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恭嫔言之凿凿的说辞,庄烃便陷入对未来的无限狂想之中,想着想着他便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一切都已经按着他的安排进行了。只要拿到萱华郡主的头发和鲜血,他便能一箭三雕,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让庄烃更痛快的呢。

庄烃只想着事成之后的痛快,却没有想到庄煜无忧等人又不是泥人,怎么会任他拿捏摆布呢!庄烃陷入狂热之中,完全不去想万一失败之后,他是否能承受的起那无比残酷的后果!

第一百二十五引蛇出洞

庄烃出宫开府之后,明面上的确是蜇伏于敬肃郡公府中深居简出,可实际上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已经在暗中建立了一个只有十来个人的秘密组织。他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中就能安排一次掳人行动,便是这个秘密组织发动起来的结果。掳人没有成功,说明这些秘密组织还欠火候。

庄烃招来敬肃公府的二管事温诚,这温诚便是那只秘密组织的头领,是庄烃奶嬷嬷的儿子,他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憨厚老实的脸庞,内里却是一肚子的阴险狠毒主意。

“温诚,想尽一切办法去收买季将军府能近身服侍季夫人的丫鬟。”庄烃沉声说道。

温诚一句话都不多问,只应了一声是,庄烃又道:“不必替爷省银子,只要能收买成功,花多大代价都行。”

温诚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其实不用花银子收买。”

庄烃皱眉道:“怎么说?”

“只要爷答应纳那被收买的丫鬟为妾,还怕她不死心踏地的为爷效命么。”温诚一脸厚道的说着,语气极为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闲话。

庄烃笑着点了点头,“许你便宜行事,只是要快,务必在初八之前办好。”叶氏请年酒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九,若不能在初九之前收买成功,便会误了庄烃的大事。

温诚领命退下。自去安排收买季将军府一等丫鬟之事。此事虽然并不容易做成,不过温诚却没有丝毫的担心,他一直坚信世上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只看筹码够不够份量。

初二下午,温诚突然来到庄烃的书房,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小人得到一个消息。”

庄烃沉声道:“快说。”

“明日辰时初刻,睿郡王和忠勇郡王会陪萱华郡主出城去忠勇郡王府在城外南十坡的庄子。”温诚老老实实的说了起来。

“这消息当真?”庄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叫天随人愿,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在城外掳人可比去收买季将军府的丫鬟容易多了。

“回殿下,这消息千真万确,小人今日遇到睿郡王府的管家丁伯,请他吃了顿酒,丁伯酒醉之后才说出来的。”温诚和丁伯都曾在内府当差,因为温诚看上去极为老实厚道,所以他在内府的人缘很是不错,故而温诚遇到丁伯之后,只说要请丁伯吃酒,丁伯便毫无迟疑的应了下来,两个人去酒楼吃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丁伯吃的酩酊大醉,温诚趁机套话,才套出这个对庄烃来说极为要紧的消息。

温诚并不知道其实丁伯并没有真醉,他之所以告诉温诚那个消息,完全是受了主子庄煜的吩咐,只不过庄煜吩咐丁伯把消息透给敬肃郡公府的大管家,同样是出身内府的苏保,并非是二管家温诚。

丁伯原想与苏保来个偶遇,想不到却遇见了温诚,温诚又极为热情的拉丁伯去喝酒,丁伯见温诚一个劲儿的劝自己吃酒,便留了个心意儿,只吃了六七分醉便装出了十分醉意。温诚便开始套话。丁伯就势将庄煜无忧初三出行去庄子上的消息告诉给温诚。

温诚立刻命小二进来扶着丁伯去休息,他自己则匆匆回了敬肃郡公府。温诚走后,丁伯推开小二,直直的看着温诚离开的方向,心中那种被欺骗的郁闷实在无法排解,原来他一直都看错了,这温诚真不是什么老实人。

回到睿郡王府,丁伯立刻向庄煜回禀,庄煜听说消息已经透给了敬肃郡公府的二管家,便点头笑道:“老丁你做的很好。”

