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太后的想法,太后完全不知道在庄煜还没有与无忧大婚之前,只在定婚之后,庄煜已经将整个睿郡王府的帐目交给无忧掌管了。至于下人方面,睿郡王府自开府之初,府中所有的下人便都极清楚的知道萱华郡主是自家的女主子,得罪了王爷,王爷许会不计较,可若是得罪了未来王妃,王爷铁定会毫不留情的将人撵出王府,甚至连家人亲戚都不能再留在王府中当差,所以在睿郡王府下人们的心中,王妃才是最最要紧的主子。

所以说无忧自嫁入睿郡王府的第一天开始,便是名副其实的睿王府主人,完全不需要再经历一个收服睿郡王府下人的过程。太后的想法显然相当的不切实际。

“你们…唉…哀家一心为了你们好,你们却不领情,看来哀家真的是老背晦了。老五啊,你是皇子,理当负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只有王妃一个怎么能够,何况还有皇家体统脸面要顾,普通士人之家,主母跟前也要有两个侍妾才体面,季氏是王妃,出来进去的连个服侍的侍妾都没有,这也太寒酸了。皇后,你说是也不是?”

皇后见太后软了声音,便也软软和和的说道:“太后娘娘关心小辈的心意孩子们必是心领的,太后也是为了关心煜儿和皇有子嗣,可太后您想想,世人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还有牛不喝水强压头也是枉然,煜儿这孩子是儿媳养大的,他的性子儿媳最是清楚,他就是一根筋的 子,他只想守着他媳妇过清静的日子,我们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成全呢,若强要他纳不喜欢的人为妾,煜儿心里必然不快活,煜儿若不快活,太后的一片心意岂不是付之流水?”

皇后的道理太后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可她又不是真心为庄煜着想,自然皇后这些话她自然是听不进去,太后只抓住皇后话中的漏洞说道:“皇后此言差矣,老五连人都没有见过,怎么就能断定他不喜欢呢?”

皇后立刻反问道:“这么说太后娘娘是早就准备好人选了?”

太后被皇后问的一滞,然后有些个恼羞成怒的说道:“京中好姑娘多了,总有一个老五能看中的。”

庄煜立刻叫道:“皇祖母,凭是天仙下凡我也不要,我只想守着无忧和孩子。”

太后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庄煜哆嗦着双手说不出话来,皇后瞪了庄煜一眼,忙躬身道:“太后息怒,煜儿性子直,您别与他一般见识。”

太后重重的哼一声,看向无忧冷声道:“季氏,老五为你已经目无尊长了,你果然有手段,将老五迷的神魂颠倒,迷的他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郡王按制有一正妃二侧妃四庶妃侍妾通房若干,你难道要将这祖宗规矩全都废了么?”

无忧看看深情看着自己的庄煜,然后转头看向太后,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回禀太后,王爷若想纳小,孙媳便会为他操持,若王爷不愿意,孙媳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子虚名而违逆王爷的心意。若太后以为这样便是孙媳坏了规矩,孙媳愿意领罚,只求太后不要再为难王爷,身为堂堂皇子王孙,王爷若还得被逼着与他不喜欢的人同房,孙媳也替王爷觉得羞辱,求太后娘娘不要逼着王爷失去他的尊严。”

听无忧说出这样一番话,太后的脸色已经青的不能再青了,她 哆嗦了好一阵子才愤愤尖叫道:“放肆,大胆季氏,你竟敢在哀家面前说出此等不经之辞,真以为你怀了身孕哀家便动你不得么?”

无忧很淡定的说道:“太后娘娘,您若觉得孙媳之言不合情理,孙媳也无话可说,唯有领罚。孙媳是怀了孩子,可这孩子绝不是孙媳的护身盾牌,而是孙媳倾尽一切也要全力保护的宝贝。”

太后被堵的无话可说,只剩下指着无忧喘粗气,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活活要气死哀家…”

皇后见状心知太后已经败下阵了,便上前说道:“太后息怒,这两个孩子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他们本也不想惹太后您生气的,儿媳这便带他们回去好好教导他们。太后您年事已高,万不能轻易动气上火,免得伤了身子。”

说罢,皇后拉起庄煜和无忧向太后躬身行礼,太后心里也清楚今日必难如愿,只得沉着脸挥了挥手,算是同意放庄煜与无忧他们离开了。

出了慈安宫,皇后方才嗔道:“煜儿,你这傻孩子,说话这么冲怎么能办好事情呢?”

庄煜不高兴的说道:“母后,儿子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再没有一句虚言,况且…她也不是真心关心儿子,不过是…”庄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皇后的狠狠瞪眼给阻止了。他此时才意识到这是在宫中,而不是在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睿郡王府。

皇后不再理会庄煜,只对无忧轻声说道:“无忧,你别往心里去。”

无忧轻轻点头浅笑道:“母后放心,无忧再不会往心里去的,你和五哥一直在维护无忧,无忧心里明白呢。”

皇后拍了拍无忧的手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懿坤宫。隆兴帝只看了一眼庄煜的脸色,便淡淡问道:“太后要给煜儿纳侧妃了?”

