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三人带下去分别关押,不许人探望,回头再审。”淳亲王爷没好气的吼了一句,甩手便走出公堂。

一刻钟后,淳亲王爷出现的隆兴帝的御书房中,他气恼的叫道:“皇上,叫刑部的人去审,臣干不了这个差使。依着臣,都打死算了。”

隆兴帝哭笑不得,只得说道:“王叔,朕让马志明到宗令府主审,王叔监审如何?”

淳亲王爷立刻大大松了口气道:“如此最好,多谢皇上,臣告退。”

隆兴帝忙道:“王叔留步。”

淳亲王爷瞪眼道:“皇上还有事?”

隆兴帝先命陆柄去刑部传他的口谕,着刑部尚书马志明到宗令府听用。然后才对淳亲王爷笑道:“无忧无忌想去听审,烦请王叔带他们过去。”

淳亲王爷听了这话脸上方有了笑意,大声道:“好说好说,他们可还在宫中?”

隆兴帝笑道:“无忧无忌都出来吧。”

隆兴帝话音刚落,两个身材差不多高,相貌也很相似的少年从暖阁子里走了出来,淳亲王爷愣了一下,继而大笑道:“无忧丫头穿了男装,还真象个俊俏的小子。”

无忧无忌一起给淳亲王爷见礼,淳亲王爷一手一个拉了起来,那铜铃也似的眼睛也不瞪着了,只笑着说道:“孩子,爷爷一定替你们好好出口恶气。”

无忧无忌想到娘亲无辜被害,心里很是难过,两人都低下头不说话。

淳亲王爷不会哄孩子,立刻看向隆兴帝,隆兴帝轻叹一声,走下来说道:“无忧无忌,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你们母亲无辜惨死,朕必会从重惩处所有参与之人以告慰你们母亲的在天之灵。好孩子,别难过了,跟着王叔去宗令府,看毒害你们母亲之人的下场吧。”

无忧无忌齐齐点头,淳亲王爷一手一个拉着他们姐弟走了出去。

隆兴帝心中正觉得奇怪,怎么庄煜没过来一起跟着,这不符合庄煜的 啊。这时隆兴帝听到外头传来几句对话。他听了一回,方笑着点了点头,仍回去处理政事。

“给王叔祖请安。”淳亲王爷带着无忧无忌刚出御书房,便见庄煜迎上前笑着请安。

淳亲王爷很喜欢这个很象他年轻时候的侄孙子,便笑着说道:“是煜儿啊,你是来找你父皇的?”

庄煜赶紧摇头道:“不是,王叔祖,侄孙想跟您去宗令府见识见识。”

“小滑头,想去就一起走吧。”淳亲王爷笑骂了一声,便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宗令府。

淳亲王爷一行到宗令府的时候,刑部尚书马大人正好也赶到了门口,他一路赶的急,这大正月的,他额上都渗出了汗珠子。

淳亲王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免了马大人的礼,与他们一行人一起进了宗令府的大堂。

马大人来的急,陆柄传隆兴帝口谕之时说也不很清楚,只是让马大人到宗令府听用,所以马大人见淳亲王爷带着自己直接上了公堂,心中不免暗自打起小鼓,思忖道:“我没犯什么事啊,不能得罪了淳亲王爷。”

因庄煜曾在刑部混了小一年,与马大人关系很不错,马大人便赶紧向庄煜使眼色询问。

淳亲王爷是带过兵的人,自是眼明心亮,他立刻粗声道:“挤什么眼睛,卷宗都在公案上,自己拿去看。”

马大人忙去看了血书和诉状,不由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虽然在刑部办案多年,可还真没办过婆婆谋害儿媳妇和孙子的案件。

