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这事我们还没有跟大伯母和三婶婶说呢。”明慧说了一句。

范瑜想了想,点头,“嗯,明玉知晓分寸,许是迷路了也不一定,你们稍等下,我们去先去找找。”

皇宫大,迷路也情有可原。

三人这还没出昭阳殿呢,就被人叫住了,三人回头忙给徐习徽和徐习远见礼。

徐习徽目光一一看过三人,范瑜眼里的着急显而易见,于是问道,“四公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明慧神情淡淡的,没有出声。

徐习远负着手,站在徐习徽的身旁,也没有出声。

范瑜想了想,摇头,“劳殿下挂怀,没事。”

这皇后等人还没有来,昭阳殿只有两位皇子在,算是主人了,可终归是自家的妹妹失礼,哪有做客,人都不见了的。

徐习徽见着范瑜的神情,目光看向明慧,“明慧郡主,这宫里你最是熟悉,有什么不便的尽管说便是了。”

明慧微微蹙眉,却是扭头看向范瑜,一副让自家哥哥做主的模样。

徐习远见着明慧的样子,莞尔一笑,脸上的笑容带着一分的邪魅。

徐习徽看了三人一眼,又跟范瑜客套了两句,见三人没有想要开口想要他帮忙,想着可能三人兄妹有话说,不便旁人在场。

徐习远目光在明慧的脸上打了一个转,说道,“好像是还差了一个哦?范家六小姐。”

范瑜与范明婷眼眸一亮,异口同声,“六殿下见过六姐姐/明玉?”

徐习远摇头,“没有。”

范瑜和范明婷脸色沉了下去。

不言而喻,三人这是去找人。徐习远于是又说道,“昭阳殿离御花园不远,可能范六小姐是去了御花园也不一定。”

范瑜看向范明婷。

范明婷摇头,她就在休息的殿阁找了找,然后是一路找来昭阳殿,其他地方可没有去找。

“多谢殿下提点。”范瑜抱拳作揖。

正要准备与徐习远徐习徽告辞去御花园找人去。

身旁的明慧却是呼道,“那不是绿篱。”

范瑜扭头随着明慧遥指的地方看去,眼睛一亮,远远疾奔来的人,不就是绿篱,随即范瑜的眼眸又暗了下去,只有绿篱一个人。

绿篱脚步匆匆,额头布满了汗水,脸上还挂着红晕,看得出来疾奔了不少的路。

“绿篱,六姐姐呢?”范明婷问道。

绿篱本来是低头疾奔而走一心只想快些赶到自家小姐身边去的,听得范明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脸色变了变。

“问你呢,六妹妹呢?”范瑜一见绿篱的脸色,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绿篱喘了一口气,行礼说道,“见过五殿下,六殿下,郡主,四少爷,八小姐。”

“怎么是你一个人?六姐姐呢?”明慧扫了一眼绿篱,“你这是去了哪?”

绿篱脸色发苦,屈着膝,回道,“小姐在那边赏花呢,奴婢奉了小姐之命离开了一下。”

“在哪赏花呢?”范瑜问道。

难道小姐还在那边等着?绿篱也着急了起来,伸手指了指西北方向,“那边。”

远远的能看到上翘的飞檐。

那边是…

沉香殿。

徐习徽说道,“过去看看吧。”

五皇子说要去,当然范瑜也不好推却。

“七姐姐,那边是什么地方?”范明婷见得徐习徽的脸色有些严肃,于是拉了明慧小声问道。

“那是沉香殿。”一旁的徐习远却是侧目看了过来,帮明慧回道。

明慧看着他微微一笑。

徐习远缓缓一笑,说了那沉香殿来。

沉香殿,顾名思义,这沉香殿是种满了各种香气四溢的花,一年四季各种花香充盈整个宫殿。

虽是有些偏僻,却离得御花园近,倒也是个好住处。

不过自几年前,住在这沉香殿的玉嫔娘娘突然发了疯,后又悬了梁自尽,几年来这沉香殿就一直没有人入住,一直就这么荒废了下来。

罢了,徐习远还加了一句,“听得宫里的人说啊,这沉香殿还闹鬼。”

绿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六皇弟,别吓唬人,闹鬼是子虚乌有的事。”徐习徽扭头看了一眼徐习远说道。

范瑜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闹不闹鬼,是无法证实,但自己的妹妹怎么跑到了这荒废的沉香殿?

