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做个青椒牛柳和玉米鸡丁行吗?”傅致诚把菜放在边上,走到沙发边上,看了一眼纳兰栀的英语书。

纳兰栀微微掩了掩英语书,她看得还是高二的英语书,说出来也丢人,她的文化课已经落下了一大截,上次做许若水寄过来的英语试卷,她就拿了个五十几分。

“嗯,都可以。”

傅致诚手快抽走了她的英语书,看到封面就笑了,“十一年级,嗯?”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扬,还转了个音,怎么听都带着调笑的意思。

纳兰栀脸嫩,恼羞地夺回自己的书,不说话。

“学英语也并不难,等吃好饭,我教你。”傅致诚见好就收。

今天纳兰琮和同学聚会去了,知道有傅致诚,一直都很放心。

两个人一条狗简单地吃过饭,新上任的私人家教傅致诚开始教导他的学生了,傅致诚身为外交官,至少精通八国语言。

纳兰栀嘴笨,口语也不好,舌头不能灵活打转,傅致诚说的很流利,发音都很准,就是太准了,纳兰栀听得很吃力,第一次感觉还是Z国式英语比较好,至少符合她口味。

真是一个比较难教的学生,特别是口语,傅致诚下了个定义。

主要是纳兰栀不大愿意开口,哑巴英语,但语言这种东西就是要多说,现在学的哑巴英语就是应试英语,日常生活就是用不到。

“这样吧,以后你每个周末过来,我给你补补。”傅老师很为难地揉着眉心,一副“为师是为了你好”。

纳兰同学也很担忧,“你挺忙的,没那么多时间吧。”傅老师,学生让您费心了。

“也不是,平时不忙的时候也是比较清闲的。”傅老师对学生绝对是认真负责的。

纳兰同学乖乖地点点头。

咕噜听他们讲鸟语也是听够了,烦躁地一直挠挠这个的腿,摸摸那个的手,父母不理它,咕噜有点委屈,躲在自己的狗窝里无聊地玩着父母给它买的玩具,幽怨的眼神一直飘向它的父母。

傅老师教完学生,终于想起自己的狗儿子,狗儿子看到爹地的视线,兴奋地抬起头,有着双眼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身子钻出小窝,跑到傅老师的脚下。

“无聊了?”傅致诚摸了摸狗头。

咕噜更加高兴了,蹭了蹭他的手,舌头吐得更加欢快了。

“估计无聊了,带它玩一会儿吧。”傅致诚站起来。

纳兰栀也跟着站起来,伸手要拿桌子上的飞盘,咕噜眼睛一直盯着飞盘,做出了要跑的姿势。飞盘飞了出去,飞到厨房里,咕噜撒腿就跑。

傅致诚笑着转回头,余光撇到沙发上,脸色一变,“阿栀。”

纳兰栀疑惑地转头,顺着傅致诚的视线看到沙发上的那一抹红色,白嫩的脸蛋绯红绯红,讷讷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我,回去了.……”纳兰栀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脸越来越红。

咕噜已经跑回来了,叼着盘子,像父母讨赏,发现父母只顾着对视,都不理自己,丢掉盘子,叫了两声。

傅致诚拉住她的手腕:“等等,家里有那个东西吗?”

纳兰栀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随便点点头。

傅致诚松开了她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溜儿就跑了,关门的声音很大,咕噜朝门口汪汪了几声,然后又抬头疑惑地看着傅致诚。

傅致诚蹲下身子,摸摸它的脖子,低笑:“你妈妈她脸皮薄 ……”

傅致诚刚收拾完沙发,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傅致诚点开短信。

纳兰栀:那个 ……你能不能帮我买点那个东西。

傅致诚隔着电话也可以想象她纠结的小样子,估计纠结了很久吧,尴尬地都不敢打电话。

傅致诚:平时喜欢用什么牌子?

纳兰栀:七度吧。

傅致诚快速开了一趟超市,面不改色地拿了日用的和夜用的,回到公寓,敲了敲门。

里面磨蹭了很久,门开了,开了一条缝缝,一只小手伸了出来,傅致诚把袋子放她手上,她立即把手缩回去,门彭地一关。

傅致诚看了一下抬着的手,失笑地摇摇头。

第40章

纳兰琮关上门,走进客厅,望了一眼沙发上,纳兰栀盘着腿呆呆地看着手机,时而皱眉时而叹气,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

“阿栀,在干什么?”

纳兰栀一惊,抬头,把手机放下,“没什么啊。和你同学去吃了什么?”