“王爷,您的意思是?”马大人小心的问了起来,他暗自惴测,皇上该不会是让他到宗令府来审案子吧。

“你来审案,本王监审。”淳亲王爷没有一点儿难为情,直接把案子甩给了马大人。

“是,下官谨遵王爷之命。”马大人略一思量,便躬身应了下来。虽然这案子审起来不会很容易,毕竟事隔四年,已经不可能找到什么直接证据了。

淳亲王爷满意的点点头,与庄煜和无忧无忌分别坐在了公堂的两旁。

马大人深吸一口气,坐到了正堂之上,他习惯性的去抓惊堂木,却只抓了一手的破木头渣子,惊堂木已经被淳亲王爷刚才升堂之时全都拍碎了。

没有惊堂木让马大人很不习惯,还是一旁做记录的书吏会来事儿,立刻将自己的乌木镇纸送了过去。马大人抓住镇纸向公案上一拍,升堂问案的感觉立刻全都有了,他高声喝道:“来人,带犯妇季陈氏,邓李氏,人证季柳氏上堂。”

淳亲王爷听后点了点头,马志明坐堂,可比他刚才有章法多了。

少时人犯被带上大堂,季陈氏一看见无忌坐在公堂上,便立刻高声叫道:“忌哥儿,快救救祖母吧,祖母被人污告了呀!”

无忌板着小脸厉声喝道:“告状之人就是本王,你这毒妇害我娘亲弟弟,夺我家产,本王若不为娘亲弟弟报仇,就妄为人子。”

季陈氏立刻拼命摇头道:“没有没有,忌哥儿,老身是你的亲祖母啊,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听信奸人挑拨,上了坏人的当啊!”

无忌气的满脸涨红,正在出口怒斥之时,无忧轻声道:“无忌,不必多说什么,听马大人审案。”

无忌这才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季陈氏。

马大人一拍乌木镇纸,冷声喝问道:“季陈氏,去岁腊月十三,你在七品敕命夫人宁氏的茶中下毒,可有此事?”

堂上之人听到马大人竟然问这样的话,不由都愣住了。季陈氏和邓李氏两人心中大骇,她们这才想起来忠勇郡王府那边一直不曾传来宁嬷嬷病死的消息,这几日因忙着准备满月宴,倒把这事给忽略了。

“回大人,绝无此事。”季陈氏一口咬死,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马大人也着急,只说道:“来人,请太医院石副院判,当事人宁氏夫人到堂听询。”

不多时,石副院判和宁嬷嬷都来到大堂,宁嬷嬷将自己未曾喝茶,只是倒了半杯茶在帕子上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石副院判也据实做了证。并提交了那方虽然已经干了,却仍残留着噬魂之毒的帕子。

陈老夫人和邓嬷嬷都吓的浑身乱颤,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宁嬷嬷留了这么一手。两人自是抵死不认。气的淳亲王爷直吹胡子瞪眼睛,对马大人不动大刑只是问话的审案方式很是不满意。

马大人听陈老夫人和邓嬷嬷说完之后,点点头道:“既然你二人俱不承认,这却也好办,王爷烦您派人到季陈氏家中仔细搜查一番,哦,石副院判,少不得还要麻烦您一回,您既识得这噬魂之毒,想来找起来比府兵们应该更容易些。”

石副院判笑道:“下官乐意之至。”

陈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大惊,她的私库中可是很有些个见不得光的东西,若都被抄出来那可是凌迟处死的大罪。陈老夫人立刻冲着邓嬷嬷大叫道:“邓华家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你嫉妒宁夫人脱了奴籍有了官身,竟在她的茶里下毒,若非宁夫人机警,怕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大人,老身现在细想起来,都是那贱婢所为,若非大人说破,老身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啊。”

邓嬷嬷一听陈老夫人之言,惊的眼睛都直了,等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拼命磕头道:“大人,是老夫人逼迫罪奴下毒的,罪奴的小女儿是老爷的小妾,老夫人以她的性命逼迫罪奴,罪奴若敢不从,老夫人就要打杀了罪奴的小女儿啊…”

淳亲王爷看直了眼,他这才知道原来案子还可以这么审,不用动刑也能让犯人招供。他向马大人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马大人赶紧向淳亲王爷笑笑,难道能让这位老王爷赞许一回,马大人心里美着呢。