丁伯忙惶恐的说道:“不敢当王爷夸奖,小人只是尽小人的本份。”丁伯是个极为合格的管家,主子交待下来的事情一定会不打折扣的完成,而且绝对不会问原因。这也是庄煜最欣赏丁伯的一点。

“老丁,若没什么意外,本王将会在庄子上住个三四天,若有人到王府拜谒本王,你都推了吧。”

丁伯有些犹豫的应了一声“是”,虽然他不认同庄煜的决定,可是做为一个管家,服从主人是天职,所以丁伯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只会尽力将拒绝客人给睿郡王府带来的不好影响减少到最小。

“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小的便下去为王爷准备行装了。”丁伯见庄煜没有再说什么,便躬身问了一句。

庄煜点点头道:“也好,不过别准备的太多了,庄子上什么都有的。”

丁伯应了一声躬身退下,他立刻找到贵喜贵福,让他们将庄煜平日里用惯了的枕头被褥包起来,又让他们准备了至少十套换洗的干净衣裳和与衣裳相配套的冠带佩饰,然后又命厨下准备了六大包糕饼点心肉脯等物,再去装了四匣子各种丹散丸药和人参雪莲鹿茸三七等药材。

贵喜和贵福目瞪口呆的看着丁伯跑进跑出,没过多一会儿,丁伯便收拾出满满当当的十几只大包袱,堆了满满一炕。贵喜瞪圆眼睛问道:“丁伯,这些都是要给王爷带上的?”

丁伯摇摇头道:“哪能啊。”

贵喜这才松了一口气,谁知丁伯却又说道:“这点子东西那够用的,还差的远呢,贵福,你怎么没把那条狼皮褥子拿过来,这天寒地冻了,不给王爷垫厚实些可怎么行。”

贵喜和贵福同时哀叫起来:“丁伯,您已经准备了两条熊皮褥子两条一斗珠的盖被,还要再带上狼皮褥子,您以为王爷要去冰原啊!”

丁伯眼睛一瞪说道:“出门在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们想的越周全,王爷便越不会受委屈。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收拾啊!”

贵福比贵喜老实,嗯了一声便回去收拾,贵喜却笑嘻嘻的问道:“丁伯,王爷只去庄子上三四天您就准备这么多东西,那等王爷去鬼方,您得给王爷准备多少东西啊?”

丁伯招招手道:“贵喜你过来。”

贵喜凑到丁伯的面前,丁伯指指王府东北角的院子对他说道:“给王爷带去鬼方的东西我早就备好了,知道腾雾院不?”贵喜点点头,王府内几个主要的院子以穆王八骏命名,分别为绝地,翻羽,奔宵,超影,逾辉,超光,腾雾,扶翼,这个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因王府如今只有庄煜一位主子,所以除了庄煜居住的超光院之外,其他七个院子平日里都是锁起来的。

“我当然知道腾雾院,那与王爷的行李有什么关系?”贵喜不解的问道。

丁伯得意的笑道:“腾雾院里放的全是给王爷准备的行李,正好三十二车。”

“啊…三十二车!我没听错吧?”贵喜惊叫起来。

丁伯白了贵喜一眼,不高兴的说道:“你这是嫌少啊还是嫌多?”

贵喜立刻说道:“自然是嫌多,王爷只怕是连一车都不会带的。”

丁伯皱着眉头说道:“三十二车还嫌多,原本我准备的是六十车,已经精减了一半,怎么还嫌多呢,王爷去鬼方那个鬼地方,什么不得准备妥妥的,万万不能让王爷受委屈的。这些东西也不让王爷带着,等王爷走后我自会安排人将三十二车东西送到鬼方去。”

贵喜知道丁伯是担心王爷,倒也不好劝丁伯再次精减,他只能苦笑了一回,若是王爷知道他早就知道丁伯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只怕有他的苦头吃了。

少时贵福将大狼皮褥子取来,贵喜已经没有阻拦的能力了,他只垮了双肩无奈的说道:“丁伯,王爷不会带的。”

丁伯却笑呵呵的说道:“没事儿,不叫王爷亲自带上,让王府的侍卫们押车跟在后头就行了。嗯…差不多能装一车,就这样吧,王爷没几日就回来了,也不用准备的太多。”

贵喜和贵福看着那堆了满满一炕的各种包袱,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齐声道:“这也叫不用准备太多?”

