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嫔心中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便是面对生身母亲,恭嫔也不敢将实情说出来,自从被禁足之后,她便与娘家断了联系,没了娘家在经济上的支持,恭嫔的日子越发难熬,她还指望着锦乡侯老夫人给她多带来些钱财,也好让她在宫中行事便宜一些。

来到暮雨殿,将下人屏退,锦绣侯老夫人果然从袖中拿出一只并不很大的小盒子,低低说道:“家里不知道娘娘到底能不能出来,也没敢多带东西,娘娘先拿着用吧。”

恭嫔忙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叠银票,都是小面额的,十两五十两一百两都有,看银票的厚度,差不多也得有个三四千两。在银票的底下放了差不多二十颗鸡头米大小的珍珠,小是小了些,不过成色极好,是今年的新珠子,散发着灿灿光华。

恭嫔赶紧将盒子盖好收了起来,然后才对锦乡侯夫人说道:“多谢母亲惦记着女儿,这可解了女儿的燃眉之急。”

锦乡侯夫人低叹一声,拉着恭嫔的手道:“娘娘的委屈家里都知道,这些娘娘只管用着,快阵子娘再多送些过来。总不叫你在宫中犯难就是了。”

看到恭嫔气色不情,眉眼间还有一抹淡淡的春色,锦乡侯夫人便以为女儿重得皇上的恩宠,自然会好好支持于她。这便是庄嫣着力打扮恭嫔的用意所在。复宠一时半会儿是不现实的,只有将恭嫔打扮的看上去象是得宠的样子,才能让锦乡侯府全力支持恭嫔,自恭嫔被禁足之后,在经济上受过困顿的庄嫣彻底知道了银子的好处。

“多谢母亲,女儿被罚,想来母亲在府里也不太容易吧。”恭嫔小声问了起来。

锦乡侯夫人苦笑了一下,这一年半以来她的确是不太容易,徐姨娘仗着锦乡侯的宠爱没少给她使绊子,她每每受气不过,也只能送信回娘家,让娘家嫂子狠命挫磨徐姨娘的女儿,嫁给恭嫔外祖家那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二表弟的胡菁华。

“没事,娘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锦乡侯夫人,那个贱人怎么不了娘亲的,何况那小贱人还在你舅母手心里捏着呢,娘娘不用为老身担心。倒是芸姐儿被指给六殿下,这让家里很是吃惊,原本我们都以为便是要指也会指莹姐儿的。”锦绣侯老夫人低低说了起来。

胡碧芸不论身份相貌才情,凭哪一样都不如长房嫡女胡碧莹,却偏偏被指为六皇子庄烃的正妻,锦乡侯府上下除了二房之人,再没有一个不为此叫屈的。

恭嫔也没奈何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母亲,圣意如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盼母亲回府后多多教导芸姐儿,别让她丢了烃儿的脸面。”

锦乡侯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头,都已经如此了,真是说什么都白搭。她只能低低说道:“娘娘,老身知道让芸姐儿做六殿下的正室是委屈了六殿下,咱们不敢拦着六殿下纳小,只求娘娘看在芸姐儿是自家孩子的情面,多给她一些体面吧,芸姐儿心性是极好的。”

恭嫔点点头,低声保证道:“母亲,只要芸姐儿安份守己打理好烃儿府中庶务,我便保证她的地位绝对不会被动摇,烃儿年纪还小,日后自有升爵的机会,凭烃儿升到什么品级,芸姐儿都会是烃儿的正室。”

锦乡侯夫人点头道:“娘娘放心,家里绝对不会委屈了六殿下。只是从前与老三家约定之事,恐怕是不能如愿了。自皇上赐婚之后,老三家里的便不痛快。”

恭嫔也知道女儿不可能嫁回娘家,便低低说道:“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将芸姐儿赐给烃儿为妻,嫣儿这事只能做罢了,母亲回头出宫的时候把三嫂送给嫣儿的那对海棠花羊脂白玉手串带回去吧。”当初那对手串是暗暗做为定礼被锦乡侯夫人送进宫的,如今亲事不成,理当退还给锦乡侯府的三房。毕竟那对海棠花羊脂白玉手串很值些银子。

锦乡侯夫人忙笑道:“不用不用,便是亲事不成,做舅母的也该送外甥女儿礼物的,娘娘不要多想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青梅竹马

“禀娘娘,六殿下在殿外求见。”小宫女在廊下的一声禀报打断了恭嫔与锦乡侯夫人的交谈,恭嫔满眼欢喜的笑道:“快请六殿下进来。”

锦乡侯夫人知道这母子二人必有极多的体己话要说,便立刻站起来躬身道:“娘娘,老身告退。”

恭嫔却笑着说道:“烃儿是母亲的外孙兼孙女婿,又不是外人,合该受他的礼,哪里就用退避,您快坐着吧。”

锦乡侯老夫人想想也是,便笑着坐了下来,单等庄烃进门。

庄烃快步走到恭嫔面前,向她和锦乡侯老夫人躬身行礼道:“给母妃请安,给外祖母请安。”