陈老夫人一听邓嬷嬷大放厥词,立刻尖声叫道:“贱人,你敢诬陷老身…”,她边叫边扑向邓嬷嬷,却被一个府兵一棍子打了回去。

马大人冷声道:“季陈氏,若再敢咆哮公堂,体敢本大人动刑。”陈老夫人听了这话,只能恨恨的瞪着邓嬷嬷,却不敢再有所行动。

“邓李氏,你且说说季陈氏为何一定要害宁夫人?”马大人淡淡的问了起来。

邓嬷嬷飞快的盘算一番,立刻说道:“回大人,四年之前,老夫人趁郡主和王爷送灵回乡之时,逼宁夫人交出大房的库房钥匙,宁夫人不从,老夫人便命人毒打宁夫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宁夫人就逃了出去,老夫人原以为宁夫人已经死在外头,不想她却还活着,并且被郡主和王爷接到王府,老夫人害怕宁夫人指证她,这才命罪奴下毒加害宁夫人。”

马大人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了。他知道接下都不必再做什么,堂下的主仆二人就会狗咬狗,把对方做的恶事全都说出来。

果然不出马大人所料,季陈氏和邓李氏为了给自己脱罪,便把罪责全都推给对方,这一来二去的,便将她们做的恶事全都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已经急疯了的陈老夫人大叫道:“是你这贱奴受了杨氏之气,才对她下毒,害了老身的好媳妇和未出世的小孙孙,大人,求您杀了这贱奴为老身的媳妇和孙子填命啊…”

邓嬷嬷急红了眼,尖声大叫道:“才不是,是你一直嫌弃国公夫人,国公爷一死,你就骂大夫人克夫害死了国公爷,还叫在把国公爷战死的消息在大夫人窗下说出来,好刺激大夫人,你还命丫鬟红药在大夫人的药膳中下了催产药,才导致大夫人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审案至此,什么都案情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淳亲王爷听着那些肮脏无耻之言,气的钢牙 豹眼圆睁,一部钢针似的胡须根根竖起。厉声喝道:“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无忧和无忌虽然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可再听她们这般说了一遍,姐弟二人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无忧怒急攻心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庄煜无忌大惊,庄煜冲上前一把抱起无忧便往内堂冲,一直在边上旁听石副院判赶紧跟了上去,医毒本是一体,他的医术也是不差的。

淳亲王爷见无忧昏倒,也顾不上乱棍打死季陈氏和邓李氏,也跟着冲进了内堂。宁嬷嬷腿脚虽慢,却也急急追了进去。

此时堂上只剩下马大人和两班府兵和跪在堂下的季陈氏邓李氏和浑身乱颤的柳氏。刚才陈老夫人和邓嬷嬷相互揭短,说了好多她以前并不知道的事情,柳氏被吓坏了。

而陈老夫人和邓嬷嬷此时也才彻底明白过来,两人俱是面如死灰,她们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就算是太后出面,也不可能救下她们的性命。刚才说的那些事,便是按律法治罪,最轻都得被判斩立决。

马大人沉思片刻,并没有立刻发落陈老夫人和邓嬷嬷,只是命人将她们带下去单独关押起来。至于柳氏,因为马大人在陈老夫人和邓嬷嬷的口供中发现了些许疑点,便也没有让她立刻回家,也命人将她暂时关押在一间条件稍微好些的单人牢房之中。马人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而且恐怕还有些隐情,不可以就这么简单的结案。

第一百零四章惊天秘莘

后堂之中,无忧很快被救醒过来,石副院判把过脉后对庄煜和无忌说道:“郡主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回头下官开副发散的汤药,喝两天就没事了。”

庄煜拱手道:“多谢石大人。”

石副院判忙躬身道:“下官份内之事,不敢言谢。”

说话工夫马大人也赶了过来,急急说道:“王爷,下官刚才仔细梳理过两名犯妇的口供,发觉其中还有些问题。”

淳亲王爷不耐烦的说道:“有问题就接着审啊。”

马大人忙道:“适才两名犯妇已经知晓下官的计策,故而此法不可再用,下官想请王爷奏请皇上,允许下官抄家搜证。”

淳亲王爷瞪着道:“直接派兵去抄就是了,何需专门请旨?”