丁伯并不理会贵喜和贵福,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怎么把王爷最爱吃的酱野鸡瓜子给忘记了。”说着,丁伯便飞快的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丁伯抱着一只足有一尺多高的鬼脸青走了进来,边走边乐呵呵的说道:“还好没等王爷出发了才想起来。”

贵福惊叫道:“丁伯,您要把这一坛子酱野鸡瓜子都给王爷带上?”

丁伯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继而说道:“王爷得意这口儿。”

贵喜和贵福两人再度无力的哀叹了一回,他们两个一致认为丁伯平日里实在是太闲了,好不容易有件事情做,他就拿芝麻当西瓜了。

次日清早,庄煜起床后用过早餐,便命贵喜备马去隔壁的忠勇郡王府。庄烃刚走到中庭,便看到一辆宽敞油青壁双辕马车停在院中,丁伯站在马车旁边,正向车夫细细交待着什么。

庄煜奇道:“老丁,这是哪里来的马车?”

丁伯见了庄煜,赶紧跑过来说道:“回王爷,这是给您拉行李的马车,您不用操心,只让侍卫们赶着车跟在您后头就行了。”

庄煜愕然道:“本王的行李?本王不过去庄子上住个三四日,还需要行李么?”

丁伯一脸严肃的说道:“要的要的,王爷,您是千金之躯,万万不能受委屈的,小人给您备了衣裳铺盖糕饼点心,还有其他您可能会用的上的东西,您要什么,只要招呼一声,侍卫们就会把东西送到你的手上。”

庄煜惊愕的脸都绿了,他怎么就没发现丁伯居然是这么碎叨麻烦的人呢,带上这一车的东西,天啊,他真没脸见人了。

丁伯却不觉得自己麻烦,还对庄煜笑着说道:“王爷,小人已经让贵喜带了六百两碎银子和一千两的银票,您要用钱叫贵喜就行了。”

庄煜忍无可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老丁,本王是去庄子上,你认为本王会有要花钱的地方么?”

丁伯却笑呵呵的说道:“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看着丁伯那关切的神色,庄煜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得紧皱眉头道:“丁伯,不用带这些东西,快把车卸了,本王又不是 的姑娘家,出个门何至于这么麻烦?没的让人笑话。”

丁伯苦恼的说道:“王爷,小人已经精减的不能再精减了,您就带上吧。”

丁伯是皇后奶嬷嬷的儿子,庄煜出宫开府之时,皇后娘娘可是亲自将丁伯叫到懿坤宫,命他好好照顾庄煜的,所以丁伯极为尽心,而庄煜对丁伯也很宽容,王府的大小事情丁伯一般都能自己决定,并不需要事事向庄煜禀报。

“五哥,你怎么还不走啊?”无忌从外头冲进来,见庄煜站在阶下与丁伯说话,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便急急叫了起来。自从知道初三可以去庄子上之后,无忌合兴奋的难以入眠,他可是扒着手指头算时辰的,今天早上更是刚交卯时便爬了起来,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无忌便催着无忧动身,因不见庄煜如约前来,无忌这便冲到睿郡王府“抓”人了。

庄煜忙笑道:“我这就走,无忌,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无忌不无得意的叫道:“五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什么准备都做好了,只等你一起上路了呢。”

庄煜立刻走下台阶,与无忌匆匆往外走,丁伯忙命侍卫赶上车子紧紧跟着庄煜,庄煜知道丁伯其实是个很执拗的人,便也不再说什么,不过是让马儿来回跑两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睿郡王府和忠勇郡王府的马匹混编成一队,护着几辆马车往城门方向行去。