范瑜担心不已。

走了一段,几人就碰上了缓缓去昭阳殿的李皇后与贤妃,依宝公主。

众人只好顿住脚步,行礼。

“小五,小六,你们这是带着他们往哪儿去呢?”贤妃看了几人一眼,朝徐习徽问道。

“范六小姐去了沉香殿,这不,怕出什么事,我们正要过去看看呢。”徐习徽回道。

“沉香殿?”李皇后微微蹙眉,扫了范瑜明慧范明婷一眼,“怎的去了那?”

“许是六小姐随便走的吧。”依宝公主脸色如常,猜测着说道。

“这沉香殿离得昭阳殿和她们休息的殿阁都近,想来六小姐是无聊四处走走就走去了。”贤妃也笑着说道。

望了一眼沉香殿的方向,贤妃笑着提议道,“这沉香殿是荒废了好些年了,反正也就几步路,我们过去看看,这六小姐莫出什么事才好。”

贤妃向来都看准机会见缝插针这在后宫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可叹这么多年来,李皇后行事向来滴水不漏,宣文帝也敬重皇后,这贤妃上蹿下跳也只是小打小闹。

李皇后看了贤妃一眼,说道,“昭阳殿那么多人在,贤妃妹妹不若先去,本宫亲自去看看六小姐。”

贤妃笑得贤惠,“妾身不敢。”

绿篱低眉顺眼地站在后面,额头的冷汗直滴,手指微微发抖,心里祈祷,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李皇后看了一眼贤妃,又看了一眼明慧兄妹三人与徐习远兄弟两人,转身领了人朝沉香殿而去。

没有人说话,安静地只能听到脚步声。

明慧微微抬头,有枝条探出了沉香殿的院墙,枝条上的树叶繁茂,在阳光下随风摇曳。

越近,淡淡的清香从里面飘散出来。

大门的上面沉香殿三个字,字迹遒劲有力。

李皇后朝红丝使了一个眼色。

红丝走了上去,吱嘎一声,伸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浓郁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李皇后带着众人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里虽是没有精心打理了,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昔日的雅致和繁茂来,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

碎碎索索的声音从里面的屋子里传来。

“不要过来。”一声吼叫。

这声音,范瑜最是熟悉不过,范瑜脸色立即就白了。

范明婷也是听了出来,双手紧张地握成了拳。

绿篱听得这一声,更是面如死灰。

明慧嘴角微微往上弯了弯。

“啊!”一声男子的痛呼声。

哐当一声,屋子的门打了开来。

范明玉几乎是从房里仓皇着跌了出来,发丝披散,头上的发钗不见一个,只余下一朵宫花垂在耳际松散的发丝上随着风儿飘动,衣服凌乱,衣襟口被扯了开来,露出了一截粉色的肚兜,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手里握着一个沾着血迹的簪子。

“放肆。”贤妃喝了一声。

范明玉转头,潮红的脸色一下白成一张白纸,眼眸露着绝望,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皇后娘娘…。”

范明婷脸色一白。

明慧淡淡地看着一脸绝望的范明玉。

范瑜眼角的青筋都要暴跳了起来,走过去,“六妹妹,谁欺负你了?”

哐当的一声,里面跟着跑出了一个人。

“柳世子?”范瑜一拳挥了过去。

柳恒之眼眸泛春,衣带宽松,左边肩胛骨的衣襟晕着红色的血迹,很显然是被范明玉手里的簪子所伤。

柳恒之一见站在面前的李皇后等人,脸上的欲望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提着裤腰带,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饶命。”

绿篱脚一软,朝范明玉跪爬了过去,“小姐。”

范明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绿篱,伸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哭着朝李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明鉴,是这丫头与世子勾结,陷害臣女。”

绿篱咬着唇,面如土色。

“红丝,去把范大夫人和三夫人,还有庆远府夫人请来。”李皇后轻声说了一句。

并无说其他的话,声音轻轻的透着威严。

“是,娘娘。”红丝应了一声,忙疾步往外走去。

李皇后冷冷地衣衫不整的两人,脸上一片威严。

就是依宝公主也噤了声,没有出声。

徐习远侧首看向明慧。

明慧勾着淡笑,看着狼狈不堪的范明玉和柳恒之,看了一眼李皇后。

范明玉跪在地上,头上的阳光暖暖的,却如同置身如冰窖一般,心底也是冰凉成一片。

她让绿篱去叫范明慧过来的,范明慧没来不说,这绿篱也是一去不返,不想却是等来了这柳恒之。

怎么会这样?