“王爷,那府门上悬着的敕造靖国公府可是先皇手书,下官不敢擅动。”

淳亲王爷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众人去向隆兴帝请旨。

隆兴帝听马大人禀报后之后,立刻下旨命淳亲王爷率御林军摘去敕造靖国公府的匾额,将府中男女人等不论主仆尽数收押关入刑部大牢,要查,便彻查到底。

淳亲王爷率御林军火速赶往靖国公府,先派人踩着梯子上去请下先皇手迹,用金花宫缎包起来送到宫里去,这可是先皇的手迹,没有人敢不敬的。

御林军刚请下匾额,得了消息匆匆跑出来的季重慎也到了大门口,看到家里最大的倚仗被御林军拿了下来,季重慎眼睛都红了,大声喝叫道:“你们凭什么把先皇御赐的匾额拿下来!”

淳亲王爷一鞭子把季重慎抽翻在地,疼的季重慎在地上打起滚来。淳亲王爷最看不上象季重慎这样没种的男人,便向御林军挥了挥鞭子,喝道:“堵上嘴绑起来。”

立刻有两名御林军扑上前抓起季重慎,果然先堵上嘴再五花大绑起来,季重慎再想叫唤可就什么都叫不出来了。

众御林军将靖国公府以及依附靖国公府而居的府中下人的家全都围了起来,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是与靖国公府有关系之人全都被绑起来用麻绳穿成串儿,因淳亲王爷讨厌听到哭喊叫囔之声,所以每个被绑之人的嘴巴都被堵了起来,果然整个查抄的过程清静了许多。

淳亲王爷看着所有摆放在春熙堂前院中的箱笼,沉声问道:“只有这么多?”

当日靖国公府分家,淳亲王爷也是在场的,他自然对靖国府还有多少财产心中大致有数,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不到一百箱的财物。

“回王爷,这是公中库房的东西,犯妇季陈氏的私房正在清点造册。其私房数量极多,只怕这个院子摆不下。”一个御林军小头目赶紧上前回禀。

淳亲王爷点了点头,对早候在一旁的淳亲王府管家,素有过目不忘之能的彭升说道:“管家,你去瞧瞧哪些是忠勇郡王府的东西,全都挑出来回头一总送过去。”

当日昊极院库房被抢,失物单子彭升是看过的,淳亲王爷才会如此吩咐。

彭升应了一声,飞快走到那些箱笼之前仔细找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挑出十数件,然后跑到淳亲王爷面前躬身说道:“回王爷,这里就只有十三件,还有二十八件并不在这里。”

淳亲王爷点头道:“带人去私库那边看看。”

彭升带了一队御林军去了慈萱堂,从陈老夫人的私库中又找出了十二件。他又让人引路去了欣泰院,结果只找出了六件,还有十件最贵重的东西下落不明。

彭升着人将已经找出来的十八件装入箱子送到了淳亲王爷的面前,然后回禀道:“回王爷,还有十件最贵重的东西没有找到。”

“还有十件?”淳亲王爷皱眉说了一句,彭升忙道:“王爷,许多大户人家为避祸所需,都会设有密室暗道之类的所在,会不会这府里也有?”

淳亲王爷点点头,立刻下令道:“来人,去审审拴在马棚里的人,看谁知道密室的,将人带到这里来。”

没过多久,一个年青媳妇被带了过来,淳亲王爷沉声道:“你知道密室所在?”

那媳妇胆颤心兢的跪在淳亲王爷面前,哆哆嗦嗦的说道:“回…回王爷,奴婢…曾见过邓嬷嬷在晚上偷偷从上房往小佛堂运东西,奴婢见过好几次,想来密室就在小佛堂里。”

淳亲王爷嗯了一声,立刻命人押上这个婆子去慈萱堂的小佛堂里探查。

淳亲王爷虽是个暴脾气,却不是那种不敬神佛之人,他下令道:“来人,与本王将佛像请到院中再仔细搜查。”

小佛堂中供着一尊两尺高的白玉观音立像,一名御林军上前去请观音像,不想双手一端却没有端起来,那白玉观音立像象是扎根于佛龛中一般。这名御林军士不死心,运了运劲儿仍然去端,结果还是没有端起来。