锦乡侯老夫人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六殿下快快请起。”恭嫔亦笑道:“烃儿快起来,这天寒地冻的一大早就赶进宫来,可是冻的不轻吧,看看耳朵都红了,紫云,快去拿姜汤拿来服侍六殿下喝下祛祛寒气。”

庄烃心中熨贴极了,有亲娘的照顾就是不一样,只有亲生母亲才会将自己的冷暖时时挂在心上。

“谢母妃赏赐。”庄烃又行了礼方才在恭嫔下首坐了下来,接过恭嫔身边大宫女紫云送来的温热姜汤,一口气便喝了个干净。

恭嫔双眼直直的盯着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锦乡侯夫人理解女儿的心思,便也不说什么,只慈爱的看着女儿和外孙,脸上尽是笑意。

庄烃喝完姜汤后用帕子蘸去唇角的水渍,笑着说道:“外祖母一向可好?”

锦乡侯夫人笑道:“好好,老身好着呢,初四家里请年酒,六殿下可一定要来。”

庄烃点头笑道:“已经得了贴子,到时我一定早些过去。”

恭嫔笑道:“正是这话,烃儿你如今开了府,很该与你舅舅表哥们多多的走动,三辈不离舅家门,有什么事多与外祖父和舅舅们商量着来,你年轻,一个人想事情难免会不周全。”

庄烃赶紧站起来应道:“是,儿子谨遵母妃的训诫。”

恭嫔忙笑道:“坐下坐下,咱们母子们说话,很不必每句话都站起来回,这在暮雨殿中,我儿便是松散些也不打紧。”

庄烃笑着点了点头,便又坐了下来。他四下看看,不见妹妹庄嫣的身影,便笑着问道:“母妃,妹妹呢?”

恭嫔笑道:“难得大公主进宫,你妹妹陪大公主说话了。”

庄烃眉头微微一皱,旋即飞快松开,点头笑道:“很应该如此。”

自从隆兴帝为庄烃赐婚之后,锦乡侯夫人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胡玉郎已经不可能再尚主了,对庄嫣的心思便淡了许多,因此也没有如何热切的要求见庄嫣。只陪恭嫔和庄烃说笑了一阵,便起身告辞,她知道自己在这里,恭嫔和庄烃有些体己话是不便说的。

恭嫔和庄烃将锦乡侯夫人送到暮雨殿门口,看着她走远了方才回转。母子二人难得有独处的机会,自然要好好说一说私房话儿,有些话儿是连庄嫣都不能知道的。

庄嫣果然如恭嫔所说,跟在大公主庄灵身边,一口一个大姐姐叫的别提有多么亲热,若让不知内情的人见了,还不定以为庄嫣和庄灵之间得有多么深的姐妹之情呢。

庄灵心中其实已经相当不耐烦了。昨日的宫宴她并没有参加,今天早上进宫朝贺之时才得知恭嫔被解除禁足令的消息,庄灵正想悄悄问问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庄嫣却缠着她说个没完。而庄灵又不好直接撅了庄嫣的面子。只能压着性子淡淡应付着庄嫣。

素日里与庄灵来往最多的便是季无忧,她很是了解庄灵的 ,她见庄灵总是用左手手指轻轻摩擦着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红宝石戒指,便知道她已经很不耐烦了。

“灵儿姐姐…”无忧走到庄灵身边叫了一声。

庄灵立刻转向无忧说道:“无忧,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说完这句话,庄灵向庄嫣微笑道:“七皇妹,我有要紧事情与萱华郡主说,回头再与你闲聊。”

庄嫣向无忧颌首致意,微笑道:“萱华姐姐,那日我急着进宫,不知道对面是姐姐的车子,让姐姐受委屈了,还望姐姐不要生气。”

无忧微笑道:“公主实在是太客气了,原本公主要赶时间回宫,可萱华却不着急,给公主让路也在情理之中,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庄嫣的笑容显的越发真诚了,只上前挽了无忧的手,一副向姐姐撒娇的小妹妹的作派,只娇嗔笑道:“萱华姐姐人真好,怪道父皇会选你做五皇嫂呢。”

无忧心中有些不快,这会儿可当着好些位王公大臣夫人们的面前,庄嫣这话听上去是在恭维,却让无忧不太好往下接,毕竟未出阁的女儿家按着规矩是不可以谈论任何有关自己亲事的任何事情。

无忧淡淡一笑,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臂自庄嫣的手中 来,浅浅说道:“公主过奖了,萱华不过就是守闺训罢了。”

庄灵也上前为无忧解围道:“七皇妹,我有事要与萱华郡主说,回头再与你闲聊。”

庄嫣再不放人就显得太刻意留难无忧了,她只得笑道:“大姐姐和萱华姐姐请便。”

庄灵点点头,带着无忧去了懿坤宫后殿,只留了心腹之人在旁边服侍,庄灵便很没有形象的半卧在雕百花紫檀美人榻上,低声抱怨道:“也不知道这七皇妹到底是怎么了,从来也没见她这么粘人过。”

