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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绶云表白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很自然的说:“嘉和受伤了,再说出了医院大门左转就是饭馆,你自己去吃。”

李少雍道:“这就是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啊。”

二哥心里还有点得意,想着嘉和这么优秀,有个把爱慕者算什么?不过心里也犯愁,心里特别微妙,有一种自己养大的女儿被臭男人惦记,他心里既得意又不乐意的感觉,真是还没嫁女儿就要再一次体会嫁妹妹了吗?上一次嘉和跟陆云鹤结婚的时候,他那时候还以为为嘉和觅得一份好夫婿,结果陆云鹤是那么一种人,跟嘉和根本不配,如今嘉和将来若是再婚的话,可得好好选选,这不能像上次一样了。

朱伯逸的管家看自己主子脸色苍白,状态不好,就劝他赶紧回家休息,二哥也赶紧说:“嘉和已经没事了,恒之放心吧,赶紧回去歇着,昨晚真是谢谢了!”

朱伯逸道:“我是疏忽了,说要去照顾嘉和的,结果到底没看住,竟然在我眼皮底下遇险了,这事我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李少雍劝了一句:“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斧头帮要杀许开疆却让嘉和给赶上了,这不是意外是什么?”

二哥叹了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王绶云道:“是啊,将来会更好的。”

管家后来又劝了一会儿,朱伯逸也怕自己身体状态不好留在这里还拖累了大家,便也跟着管家回家了。

陈怡玢睡了一会儿之后,醒了正好喝上了王绶云送来的粥和汤,粥放久了已经烂软成一片,王绶云还能找到医院的人给加热了一遍,吃进嘴里还能吃出来是老字号的鱼片粥,常常是很多老平城人排队等着吃的。

黄薇甜也跟着吃一点,还说:“随庆难得这么细心。”

陈怡玢点点头,黄薇甜一边喂她一边说:“我听说,随庆跟你说啦?”

陈怡玢顿了一下,跟她说:“我的手腕没受伤,我自己来吃。”

黄薇甜不答应,说她手上都缠着绷带了,非得要喂,陈怡玢没辙,只得张嘴等着吃,黄薇甜还说:“你脑子可没受伤,别装失忆!”

陈怡玢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呀?”

黄薇甜:“说说你怎么想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陈怡玢道:“我才脱险,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黄薇甜道:“好吧,我不逼你,可是我好奇啊。”

陈怡玢道:“我自己也没想好呢,也挺乱的。”

黄薇甜听她这么说,也收起玩笑的心,开始专心照顾起她了。

陈怡玢住院这几天,那位在圣心医院里打工的上辈子的第二任丈夫项大夫竟然也来看望了她,项大夫说是听护士们说的,一打听这才知道她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

陈怡玢向他道了谢,说:“没什么大碍,主要是脚腕扭伤了,暂时下不了床。”

项大夫一听是扭伤,还向她推荐了一位特别有名的外伤中医,说:“虽然没有您学校里那位校长有名气,但是在推拿和按摩方面特别厉害,如果不是稳妥人,我也不会跟你介绍的。”他还是上辈子有点局促、说话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怡玢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俩人又聊了一会儿近况,项大夫才离开。她见他穿着整齐干净,比去年见面的时候好多了,想来也是家里经济有了改观,她也就放心多了。

她重活了一辈子,做不到靠个人的力量改变国家历史走向,但是想尽所能的改变她周围人的生活,希望大家都过上更好的日子,现在看到项大夫这样,心里也挺高兴的。

王绶云这几天每天都来,若不是晚上不让他陪护,他都想留下陪护了。黄薇甜还说:“随庆这样也不好,让我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感觉自己的活儿都要被抢了一样。”

王绶云一向不太能用语言表达自己,那天激动的时候说了那么多之后,就再也没有提那方面的事,怕给陈怡玢带来为难一样,但是他对陈怡玢的关心倒是都摆在了面上,不再掖着藏着了。

有时候黄薇甜白天回家的时候,王绶云就坐在床边陪陈怡玢聊天,或者给她读读报纸和文章,秋天的平城天蓝云白阳光足,枝头的叶子渐渐红了起来,阳光照进医院里挂着白纱的窗户,照着穿着军装的英气少将,他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英文给陈怡玢读着《了不起的盖茨比》。

陈怡玢还不时的评价说:“描写好美啊,作者看来很懂这种奢华的派对生活,哈哈。”

白色和蓝色的病房里响起王绶云低沉好听的阅读声音,陈怡玢静静的听着,那天之后,王绶云再没有越过线,也没有再提起告白的事,就这么在她旁边。

然而这样静谧的时光却被一个调笑的声音打破了,只听许开疆道:“这是在读洋文吗?”