庄煜和无忌骑马走在中间一辆七宝香车的左右,在庄煜的侧后方,一个皮肤微黑剑眉星目的少年身着睿郡王府侍卫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悠闲自得的走着。

这少年便是无忧假扮的,她时常扮成少年出门,所以现在扮起少年来很是得心应手,若非是极为熟悉无忧的人。要不然再难认出这个俊朗阳光的少年就是萱华郡主季无忧。

车队出城之后,庄煜无忧无忌都不同程度的紧张起来。虽然他们计划的很周详,可是谁知道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样的变数的,任谁都不会有百分之百的必胜把握。

庄煜带住马缰让马的速度慢下来,他转身对无忧低声说道:“无忧,回头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紧紧跟着我,不行就弃马到我这里来,免得被误伤。”无忧微笑道:“五哥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保护好自己,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庄煜笑着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低声说道:“这条路上也就那个树林里可以设伏,无忧,你一定要特别小心,刀剑无眼,你可别伤着自己。”

无忧明白庄煜的担心与紧张,便笑着应道:“我记住了,五哥,若是真有危险,我一定会跳到你的马上。无忌教了我整整一年的马术,你就把心安安稳稳的放到肚子里吧”

庄煜自嘲的笑了起来,只要面对任何有关无忧之事,庄煜便发现自己会特别的紧张可以说无忧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庄煜的心。

无忌也知道那片树林是这条路上最佳的设伏之处,便催马来到庄煜和无忧的身边,低低道:“五哥姐姐,回头要多加小心。”

无忧笑道:“知道了,这话你们今天都说了几百扁,难道我还会记不住么?我可是做足准备的,已经穿了银丝护身软甲,还准备了特别暗器,但愿那暗器不会派上用场。”

庄煜不知道无忧准备了什么,便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暗器,厉害么?”

无忧抿嘴一笑,低低道:“五哥你别问了,若能用的上你自然会看见,若是用不说,那也就不必说了。”

庄煜越发好奇,只问无忌道:“无忌,你知道么?”

无忌很欢快的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可我就是不告诉五哥!”

庄煜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便也不再追问了。无忧有自己的小秘密,庄煜是非常赞同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觉便快要走入树林了,庄煜向手下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便散开拱卫着那辆七宝香车,看上去仿佛车中真有萱华郡主一般,无忧见了不由偷偷抿嘴微笑起来。

“无忧无忌,你们都准备好了么?”庄煜低低问了一声。

无忧无忌立刻说道:“我们准备好了。”

庄煜淡淡一笑,命车队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在走进树林的那一瞬间,无忌和庄煜都听到了来自树梢处的异样声音。他们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现在正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六章顺藤摸瓜

树林中只有一条四尺多宽的小路,而那辆七宝香车差不多就有四尺宽,所以庄煜和无忌只能率着部分侍卫骑马走在前头,七宝香车走在中间,其他的侍卫们跟在七宝香车的后面。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七宝香车左右都没有侍卫守护的空白局面,自然这也是庄煜和无忌事先安排好了。要是不留出空子,又怎么能让贼人有机可乘呢。

行至树林中部,路旁两侧的树上忽然 两片箭雨,这些箭 七宝香车的前后两个方向,将庄煜无忌和众侍卫们与七宝香车隔开,然后只见一个身形瘦小极为灵便的蒙面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树上跃下,手握匕首冲入七宝香车之中。只是眨眼工夫,这黑衣人便又从七宝香车中冲出来,三腾两跃便没了踪影。

两侧树上还在往下射箭,庄煜无忌将无忧护在中间,为她挡住所有的利箭。庄煜发现这些箭并没有 他们的要害,绝大多数的箭都只是 马和地面,看来那幕后之人并没的打算将他们一起杀死。这让一直高度戒备的庄煜无忌等人心中很是困惑。