无忧只是笑笑,并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去倒了一杯茶捧到庄灵的面前,笑着打趣道:“灵儿姐姐刚才可是消耗了不少口水,快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庄灵不客气的接过茶一饮而尽,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笑道:“无忧,你也过来歇歇,站了这么大早上,必是累了。”

无忧在庄灵身边坐下,笑着说道:“我还好。大姐姐,你可是真累了?若真的累,我叫人来给你捶捶腰腿。”

计灵摆手道:“我哪里就那般 了,没事儿,身子倒不累,就是心累。对了无忧,你知不知道恭嫔怎么就解了禁呢,宫中没有她闹腾,这才安静了一年多,如今她被放出来,又不得太平了。”

无忧轻声道:“我倒是听说了,昨晚上太后举行家宴,嫌人不齐,当众要求姨丈将恭嫔解禁,姨丈便答应了。”

庄灵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呢。既是太后要求的,那便也罢了。”只要恭嫔不是被隆兴帝主动下旨解禁的,庄灵便不必担心什么。恭嫔已经人老珠黄之人,便是再怎么装扮也比不上年轻貌美的新近之人。恭嫔从前的倚仗就是她的容貌,如今占不住这一点,她还能有什么能为。

“不说她了,无忧,煜儿过了十五就要去鬼方了,父皇也真真是狠心,有那么多地方可守,为何非要让煜儿去鬼方呢。煜儿也是个愣头青,凭着一股子热血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真真是个傻小子。”

无忧知道庄灵嘴上骂庄煜傻小子,其实是心疼他,便轻笑道:“灵儿姐姐,五哥的志向便是保国安民,鬼方最需要人,他自然会主动要求去鬼方。好在石院判正在想办法破解瘴疬之气,五哥一定不会象王叔叔那样的。”

庄灵皱眉叹道:“可那鬼方到底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无忧不好说什么,就算知道有避疫丹护身,无忧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庄煜,上次去鬼方接王守仁回京,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庄煜便瘦了一大圈儿,皮肤白的吓人。此次再去鬼方,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便能回来的,庄煜说不定要在鬼方镇守好几年。甚至有可能一直镇守下去。

庄灵见无忧咬着下唇不说话,才惊觉自己失言,忙说道:“无忧,煜儿也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庄灵硬生生的将话转过来,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无忧浅浅笑了一下,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五哥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庄灵坐直身子揽着无忧有些消瘦的肩膀,急急说道:“都是我不好,怎么与你说这个呢,无忧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要相信煜儿。”

无忧轻轻点头,靠着庄灵的肩膀说道:“灵儿姐姐,我一直都相信五哥。”

两人正说着话儿,皇后身边的女官孟雪匆匆找来,行罢礼笑着说道:“大公主和郡主在这里啊,倒叫奴婢好找,娘娘请您们去凤仪阁。”

庄灵和无忧站了起来,孟雪上前为庄灵整了整被压皱了的衣裳,然后才在头前引路,引着庄灵和无忧去了凤仪阁。庄灵和无忧在凤仪陪皇后说了一会儿话,便也差不多是开宫宴的时候了。

无忧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感觉有人在偷偷的看过来,可当她一旦看回去,却又什么人都没有发现。无忧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她进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头一回有这样的感觉。

无忧到底没有发现时不时看她的正是恭嫔身边的一个始终垂手低头侍立的嬷嬷。

恭嫔并没有将心思都放在宫宴上,事实上所有领宴之人都不会将心思只投注到宴席上,他们关注的是宴席背后的东西。恭嫔一直在观察席面上的情形,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起又松开,松开又攥了起来,显然是在对什么事情犹豫不决。

可是直到宫宴结束,恭嫔都没有做出任何与参加宫宴不相符合的举动。这让奉命一直暗中监视恭嫔的常嬷嬷心中很是惊讶,看来恭嫔被关了一年半,便被关聪明了。她明明就是想做些什么,可是却硬是忍住什么都没有做。

诸位外命妇谢恩出宫,因庄灵是卫国公府的宗妇,所以皇后不能留她在宫里多陪陪自己,皇后娘娘只能将无忧留了下来。刚好无忌也被太子叫到东宫去了,无忧正好等弟无忌从东宫回来再一起出宫回府。

庄煜见无忧无忌都还在宫中,便也跑到懿坤宫凑热闹,皇后想着庄煜还有半个月就要动身去鬼方,对他自然越发宽容,庄煜想多见见无忧,皇后这个做娘亲的自然要成全。反正等庄煜去鬼方之后,皇后有的是时间与无忧相处,倒不必在此时与儿子抢未来儿媳妇。

皇后只假说自己有些累了,要去躺一会儿,便命孟雪带着几个宫女嬷嬷服侍庄煜和无忧去到懿坤宫后园赏梅花。懿坤宫后园有几株百年老梅树,如今正是竟相吐艳之时,刚巧昨夜又下了一场雪,雪中赏红梅可是冬日里最应景不过的活动。而且在户外,又有一郡宫女嬷嬷们跟着,便不会坏了庄煜和无忧的名声。