这便引得好几名御林军士都跑了过来,众人将佛龛前的黄绢桌帷掀起来,才发现这座佛龛是用青石砌的,而那座白玉观音立像脚下的莲台紧紧的粘在青石佛龛之上。

众军很是惊奇,赶紧叫人去向淳亲王爷回禀,还有几个人留下来继续想办法移开白玉观音立像。

一名御林军不经意间转了转莲台,发现竟然能转的动,他便用双手握紧莲台,慢慢转了起来。

淳亲王爷走进小佛堂之时,一眼便看到青石佛龛上现出了一个足够容纳一个人进出的 。

淳亲王爷立刻命两名御林军下去查看,两人下去后大约过了一刻钟便上来了,跪在淳亲王爷面前说道:“回禀王爷,底下是间秘室,堆了许多只箱子。”

“速速将密室中的东西尽数起上来单独造册。”淳亲王爷冷冷下令后便走出了小佛堂。走到了那跪在地上正在发抖的年青媳妇面前。

“你是在何处当差的?如何会知道密室在小佛堂中?”淳亲王爷沉声问道。

那婆子颤抖着说道:“回王爷,奴婢是大少爷的 。大少爷去年春天被抱到慈萱堂后,奴婢便一直在东厢房服侍,大少爷夜里听到一点点动静就会惊醒,所以奴婢才看到邓嬷嬷偷偷运东西。”

这媳妇就是季延云的 边嬷嬷。自从季延云被吴道婆做法之后夜里便总是睡不安稳,一有点风吹草动便会惊醒啼哭,这边嬷嬷便得整夜整夜的守着,所以她才会看到邓嬷嬷在夜半无人之时偷偷来往小佛堂与上房之间运东西。

边嬷嬷并不是靖国公府的家生子儿,她原本是个秀才娘子,只是因为生了女儿被公婆嫌弃,丈夫又因为没熬过科考病死了,公婆嫌她克夫,便将她买给了人牙子。因当时边嬷嬷的女儿才四个月,她还在喂奶,便被人牙子卖进了靖国公府,做了刚出生不久的季延云的奶嬷嬷。一直照顾他到现在,已经快六年了。

“原来如此,你也算有功,本王可以赏你个恩典,你想求什么?”淳亲王爷淡淡问了起来。

边嬷嬷赶紧磕头道:“奴婢只求王爷让奴婢继续照顾大少爷,别让大少爷和爷儿们关在一起。”

淳亲王他挑眉一笑,沉声道:“想不到这府里竟然还有个忠义的仆妇,来人,把…”边嬷嬷赶紧小声道:“回王爷,大少爷名叫季延云。”

淳亲王爷高声道:“去把季延云带过来。”

少时,一个御林军带着个瘦弱苍白的小男孩儿走了过来。淳亲王爷皱眉道:“这就是季延云?”

小男孩儿一看到边嬷嬷就飞跑过去,一头扎进边嬷嬷的怀中,小声哭道:“嬷嬷我怕!”

边嬷嬷抱着季延云,柔声哄道:“大少爷不怕,快给王爷磕头。”

季延云在边嬷嬷的怀中怯怯的抬头看向淳亲王爷,见淳亲王爷虎着脸,他吓的立刻缩了回去,边嬷嬷生怕他惹怒了淳亲王爷,赶紧说道:“王爷恕罪,大少爷自从去年三月生病之后,胆子就变的特别小。”

淳亲王爷看着可怜巴巴的季延云,脸色便和缓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

边嬷嬷好歹哄着季延云给淳亲王爷跪下磕头。淳亲王爷看向边嬷嬷,沉声问道:“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做奴仆照顾季延云,二,除了奴籍放你回家。你选哪一个?”

边嬷嬷想都不想便说道:“回王爷,奴婢情愿继续照顾大少爷。”

淳亲王爷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问道:“为何如此选择?”

边嬷嬷看着瘦小的季延云,充满怜惜的说道:“回王爷,奴婢娘家已经没有人了,婆家…婆家若见奴婢回去,只会再把奴婢卖了。况且大少爷自小便是奴婢照顾的,如今主家犯了事,大少爷无辜受牵连,若再没有人照顾他,只怕…奴婢说句不敬的话,奴婢心里一直当大少爷是自己的孩子。”

淳亲王爷点点头,沉声道:“好好照顾他吧。”