冲进七宝香车的黑衣人走后莫约一盏茶的时间, 庄煜等人的箭雨方才停止,随即庄煜和无忌都听到了嗒嗒的马蹄声,想来是那些射箭之人骑马逃走了。

庄煜微微一笑,他早就安排下天罗地网,若非要找到那些刺客的老巢,他又岂会放他们如此轻松的离开。

无忌冲到七宝香车之前急急叫道:“却邪,你怎么样?”原来假扮成无忧坐在七宝香车中的并不是什么丫鬟,而是无忌身边的小厮却邪,却邪是个小子,可相貌却极为清丽,平日里就算是穿着男装都会有人将他错认为姑娘家,如今换上女装,若是不凑上前瞪大眼睛仔细查看却邪的耳垂,凭谁都不能相信却邪不是个姑娘家。

却邪捂着手臂从车上跳下来,他除了头发有些 手臂受伤之外,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却邪满脸困惑的说道:“王爷,那个杀手冲进来先扯了小人的头发,然后扯住小人的手臂用匕首划了个血口子,接着就走了。”

无忧忙走过来问道:“却邪,伤的重不重?春晓,快替却邪包扎伤口。”

却邪忙摇头道:“回郡主,小人伤的不重,就是被划了个血口子,并不深,这会子已经不怎么流血了。”说着,却邪将捂着左臂的手放开。众人看见却邪左小臂靠近手腕的地方被匕首划出一个寸许长的血口子,伤口不深,血色也很正常,并不象是被下了毒。

春晓跑上前来给却邪清洗了伤口,洒了金创药后用帕子细细的包扎起来。却邪低头看着春晓飞快的打结,不知道怎么的脸儿便红了,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多谢春晓妹妹。”

春晓抬头扬起笑脸说道:“不用谢。”看着春晓那明媚的笑容,却邪的脸更红了,无忌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却邪你的脸很红,是不是不舒服?”

庄煜和无忧却是微微一笑,他们猜测却邪怕是对春晓动了心。平日里却邪见到其他三春的时候,可是从来不会脸红的,甚至还皮厚的很,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讨好处。独独见了春晓却是各种腼腆羞涩,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无忌一问,却邪的脸更红了,赶紧摇头道:“回王爷,小的没事。”

无忌却不放心,将侍卫中一个粗通医术的叫过来给却邪把了脉,确认却邪无事这才罢了。

庄煜和无忧知道却邪没事,不过是动了 ,便不理会他,只在一旁讨论起来。

“五哥,这事很奇怪啊?”无忧皱眉说道。

庄煜点了点头,这事的确是古怪,对方闹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目的就是为了抢一撮头发,顺带着划个不关痛痒的血口子,那幕后之人该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门挤了抽羊角疯吧?

“无忧,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将计就计么?”面对着如此怪异的被刺,庄煜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无忧想了想轻声说道:“还是将计就计吧,这事断断不会就象面上看的这么简单,还是要顺藤摸瓜把真相查出来。”

庄煜点了点头说道:“好,如今他们没把却邪掳走,原来的计划得改一改了。不如你以受了惊吓为名,我们立刻返回京城,把这事闹开也好稳住对方。”

无忧点头笑道:“这样也好,若不闹开了反而不正常,对方若心生疑虑就不能查出他们的真实目的了。”

让却邪做回七宝香车之中,一行人调转方向返回京城。不多进便回到了忠勇郡王府。为了将戏做足,庄煜事先遣人去请专精内科,与忠勇郡王府关系极好的程太医。

这位程太医就是当日为宁嬷嬷治病的太医,如今宁嬷嬷的身体已经彻底好了,程太医居功甚伟,无忧无忌很是感激程太医,四时八节送程太医的节礼都是上上等的,素日程府里有个大事小情的,忠勇王府都会随上一份不菲的份子。

程太医正在家中设宴招待归宁的女儿女婿,忽听下人来报,说是忠勇郡王府来请,程太医心中咯噔一下,若不是病的极为厉害不得不顾忌讳,再不会有人家大过年的请大夫登门。

程太医的孙女儿程素素一听说是忠勇郡王府来请,立刻跑到药庐抱着药箱子跑出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爷爷我们快走吧。”