庄煜闷声道:“是,父皇您怎么知道的?”

隆兴帝淡淡一笑,用讥诮的语气说道:“太后若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朕倒要觉得奇怪了。煜儿,你只和无忧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其他的并不用理会。还有朕在呢,想拿捏朕的儿子,也要看朕答不答应!”

庄煜立刻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有了父皇的支持,太后这指侧妃的旨意可是万难颁下来的,他和无忧的生活不会被人打扰了。

高兴起来的庄煜话自然也多了起来,今日难得无忧也一起进宫请安,庄煜不用象平时那样急匆匆的赶着回府,这些日子积累的话庄煜便一古脑儿的全都说了出来。这一说便说了大半日。

就在庄煜向隆兴帝与皇后说个不停的时候,慈安宫中的太后也没有闲着。她正在与李嬷嬷紧锣密鼓的商量着该怎么样才能成功的将钉子安 睿郡王府。

“太后娘娘,您还记得吴国公夫人曾经提过的唐月如么?”李嬷嬷想起一事,便急急说了起来。

太后也的确是有了年纪,她想了一会硬是没有想起来,便不高兴的说道:“有话直说便是,绕什么圈子!”

李嬷嬷赶紧告了罪,边回想着边说了起来。

“回禀太后娘娘,当日吴国公夫人曾经提起蜀中唐门的嫡小姐唐月如对睿郡王府一见倾心,一心要做睿郡王妃,她甚至来追到京城来了,还在吴国公府中住过几日,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不见了,吴国公府上下都没有人知道这位唐小姐的去向,只是知道她并没有返回蜀中唐门。”

太后眯起眼睛想了好半天才点点头道:“哀家仿佛有些个印象,素青,你立刻去宣吴国公夫人进宫见哀家,哀家要问问清楚。”

李嬷嬷忙劝道:“太后娘娘,您刚刚才宣见了世子,这会儿又宣吴国公夫人,只怕…不如由奴婢出宫去吴国公府一趟,向夫人问个清楚明白再来向您回禀如何?”

太后气恼的哼了一声,过了好一阵子才闷声说道:“就按你说的去办吧,速去速回。”

李嬷嬷应了一声,立刻行礼退下,回房换了衣裳取了腰牌,又来到太后这里请太后随便赐吴国公世子一件玩器,她也好有理由送东西出宫。

慈安宫的李嬷嬷拿着腰牌出宫,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隆兴帝的耳中,隆兴帝冷冷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挥挥手命报讯之人退下,李嬷嬷早就是重点监视对像了,她自以为自己的行踪很保密,却不知道隆兴帝派出的暗探的视线从来就没有从她的身上转移开去。

李嬷嬷出宫之后直接去了吴国公府,吴国公听说李嬷嬷来了,不由心中一惊,立刻命人将李嬷嬷带到书房说话。等李嬷嬷说明来意,吴国公却皱眉说道:“太后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只是那唐月如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已经死了,恐怕不能为太后所用。”

李嬷嬷忙说道:“王爷,太后的意思是查一查,若然那唐月如还在,这事情不就好办了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复炽

吴国公也知道如今李嬷嬷是太后极为看重之人,难得的是她又极为忠心,为了太后什么都肯舍下,因此便笑着说道:“嬷嬷说的有理,本国公一定会仔细查访那唐月如的下落,只要一有消息便立刻向太后回禀。”

李嬷嬷笑道:“那就请国公爷多多费心了,今儿太后娘娘召见世子,世子爷文武双全俊逸非凡,太后娘娘心里可欢喜极了,赶明儿世子爷成了亲,国公爷很快就能抱上大胖孙子,太后娘娘可盼着这一天呢。”

吴国公闻言勉强笑了笑,娶内侄女儿做儿媳妇,吴国公心里其实是不怎么情愿的,这样就平白浪费了一个结交得力盟友的机会,可是他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如今除了他的舅兄肯将女儿嫁给庄焰之外,凭着庄焰那在京城头一等的人才,竟然没有一门亲贵愿意召他为婿。人家拒绝的很理直气壮,他们的女儿断不能有一个身为贱奴的小叔子。为着此事,吴国公恨的不知道在书房里大骂隆兴帝多少回。若非如今隆兴帝对吴国公府采取内紧外松的策略,让吴国公不敢擅动,吴国公早就逼宫夺位了。

李嬷嬷也是乖觉之人,见吴国公笑的勉强,便也不再说下去了,只说了些太后的近况,吴国公听的很是仔细,对他来太后一直都是他唯一的靠山,他比任何人都盼着太后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等李嬷嬷说完,吴国公亲自拉开百宝阁上的一个小抽屉,取出莫约一尺半长的紫檀木匣子,当着李嬷嬷的面打开,李嬷嬷展眼一看,不由惊呼了一声。吴国公见李嬷嬷如此震惊,不免得意的笑了。

这只紫檀木匣以极纯净的羊脂玉片为内衬,一只首尾俱全活灵活现的参娃娃被红丝线绑在玉片之上。李嬷嬷跟在太后身边,自然是什么样的珍稀药材都见过的,可她还真没有见过这般逼真的参娃娃。

细细数了数参娃娃身上的皱环,李嬷嬷惊呼道:“呀,这怕不是上千年的玉参童子!”