边嬷嬷赶紧磕头谢恩,将季延云紧紧抱入怀中。

淳亲王爷命人将边嬷嬷和季延云带下去,特别吩咐不许分开她们二人,让季延云跟着边嬷嬷先住到女监那边,等案子审结了,淳亲王爷自会有所安排。

小佛堂下密室中的箱笼都被起了上来,石副院判看到一只巴掌大小的秘银盒子,不由激动的扑了上去,一把抢过那只小盒子颤声说道:“原来在这里,怪不得一直没有找到。”

淳亲王爷见石副院判都喜极而泣了,便上前问道:“石大人,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石副院判立刻躬身道:“是,这正是存放噬魂的盒子。”说着,石副院判取出一枚小小的钥匙,将那秘银盒子打开。

淳亲王爷沉声道:“你怎么会有钥匙?”

石副院判忙解释道:“回王爷,这是下官父亲临死之时塞到下官手中的。此秘银盒子共有两把钥匙,一把由掌门师伯保管,另一把则由大长老保管,下官的父亲正是大长老。”

淳亲王爷点了点头,如此一说倒也讲的通。怪不得石副院判这三十多年都不曾放弃追查灭门凶手,原来这里头还有着杀父之仇要报。

石副院判打开小盒子,只见盒中放着一只一寸高的水晶小瓶。他拿 晶小瓶着对太阳一照,便沉声说道:“只剩下三粒,除了宁夫人,还有两个人中噬魂而死。”

淳亲王爷脸色一沉,立刻走过来说道:“石副院判,中噬魂毒之人有什么反应?”

石副院判立刻说道:“中毒之人并不会有任何反应,只会在一个月后无疾而终。除非开膛验尸,否则绝对没有人能验出死都的真正死因。”

淳亲王爷立刻追问道:“若是已死多年,早已化为白骨之人呢?”

石副院判沉声道:“中噬魂之人死后三年,其尸骨会变为淡红色,其后骨殖颜色会越来越红。十年之后,骨殖必会红似烈火。”

“此话当真?”淳亲王爷很是激动的上前一步揪住石副院判的衣领大声喝问。

石副院判点头道:“下官敢以性命担保。”

淳亲王爷点了点头,高声喊道:彭升,你在这里仔细登记造册,不可有丝毫疏漏。“

彭升立刻应声称是,淳亲王爷扯着石副院判叫道:”拿上这盒子,你立刻随本王入宫。“

淳亲王爷带着石副院判飞马赶到隆兴帝的御书房,一进门,淳亲王爷便跪下大声道:”皇上,臣请旨开棺验骨。“

隆兴帝被淳亲王爷吓了一大跳,忙探身前趋问道:”王叔,你要开谁的棺?“

淳亲王爷沉声道:”臣怀疑老靖国公当年是被毒死的,特来求旨开棺验骨。“

隆兴帝惊的跌坐在龙椅上,急切道:”王叔,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淳亲王立刻说道:”皇上,当年老靖国公过世之时,就是突然传出死讯的,之前并没有任何征兆,连太医都未曾请过。当时正值酷暑之时,天气极为炎热,而之慎贤侄又随皇上出征在外,那季陈氏便力主先入殓封棺,等之慎从前线一赶回来就立刻发丧。“

隆兴帝点点头道:”这事朕还记得,可老国公过世之后,太医也是检查过了的,并没有查出老国公是中毒而死。“

淳亲王爷指着石副院判说道:”刚才石大人说中噬魂而死之人,除非开膛破肚之外绝查不出死因。当时并没有对老国公的遗体进行开膛查验,便不能查出真正的死因。“

隆兴帝想了想,皱眉道:”可是老国公过世已经十余年了,当年都查不出来,如今便能查出来么?“

石副院判立刻又将噬魂的毒性特点讲了一遍,隆兴帝点了点头,沉声道:”依石卿所说,只要开棺验骨就能查出老国公是否中噬魂而死。“

石副院判点头道:”回皇上,正是如此,噬魂共有六粒,如今只剩下三粒,除了宁夫人,还有两位受害之人。若老国公过世之时的情形确如王爷所说,那便极有可能中了噬魂之毒。“

”这…事关老国公,来人,宣萱华郡主和忠勇郡王见驾。“隆兴帝沉声下令。

无忧无忌两人很快来到御书房,隆兴帝让淳亲王爷将他的怀疑仔细说了一遍,无忧无忌两人大惊,不过因为老国公爷是在他们出生之前就过世了,所以无忧无忌对这位爷爷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所以只是惊,却并没有特别的悲痛。