程素素是程太医最小的一个孙女儿,今年十一岁,她自会说话起便跟着程太医背汤头歌,别看她才十一岁,医术可不比寻常大夫差。程太医曾经带着程素素到忠勇郡王府给无忧瞧过病,程素素在听说过有过萱华郡主季无忧的种种传奇故事之后,便封季无忧为自己的偶像,因此她一听说是忠勇郡王府来请便急的不行,立刻要跟着爷爷去忠勇郡王府瞧病。

程太医本就有心让孙女儿与萱华郡主交好,自然不会不答应,他立刻带着小孙女儿,连轿子也不坐,只坐了速度更快的马车,飞快的赶往忠勇郡王府。

程太医到忠勇郡王府之时,庄煜无忧无忌一行也刚刚进门没多久,程素素扶着程太医进门后一阵急行,正遇上迎出来的庄煜和无忌。

程太医心中一紧,连行礼也顾不上了,忙上前问道:“请问两位王爷,可是郡主身子不适?”

因在院中,庄煜便皱着眉头不无担忧的说道:“有劳程太医跑一趟,今日出城之时遇到刺客,郡主受了惊吓,还请程太医快去为郡主看看。”

程素素一听这话立时急了,她慌忙问道:“郡主姐姐受伤了没有,她现在在哪里?”

无忌忙道:“素素姐姐,我姐姐在若云轩。”

程太医携着孙女儿的手急急赶到若云轩,进房之后才见无忧面色如常,好整以暇的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大过年的惊动了程太医和素素,真对不住了。”

看到完全与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萱华郡主,程太医愣住了,程素素却急急叫道:“郡主姐姐,我刚听说你遇刺受了惊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快坐下让素素给你把个脉。”

无忧却笑着拉起程素素的手,扬声道:“春竹,快把给素素小姐的礼物拿过来。”

内室里传出一声清亮的应答,春竹旋即拿着一只巴掌大的红酸枝木匣走了出来,无忧接过匣子打开递到程素素的面前,笑着说道:“素素,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新年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程素素这会儿可没有心思去看什么礼物,只急急说道:“郡主姐姐,别快说这些不打紧的事情了,先让我把脉是正经。”

程太医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素素这孩子的医术还是不到家,连最基本的面诊都忘记了,萱华郡主面色红润声音饱满,完全没有任何受到惊吓的样子,看来此番请自己过来,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无忧笑道:“素素你别担心,我并没有事,你先看看喜不喜欢这件礼物,其他的回头我们细细的说。”

程素素抬头仔细看了看无忧的神色,这才放了心,便低头去看那匣中之物,那匣中放着一只俏色翡翠蜻蜓玉簪,雕成荷叶的深碧翡翠旁依偎着一朵刚刚打苞的浅绿荷花, 尖上驻立着一只颤微微展翅欲飞的红色蜻蜓,那薄如蝉翼的双翅微微张开,蜻蜓身体与荷叶之间仅以细细的蜻蜓脚作为连接,却保持了令人惊奇的平衡。这只簪子取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之意,心思巧妙做工精美,是极为难得的精品。

程素素惊喜的叫道:“呀,真漂亮,郡主姐姐真的送给我么?”

无忧笑道:“自然是给你的,你不是最喜欢蜻蜓么。”

“谢谢郡主姐姐。”程素素欢喜的道了谢,接过红酸枝小木匣,郑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这倒让程太医不好意思起来,他急着赶来忠勇郡王府,可是什么礼物都没有带的。

无忧似是看出程太医的心思,便笑着说道:“程太医,萱华有事相求,您请坐,让萱华慢慢说来。”

程太医忙道:“郡主有事只顾吩咐,万不敢当相求二字。”

庄煜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回,不过为了保密,他并没有说出命丁伯将消息透给敬肃郡公府的二管家之事,也没有说出他怀疑那幕后之人就是他的弟弟敬肃郡公庄烃。

程太医做了一辈子的宫庭太医,自然知道这里头必有道道。他立刻说道:“王爷请老夫过来,是想让老夫放出郡主受惊吓的消息,也好稳住幕后之人方便王爷追查?”