吴国公得意的笑道:“这正是玉参童子,可惜不足千年,只有八百多年,若真是千年的玉参童子,服下去便能白日飞仙了。太后如今有了春秋,正该好生补养身子,李嬷嬷,你把这玉参童子带回宫中献于太后,也算本国公略尽心意。”

“是是,国公爷的心意老奴一定会向太后娘娘禀明,这可真是太好了!”李嬷嬷急忙将匣子盖好,免得走了灵气,然后欢喜的说了起来。

太后毕竟是有了年纪的人,在宫里又处处不顺心,这身体自然不会太好,正该用些个灵丹妙药好好调养一番。李嬷嬷是依附太后生存的,太后好了她才能好,所以在盼着太后健康长寿这一点上,李嬷嬷与吴国公的心思是一样的。

李嬷嬷不敢在吴国公府停留太久,说完话便携那枝玉参童子匆匆赶回宫中。而吴国公在书房里想了一会儿,才径直往后罩房那边走去,唐瑶仙唐姨娘自搬进后罩房之后就没有换过住处,也没有得到机会面见吴国公,再对吴国公下蛊。

“姨娘,国公爷来了…”一声极度惊喜的大叫传入枯坐在梳妆台前的唐瑶仙的耳中,唐瑶仙身子一震,猛的跳起来叫道:“国公爷真的来了,翠翠,快服侍我梳妆。”

服侍唐姨娘的小丫鬟应了一声跑到梳妆台前,拿起已经颜色发乌的银梳给唐瑶仙梳头,还没梳两三下,吴国公便推门走了进来。

翠翠手下一滞,梳齿带下唐瑶仙的一缕发丝,随着打开的门而照进来的阳光正投 那缕发丝之上,吴国公看到那缕发丝中竟然闪着一丝银光,他定睛一看,原来那竟是一根白发。

就是这一根白发,勾起了吴国公的回忆,他突然想起刚迎娶唐瑶仙之时,洞房后的第一日,唐瑶仙为他梳头,曾为他拔下一根白发。吴国公还记得唐瑶仙那时撒着娇的说道:“王爷,日后仙儿若也生出白发,王爷可愿为仙儿拔去…”

回忆着过去,吴国公的眼神不由软和了许多,他出声唤了一句:“仙儿…”

唐瑶仙身子又是一震,她猛的回头看着吴国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中涌出,扑落落的直往下掉,很快便洇湿了她那身上件微有些泛白的秋香色的对襟褙子。

吴国公见唐瑶仙就这么坐着,委屈的泪水越涌越多,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晕。吴国公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隐隐有些疼痛。

“仙儿,你…”吴国公想说些什么,只是不等他说完,唐瑶仙仿佛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猛的冲入他的怀中,死死的抱紧吴国公,唐瑶仙放声大哭,边哭边叫道:“你好狠心…”

吴国公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唐瑶仙给哭碎了,他双手环住唐瑶仙的身子,发觉唐瑶仙竟然如此的消瘦,触手之处都有些硌人了。吴国公心中怜惜之意大起,双手轻轻捧起唐瑶仙已经哭的泛红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小丫鬟翠翠已经识相的退了下去,并从外面将门关了起来,只坐在廊下的石阶上守着听吩咐。她听到房中先是一阵哭声伴着一些细语,然后哭声没了,又传些很奇怪的动静,接着唐姨娘便压抑的叫了起来。翠翠的脸没由来的红了起来,她仿佛记得小时候半夜常被爹娘弄出来的动静吵醒,那动静和国公爷与唐姨娘弄出来的一模一样。

吴国公一去后罩房,便立刻有下人去向吴国公夫人林氏回禀,林氏愣住了,她不知道那李嬷嬷到底与吴国公说了些什么,怎么竟让他又想起了那个姓唐的小贱人。给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立刻去了后院。过了莫约一刻钟她才又紫涨着面皮回到林氏的房中。

林氏立刻屏退其他下人,沉声问道:“国公爷在做什么?”

那嬷嬷臊着脸低头说道:“回夫人,唐姨娘正使独狐媚子手段媚惑国公爷,那动静…老奴实实的说不出口。”

吴国公夫人气的脸色发青,身子不停的打颤,她真万万想不到吴国公在冷落唐瑶仙两年多之后竟然又重新对她有了兴趣,这青天白日的就在房中行那苟且之事,这不是白昼 又是什么!