陈怡玢和王绶云抬头一看,许开疆穿着蓝色病服拄着拐杖,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副官和李韵荷,显然李韵荷在这种遭遇之中也受到了一点伤,但也来照顾起许开疆了。

陈怡玢对他现在是一点客气也没有了:“是,只怕你这种人是听不懂的。”

许开疆满脸不在乎,进屋找了个椅子在副官的搀扶下坐下,说:“我看不懂、听不懂不要紧,找懂的人告诉我就好了嘛?”对王绶云对:“王少将,对不对?”

王绶云合上书,说:“有些东西不靠自己是永远也没法知道的。”

许开疆说:“没关系,我没法体会那就是没什么用的,我不在乎。”

陈怡玢道:“你这身子骨还是赶紧回病床上躺着去吧。”

许开疆:“我这不是想你吗?我们两个也算是生死之交,我这才能下地遛弯,就赶紧来看看你了。”他心想,再不来看看,他看上的女人就要被别人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106章 105

陈怡玢道:“我跟你就算是生死之交,我也是被迫的,少将军,你不会是忘了拿着qiang指着我脑门的时候吧?”

许开疆讪讪一笑,道:“那不是当时太紧张吗?你看后来我就再也没有那样了吧?”

陈怡玢没吱声,许开疆自顾自的又说:“不过就是因为我强留下了你,后来才发生那么多事,我才会发现你别样的好啊。”

陈怡玢道:“谢谢您的抬爱了,可是您也可能误会了,我当时也没对犯了烟瘾的你做什么,就是将我一条围巾给你裹上了而已,算不得什么大德大义,少将军的海阔天空里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眨眨眼就过去了。”

许开疆还能继续跟她说:“别介啊,你不知道我心里现在对你、对你是真的了。”

陈怡玢忍着嗤笑,尽量还让自己保持着礼貌,说:“我谢谢您的心意,不过我心领了,您请回吧,我想休息了。”

王绶云早就听不惯许开疆在这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起身送客:“少将军,仪玢想休息了,您请回吧。”

许开疆瞪了一眼王绶云,冷哼一声,又冲床上拉起被子的陈怡玢说:“那你好好养伤,我之后再来看你。”

陈怡玢一听,心里想着她还是早点出院得好。

结果下午她的病房就来了一位特别意外的访客,进门的时候是那位邹凤美的丈夫给开的门,然后走进来一位高胖的男人,肚子大得都快把军装扣子给撑开了,显然在这里乱世里是很能吃饱饭的。

王绶云立即起身向对方行了个军礼,喊了声:“督军!”

邹世雄冲他点点头,王绶云赶紧替双方介绍了一下,邹世雄道:“我听说许少将军受了伤,特意来看看,陈小姐也受惊了。”

陈怡玢道:“确实吓得现在还魂不附体啊。”

邹世雄道:“这帮斧头帮的人着实可恨,恨我一直忙于军务,疏于政务,这回跟北方军队和谈成功了,我会拿出一点时间来处理一下像斧头帮这种害群之马的!”

陈怡玢跟他本来也没有交往,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来造访的目的,但是只两句话也听不出来什么,便附和他说话:“那督军真是替我们老百姓除了一害了,我想我们平城的老百姓也都会念着督军的好的。”

邹世雄说:“是啊,你说这政客为官,我们武将当兵不就是为了老百姓会念个好,历史上记一笔吗?功过是非,只有做出来才是供后人评价的。”

陈怡玢点了点头,附和一句:“是啊,督军真是看得明白啊。”

邹世雄好像就是来聊聊家常看看病人的,又说;“我这个年纪啊,快知天命啦!”他又转身跟王绶云说:“随庆,我听说你跟陈小姐是好朋友?”