无忌忙道:“对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程太医笑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便开一张宁神定惊的方子,王爷可派人去太医院抓药,再将素素留下来陪郡主几日,如此一来便可让那幕后之人信个十成十。”

“如此最好,还是程老太医想的周全。”庄煜笑着说了起来,程老太医也不是没有私心的,要不也不必让程素素留在王府。不过他也是一腔慈爱之心,想让自家孙女儿有个好名声,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对这样互惠互利的事情,庄煜自然不会拒绝。

程太医笑笑,立刻去开方子了。程素素很是开心,拉着无忧的手笑道:“郡主姐姐,我这就叫人回家取妆奁。”

无忌笑着囔道:“我们王府还会少了一付妆奁么,不用麻烦啦。”

程太医边开方子边说道:“要的要的,若不取妆奁,又怎么能把郡主受惊的消息传出去?”

不过两个时辰,萱华郡主季无忧在城外遇刺受惊的消息便传遍了内皇城的绝大多数王公府第。

淳亲王妃带着穆国公夫人,叶氏带着一双儿女急匆匆赶到忠勇郡王府,在王府大门口遇上了卫国公夫妻和大公主夫妻,卫国公脸上紧紧绷着,通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怒意,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原本忠勇郡王府放出的消息是郡主遇刺受了惊吓,可是传着传就传成了郡主遇刺身受重受,性命可能不保。卫国公严信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岂有不惊怒交加的。有庄煜和无忌在,还有那么多的侍卫,竟让一个弱女子受了重伤,严信愤怒的几乎要发狂了。

面对着匆匆迎出来的庄煜和无忌,卫国公严信更是愤怒的头发胡须都竖了起来,卫国公只扫了庄煜和无忌一眼,便看出他们两人没有受丝毫的伤,因此卫国公心中更加生气了,连他最疼爱的无忌上前见礼,卫国公都没有给他好脸色,只怒喝一声,“滚开,没用的东西,你们两个人都护不住无忧,还有脸站在这里说话!”

庄煜和无忌的脸上火烫火烫的,在王府大门口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们也不好解释,只能陪笑应声称是,连连躬身谢罪。

淳亲王妃看不下去了,一个是她素来疼爱的侄孙子,一个是平日里极为喜爱的晚辈,淳亲王妃可不能让庄煜和无忌这么没脸,便上前说道:“小严信,你堵在这儿抖什么威风,还不赶紧让开,让本宫去看看无忧那可怜的孩子,要教徒弟,回你的卫国公府教去。”

严信年轻时曾经做过淳亲王爷侍卫,淳亲王爷视他如子侄一般,从前常他“小严信小严信”的叫他,淳亲王妃便也跟着这么叫。只不过随着严信年纪的增长,淳亲王爷夫妻便不再这么叫了,若非刚才严信责骂庄煜无忌惹火了淳亲王妃,淳亲王妃也不会这般给严信没脸。

严信忙将路让开,请淳亲王妃先行,然后狠狠瞪了庄煜和无忌一眼,瞪的两人头皮 ,他们知道回头这一顿责罚可是轻不了的。

一行人匆匆来到若云轩,无忧此时已经装病在床,程素素将无忧打扮的脸色惨白唇色惨淡,看上去的确象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无忧,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淳亲王妃一看到无忧那可怜样子,便心疼的叫了起来,她猛坐在无忧的身边,不由分说便将坐起来的无忧抱到了怀中。

无忧有心解释几句,可是淳亲王妃等人都是带着丫鬟嬷嬷来的,无忧也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出自己的秘密。这时程素素走上前向淳亲王妃行了个礼,落落大方的说道:“回禀王妃娘娘,郡主需要安静休息,房中不可留太多的人,可否请几位姐姐和嬷嬷们到外头用茶。”

淳亲王妃点点头,她知道程素素自小跟着基祖父学医,她说的话必是有道理的。淳亲王妃命跟着自己的丫鬟嬷嬷都退下去候着,陈国公主穆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和叶氏自然也如此行事,片刻工夫丫鬟嬷嬷们都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淳亲王妃陈国公主穆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和叶氏,就连季维如和季维扬都眼圈儿红红的被带了下去。