“夫人,夫人您一定要稳住啊,您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就算是国公爷去了后罩房,她也越不过您的次序,这里可是京城,不是蜀中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那嬷嬷一见林氏气的快昏过去了,忙急急的劝慰起来。

林氏深深吸了口气,强自镇静的说道:“本夫人知道,你先退下吧。不必叫任何人进来,本夫人要静一静。”等嬷嬷退下之后,林氏才死死咬住帕子无声的哭了起来。这一次,她竟比当年吴国公娶唐瑶仙时更伤心。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林氏觉得自己的眼泪仿佛已经哭干了,这才起身就着盆中的残水的乱净了面,又用帕子蘸了冰盆中冰块化尽后的冰水敷了敷双眼,好让双眼看上去不会太过红肿。然后林氏才叫人进来服侍。

丫鬟们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小心翼翼的服侍林氏梳妆,林氏一反素日在府中穿着简单的风格,命丫鬟给自己梳了繁复的海棠花髻,簪上太后赏的赤金红宝石头面,换上一袭大红金罗纱夏裳,薄如蝉翼却并不透明的金罗纱上用拈了金线的五彩丝线绣满了大朵的牡丹花。仿佛只有这样的浓烈正式的大红装扮才能让林氏确认自己的正室地位。

后罩房中数度云雨过后的吴国公紧紧搂着唐瑶仙,唐瑶仙如一朵花儿在吴国公身下绽放,这让吴国公得到了极度的 ,当初在蜀中之时那快活似神仙的感觉一下子全都涌入吴国公的记忆之中。

唐瑶仙此时脸上已经再没了一丝苍白之色,甚至于她整个身体都泛起了极为媚惑的娇红,让吴国公深深的沉迷。唐瑶仙偎在吴国公的怀中,右手轻轻的放在吴国公的心口之处,一点针尖大小的红点儿从唐瑶仙的掌心钻出,直直钻入吴国公的心口,唐瑶仙微垂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苦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不知道自己又中招的吴国公一手搂着唐瑶仙,一手在她身上轻轻滑动着,双眼微微闭起来,显然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仙儿,都是我不好,这两年让你受苦了。”吴国公缓缓说道。

唐瑶仙低低嗯了一声,小声说道:“只要您还惦着仙儿,仙儿就不苦。”

这句话让吴国公很是受用,他喉头震动笑了几声,然后问道:“对了,仙儿你当初到京城来的时候是和唐家小姐一起来的,如今可知道她在何处?”

唐瑶仙身子一紧,立刻坐起来看着吴国公,满面怒意的问道:“怎么你还想要她给你做小?”

吴国公却没有一丁点儿生气的意思,只在唐瑶仙身上捏了一把,调笑道:“爷有你就够了。唐月如早有心上人,爷又不是不知道。爷不过是想成全她罢了。”

听了这话唐瑶仙的脸色才缓和下来,重又偎入吴国公的怀中,娇嗔道:“原来您是这个意思啊,仙儿不知道,还白吃了一回干醋。”

吴国公的大男人心理立刻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哈哈大笑道:“真真是个爱吃醋的小东西,爷有你就知足啦!”这话一出口,吴国公突然愣了一下,仿佛有些不相信这话出自他自己的口中。

唐瑶仙心中一紧,忙将自己的身子全都贴在吴国公身上,一只手还若有似无的在吴国公的某一要紧之处 着,果然吴国公的身子一紧,刚才的小小疑惑便全都抛到脑后去了,此时他的大脑已经被他腰下某件物事所控制,只翻身将唐瑶仙压住,又云雨了起来…

从中午一直到太阳落山,吴国公竟然在后罩房中没有出来,而坐在廊下台阶上的翠翠早已经受不了房中越来越不堪入耳的声音跑开了。

吴国公夫人一直坐在上房等吴国公出来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她等到天黑都不见吴国公进来,再使人一打听,原来吴国公自进了后罩房就没有出来过。这让吴国公夫人心如刀绞,连死的心都有了。她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然没有想到那后罩房连个冰盆子都没有,这般火热的天气,吴国公就算是再迷恋唐瑶仙,至少也要使人送个冰盆子吧,可是后罩房的门自从关上之后可就再没打开过。这样热的天气,后罩房又不通风透气,一向养尊处优的吴国公怎么可能受的住,这里头一定有古怪啊!

后罩房中,吴国公与唐瑶仙不知大战了多少回合,两个人都已经累的睡沉了。等他们热醒饿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整个吴国公府已经陷入黑暗之中了。唯独还有一点烛火还亮着,那便是林氏所处的正房。

吴国公醒来之后,便一叠声叫饿叫热,大声叫人送冰盆子准备饭食。可是却只翠翠一个人应答,吴国公立刻怒喝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唐瑶仙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立刻幽幽说道:“国公爷息怒,妾身这里只有翠翠一个人服侍,妾身的份例中并没有冰盆子,您让翠翠如何拿的出来?”

“你这里没有冰盆子?”吴国公皱眉沉声问道。

唐瑶仙点了点头,低低道:“夏天没有冰盆,冬日没有炭盆,这两年来妾身已经习惯了,倒也不觉得熬不下去。只是委屈了国公爷,您何曾受过这样的罪。都是妾身不好,若妾身早知道您会过来,便是腆着脸求也要求些冰回来的。让爷受了暑气,妾身心中着实难安。”

唐瑶仙越说吴国公心头的火便越往上冲,他立刻大喝道:“别说了,仙儿,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就命人收拾屋子,你现在就搬到清漪轩去住。”

第二百一十八章寂灭

吴国公一想到方才在后罩房中所看到的一切,不由怒火中烧,立刻直闯林氏居住的正房,也不管房中有没有下人,便直接冷着脸喝道:“我道你是个好的才将府中所有事情都交给你,想不到你好妒成性,竟然如此刻薄仙儿,可怜她花骨朵儿一样的人儿被你搓磨成了什么样子!林氏,你真让本国公太失望了!你现在立刻打发人去将清漪轩收拾出来,一应用具都要最好的,回头仙儿就搬进去住!”