王绶云道:“我们也是多年老友了。”

邹世雄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交朋友啊就是得慎重的,要交好人做好朋友,大家目标和理想一致,才能一致做成朋友。”

王绶云道:“督军说得极是,仪玢在沙弗读书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回国之后,一群好友更是常聚在一起的。”

邹世雄说:“是,你们一群有理想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未来是你们的啦!”他起身离开,还让陈怡玢别下床送他,让她好好休养,陈怡玢赶紧说:“随庆,替我送送督军,谢谢督军来看我。”邹世雄点点头,领着一群人呼啦啦的离开了。

陈怡玢当天晚上就回家继续养伤去了,家里厨师这些天变着法的给她做补汤和吃食,黄薇甜还跟她说:“嘉和,你快点养好伤吧,我跟文澜都跟着吃胖了,我去年买的裙子今年穿都有点紧了。”

她一回家,来探望她的亲朋好友就更多了,姆妈父亲他们领着一群亲戚来探病,在医院里的时候他俩没有领那么多人,等回了家想要来看陈怡玢的各路亲戚就多了起来。

现在都知道陈家又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二女儿,都从报纸上看到陈怡玢告倒了工部局,到陈家一打听,原来陈父都抽上了沙弗财政部长送的雪茄,还有什么女公爵送的礼物等等,很是不一般啊。

一群亲戚围着姆妈夸她生了个好女儿,再也没有当初陈怡玢离婚的时候明里暗里嘲讽陈怡玢是个二婚,暗讽陈怡玢是不是不犯了七出才被婆家给撵了出来的之类的恶言伤害。

姆妈一下好像洗刷了多年恶气一样,她跟陈父说:“我就知道我们嘉和不一样!”陈父叹叹气,说:“你要领这么多人过去,也得提前跟她说啊。”

姆妈还说:“大家都是想去探望嘉和的嘛,嘉和现在有名气了,他们也都想去沾沾嘉和的光,想亲近亲近嘛。”

陈父道:“有多少是想去打秋风的,你看明白了没有?”

陈母一心只想着一雪这些年受得窝囊气,根本没合计那些事,一听陈父这么说,顿了一下,然后才说:“可是我都答应了啊……”

陈怡玢叹了一口气:“你呀,别老糊涂了。”陈母不吱声,后来带到陈怡玢那里去的人到底不那么多了,为此还受了挺多埋怨的,陈母安慰他们:“嘉和才刚刚开始康复,身体还不是那么好,过两天身体好了,我再领大家一起去看看嘉和。”

后来陈母还是领着家里这些亲近的人去的,大姐大姐夫,三妹,还有陈母娘家的嫂子和哥哥。

陈怡玢一看这些人也是蒙,像来的舅舅和舅妈前后两辈子加一起得有四五十年没见过了,忽然一见面她都没反应过来,舅舅倒还能认出来,跟舅妈感情淡,根据她和舅舅的互动关系喊了一声“舅妈”。

那个爱挑理的舅妈这时候也不挑理了,从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在乱飘,这会儿见到陈怡玢恨不得将眼睛黏上。

姆妈还说:“大家都来看看你,嘉和,今天比昨天好点了吗?”

大姐和大姐夫还是第一次来到陈公馆,大姐怎么也没想到陈怡玢回国才短短一年多,就已经创下这样一片家业!大姐看到在旁边虽然没有搭手,但是早早就来这里坐着的二嫂,心里却合计是不是二哥偏心,把好东西都留给了亲妹妹,对她这庶出的就掖着藏着了?

黄薇甜一双火眼金睛,从小到大黄家那些姨太太们每年都会有各种不入流的亲戚上门来打秋风,早就能看穿这些亲戚的套路,看到这些人来看望嘉和还不忘到处打量,舅妈那双眼睛看到黄薇甜的时候还在她脖子上戴着的粉钻项链上使劲看,就差抢下来看看了。

不等陈怡玢回答,黄薇甜就抢着说:“嘉和身上的伤在愈合,特别渴睡,我想可能是大夫开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姆妈听了还夸:“能睡好啊,人睡觉的时候才爱长呢。”

陈怡玢也顺着说:“是啊,一天总像是睡不够似的,”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舅妈立刻上前说话了,说了一堆叙旧的话,最后的意思就是:嘉和你也发达了,你的弟弟上学和结婚都需要钱,你这么有钱就给点吧?反正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听得陈母脸上都臊得慌,说:“嫂子,永昌上学的时候我不是给过你钱吗?”