“无忧,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多给我写信,每天都写才好,我也给你写。”庄煜与无忧并肩漫步,庄煜低低说了起来。

无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后面跟着好些宫女嬷嬷,虽然她们离的远不会听到她和庄煜说些什么,可无忧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庄煜也知道无忧不自在,只是宫里是最注重规矩的地方,便是向来自由惯了的庄煜也不能彻底由着自己的性子,因此只低低说道:“无忧,明儿我们出城去我的庄子上,好好松快松快。”

无忧低低道:“不去你的庄子,去我今年新买的庄子吧,我给你准备了几件东西都放在庄子上,正好过去取。”

庄煜开心的点点头道:“好,听你的,就去你的庄子。”

无忧微笑颌首,脚下加快的速度,不多时便走到后园的梅树底下,仰着看着那一树娇红胜火的红梅,无忧轻声道:“五哥,鬼方有没有这样的好梅花?”

庄煜摇摇头道:“没有,鬼方那里只有树没有花,都是极高大的老树,遮天蔽日的把什么都挡住了,鬼方这名字可真是没有起错,那真正是个鬼地方。”

无忧强笑道:“有树也不错,若是光秃秃的山,岂不是会更没有生机。对了,我听石院判说鬼方山中飞禽走兽极多,五哥,我想那些动物能在鬼方那种地方一代代的繁衍生息,想必早就适应了鬼方的环境,它们身体中必有与阐疬之气相对抗的东西,五哥你到了鬼方之后,一定想着捉些送与石院判研究。”

庄煜笑道:“嗯,我记住了,没事儿的时候我就去鬼方山中打猎,无忧,上次我去鬼方,在山中见到一种极漂亮的小兽,看上去可爱极了,等圣寿节的时候我带一只回来给你解闷儿。”

无忧掩口笑道:“我才不要呢,五哥你快别费这个工夫了。前几日我在三婶家看到三叔上次带回来的小豹子,真是别提了。如今黑子俨然成了三婶家的小霸王,可是霸道的不行,除了三婶和如姐儿扬哥儿话之外,它硬是谁的话都不听呢。三婶如今有了身孕,也不方便照顾看黑子,如姐儿和扬哥儿天天亲自照顾黑子,可是忙的不行。五哥,你可别给我找那份麻烦,我照顾无忌和你甩给我的那摊子事情都还忙不过来呢。”

庄煜因为要去鬼方,便将整个睿郡王府都交给无忧打理,连上次皇后在开府之时给他的庄子和铺子也一并交给无忧,只有交与庄灵做本钱的那笔银子还放在庄灵处没有收回来。可就是这笔银子,庄煜也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给无忧。如今无忧虽然还没有过门,却已经掌管了庄煜所有的财产。

庄煜嘿嘿一笑,颇为得意的说道:“反正那些早晚都要让你管着的,我可没有管家的本事,无忧你能者多劳。”

无忧白了他一眼,玩笑道:“你也不怕我把你的家业都败光了?”

庄煜完全不在意的笑道:“败光了就败光了呗,有什么关系,我再给你挣回来。”

无忧心中很感动,却不想让庄煜看出来,只抬杠道:“我都败光了你可拿什么去挣?”

庄煜笑道:“无忧,你难道不知道打仗是最挣钱的么?以后我必是要开疆拓土的,到底随便抢点子什么,咱们的家业就少不了。”

无忧轻啐了庄煜一声,低嗔道:“又说混话,太太平平的不好么,你整天就想着打啊杀的!”

庄煜看着娇俏的无忧,立时移不开眼睛,一直以来无忧在他面前都是沉稳大方得体的,似这般的小儿女情态还真是不多见。

“无忧,你真好看!”庄煜完全不经大脑便说出了这句话。

无忧脸上涌起一阵羞红,忙低下头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与庄煜相处的越久,她便越感觉到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仿佛在庄煜面前她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可以做,完全不会有任何的限制。无忧其实还没有彻底意识到,她在庄煜面前已经彻底打开心房,在她的心底,庄煜已经成为最最可以信任依靠的人。无忧一直以为无忌在自己的心里的份量最重,其实她不知道,如今庄煜和无忌在她心里已经同样重要了。他们两人都是无忧生命中绝对不能失去的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出宫遇袭

就在庄煜和无忧在懿坤宫后园赏梅之时,在锦棠宫暮雨殿的后寝殿中,恭嫔只让一个瘦小干枯三角眼的嬷嬷在身边服侍,命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倘若是陈氏在此,必然会认出那瘦小干枯的嬷嬷正是她遍寻不见的吴道婆。