早在吴国公一闯进正房之时林氏的心腹嬷嬷便已经带着房中所有的丫鬟嬷嬷麻溜的退了出去。是以吴国公这番足以让林氏羞愤至死的话并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可尽管如此,林氏还是被吴国公气的头目森然,她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身子颤抖的如都筛糠一般,可那清漪轩她就最安排了大用处,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唐瑶仙占去,林氏得强撑着与吴国公分说清楚,若非如此,林氏必定已经晕倒了。

“国公爷,除了这里与清漪轩,你那心肝宝贝住到哪里我都不会过问,国公爷必定忘记了,清漪轩已经定下做焰儿的新房,房子的尺寸都已经量好送到靖海侯府了,难道国公爷要让你嫡长子给你的小妾腾地方,活活打你的亲家兼舅兄的脸么?”林氏咬着牙一字一字的挤出这一段话,便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 坐在罗汉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吴国公被林氏说的一愣,他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前几日的确是已经将清漪轩给了大儿子庄焰做新房。因为婚期紧,所以便赶紧量了尺寸送到靖海侯府,靖海侯府那边怕是已经请了工匠动手做家具了。清漪轩是吴国公府中仅次于正房乐安堂的一所院子,原本就应该安排给庄焰娶亲用。吴国公脸上顿时有些下不了台的尴尬神色。在后罩房他可是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如今又不能用清漪院,这面子跌到地上可是不好捡起来的。

见吴国公脸上现出些尴尬之色,林氏心中突然有种痛快的感觉,清漪轩说什么都不可能腾给唐瑶仙的,后宅中除了这两所院子便没有什么象样的体面住所,二门以外倒还有两个不错的院子空着,可唐瑶仙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断断没有住到前头去丢人现眼的道理。

“这…府里还有那一处好的空院子?”吴国公黑沉着脸问了起来。因为吴国公府的府第面积并不很大,所以吴国公基本上不在后院里走动,从前进后院便直接到乐安堂,所以后院还有什么院落他还真的不清楚。

林氏忽然冷笑道:“可惜啊!”

吴国公冷道:“可惜什么?”

“想当初这里是按郡王府的规制建造的,这后宅里少说也有七八个院子,怎奈郡王无端端被降为国公,这府第被砍去一大半,如今后宅只有三个院子,安乐堂清漪轩与荣华堂,其他都是些小阁子小轩室厢房罩房倒座,莫非国公爷想把荣华堂腾出来?”林氏讥诮的问道。

那荣华堂的用处林氏心里自是清楚的,那是吴国公为了自己的一点子念想特特命林氏收拾出来,留着以后万一有可能的话,可以供养太后的地方。荣华堂收拾的极其富丽华贵,处处都迎合着太后的喜好。

吴国公的脸色差的都已经不用能铁青来形容了,他愤怒的大吼道:“你放肆!”

林氏现在可一点儿都不怕吴国公,直接瞪着他吼了回去:“我不过是按国公爷的意思往下推测的,若没有国公爷方才的话,我岂会被逼着想出这个办法!”

吴国公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怒道:“明日就叫人进府改造房子,务必收拾出一处与清漪轩不相上下的住处给仙儿,你若是办不到,就滚给靖海侯府!”

林氏身子猛的一颤,她腾的跳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吴国公,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挤了出来,“吴国公,你是要休妻么?好,你速速写休书来,若我林枫有一丝不舍得,我林枫便白活了这一世!”

吴国公气的扬起手来,林氏却身子一挺扬起脸喝道:“你打!”

吴国公气的眼睛都红了,劈手便向林氏的脸扇了过去,林氏只将眼睛猛的一闭,心中暗道:“庄铖,你这一耳光若敢扇下来,我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氏正闭目等着吴国公这一巴掌扇下来,可身体却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外力猛的推开,然后上房中便响起了一记极为清脆的响声。

林氏的猛的睁开眼睛,只见儿子庄焰左脸通红一片,而吴国公正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只刚刚打了庄焰一记耳光的手明显颤抖了起来。

“焰儿…”林氏扑到儿子的身边,抬手轻 摸儿子被打红肿的脸,心疼的哭了起来。吴国公也颤声喝道:“焰儿,你闯进来做什么!”