舅妈立刻就说:“上学费钱啊,永昌得学习和交际,这现在还学习洋人交上了女朋友,也是很破费的。”

陈怡玢听了真是说不出话来,姆妈这才觉得自己真是干了一件破事儿,当下就瞅了陈父一眼,陈父在旁边就说:“嘉和身体未愈,你若是需要钱我可以借你一些。”

一听是借,舅妈就不乐意,又在旁边说了好多话,听得陈怡玢脑袋直疼,后来到底给出了五十块大洋,五十块在当时也是高级洋行职员两个月的薪水,舅妈还不太满意,在那里嘟嘟囔囔的,搞得姆妈很下不来台。

因为舅妈这事,所以姆妈他们也没有多呆,姆妈还说:“明天我再来看你。”大姐和大姐夫还没有欣赏够陈公馆的摆设,也只能跟着姆妈先走了。

被亲戚们组团来搅和一下,昨天邹世雄来探望的事让陈怡玢也不那么焦心了,因为她总觉得邹世雄是话里有话,她想来想去,只能认为邹世雄是知道小女儿看上王绶云了,替小女儿来见见‘情敌’?也只能这么猜了,否则邹世雄跟二哥没有什么联系,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忽然来看她?

再说就算因为工部局事件想来探探她的底,也不该是说几句就走了吧?想来想去,也只能当做邹世雄是替小女儿掂量情敌的分量来了。

陈怡玢这个情敌做得不太合格,昨晚搬回来之后就睡了,今天她醒了的时候,随庆已经去军部了。白天被这帮亲戚闹了一通,他们一走,陈怡玢又睡了一场,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晚上,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晚上厨师给炖的参鸡汤,陈怡玢看见参鸡汤想起了朱伯逸,前两天她在医院里没法去看他,就特意让人给朱伯逸送了一蛊汤,还让阿宝给他爹爹带声问候,说明天去看他。

阿宝在陈怡玢和朱伯逸都病了之后就变得像忽然长大了似的,小大人似的说:“哦,我知道了,干娘要好好休息,好好睡觉喝汤!”

陈怡玢将阿宝拉进怀里抱住,亲在他胖嘟嘟的脸蛋上,珊珊小姑娘一看阿宝哥被亲了就不乐意,也跑过来要亲,后来三个娃又都凑过来要亲,亲到最后阿光还哭了,抱着陈怡玢说:“姆妈不要死,阿光不要姆妈死掉。”

陈怡玢道:“谁跟你说的啊?”

阿光抽哒哒的说:“阿宝哥说大人生病了就会死掉的。”

陈怡玢道:“姆妈好好的呢,等姆妈伤好了领你们出去玩。”一听要出去玩,三个娃又都闹了起来,问东问西,后来又玩了一会儿,阿宝回家的时候朱伯逸刚喝完汤,阿宝将陈怡玢的话传达了,朱伯逸说:“好啊,其实明天我状态好的话也可以去看看她,反正这么近。”

阿宝点点头,蹭在朱伯逸身边,说:“干娘说大人生病了也会好起来的,爹爹也会好的,对不对?”

朱伯逸看着阿宝明亮漆黑的眼睛,孩子的天真和期待让他点了点头,说:“是啊,爹爹会好的,还带你出去玩好吗?”

阿宝说:“干娘也说要带我们出去玩,到时候爹爹和干娘一起带我,我们像一家人一样!”

朱伯逸摸摸阿宝的头,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宝解释爹爹恐怕不能跟干娘成为一家人这个难解释的问题,只得默默的摸摸他的脑袋瓜儿。

王绶云回来的晚一点,黄薇甜和李少雍已经先睡了,黄薇甜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陪着陈怡玢,虽然说由佣人主要照顾陈怡玢,但是她还不放心非得看着,陈怡玢搬回家,黄薇甜这才睡了一个好觉。

王绶云换了一身常服,想着进来的时候看到三楼主卧室的灯光还亮着,就轻手轻脚的上了楼,见陈怡玢的房间还有光,轻轻的敲了门,见陈怡玢还躺在床上听着无聊的电台,她起身说:“薇甜说看书伤眼睛,把我的书都拿走了,我只能听听这个。”

王绶云问:“怎么还不睡呢?”

陈怡玢道:“白天睡多了,现在倒有点睡不着了。”

王绶云说:“那我继续给你读《了不起的盖茨比》吧?”