原早在一年以前,在恭嫔的默许之下,吴道婆已经施法害死了原本值守暮雨殿的刘嬷嬷,以刘嬷嬷的身份成为恭嫔身边的贴身嬷嬷。

那刘嬷嬷的相貌原本与吴道婆就有几分相似,同样的瘦小干枯,虽然没有生着一双三角眼,可是有了年纪的人眼睛自然会变小,再加上面部皮肤的松驰,原本的眼形就看不太出来的。这刘嬷嬷又只是个小小的值守嬷嬷,也没有什么人在意她,是以吴道婆假冒刘嬷嬷,竟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而那个将吴道婆秘密引入宫中的恭嫔的心腹江嬷嬷也因为知道的太多,被唯恐暴露身份的吴道婆用一颗“仙药”送上了西天,是以如今在宫中除了恭嫔之外,竟再没有人知道吴道婆的秘密。

“嬷嬷,你今日可看清楚萱华郡主了?”恭嫔小声问了起来。吴道婆一早知道恭嫔有意让萱华郡主做六皇子妃,是以便用话勾着恭嫔,要暗中观看萱华郡主的面相,看她到底合不合适做六皇子妃。

恭嫔并不知道吴道婆的心思,只当吴道婆一心为了她,便在宫宴之时将吴道婆带在身边服侍,好让吴道婆仔细看看萱华郡主季无忧的样子。这也正是无忧在宫宴之时总感觉有人在 自己的原因所在。

吴道婆点点头,做高深莫测状道:“看见了,这萱华郡主果然非同常人,此女命相极为不寻常。早在此女出生之时,贫道便推演过她的命相,此女原本为刑克父母兄弟,无子送终的早亡之命,可是在六年之前先靖国公过世之时,此女的命相突然完全改变了,贫道虽不知此变化因何而来,可贫道却推的出此女一改平生厄运,虽然仍没有父母亲缘,却有旺夫益子之运,若得此女为妻,其夫子必然贵不可言,便是其弟也因此女一改夭亡之命,从此福禄双全安享一世富贵。”

“此话当真?”恭嫔一听这话兴奋双眼发亮面颊通红,若那萱华郡主果然有如此好的旺夫益子之命,她说什么也要想办法让庄烃如愿娶到萱华郡主季无忧。特别是那句“其夫子必然贵不可言”,更是狠狠打动了恭嫔的心,什么样才叫贵不可言?自然只有坐上那个宝座才叫贵不可言。

吴道婆三角眼一翻,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这是自然,难道娘娘还信不过贫道的道法?”

恭嫔急忙说道:“不不,本宫信的过。本宫只是没有想到萱华郡主的命相竟如此之好。”

上午恭嫔与锦乡侯夫人见面的时候,她有意打听了庶妹胡菁华的消息。听说胡菁华被吴道婆施法之后便死心踏地嫁给锦乡侯夫人娘家的侄子石宝玉,恭嫔已经相当惊讶了。她真没想到吴道婆的法术竟然灵验到这般地步。

成亲后的最初三个月,石宝玉和胡菁华如胶似漆好的如蜜里调油一般,两人好似联体婴儿一般不能分开。不要说石宝玉原来的通房丫头们,便是石宝玉的亲娘说胡菁华一句半句的,石宝玉都能立刻翻脸,象护眼珠子似的护着胡菁华,那才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而胡菁华也是满眼只有石宝玉一个,那粘乎劲儿大了去了,恨不得粘在石宝玉身上不下来。粘乎的让整个石府的人都看不下去。

只不过好日子不长久,三个月一过,胡菁华就象是变了个人,非但不许石宝玉近身,更是连话都不与石宝玉说,只每日哭天抹泪的说石家骗婚,寻死觅活闹着要回锦乡侯府。而石宝玉也没了前三个月的温柔小意,不由分说当着胡菁华的面,将她的四个陪嫁丫鬟拉 全都逼奸了,将胡菁华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胡菁华生的极好,石宝玉见她被气晕,竟连救也不救,上去扒了胡菁华的衣裳便将她狠狠奸了。自此胡菁华便成了石宝玉的禁娈,稍微不如石宝玉的意,石宝玉便对她大打出手,行各种 之能是。

直到有一回胡菁华被打的小月,她的一个陪嫁丫鬟拼死跑出石府,去锦乡侯府报信,锦乡侯才知道胡菁华过的是什么样生不如死的日子。锦乡侯勃然大怒,立刻带上去了石府为胡菁华撑腰。

因有岳父兼姑丈的干涉,石宝玉这才收敛了对胡菁华的虐待,不过也仅仅是打骂的没那么凶狠了,其他的也没什么改善。锦乡侯爷再疼女儿也不可能真的与岳家翻脸,何况这门亲事还是胡菁华自己上赶着同意的,所以石宝玉只要不是太过份,锦乡侯爷也不能干涉太多。故而胡菁华如今只艰难的在石府里熬日子,半死不活的吊着。

听锦乡侯夫人痛快的讲述庶女胡菁华受难记,恭嫔对吴道婆越发信服了,原本还有的一丝丝怀疑和对吴道婆当日没有成功施法让她混出暮雨殿去见儿子的不满也都消除了。这吴道婆有如此的神通,只要笼络好她,还怕没有成为皇宫之主的那一天么。

