赛虎出现了怀孕的征兆,季夏将心放进肚子里,终于可以放心了。

林芝之行一直在计划中,季夏和罗建飞计划了一下,决定五月份再去,等赛虎生完崽就走,那时候青藏高原的气候转暖了,出行会更便利安全。两人一边忙一边着手筹备去林芝的装备,到时候要去寻觅藏獒种犬,估计要在那边好好转转才行。

训犬场的生意也在蒸蒸日上,为了让自己放心出行,季夏又给另一位北京训犬基地认识的退伍战友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帮忙。对方二话没说也答应了,这个叫温春林的战友是个特别能说会道的,季夏觉得将来可以让他往业务方面发展。

五月八号,赛虎产下一公一母两只幼犬,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幼犬很健壮,让一帮揪着心的训导员们都将心放进了肚子里。三天后,季夏和罗建飞收拾行李出发,家里的大小犬只都交给了庄超英和温春林,他们之所以走得这么放心,因为温春林在北京军犬基地服役期间,见识并参与过照顾幼犬,比庄超英掌握的技能更全面一些。

他们乘飞机到拉萨,又从拉萨租了一辆越野车,如果不是为了节约时间,他们更愿意去成都租越野车走川藏线过去。来之前,他们就做了很多功课,这个季节雨季已经开始,成都至林芝的川藏线有些地段非常不安全,常常出现塌方和泥石流,为了安全考虑,还是选择相对较安全的拉萨至林芝一段。

拉萨到林芝八一镇的距离是4oo公里,沿途有雪山、河流、湖泊、河谷、草甸、森林,风光旖旎,奇幻多变,令人目不暇接。这个季节,是高原气候转暖、春回大地的季节,冰雪开始消融,春草开始泛绿,牛羊悠闲地地在蓝天白云下持着草,浅金色的阳光从棉花糖一般柔软的白云边际铺洒下来,照得人心旷神怡。

他们没有请司机,两个人轮流着开,一路上开着车窗,任高原带着湿气和冰雪味道的风迎面而来,将沿途的美景尽收眼底。高兴了,还能学当地的牧民放声高歌一曲。川藏线上,这个季节的游客开始多了起来,大家都还在忙着适应高原气候,呼吸都有点不太顺畅,这时听见这辆车里传出来歌声,不由得都分外好奇,这车里坐了两个藏族人吧。

因为路上限速,开得不快,要是开快了,开一段还得停下来等一等。停车等待的时候,同行的游客就发现了这车里坐着俩大帅哥,满口的北方话,聊起来才知道是北京来的,不由得都跌破了眼镜,年轻人啊,体力就是好。

季夏偷着乐了许久。罗建飞看着他:“笑什么?”

季夏仰起头看天,越想越可乐,最后笑得完全停不下来,罗建飞身上揉他脑袋:“笑啥啊?”

季夏皱了下鼻子:“小爷我总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想当初,我刚到高原的时候,高原反应可不要太轻。我的脸都肿成八戒了。”

罗建飞吓了一跳:“怎么会那么严重?”

“那会儿身体底子太差,还没锻炼好么。”季夏无所谓地笑笑。

罗建飞却是知道这情况有多严重的,要是治疗不及时,丧命于高原反应下的都有:“你大舅不是在北京军区吗,怎么不给你找个好点的地方?”

季夏笑眯了眼睛:“别处再好也没有你啊。我本来想直接去云南的,但是我舅说那块儿他说不上话,我就只能先来林芝了。你以前不是在林芝待过吗,你看,正好,后来我也去云南了。”时隔多年,季夏说起这事来轻描淡写的,忘了当初是如何煞费苦心才见到罗建飞的。

罗建飞心头五味杂陈,原来他一直在找自己,亏得自己当初还以为他是自己的仇敌呢,这辈子有这么个人待自己,上天真是太厚爱他了。“上车吧。”

“啊?不再玩会儿,我还想拍个照呢。”远处正好有一群藏羚羊跑过。

“不是已经拍过了吗?”罗建飞说,“不拍了,上车来。”

季夏有些不解:“干嘛呢?”

罗建飞将车发动起来,将与他们一起停车休息的游客抛在身后,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将车停下来,一扭头就吻上了季夏。季夏吃了一惊,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慢慢地回应。

这个吻缱绻又绵长,一直吻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定,罗建飞才松开。季夏的头靠在罗建飞肩上,脸上还有些红晕。罗建飞轻轻抚摸过他的耳廓,将手划到他的下巴上:“以后不用到处去找我了,我永远都陪着你,不和你分开。”说完在他唇上亲亲一吻。

季夏双目炯炯地看着罗建飞,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好。”

后面的车也追了上来,经过他们时,按响了喇叭:“是不是车坏了?要不要帮忙?”

罗建飞松开季夏:“出了点小问题,我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先走。”出门旅行的人总是格外热情友善一些,让人窝心。

4oo公里的路程,开了8个小时,一路走走停停,看雪山河谷,看草甸牛羊,看蓝天白云,看藏族人民三步磕一个等身长头去拉萨朝圣,季夏觉得很神奇,信仰真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会让一个人花数年的时间去做这样一件事。“他们真了不起。”

罗建飞说:“他们心中有一团信仰的火焰,所以义无反顾。你也很了不起,跟他们做过同样的事。”

季夏转头看着罗建飞,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在路上吻他:“那是因为我心中有一团叫情欲的火焰。”

“我也有。”罗建飞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到了八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出发,开车去他们以前当兵的驻地。“你觉得那只叫多吉的藏獒还会在吗?”