陈怡玢自然欢迎,王绶云去书房拿了书,回来开始轻声的给陈怡玢读起来,他的声调抑扬顿挫,又低沉又好听,陈怡玢看着坐在旁边美式枫木皮椅上的王绶云,他穿着一件家常的松江布对襟短褂,修长的握qiang的手指此刻拿着书也是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他在读书的时候也必是一位风度翩翩、潇洒非常的男同学,很多女生会在心里偷偷的喜欢他,但是又不好意思大胆说出口。

王绶云读了一会儿,见陈怡玢没有声音,抬眼看她:“怎么,困了?”

陈怡玢摇摇头,道:“我是在想,盖茨比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黛西,怎么会有那么念念不忘的爱?”

王绶云道:“也许是年轻时得不到的不甘心吧?”

陈怡玢道:“这是你作为男性读者来看待这个问题吗?”

王绶云道:“那我得诚实点说,也许是当年那么一个被抛弃的穷小子,一转身成为大富豪,看着昔日的女友这么若有若无的带着旧日复燃的感情,是男人都会有一种飘飘的微妙的报复心理吧?”

陈怡玢道:“说得好复杂,”她笑着问:“你会报复吗?”

王绶云很大方的说:“你是指报复邵兴和杨苒苒还是如果我是盖茨比会不会报复黛西?”

陈怡玢道:“其实我更想听见前面的答案,可是问了的话显得我好像很爱探听别人隐私,有点不淑女。”

王绶云笑起来,他一笑,好像眼睛都带着光一样,陈怡玢想,也许是因为在灯光下的缘故,王绶云道:“你不是淑女,因为你是嘉和哥。”

陈怡玢一听:“那你让我叫你随庆兄长,小弟有礼了?”说着还抱拳行礼的样子,逗得王绶云一直在笑,他说:“这可不好,你还是做淑女好了,我对贤弟可是说不出爱慕的话啊。”

陈怡玢不知怎的,脸有点红,那天早上王绶云说了那么一大段话她都没怎么脸红,今晚他一句玩笑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陈怡玢也挺冷静的,说:“你这人这会儿倒不装成道貌岸然的样子了,说什么爱慕,这么轻浮的话?”

王绶云理所当然道:“我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很认真的事啊,就我们俩人的时候说说,怕你忘了我的表白,还想着趁着你身边没有别人,我就候着脸皮多多说说,让你记在心里。”

陈怡玢道:“真是不嫌弃害臊的。”

王绶云:“发乎情止于礼,一切由心,害什么臊啊?”又看陈怡玢有点害羞的样子,笑着说:“好好,是我唐突佳人了,我们继续探讨盖茨比和黛西吧,其实吧,我经历了杨苒苒的那场婚姻之后觉得,由表相开始的婚姻若是没有深入到彼此欣赏的内里,很容易破散的,就像我跟她,其实我冷静想一想,其实我们俩人可能都没有什么爱吧,充其量在刚开始的时候互相喜欢,我喜欢她漂亮的容颜,她喜欢我的优秀?”

说到他自己优秀的时候,陈怡玢故意嘲笑他:“真是不嫌脸大的,自己称的优秀算什么?”当年整个望京岳母眼里的好女婿不是吹的啊!

王绶云道:“好吧,那就改成她喜欢我能给她提供的优渥生活,但是我这个人毕竟很无趣,我不会太哄女士开心,不会做浪漫的事,虽然会写诗但是从军后很少写,有时间不如去练练qiang法。”

陈怡玢噗嗤笑了,王绶云说:“你别笑,其实我都感觉我挺无趣的。”

陈怡玢道:“那我岂不是更无趣,每天都在努力的工作、挣钱、养孩子。”

王绶云道:“可是我觉得你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让人想忍不住围绕在你身边,想看看你会把未来继续改造成什么样子,所以特别想参与到你的人生里。”

他又说:“其实我觉得真正的爱啊感情啊什么的常挂在嘴边的,又能有什么用呢?也许女人喜欢听这样的甜言蜜语,可是真的做出来才是最浪漫的事,我一直这么认为的。”

陈怡玢也说了一句:“我极其讨厌所谓的情诗,还有那些展现给别人看的所谓爱,空气和水无色无味,但是为我们提供活下去的必须养分,也许那种最被人忽略的感情是真正让人欢喜到心里的,润物细无声的,说不出来有多么欢喜,但是觉得无处不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肥肥的,我得睡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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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106

陈怡玢以为出院远离许开疆就完事了,等许少将军伤好了他也应该北上会他老巢,到时候北方一大堆女性等着他去征服,转眼也就忘了她。

结果她真是太低估这位少将军的执着了,第二天早上她一起床,就收到了花童送来的一大堆火红的玫瑰花。

黄薇甜看着半个客厅堆满了一束束的红玫瑰花,咋舌道:“看过送花的,没看过这么送花的,再说喜欢红玫瑰的是我啊,嘉和又不喜欢!”