”朕有意开棺验骨查出老国公过世的真相,你们可否同意?“要动季氏的祖坟,便是皇帝也不好硬下圣旨,隆兴帝还是要问问无忧无忌的意思,特别是无忌的意见最为重要,他是老国公的承重孙,最有决定权。

无忌年纪还小,心中的忌讳也少,便痛快点头道:”好,臣愿意开棺验骨。“

隆兴帝点点头,对淳亲王爷说道:”王叔,您年事已高,就不要奔波了,朕命煜儿与无忌带上石卿家前往西北开棺验骨。“

淳亲王爷摇摇头道:”多谢皇上关爱,不过老臣还是与他们一起去吧,煜儿和无忌到底年纪小,倘若他们族中之人不许开棺,反而会生出事端。“

隆兴帝想了想,西北之人特别讲究入土为安,视启坟开棺为大不敬之事,何况老国公已经下葬十多年了,忽然要开棺验骨,只怕季氏宗族那边不会答应,庄煜和无忌身份虽高可年纪却小,压不住阵脚也是有可能的。总不能为这事再派军队过去吧。

”也好,只是要辛苦王叔了。“隆兴帝低声说道。

淳亲王爷正色道:”皇上言重了,臣与老国公是挚友,能为他做点事情,老臣绝不怕辛苦。“

次日一早,淳亲王爷便带着庄煜无忌和石副院判离开京城,打马直奔西北。无忧送走他们一行,回到王府后便一直在思索还有一粒噬魂被陈老夫人用来毒害了什么人。

”春兰,快去请宁嬷嬷。“无忧高声叫道。

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宁嬷嬷便来到无忧的面前,笑着问道:”郡主,您唤老奴何事?“

”嬷嬷,你说当初老夫人生父亲之时,祖父在疆场上,太祖父和太祖母也没在府中,府中只有老夫人一位正经主子?而老夫人在月子便打杀了身边所有的陪嫁丫鬟和嬷嬷。“无忧蹙眉问了起来。

宁嬷嬷点头道:”回郡主,正是如此。“

无忧眉间蹙的越紧,沉声道:”嬷嬷可查出为何一下子杖毙了那么多近身服侍之人?“

”回郡主,据说是当时有人谋害老夫人和国公爷,老夫人一怒之下才杖毙了那么多人。“宁嬷嬷努力回想向那个老嬷嬷套话时的情形,边想边说道。

”父亲出生后几日那些人被杖毙,太祖父和太祖母去了何处,何时回到府中的?“无忧思维敏锐,立刻抓住了重点。

宁嬷嬷叹道:”国公爷落生的第二日晚上那些人就被杖毙了,太爷和太夫人是洗三当天赶回府中的。太夫人一回到府中,便将国公爷抱到身边亲自抚养。“

无忧心念一动,立刻问道:”嬷嬷,可曾查访过近身服侍太夫人,被放出府配人的小丫鬟?“

宁嬷嬷一愣,忙摇头道:”这却没有,老奴只查访了国公爷出生那年在府中服侍的老人。“

无忧立刻说道:”得赶紧查,若是真有被老夫人放出去嫁人的小丫鬟,我们就能多得些线索了。“

宁嬷嬷道:”是,老奴这就去查。“

无忧笑道:”嬷嬷不用亲自去,只交给春竹去做就行了。春竹进来。“

春竹跑了进来,无忧急急说道:”春竹,去查一查元和十九年到元和二十八年间那府里被放出去嫁人的丫鬟和被除籍放出府的小厮名单,按着名单把人都找出来。“

春竹响快的应了一声,立刻跑出去找名单了。这几年来春竹一直负责监控靖国公府,查花名册这种事情对春竹来说并不难。

过了大半个时辰,春竹将一张写着二十几个名字的纸纸呈到无忧面前。”郡主,这是您要的名册,奴婢这就安排人去查访。“

”这里头有哪几个是太夫人的家生子儿?“无忧看到了名册,心中反而不着急了,缓声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