范明玉不敢抬头。

绿篱死死地跪在地上,心里明白自己这次死定了,一点存活的希望都没有。

自己奉命去找芳菲殿找郡主,却不想芳菲殿的大门都进不了,回来的路上还迷了路,没有想到小姐还出了这样的事。

本来等着看好戏的贤妃,也正了脸色,没有说话了。

这一个范家的六小姐,一个庆元侯府里的世子。

冯氏与马氏庆元侯夫人一起被红丝请了来,红丝脸色严肃,一路三人一句话也没有套出来。

三人一进沉香殿,见着里面的情况,三人只需一眼就明白,立马就朝李皇后跪了下去。

yin乱宫闱,可大可小。

冯氏马氏,庆元侯夫人心里皆想,李皇后没有当时立马就处决了范明玉和柳恒之两人,想来李皇后还是看在两府里的情况,想留有一线的。

庆元侯夫人首当其冲跟李皇后,哭诉了起来,“皇后娘娘这孩子是臣妇的命根子,庆元侯就此一根独苗,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第四十七章

“好大的胆子,居然赶在皇宫重地,行此苟且之事?”李皇后身侧的红丝厉喝了一声。

柳恒之与范明玉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娘娘息怒。”庆元侯夫人跪地上,从祖上的功劳一路哭诉,一边哭一边数落着,“娘娘,臣妇和外子都是半条腿埋在土里的人了,求娘娘开恩,饶了犬子。”

庆元侯府先祖是开国元勋,这侯爵也是世代承爵的。

明慧在那庆元侯府生活了好些年,对庆元侯府是了解的,庆元侯府却是空有侯爵的功勋帽子早没有以前的风光,尤其是在如今的庆元侯更是败落,到了柳恒之手里就就愈加衰败。

“娘娘,求您开恩。”庆远侯夫人两鬓发白,哭得老泪纵横。

李皇后是冷眼相看,一个字都没有说。

柳恒之抖着身体,与范明玉跪在一起。

微风拂来,柳恒之能清晰地闻得那范明玉身上的处子之香,只觉下腹一紧刚压下去的欲火蜿蜒而上,口干喉燥了起来。

柳恒之这个时候却是不敢再有任何的不轨,一动都不敢动,咽了咽口水,恨不得趴在地上,嘴里却是告饶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说出的话却是带着一丝的不稳,有些喘。

冯氏很快就明白了情势,暗恨着狠狠瞪了一眼范明玉,出了这样的事,吃亏的终归是女方,这六丫头的名声毁了不说,连带的也会连累其他的兄弟姐妹。不过冯氏当家好些年了,很快地抓住了关键之处,看这情形自家侄女显然是被迫的,更可喜的是,她并没有失了清白。

“求娘娘做主。”冯氏也哭了起来,爬过去就搂了范明玉一顿嚎哭,“苦命的孩子的,别怕,有娘娘在不会让你吃亏的,有大伯母在,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给人欺了去。”

“娘娘,莫不是有什么隐情?”贤妃说道。

马氏心里转了几转,也很快明白了冯氏的意思,跟上了冯氏的脚步,搂着范明玉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了起来。

“娘娘明鉴,请娘娘给舍妹做主。”范瑜朝着李皇后跪了下去,磕头说道。

范明玉刚被吓了,又被当场被李皇后等人抓了一个现行一时就懵了,如今听得冯氏和马氏的话,这脑袋也飞快地转了起来,当即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求娘娘给臣女做主。”

“臣女有些不舒服就出来走走,透透气,走到这沉香殿觉得安静这味道也好闻走进来看了看,却是没有想到柳世子也来了,他…他见四下无人就对臣女动起了手脚,臣女宁死不从…幸亏娘娘及时赶到。”范明玉一张娇媚的脸惨白惨白的,脸上的泪水如雨一般滚落,让人看得心生怜意,“求娘娘做主,若不是娘娘您…。”