“仙姑道法精深,本宫自是极为信服的。不瞒仙姑说,我儿六皇子庄烃对萱华郡主一往情深,还请仙姑成全。”恭嫔忙轻声请求起来。

吴道婆刚才说了那样一番话,其实目的就是让恭嫔求她做法,要不然吴道婆便达不到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吴道婆装神弄鬼了大半辈子,她深知不能答应的太痛快,想了一会儿方才勉为其难的说道:“倒也不是不行,只萱华郡主是有大福运之人,受上天庇护,贫道若要施法,必会为贫道引来劫难。不过贫道受娘娘供养,也该为娘娘效力,只要娘娘答应贫道一件事,贫道便会尽力成全六殿下的心愿。”

恭嫔忙道:“仙姑请讲,本宫一定尽全力做到。”

吴道婆笑道:“其实对娘娘来说简单极了,只要在六殿下与萱华郡主大婚之时,将蒙华郡主的元红交于贫道便可。”

恭嫔一愣,她想到过吴道婆可能提出的各种要求,独独没有想到她要的是这个,那元红是女儿家清白贞节的象征,怎么可以…恭嫔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看到恭嫔神色不对,吴道婆立刻说道:“娘娘莫要误会,贫道并无恶意,只要六殿下将萱华郡主的元红收集起来交给贫道便可,萱华郡主是有福运之人,贫道自不会逆天而行伤害于她。”

听了吴道婆解释,恭嫔的脸色才和缓下来,只要不会让自己儿子头顶的帽子变了颜色,将那萱华郡主的元红给吴道婆便实在算不上什么要求。原本新婚夫妻洞房之后,元红帕子也是要交给婆婆验看的。

“仙姑只有这一个要求?”恭嫔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吴道婆点点头道:“贫道只有这一个要求,只要娘娘和六殿下答应,并且取来贫道做法所需之物,贫道便可立刻开坛做法。”

恭嫔想了许久,越想,她的眉头皱的越紧,那萱华郡主进出身边都有好些丫鬟嬷嬷跟着,而且忠勇郡王府以门户严谨出名,竟是任何人都打听不到忠勇郡王府的情形,若想取得萱华郡主的头发和鲜血,恐怕只有将她绑架这一条路了。绑架得宠的郡主,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倘若一着不慎便是死路一条。

恭嫔还没想出个头绪,吴道婆又说话了,“娘娘,郡主元红需得在她及笄之后方可采取,否则贫道也就不要了。”

“这是为何?”恭嫔不解的问道,一样都是元红,何必非要等那萱华郡主及笄呢,庄烃可是还有一个月就要大婚了,若然不在此期间让那萱华郡主死心踏地的迷上庄烃,并且主动请求嫁给庄烃,那么等庄烃大婚之后,和那萱华郡主便更加没有可能了。以萱华郡主的身份,又怎么能屈居于六品小官的女儿之下呢。娶萱华郡主,是为了与忠勇郡王府结盟,而不是与他们结仇的。

“贫道自有用意,娘娘非是我道中人,不必多问。”吴道婆不高兴的说了起来。

恭嫔有求于吴道婆,并不敢得罪于她,只得点头说道:“本宫知道了,就依仙姑之言,只是六殿下还有一个月便要大婚,这事不好办啊。”

吴道婆想要的只是无忧的元红,至于六皇子庄烃以什么样的名份去娶她,这不是吴道婆所关心的,她只随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关系,贫道要的只是萱华郡主的元红,与其他并无关系。”

恭嫔知道吴道婆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儿,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皱着眉头苦思应对之策。想让萱华郡主成为庄烃的正妻,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谋划兴许还能成功,可如今时间真的是太紧了。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恭嫔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妥当的办法,便开门对外头服侍的人喊道:“去看看六殿下是否还在东四宫房,若还在,便请他过来一趟。”

方才宫宴之时庄烃喝多了酒,便被送到东四宫房暂时歇着醒酒,恭嫔自己不能去东四宫房,便遣了嬷嬷过去服侍,这会儿也不见嬷嬷回来复命,恭嫔只能再派人去东四宫房看看情况,若然庄烃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正好过来与她商量怎么算计萱华郡主之事。

之所以不叫顺宁公主庄嫣,那是因为恭嫔知道女儿的心思,现在庄嫣和那忠勇郡王年纪尚小,很可以往后放一放,若是能让庄烃顺利的娶到萱华郡主,那以后庄嫣嫁入忠勇郡王府便有极大的操作空间了。但是若让庄嫣知道她正在设计让庄嫣认定的未来大姑姐做儿媳妇,庄嫣必会从中破坏,免得背上个换亲的恶名。恭嫔被禁足两次,虽然面上老实了许多,可是内里的野心却是一丝儿也不曾减少,心机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庄烃很快来到暮雨殿,恭嫔屏退所有的人,就连吴道婆也没让她在场,只与庄烃两人密谈。