“去了上次诚哥带我们去的那家私房菜,给你打包了一个卤猪蹄。”纳兰琮把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

听到傅致诚的名字,纳兰栀眼皮跳了几下。

“嗯 …… 其实我今天不大吃的下。”

“诚哥今天做了什么,吃的这么饱,没吃穷诚哥吧。那算了,给我做夜宵了。”纳兰琮调侃她。

纳兰栀根本不想听到傅致诚的名字。

“阿栀,我和几个同学决定,做品牌代理,我已经和阿纳森联系过了,过一段时间也许得去M国和他们洽谈,现在看上NiceGG这个品牌的人大有人在,我都不确定能不能拿下来。”纳兰琮想起今晚和朋友的谈话,有些忧心忡忡,虽然有人情在,但是关系到公司发展的大事情不是一个人情就能解决的,他还需要同等的利益。

纳兰栀侧了侧身子,“其实,阿纳森和安娜看中的不是NiceGG这个品牌,而是在这个品牌背后坚守的信念,你知道为什么要叫NiceGG吗?”

纳兰琮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安娜十几岁的时候,是个其貌不扬,内敛羞涩的女孩,她觉得自己长得很丑,她有一个姐姐,漂亮张扬,她的母亲疼爱她的姐姐,给她姐姐买很多新衣服,而且很鲜艳漂亮。而安娜只能穿姐姐剩下的,就算买衣服,也都是灰色黑色的。安娜很羡慕她姐姐,梦想有一天穿上漂亮的裙子。

阿纳森当初其实就是一个混混,和安娜是高中同学,因为一次偶然,安娜救了阿纳森,自己被烫伤了,在腿上,安娜心里更加自卑。阿纳森是个很有男子担当的人,因为安娜,他不再混了。在和安娜相处的过程中,阿纳森发现安娜内心很自卑,他了解安娜内心自卑的原因后,鼓励安娜去学设计,鼓励安娜去改变。

安娜考上了州立大学,阿纳森是个大专。在阿纳森的鼓励下,安娜开始改变,变得自信,变得原意去打扮,毕业后,两个人在一起了。安娜曾经在一家服装公司做过设计师,当初的设计理念自然是为漂亮女孩设计的,但安娜的模特从来不找漂亮的,只找符合自己设计理念的,有胖的有丑的。但和公司的理念相差太大,安娜最终辞职,阿纳森也为她放弃原本优渥的工作,两个人一起出来创业。

所以NiceGG的品牌概念不是漂亮女孩,而是,每个女孩都是漂亮的,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

纳兰琮手关节撑着膝盖,手指交叉合十,还在消化纳兰栀给的信息,“我们的资金并不是最充足的,也没有做品牌代理的惊艳,也许只能靠诚意来打动他们。”

“那就要看你们怎么运作了。”纳兰栀站起来,肚子有点酸软,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洗漱完之后,纳兰栀侧躺在床上,点开手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傅致诚的短信上,有大姨妈烦躁症的小姑娘狠狠地抓了抓头发,把脸埋进被子里,啊啊啊,好丢脸!

顶着凌乱的头发抬起脸来,纳兰栀抓起手机,打出一行字:那个,今天谢谢你,弄脏你家沙发不好意思。晚安。

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点了发送。然后就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一样,浑身瘫软,立即把手机关机,还好她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纳兰栀第一次觉得假期短是一件好事情。

傅致诚正在看书,戴着眼镜清俊的眉眼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有些暖意,枕头边上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傅致诚眼睛眉眼离开书,手一摸。

纳兰栀:那个,今天谢谢你,弄脏你家沙发不好意思。晚安。

傅致诚漾开了笑容,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点击发出。

傅致诚:小事情,记得多喝红糖,不要着凉了。晚安。

靠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手里还捏着手机,傅致诚觉得自己也看不下书了,把书一合,放在床头,转动着手机,傅致诚想着,煮了这么久,青蛙也该熟了。

训练的时间越久,纳兰栀的各项机能越稳定,再过两年,也许即将达到峰值。二十出头正是运动员的黄金时期,二十五岁之后,有些机能开始退化。

之后也随着国家队参加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国际比赛,在强手并不是很多的情况下,也可以拿个铜牌,偶尔是银牌,她的训练量在国家队里算是小的,由于她未成年,王倩也不是那种疯狂的教练,将近年关,王倩告诉她,由于三月份有一场重要的比赛不能缺席,所以她明年还要练一个月,剩余两个月回S市上学。