庄焰先对林氏勉强笑了一下,低低道:“娘,爹爹打儿子是天经地义之事,儿子不疼,您别伤心。”然后又对吴国公说道:“爹,儿子知道您心里不痛快,您别憋着,有火就朝儿子发。娘全心全意为着您,您可别寒了娘的心。”

自进京之后,因国公府的宅子小了,所以吴国公与庄焰之前反比从前在蜀中之时相处的时间更多些,且又没有了最能争宠的庄炯从中做梗,所以他们的父子之情比从前浓厚了许多。吴国公也更加看重和倚仗庄焰这个大儿子。所以刚才林氏一提清漪轩给了庄焰做新房,吴国公便不再坚持把清漪轩给唐瑶仙。

“焰儿,你这孩子…唉…”吴国公府竟然再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了出去。

庄焰不顾脸上那火辣辣的痛感,赶紧对林氏笑道:“娘,爹一时气迷了心才会这样的,您别生爹的气。儿子真的不疼,爹其实没用什么劲儿。”

林氏听了儿子的话,只哭的泪如雨下,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时门外传来林氏的心腹何嬷嬷的声音:“夫人,国公爷命奴婢进来服侍。”

林氏赶紧用帕子拭了眼泪,庄焰向门口说了一句:“何嬷嬷进来吧。”

少倾何嬷嬷推开门,一个人走了进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只三寸高的甜白瓷小瓶,小瓶上贴着杏黄色的笺子,一看便知道这是进上的东西。

何嬷嬷看到世子脸上红肿了好大一片,不由心疼的直皱眉头,她这才明白为何国公爷会突然命人去取了这上用的去瘀败毒散送过来,还特特交代命她拿着进房服侍。

何嬷嬷暗叹一回,上前回话道:“回夫人,世子爷,国公爷命老奴服侍世子爷上药,这药是国公爷刚刚命人专门送过来的。”

林氏冷哼一声,却还是伸手接过小瓶子,命何嬷嬷取过玉碗将那去瘀败毒散倒出些放在碗中,用几滴清水调匀后仔细的敷在庄焰的脸上。

这上用去瘀败毒散效果的确显著,才刚敷上没有多一会儿,庄焰便觉得一股清凉透肤而入,刚才的火辣之感立刻一扫而光,感觉舒服多了。

何嬷嬷知道这母子二人必有私房话要说,便识相的退了下去。从外头将门关好,甚至还将站在院中有些无所适从的下人们都打发了,只自己一个人在廊下守着,免得让人将林氏与庄焰母子的对话听了去。

“娘,今儿的事情儿子都听说了。”庄焰低低一句话打破了室中的沉静,林氏才和缓下来的脸色又冷冽起来。只听她冷声怒道:“焰儿,你不要说,免得脏了你的口污了为娘的耳朵。”

庄焰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低道:“娘,您不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么?那人到京城已经两年多了,如何爹爹两年来都未踏足后罩房,今日却突然过去呢?”

林氏皱眉看着庄焰,沉沉道:“焰儿,你是说那贱人对你爹爹用了手段?”

庄焰点点头道:“娘,您记得从前在蜀中之时是什么情形,可一离开蜀中爹就变回来了。爹不是那种贪好女色之人,再者说,唐氏如今也没有什么颜色了,她凭什么媚惑爹爹?唐氏出身唐门,指不定对爹爹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才会让爹爹做出如此失常之举,若是娘此时只顾着生爹爹的气,却不去追查根由,岂不是正中了唐氏的圈套?”

林氏听完儿子的话,脸色渐渐和缓了许多,她静心沉沉想了一会儿,轻轻点头道:“焰儿,你真的长大了。你说的有道理,只是现在你爹爹已经中了她的算计,咱们怎么样才能让你爹爹知道呢?你爹爹他现在已经完全被小贱人迷了心窍!”

庄焰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娘,您还记不记得那年睿王兄到蜀中来接我们?”

林氏点点头道:“我当然记得。”

庄焰低声说道:“娘,当时爹爹是想让唐门的人用毒控制睿王兄的,可是他们那些人从入蜀到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被唐门之人用毒控制住,儿子以为睿王兄必有什么克制唐门的法子。”

林氏皱眉道:“焰儿,你想去求睿王?”庄焰轻轻点了点头。

林氏想了许久,方才咬牙摇头道:“不行,焰儿,不能让人知道你爹爹被一个贱女人算计了。天下这么大,为娘不相信除了睿王之外就没有人能办法治好你爹爹。”

庄焰忙说道:“娘,您误会了,儿子说的并不是睿王兄会治,而是与睿王兄一起入蜀的那位石院判,之所以儿子说想去求睿王兄,那是因为睿王兄与石院判交情极深,而石院判又不轻易给人诊病,若有睿王兄的面子,他给爹爹诊脉治病必会用心一些。”

“石院判?既是太医院的院判,那倒不如去求太后娘娘。对了,今日正是慈安宫的李嬷嬷见过你爹爹之后,他才去的后罩房。”林氏忽然想起这一档子事,便生气的说了起来。

庄焰也是一愣,太后怎么可能特特打发李嬷嬷出宫传话,让他的父亲去宠幸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妾呢?因着庄炯之事,太后可是将唐瑶仙恨了个贼死。

“娘,李嬷嬷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庄焰知道若没有十分要紧之事,太后绝对不会在刚刚召见过他之后又立刻派李嬷嬷出宫。必是在他出宫之后又有了什么紧急之事李嬷嬷才会走上这一趟。

林氏摇摇头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你爹爹在书房见过李嬷嬷后便直接去了后罩房。”

庄焰皱眉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出个头绪,他索性站起来说道:“娘,您先歇着,儿子去问问爹爹。”

林氏点点头,冷静下来的她现在也发觉今日之事很是古怪,便压下心中的怒意与醋意,开始静心思考起来。

庄焰匆匆离开乐安堂,庄焰一问才知道他的父亲又去了后罩房。庄焰尽管心里知道父亲必是中了算计,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他黑沉着脸走到后罩房外的廊下,高声叫道:“爹爹,儿子有要事回禀!”