范明玉泪不成声,话也是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是李皇后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这范明玉定会以死相抗。

明慧目光看向范明玉,这样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这屋里的情形李皇后是没有见到,但是听得开始两人传出来的两句话,以及范明玉手里的簪子和柳恒之身上的伤,明慧微微看了一眼李皇后和贤妃,事情如何?想来这李皇后和贤妃听得范明玉的话,这心是更加倾向范明玉了的。

事情倒向范明玉这个苦主了来。

“这沉香殿向来无人,荒凉得很,你一个人怎么也不带个丫头或是宫女跟着?”李皇后轻声问道。

平时做客做客大家闺秀自是不会在别人家乱走的,而她范明玉还偏是挑了偏僻的地方走,还孤身一人,身边一个丫头都不带,是极为失礼的举动,更何况这还是皇宫内苑。

明显的李皇后质疑范明玉的话。

“回娘娘的话,臣女的丫头跟着臣女的,是臣女让她离开了一下。”范明玉哭着回道,“臣女让她去请臣女的妹妹明慧郡主了。”

“你的意思是,你让丫头去请她,她没有来,却是柳世子来了?”依宝公主,快人快语,伸手指着明慧。

李皇后和贤妃都扭头微微看了一眼明慧,李皇后看向范明婷继续问道,“有何事要请她来?”

“臣女只是…只是想与妹妹谈谈诗,说说画。”范明玉流泪,仰头看着明慧,脸上满脸是泪,“七妹妹,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狠心。”

这被泪水洗过的眼眸里带着不解,委屈,怨恨,似在控诉着明慧。

范明玉的意思很明显,是自家妹妹与柳世子相通要陷害自己。

明慧转身朝李皇后福了福身,才转身冷冷地看向范明玉,愤慨说道,“六姐姐这污水可不要乱泼,是我要你到这里来的吗?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你怎样了?你说让人找我了,人呢?你让谁找我?我怎么没有见到?还有什么话要跑到这偏僻的沉香殿与我说?谈谈诗?说说画?哪里不好说?要到这里来谈?到这里来说?敢问六姐姐是有何重要的话,要避开了众人,到这里与我说?”

明慧微微顿了顿,让人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后扫了一眼柳恒之,又说道,“还有这柳世子就在这里呢,我们可以当面对质,是不是我让他来的?”

明慧清澈的眼眸里泛怒与范明玉对视着,一句句都说得极其缓慢,却是一句句都戳在范明玉的心口,话里的意思明显——她范明玉让人请自己来是不含好意。

“七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范明玉脸色一白,咬住唇摇头。

“你刚不就是那个意思吗?说我狠心,是我狠心害的你吗?”明慧反唇相讥,“姐姐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刚说过的话就不记得了?”

范明玉唇都要咬破了,摇头泪眼婆娑,“七妹妹,是姐姐错了,姐姐错怪你了,不过姐姐真的让绿篱去找你了。”

绿篱脸色青白,“奴婢去了郡主的芳菲殿,可是他们不让奴婢进门。”

“我可是刚才才见到她。”明慧轻哼了一声,朝李皇后屈膝,“娘娘明鉴,还请查清此事,给明慧一个清白。”

范明玉等人是不明白,可是李皇后和贤妃依宝公主,徐习远兄弟自是明白的,明慧虽是出了宫,但是芳菲殿也还是为她留着,一般的人也是难得进去的,更何况是绿篱一个小小的丫头!

徐习远笑着看了一眼明慧,说道,“母后,儿臣跟这明慧一起去见了父皇,后来与风探花一起去芳菲殿坐了坐,然后又一起回的昭阳殿,这确实是没有看到什么人找明慧。”

说完看了一眼明慧,难怪如此爽快的邀请了自己和风挽临去芳菲殿,刚又爽快地让自己和徐习徽都跟了来。

“大胆刁奴。”依宝公主对着绿篱喝了一声。

“娘娘饶命,奴婢回来的时候迷路了。”绿篱说道。

“贱丫头。”冯氏狠狠瞪了一眼绿篱,“平时六丫头待你如姐妹一般,你却是如此蠢,迷路了不会找人问路啊?”

冯氏骂道。

范明玉剐了一眼明慧,心里暗恨,拉她不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