以她夺过的奖,Q大给她的分数是绝对很低的,只要纳兰栀脑子没坏,补个两个月的课,考考还是行的。

年前回家之前,纳兰栀这一年最后一次去傅家,提前给两个老人拜年,感谢他们一年里的照顾。

难得见到了傅致诚的父母。纳兰栀见过傅致宁的父母,傅致宁的父母就在B市,只是不住一起,双休日会回来,纳兰栀碰到的次数也多,但从来没见到过傅致诚的父母。

“来了就来了,还带那么多礼物干什么。”傅奶奶一手拉着纳兰栀一手牵着纳兰琮,笑着把他们拉进来。

纳兰栀拿下围巾和口罩,纳兰琮说道:“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爸妈从S市寄过来的,感谢您和爷爷这一年对阿栀的关照。”

“你们爸妈太客气了,上次来也带礼物来了。来,到客厅坐,今天正好大家都在。”

傅家的客厅里坐满了人,傅致宁的父母傅致诚的父母都在,目光也都是看着这对兄妹的。

傅致宁的父母熟悉一点,傅致宁的母亲笑着说:“这兄妹两长得都俊俏,快过来坐。”

兄妹两叫了人,坐在左侧的沙发上,傅致诚往边上挪了挪,空出点位子。

纳兰栀看着傅致诚的父母,心理多少有点猜测。

傅致诚的父母第一次见到这几天家里谈话中的兄妹,也颇有些好奇,傅致诚的父亲坐的很端正,像是个军人,气质偏冷。傅致诚的母亲可亲多了,未语先笑,唇天然翘起,给人比较亲切的感觉。

傅致诚长相比较像母亲,但清俊的气质也许遗传自父亲。

傅致诚的父亲问道:“还在读书吧?”

傅致诚先对纳兰琮和纳兰栀介绍了一下父母:“那是我的爸妈。”又对父母说:“这是纳兰琮,现在在Q大读书,他的妹妹,纳兰栀,国家游泳队队员。”

傅致诚的母亲把茶几上的果盘推过去:“家里是哪里的?阿诚,让他们吃点水果。”

纳兰琮说了一声谢谢,“S市的。”

只要有熟悉的人可以为纳兰栀答话,纳兰栀就不会说话。

“兄妹两在一起有个照应也不错,家里两个老的也多亏你们经常过来陪他们,他们才不无聊,我和阿诚她妈妈在外地,大哥大嫂工作也都挺忙的,以后你们有空就多来来。”傅致诚的父亲温和地说。

纳兰栀和纳兰琮都点点头。

傅致宁插嘴道:“二叔二婶,这你们就不用说了,阿栀和阿琮就住在我楼下,阿诚的隔壁,带他们来就是顺手的事情,是不是啊,阿诚。”

傅致诚默默点头。

“阿诚搬到阿宁那边去了是吗?以前让他去都找工作的借口推脱。”

从狗窝里爬出来的咕噜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跑到纳兰栀的脚边蹭蹭,再蹭蹭,纳兰栀撸了撸它的长毛,咕噜已经挺大了,此刻它很想跳上它妈妈的膝盖,但是它的吨位.……

傅致诚伸手把它的爪子给拎过来,严肃地看着他。

咕噜委屈地呜呜两声,爸爸怎么生气了。

“这狗和阿栀倒是要好,估计经常见面吧。”傅致宁的母亲笑着说了一句。

傅致诚的母亲瞧了一眼傅致诚,又看了看咕噜,“哦?那阿诚有没有照顾小邻居?”

傅致诚眼皮一跳,傅致宁嘴快:“那是自然了,现在的做饭最多的就是阿诚了,以前我还从来不知道阿诚会做饭呢!”

“这样啊,今年过年我这个做妈的可得好好尝尝了。”傅致诚的母亲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傅致诚。

傅致诚无奈地笑笑。

纳兰栀和纳兰琮走后,傅致诚的母亲谢文凤敲了敲儿子的房门,然后就进去了。

傅致诚把屋子里唯一的椅子让给母亲。

“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你别骗我,你是我生的,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你从小性子就冷,表面上像我,骨子里像足了你爸。现在每天按时回家,还沦为了煮饭的,说吧。”谢文凤面容和煦,说出来的话语一针见血。

傅致诚也不狡辩,淡定地坐在床上,“正如你所见。”

“那小姑娘还没成年吧?”谢文凤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就是冷清了一点,也不至于喜欢上一个未成年,当事实如此时,谢文凤还是冷静下来。

“快了,明年六月份就成年了。”

谢文凤一阵气闷,这小子算计人家小姑娘多久了啊!“你想好了?我们家也没有什么联姻,也不看门户,姑娘家里只要清白,人品好,你喜欢就行。但是你从政,最好是不要离婚,你觉得可以长久吗?”