正在柔声细语的安慰唐姨娘的吴国公听到儿子的叫声,皱了皱眉头便往外走,唐瑶仙一见心中暗自着急,忙捂着心口假意申吟了一声,吴国公扭头看时,只见唐瑶仙双眉紧蹙,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吴国公顿觉心口一疼,赶紧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唐瑶仙的身边,扶住她的身体心疼的问道:“仙儿,你这是怎么了?”

唐瑶仙泫然欲泣的看着吴国公,委屈的说道:“爷,一想到您要离开仙儿,仙儿就觉得心口好疼。”

吴国公听了这话显然受用极了,赶紧将唐瑶仙抱入怀中,极温柔的说道:“傻仙儿,爷只是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的,今天爷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唐瑶仙这才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 吴国公的怀抱 道:“那爷您快去快回,仙儿在床上等着您。”

吴国公被迷的魂儿快没了,哪里还想出去见儿子,此刻他只想抱着唐瑶仙共赴阳台翻云覆雨。怎奈庄焰的声音又传了进来,“父亲,儿子有十万火急之事回禀,请您出来。”

吴国公不得不舍了唐瑶仙推门出屋,一看见站在院中的庄焰,吴国公便极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非要现在说?”

庄焰上前压低声音说道:“爹爹,儿子要说之事极为重要,请爹爹移步书房。”

吴国公疑惑的看着儿子,片刻之后才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也就是庄焰请他去书房,若庄煜请他回乐安堂,吴国公必定会头也不回的走回后罩房,凭庄焰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父子二人快步走入书房,庄焰命小厮退下,然后扑通一声在吴国公面前跪下,直直的说道:“爹爹,儿子斗胆想问您一句,今日李嬷嬷到府里来,可是太后娘娘哪里出了什么事情?”

吴国公皱眉道:“你今儿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该知道太后娘娘很好,并没有什么事情。”

庄焰急道:“爹爹,若没有急事太后怎么会在刚刚召见儿子之后就立刻命李嬷嬷到府中来,自从咱们家搬到京城之后,您处处小心谨慎,纵有十分孝敬太后的心,却也不敢很表露出来,太后为了保护您,平日也不会与咱们府里太过亲近,所以儿子断定太后是有是相当紧急重要的事情才会派李嬷嬷过来。爹爹,儿子已经十八了,求您莫再把儿子当成小孩子,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儿子去办,儿子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

吴国公听儿子说的情真意切,不免也有些意动,他伸手拉起庄焰,低声道:“焰儿,太后命李嬷嬷前来是为了打听唐月如的下落。”

“唐月如?哦,是唐门嫡枝的小姐,曾与唐姨娘一起到京城来的,可她后来很快就离开咱们家了啊,怎么太后要打听她的消息?”庄焰疑惑的问了起来。

吴国公便将太后的意思细细的告诉庄焰,庄焰听罢才明白了,只说道:“怪不得爹爹去问唐姨娘。只是那唐小姐离开我们府中也快两年了,这两年娘亲奉父亲之命一直将唐姨娘软禁在后罩房中,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吴国公脸色微变,喃喃自语道:“对啊,她怎么可能知道”。因为唐瑶仙从前的本命蛊已经死去,新养的这只又因为得不到足够的营养,且又不是唐瑶仙自小养起来的,所以这只本命蛊很瘦弱,因此种下的子蛊的控制力便很有限,吴国公距离唐瑶仙越远,子蛊的控制力便越小。

庄焰心中暗喜,赶紧再添上一把火,他急忙问道:“爹爹,您还记得当初您被为国公之时说过的话么?”

吴国公有些茫然的看着庄焰,当时他说过很多话,他不知道庄焰指的是哪一句。

“爹爹,当初您一直后悔自责,说中了奸人算计,让娘亲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您还说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人算计的。”庄焰立刻说了起来。

吴国公想了一阵子,缓缓点头道:“这话我的确说过。”

庄焰暗暗松了口气,忙又引导性的问道:“爹爹,您原本只是想问问唐姨娘唐小姐的下落,怎么却…”

吴国公顺着庄焰的思路往下想,心中也犯起了猜疑,对啊,他原本只是去问问唐月如的下落,怎么就问到床上去了呢,还做出那般荒唐的事情。吴国公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腰酸腿软,仿佛连站都站不住了。