春竹春兰守在门外,保证没有人能偷听到房中的声音。无忧这才急忙下床向淳亲王妃等人行礼道:“王妃奶奶,无忧不得已欺骗了您和灵儿姐姐舅妈伯母三婶,还请大家不要生气,容无忧细说内情。”

自淳亲王妃以下,这些人都是经历过事情的人,大家一听无忧如此说话,便知道里头必有蹊跷,淳亲王妃拉起无忧说道:“好孩子,你不是那不靠谱的性子,如此行事必有你的理由,快起来慢慢的说。”

无忧便从初一晚上在顶子胡同遇袭之事说起,直说到今日遇刺之事。听无忧说完,大家都点了点头,明白了无忧的用意。

淳亲王妃轻呼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听了这个消息,可把我们吓坏了,我还说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七灾八难的这么辛苦,原来是假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这几个孩子也真是愣大胆,万一那些刺客要夺命呢?无忧,这一回就算了,以后再也不许了。”

无忧忙点头道:“是,无忧再也不敢了,让诸位长辈担心,是无忧的罪过,无忧再次谢罪了。”

淳亲王妃笑道:“咱们倒没什么,只是可曾往宫里送信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把你当眼珠子看待,若他们听到消息,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呢。”说罢,淳亲王妃看向陈国公主穆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和叶氏笑道:“到底还是孩子,想事情就是不周详。”

众位夫人听完无忧的话都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王妃(母亲)(叔祖母)说的极是,刚才听到消息真是吓的我们腿都软了,无忧,以后再也不敢了。”

淳亲王妃对穆国公夫人说道:“大公主,快去打发煜小子进宫禀报,这让他父皇母后从别人那里听到消息,还不知道得惊吓成什么样子,少不得要狠狠教训他一通。”

陈国公主庄灵笑着应了一声是,然后生生将脸上的笑容敛去,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这才匆匆走了出去。看着陈国公主上演变脸之术,无忧和程素素忍不住都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

淳亲王妃轻轻一戳无忧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还笑,好好跟你灵儿姐姐学着吧,日后你也少不得要这样的。”

无忧忙收了笑,正色福身道:“王妃奶奶教训的是,无忧记住了。”

卫国公夫人笑道:“王妃您瞧,这孩子说学就学,还学的不错呢。”

淳亲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却说陈国公主出了若云轩,一问之下才知道庄煜和无忌都被卫国公严信拎到演武场了,她不由苦笑一下,公公是什么脾气庄灵可清楚的紧,庄煜和无忌这回可有苦头吃了。她立刻命身边的嬷嬷去请庄煜,若不派人去请,以卫国公的脾气,只怕庄煜紧忙逃不出苦海。

过了莫约一刻钟的时间,满头大汗的庄煜急匆匆跑了过来,也不知道严信是怎么收拾庄煜的,庄灵只见庄煜 微微 ,很有些个站不住的意思。

“大姐姐,您找我有什么事?”庄煜气喘吁吁的问道。

庄灵见庄煜头上的汗着实太多,便将帕子递给他说道:“擦擦汗坐下说吧。”

庄煜真是累惨了,只一屁股坐到椅上,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长长出了一口气,能坐到实处的感觉可真是舒服到家了,师傅可真狠!

“刚才无忧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煜儿,你还不快进宫去将实情向父皇和母后禀报,这大过年的,可不能让他们担心着急。”

庄煜应了一声,他其实也想进宫禀报的,只是还没顾的上,在淳亲王妃一行人到来之前,他正在听跟踪黑衣人的王府侍卫禀报。总要把事情查清了才好进宫禀报。

只听侍卫说道:那个瘦小的黑衣人一出了林子便将匕首上沾着的鲜血滴到盛有清水的小玉瓶中,然后骑马狂奔进了广华门外的一所宅院。可那所宅院却不是敬肃郡公府,而是与敬肃郡公府隔了一条街的一座普通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