傅致诚:“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做的,当初在S市她救了我之后,我一直很想找到她,真的很想,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又把她弄到自己眼前,发生太快,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谢文凤都呆住了,她儿子这么冷静的一个人,居然一见钟情?

傅致诚苦笑,看吧,连他妈都不相信。当初知道纳兰栀就算救了他的那个人之后,他就一直搜集她比赛的照片,然后特地注册了一个微博关注她,跟疯了一样。

“行了行了,我和你爸现在也管不住你,那姑娘家里是什么情况?”谢文凤揉了揉眉心。

“她是满族人,从祖父那一代起从事游泳,父亲也是国家队退役选手,退役后开游泳馆,现在开了一家休闲娱乐中心,母亲是公务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希望,我未来的妻子是她。”

第41章 041

这个年过得很匆忙,纳兰琮和纳兰栀都急着回去,纳兰栀要回去训练,而纳兰琮在年关前终于得到了阿纳森的准确回复,拿到了Z国的代理权,他和他的小伙伴正在筹备公司。

为了恢复状态,纳兰栀也是一直在训练,她早就不在B市的借读学校读书了,因为教育制度的不同,纳兰栀觉得还不如自己学。

恢复训练需要一个月,然后就会飞A国,有一个泳联国际赛。

纳兰栀的状态恢复得很好,体能检测的结果也让王倩很高兴。

所有人都在为这一次的世锦赛努力,陈敏却已经两天没有来了,董立面色阴沉,脾气也越发暴躁,他手下的其他队员都吐槽他和吃了炸药一样。

陈敏没来的第二天晚上,董立就去了陈敏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敏最近一直说她头疼,检查说没什么问题,她妈就非要让她在家里休息。”陈凯平叹了口气。

董立眼皮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师,阿敏最近有没有说过不想练游泳的话?”

沙发上头发花白的老人往前坐了坐,问道:“什么?不想练?阿敏是咱们家这一代天赋最好的。”

陈凯平说:“她最近好像是有点,总是问我和她妈妈如果她不游泳了可以做什么,我们也只当她就是一时想不开,说了她几句,阿立,他这是怎么了?”

老人眉头皱紧:“是不是在队里被欺负了?怎么会不想练了?她还这么年轻,有的是好机会。”

在纳兰栀之前,董立也觉得陈敏是个好苗子,有天赋,但是在见识纳兰栀之后,任何天赋都沦为了平庸。陈敏比纳兰栀大了两岁,从小就接受专业的训练,也许是这一段时间受的打击太大了,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如此不堪一击,所以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董立面色更加难看,他在陈敏身上付出的精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陈敏将来能够给他同等的回报也就罢了,如果她就这样放弃了,那等待他的将是同事的嘲笑和手下队员的不满。“不行,阿敏一定要回去训练!她得奖是时间问题,日后避开纳兰栀就完全不是问题!”

“谁?纳兰栀?那是谁?”老人抓住关键词问道,神色有一些犹豫不定,他年纪已经大了,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体坛了。

陈凯平平时看体育频道的时候还听过那个姑娘的名字,纳兰,不注意都不行,“那是国家队新进的一个队员,比阿敏小两岁,但似乎挺厉害的,已经拿过不少奖了。”

董立有些惊异不定地看了看陈凯平又看了看老人,迟疑地说:“老师,陈主教,你们不知道纳兰栀吗?她的父亲是纳兰成立啊!”

“什么!”老人“唰”地站起来,苍老的脸上挂下来的肉颤抖着。

陈凯平一动不动,眼神涣散,“回来了,他回来了.......”

董立觉得身子有点冷。

过了一日,陈敏最终还是回来训练了,本来就不怎么和队里交流的姑娘越发沉默了。

临幸前,小姑娘可以回公寓收拾行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敲了敲隔壁的门。

等了一会儿,屋子里没有动静,只听得爪子啪嗒啪嗒跑过来的声音,“汪汪!”

是咕噜!

纳兰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在想,那它主人呢?一般它主人若是不能照料它都会把它送到傅奶奶那儿去,咕噜在,那主人也应该在。

咕噜的爪子拍了拍门,又叫了两声。

“咕噜,让开。”傅致诚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