季夏摇摇头:“不确定,但是我们连长应该还在,再不济指导员还会在吧,总会遇到一两个认识的人。”时隔这么多年,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没关系,我也正好回去看看,顺便找找我的老战友。”罗建飞笑了一下。

虽然过了很多年,罗建飞依然还记得路,他们一大早出发,午后的时候,便到了当初季夏租马的小镇。二人下了车,在镇上吃了一顿过点的午饭,酥油茶和烤肉。然后驱车到了营地外面,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季夏上去和站岗的守卫套近乎聊天,了解情况,发现他们连长已经升官当副营长了,不过依旧在这里服役。季夏递了一包烟给卫兵,脸蛋晒得红扑扑的小兵赶紧去帮忙联系去了。

等了大概五分钟,现在是副营长的刘文军小跑着过来了:“嘿呀,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你小子,还行,居然记得来看老子,老子没白疼你。怎么,什么时候退的?”

“嘻嘻,去年就退了。营长,您越来越富态了。”季夏和刘文军互相推搡着胳膊,嘻嘻哈哈开玩笑。

刘文军看了看他身后:“还有朋友一起来呢?”

季夏赶紧拉过罗建飞:“嘿嘿,营长,这是咱们原来侦察连的老战友,这次和我一起回娘家呢。xx年的兵,他叫罗建飞。”

罗建飞敬了个礼:“营长好。”

刘文军锁起眉头苦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咱们连的那个射击标兵嘛,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欢迎欢迎,回来指导指导我们的新兵蛋子?”

罗建飞连忙摆手:“营长你别取笑我了,我都退伍了,还能指导啥啊,就回来看看战友、营房。”

“什么营长,还是个副的呢。叫我老刘好了,走吧,车开进来。”刘文军一挥手,守卫赶紧将护栏打开了,罗建飞上车,将车开了进来。

季夏和刘文军一边走一边聊,聊他们都熟悉的战友,当年和季夏一起当兵的战友有不少已经退伍,也有调到别处去了的,熟悉的基本上没有了。季夏终于把话题引到多吉身上去了:“营长,我们以前养的多吉还在不在?”

“在啊,怎么不在?”刘文军说着,然后大声叫了一声,“多吉!”

然后季夏听见一阵几乎要把地都震动的动静,一声大叫之后,从办公楼后面冲出来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的金黄色的大家伙,像辆坦克一样轰隆隆推过来了。把季夏惊了一吓。刘文军喝了一声:“坐下,多吉。”

多吉前爪向前一撑,止住了冲势,抬起头,用几乎被遮挡住的眼睛看了一下刘文军,舔了一下鼻头,往后一蹲,坐下了。

季夏满脸惊喜之色:“多吉长这么大了。真叫人难以置信,我以为它肯定长不到普通藏獒那么大。”毕竟多吉出生的时候,就存在着先天的不足,现在却像一只大狮子一样霸气威武,实在叫人意外惊喜。

“我也没想到,它特别能吃,而且特别好动,后来就长成这样了,我都快养不起了。”刘文军嘿嘿笑。

季夏心中一动,但是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转过身弯腰,伸出手跟多吉打招呼:“多吉,你好。还记得我吗?”

多吉抬头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没有表示亲昵的举动,也没有表示很抗拒。

刘文军奇了:“咦,难道多吉还记得你。每次它见了陌生人,都会大声叫的。要不你试着摸摸它?”

季夏心里一喜,将手轻轻放在多吉的头上,多吉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鸣,但是并没有躲开。季夏像小时候和多吉玩那样,弹了弹它的耳朵尖,多吉的耳朵动了动,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巴,然后嗅了嗅季夏手。

“营长,你说多吉是不是还记得我?”季夏问刘文军。

刘文军看着多吉:“有可能,它的记性好着呢。你以前常常带它玩,给它喂食,你走了之后,它还去你原来的宿舍找过你好几回呢。后来那里住了别人,它才确信你不会回来了,以后就再也没去找过你。”

季夏突然鼻子有点发酸:“多吉,多吉,我回来了。”但是多吉并没有进一步的亲昵举动。

季夏知道藏獒一生只认一个主,当初虽然竭力使它不只认一个主,但是恐怕没成功。果然,刘文军说:“以前一起喂养多吉的战友都离开了,现在这家伙现在就只认我一个了,别人都不理。幸亏我还在这里,要是我调走了,它怎么办?”

季夏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如此,看样子是带不回多吉了。刘文军问他:“小季你现在退了伍干嘛呢?”

季夏嘿嘿笑:“我跟罗建飞一起搞了个训犬场。”

刘文军看着他:“行啊,小子,干得不错啊。你这次来是纯粹玩呢,还是别的什么?”

季夏老实地说:“就是想来看看你们,还有多吉。还想找两条藏獒种犬回去。”

刘文军说:“哎呀,这要是多吉愿意跟你走该多好啊,在你那肯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顾,那样我也就放心了。”说着遗憾地摸摸多吉的脑袋。

季夏想了想,下了个决定:“营长,您要是不反对,要不我试着跟多吉相处一下,看它愿不愿意接受我。”

刘文军点点头:“好啊,如果它能跟你走,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也就没后顾之忧了。”多吉是他一手带大的,后来他升职,本来可以调到四川去的,但是为了多吉,他还是留了下来,毕竟这儿熟悉,去了陌生的地方,自顾都不暇了,哪里还能带着多吉过去。

罗建飞已经停好了车,从车上下来,看见多吉也分外惊讶:“这就是多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