庄焰此机会难得,立刻又劝说道:“爹爹,昨儿您还红光满面的,可现在,儿子真为您担心,您的气色很不好。”胡天胡地的折腾了大半天,吴国公便是铁打的也禁不住这般的消磨,他脸色能好就活见鬼了。

庄焰生怕父亲不相信,甚至将百宝阁上那枚光可鉴人的铜镜抱过来请吴国公照镜子。吴国公对镜一照,不由惊的倒退了几步,只见铜镜之中有一个脸色乌青,眼圈黑的惊人的憔悴之人,这人可不正是他庄铖。

“啊…”吴国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嫌恶的挥手叫道:“拿走拿走…”

庄焰顺从的将铜镜放回原处,然后咬牙对吴国公说道:“爹爹,您若想纳小,没有人会反对的,可是您也得保重身子啊。只凭唐姨娘让您身体如此受损,儿子就想立刻杀了她!”

吴国公半晌没有说话,他闷闷的坐了下来,只觉得腰酸疼的象是要断了一般。庄焰见状心知自己的话父亲是听进去了,便起身离开书房,亲自沏了一杯参茶送到吴国公的手中,低声道:“爹爹,吃杯参茶补补身子吧。”

吴国公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参茶全都喝了。庄焰一直侍立在一旁,等了好一阵子,才听他的父亲涩声问道:“焰儿,你娘亲她…还好么?”

庄焰忙说道:“爹爹,刚才儿子已经同娘亲细细分说了,娘亲也明白过来,她现在只是担心您。”吴国公听了这话长叹一声,又陷入沉默之中。

庄焰知道他的父亲其实很想去乐安堂,就是碍着自己在这里拉不下脸,便躬身道:“爹爹,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房安置吧,儿子告退了。”

吴国公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庄焰退下,庄焰走出书房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陷到暗处观察起来,直到他亲眼看见他的父亲走进乐安堂,庄焰心里才踏实下来,叫来下人吩咐敲打一番,他这才回房休息了。

后罩房中,唐瑶仙一直在等吴国公回来,可是一直等到后半夜却也没见吴国公的身影。唐瑶仙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虽然在吴国公身上中了蛊,可是这蛊的影响力却实在是太轻了。甚至还在同一座府第之中便没了影响力,这次中蛊其实已经失败了。

唐瑶仙心中恨的不行,她恨的不是别人,就是吴国公世子庄焰,若没有庄焰刚才的搅局,只要唐瑶仙能留住吴国公,再想办法强化子蛊对吴国公的影响,吴国公只要与唐瑶仙连着七天七夜翻云覆雨,这子蛊便能迅速长大到足以控制吴国公的一生。然而这一切都被庄焰给破坏了。

唐瑶仙恨恨的看看酷热逼厌的后罩房。因为主子们只顾着闹意气,没有人吩咐下去给后罩房送冰盆,所以后罩房依旧热的让人无法忍受。就是因为后罩房实在太过闷热,这对唐瑶仙那阴性本命蛊极为不利,这也是已经过去两年唐瑶仙还没有彻底恢复到从前状态的最根本的原因。

吴国公并不知道唐瑶仙心中的怨念,他来到乐安堂,与林氏单独在房中谈了许久,自然后来便歇在林氏的房中。因为他今日已经“透支”过度了,与林氏只能盖着薄被纯睡觉。不过便是这样,第二日起床之时,林氏的气色也比昨日好多了,她的脸上甚至还浮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这让下人们瞧了无不暗自称奇。

林氏用过早饭后传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将通往后罩房的院门用大铜锁锁了起来,又在大门上掏了个海碗口大小的洞,平时用木板挡起来,每日到用饭之时便将唐瑶仙的一日两餐和食水从这里递进去。激怒了林氏的唐瑶仙立刻遭到了林氏前所未有的严厉制裁。甚至林氏命人每过五日便在后罩房周围洒上大量的杀虫药,以保证没有一点点毒虫能进入后罩房所在的院子。

这可不是林氏有多关心唐瑶仙,而是对唐门有些了解的林氏要彻底断了唐瑶仙的修习毒功之路。没有了各种毒虫,唐瑶仙便不能继续吸收毒素使自己体内的毒素达到最平稳的状态,只要这样坚持上两三年,林氏不必再派人动手,唐瑶仙便会因为毒素反噬而中毒身亡。

林氏做的这一切吴国公都知道,可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对。在与林氏和儿子深谈过之后,吴国公也相信自己那反常的所做所为必是受了唐瑶仙的控制。这让吴国公恨的险些儿咬断了后槽牙,甚至在吴国公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种被唐瑶仙嫖了的羞愤之感,自然他再不会对唐瑶仙有任何的怜香惜玉,只有唐瑶仙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吴国公才会觉得出尽胸中的恶气。

只是吴国公怎么都不会知道,唐瑶仙在他身体里种下子蛊,这子蛊虽然控制力很差,却也与母蛊息息相连,唐瑶仙一死,母蛊必死,母蛊死子蛊也必死,子蛊一死,吴国公便也活不长了。最终他会与唐瑶仙有着完全相同的死法,同样会死的非常悲惨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