“烃儿,你心里还是想娶萱华郡主为正妃吧?”恭嫔开门见山的问道。

庄烃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他刚才又吃了不少酒,因此只涨红了眼睛气恼的叫道:“母妃,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下个月就要娶胡家表妹了。”

恭嫔见庄烃气的满脸是汗,便知道儿子心中所想,立刻笑着说道:“烃儿莫恼,母妃并不是消遣你的,若我烃儿真有这份心思,母妃有办法让萱华郡主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只是有一条,萱华郡主未及笄之前,你不可与她圆房。”

庄烃呆住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母妃就已经信心满满的说到圆房了呢,就算是真的娶了萱华郡主,可一天不圆房他心里就一天不踏实。不把萱华郡主切切实实的变成他的人,萱华郡主便有离开他的可能。若是不圆房,又怎么能让庄煜死心。庄煜是何等重视萱华郡主,庄烃心里比谁都清楚,若非他心里清楚,庄烃那一日也不会刻意把无忧姐弟也引去京华楼了。

“母妃,你到底想说什么?”庄烃眉头紧皱不耐烦的问了起来。

恭嫔也没敢将吴道婆的事情和盘托出,只说自己认识一位世外高人,能以法术让一个女子死心踏地爱上任何一个男人,而且她已经试验过了。此间,恭嫔自是将庶妹胡菁华嫁与表弟石宝玉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石宝玉是京城之中极为有名的纨绔子弟,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又是庄烃的表舅,庄烃自然知道不少关于石宝玉的事情。胡菁华又是庄煜的小姨妈,所以他们夫妻的事情,庄烃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一些。他万没想到这里头还有恭嫔的首尾。怪不得以石宝玉没有功名,只是个白身的身份都能娶到侯府庶女为妻,胡菁华嫁给石宝玉,绝对是低嫁了。

“母妃,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庄烃自是动了心,便急急的问了起来。

恭嫔点头笑道:“烃儿,母妃岂会拿你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庄烃急道:“若果然如此,儿子自是再愿意不过的,只是不知道得要怎么做才能让萱华郡主甘心情愿嫁给儿子?”

恭嫔凑到庄烃的耳旁,低低说了起来。随着恭嫔的话,庄烃脸色越来越青,双眉皱的也越来越紧。等恭嫔说话,庄烃立刻低声道:“母妃,这样行的通么,若是有个闪失,我们母子可就全完了。”

恭嫔笑道:“烃儿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头,只是取她七根头发三滴血,又伤不着她的身子。只要拿到这两样东西,七日之后萱华郡主便会死心踏地的跟着我儿。”

庄烃沉沉点点头,低声道:“母妃,此事儿子去安排,只是母妃所说的那位高人能随时准备做法么?”

恭嫔笑道:“这是自然,只要我儿取到萱华郡主的头发和血,七日之后她就是我烃儿的人了。”

庄烃一想到季无忧会成为自己的人,便兴奋的难以自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能抢到庄煜的心头之好,便是他不喜欢季无忧,那也值了,何况他心里是真的喜欢季无忧,只不过庄烃的这份喜欢中掺杂了太多的功利,若季无忧不是萱华郡主,没有那样的身世背景,只怕庄烃对季无忧本身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喜欢。

“母妃,儿子这便出宫去安排,母妃也与那位高人联系好,一但儿子把东西送来,就请那位高人立刻做法。”庄烃急急的说道。恭嫔笑着应了,庄烃便急匆匆走了出去。他本来已经死了心,没想到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机会,庄烃怎么可能不想立刻做成这件事呢。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庄烃盯上的无忧与庄煜无忌一起陪帝后用了晚膳,帝后才打发他们出宫。庄煜和无忌都是难得的高手,隆兴帝又派了御林军护送他们一行,从皇宫到两家王府也不过就是两刻钟的路程,这路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所以帝后在打发庄煜无忧无忌走后,便早早安置了。今日折腾了一天,帝后二人都累了。

从皇宫到忠勇郡王府的官道之上,庄煜和无忌骑马走在无忧座车的两侧,两人时不时探身与无忧说几句话,路程本就不远,这么说说笑笑的更能打发时间,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与忠勇郡王府只隔一条街的顶子胡同路口。转过顶子胡同便是忠勇郡王府。

因今日是大年初一,所以京城的街道上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家家户户大人孩子都涌上街头。这人一多,小商小贩便多,好些买糖糕洋糖葫芦糖炒栗子的小贩们都在路边儿招揽生意。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可是一年当中难得的赚钱好机会。

糖炒栗子是无忌最喜欢的小吃之一,因此他指着顶子胡同口左边墙下的一个糖炒栗子的小摊叫道:“飞星,快去买两包糖炒栗子。”

庄煜和无忧听到无忌的吩咐不由都笑了起来,他们知道无忌不论什么时候看到卖糖炒栗子的便再也走不动了,非得一手拿上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才肯继续往前走。