李少雍说:“花是好花,可是这么多堆在一起,味道太香了。”

黄薇甜道:“我以后再也不喜欢红玫瑰了!”

陈怡玢在楼上支着拐杖站在窗边都能看到花童进进出出的搬花,她让家里的花匠将这些花拿出去处理掉,便宜转卖给花店也好,扔掉也罢,总之她是不想看见的。

结果上午送完了花,下午庆银楼的伙计又把礼物送到了家,打开一看是一套珍珠首饰,许开疆一笔字还算工整,他写道:“你像珍珠一样美。”没把陈怡玢气死。

退给庆银楼还退不了,陈怡玢说放在店里寄卖,庆银楼也不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陈怡玢只得收下,让人收好,等过两天她脚伤好了还给许开疆。

许开疆好像不知道他前脚送花,陈怡玢后脚就扔花的举动,仍然每天一车一车的送,送得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人在追求陈怡玢了,陈怡玢气得牙痒痒的,后来不得不给他写了一封信:“多谢少将军抬爱,但我与你无意,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许开疆接了信,看完了之后还笑眯眯的跟陈家佣人说:“跟你们主子说,我不会放弃的,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陈怡玢对这种人真是无奈,采取无视的状态,后来连那些天天变着花样送来的首饰都让佣人打包好直接送到医院还给许开疆,许开疆说:“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若是你主人不喜欢,那就扔了好了。”

陈怡玢干脆让人将首饰给当了,当来的钱用来投入到美食铺子的慈善了,反正是他许开疆的钱,不花白不花,只是陈怡玢同时也觉得,不知道许伟和有多少家业能让这儿子这么花!

许开疆这样搞得陈怡玢也有点烦躁,结果过了几天,许开疆又干了一件让陈怡玢这样自诩修养好的人都暴跳如雷的事,许开疆登报了,登报向陈怡玢女士表达爱意,他在平城的发行量最大的几家日报、晨报、晚报在同一天登了很大一版面,写着:“我许开疆喜欢陈怡玢小姐,想娶她为妻。”

一时之间,整个平城都在讨论许开疆爱慕陈怡玢的事,当时平城的报业几乎是全国报业的领头企业,在平城发行量最大的最大的报纸同时也是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很多报社的总部都设在平城,所以许开疆和陈怡玢这件事很快就纷纷扬扬的通过报纸传到了全国,甚至连许伟和都看到了报纸,气得许伟和破口大骂,恨不得将这个孽子抓回来打一顿。

许伟和大骂:“这个畜生除了玩女人还能干什么?”

旁边的副官劝他:“将军息怒,其实少将军这回还算是歪打正着捡到宝了。”

许伟和不解,副官说:“这位陈怡玢我听说是颇有一些沙弗势力的,您知道之前告倒工部局那件事吧,就是她一手制造的,我听说工部局所有的洋人高官都到她家去向她道歉,这样一个有沙弗关系的人,若是能为您所用,再加上她的哥哥陈嘉兴还是中枢银行的总裁,那对我们的好处是大大的啊!一方面是能争取沙弗对您的支持,另一方面陈嘉兴若是能放开口借您大笔钱的话……”

许伟和一听,怒气见歇,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缓缓的说:“这么说,这个陈怡玢倒比开疆他媳妇的家世更好一些的,可是开疆媳妇很是尽孝,我很满意她。”

副官道:“这算什么事,到时候少将军一南一北两位夫人,一年一半的时间在平城陪这位陈小姐,另一半时间回老家去陪少夫人和太太,岂不是两全其美?”

时下对于有一位旧式太太再娶一位洋女郎为太太这种事特别流行,甚至不需要休掉旧式太太,直接就可以在城里娶洋太太,洋女郎也不以为耻,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姨太太,也以正房太太自居,这在当时也是被看做很正常的事了。

所以副官一劝许伟和,许伟和就点头了,道:“若是那畜生能做成这件事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