飞星是自小跟着无忌的小厮,自然知道无忌的脾气,便响快的应了一声,拨腿跑向卖糖炒栗子的小贩。整个队伍便也慢了下来,好让飞星在第一时间将热乎乎的糖炒栗子送到小王爷的手中。

飞星刚跑到小贩跟前,还没开口那个小贩便突然暴起将炉子和锅一起扔向飞星,飞星本能跃起闪开,可还是让飞溅的炭火燎了衣裳,那炭火一沾着布便立刻烧了起来,飞星虽然大惊,可是这些年的训练也不是白给的,他不但不退,反而立刻冲向那个小贩与之打斗起来。飞星用的是无赖打法,紧贴着那小贩专打他的下三路,不过眨眼工夫,卖糖炒栗子的小贩身上已经起了火星。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庄煜和无忌都大吃一惊,庄煜厉喝一声:“众军上前生擒此贼!”御林军们立刻冲上前将飞星与卖糖炒栗子的小贩团团围了起来,几名御林军更是冲进去三拳两脚将小贩打倒在地,将飞星拉到一旁七手八脚手帮他拍熄身上的火星。

就在御林军冲上前擒拿小贩之时,庄煜和无忌却是一动不动守在无忧的车旁,连一步都不曾离开。无忧在车中听到动静,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庄煜赶紧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有个不开眼的小贼做乱,这就擒下了。”

在距离庄煜一行人莫约十几丈以外的一间茶楼上,庄烃正紧紧的盯着庄煜一行,他见庄煜和无忌死死守在车前,脸色很是阴沉,只冷声道:“第二队,上。”

片刻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些叫花子涌到顶子胡同吩咐,乱糟糟的叫囔道:“官军打人啦,官军打人啦…”

庄煜无忌一直随卫国公严信学习兵法,他们两人见此情形,心知此事必有蹊跷,庄煜立刻沉声喝道:“无忌,快带你姐姐回府。”

无忌点点头,对车中的无忧说道:“姐姐出来,我先送你回家。”

无忧知道自己留在此处只会成为负担,她毫不犹豫的挑开轿帘,无忌手臂一伸揽住无忧的腰,将她抱到闪电的背上,然后清叱一声,闪电便如一道白练一般冲了出去。

经过一年半的磨合,闪电和无忧无忌几乎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只见闪电四蹄腾闪如风速度极快,竟是在那些乞丐头顶上飞跃而去。闪电每到力尽之时,四蹄都会在乞丐们的身上点一下借力,那些人虽然被闪电踩中,却因为闪电的速度极快而不曾被踩成重伤,只不过受了些皮肉之伤罢了。不过数息之间,闪电背负着无忧无忌姐弟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庄煜看着闪电跑远,脸上浮出笑意,他高喝一声:“本王乃是当朝五皇子睿郡王,尔等再敢做乱,本王必将尔等全都送进西山采石场做苦役。”

乞丐们一听这话顿时做鸟兽散,西山采石场的苦役可是苦不堪言,而且还吃不饱肚子,听说每年都有好多苦役累病而死,远不如在京城做乞丐逍遥自在,这些乞丐们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有多远闪多远了。一瞬间,刚才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乞丐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的庄煜都不得不为之惊叹,若是大燕的军队都有这样神出鬼没的速度,那打什么仗能不赢啊。

此时御林军已经将那卖糖炒栗子的小贩绑起来了。众御林军没将这小贩看在眼中,因此只是将其绑了起来,并没有搜查于他。只见那小贩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疯狂,只狠狠一咬牙,便立刻口吐黑血而亡,显然这小贩的口里藏了毒囊,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来送死的炮灰。以一己之身挑战几十个御林军,这小贩又不是个有多好身手的人,这不是送死还能是什么。

藏身茶楼的庄烃没有想到庄煜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中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在第一时间将季无忧送到安全之处。若是庄烃能有把握在忠勇郡王府中将季无忧绑架走,他就不必在顶子胡同设伏暗算了。

庄烃立刻转身下楼,抄小路飞快回到敬肃公府,一击不成,他自然要赶回府制造充足的不在场证据。

是以等无忌骑着闪电再回到顶子胡同口之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小贩死了,飞星倒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新衣服毁了,那些乞丐也全都没了踪影,除了摔在地上的炉子和锅还有滚落一地的糖炒栗子之外,这里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无忌跑到庄煜身边,急急问道:“五哥,怎么样?”

庄煜沉声道:“没事。”

无忌皱眉道:“那些乞丐呢,他们绝对不会平白无顾的在这里出现。这里平日没有那么多乞丐,今天是大年初一,这里更不应该有这么多的乞丐。”

京西有户刘大善人,每到腊月正月便会开粥厂施粥,所以腊月正月之时,京城的乞丐只会在西郊出现,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离皇宫这么近的内城。内城里五城兵马司巡查的紧,乞丐们讨不到银钱食物不说,还常常会挨五城兵马司士兵的拳打脚踢,所以无忌才会如此笃定的说乞丐们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