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般叫陆浔…涵之不知为何,就觉得似乎怪怪的,自然,人人都知道陆浔,字齐修,他身边的人也都是称呼一声齐修,可是能悠之这样喊人,感觉太奇怪了。还有语气,那呢喃中带着委屈与撒娇的语气。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涵之叹息了,“这个小冤家,你要是真看上陆浔,可就要苦了自己了。”

不过悠之到底担心什么?

帮我照顾家人?不想出国?不要丢下我?

想到悠之这些迷迷糊糊的话,涵之想到之前悠之与父亲的谈话,难道、难道父亲是希望悠之出国吗?

涵之深呼吸,拍了拍悠之,又调整了一下点滴,还好刚才她乱动并没有让点滴出现什么问题。

“一切总是会过去的。”

悠之哼哼了一声,慢慢的平和下来,看着悠之的睡颜,涵之道:“他日你就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许是涵之照顾的好,许是药效作用也是明显的,这一个晚上倒是让悠之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不过总算是不发烧说胡话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悠之的身上,她活动一下,睁开了眼睛,只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涵之趴在床边,她嗫嚅嘴角:“四姐。”小小声,“四姐回房睡吧。”

涵之迷糊醒来,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点疲惫,言道:“你醒了?感觉哪里不好吗?有没有怎么样?”

悠之感觉头特别的沉,轻声言道:“我还好,只是四姐怎么能睡在这里呢,别是我好了,你又病了。”言罢,坐起身子,唤道:“凤喜。”

凤喜哎了一声,连忙进门,“六小姐,有什么吩咐?”

悠之靠在床上,言道:“扶四姐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这里不需要照看的。”

涵之点头,没有留下,只道:“照顾好你们小姐,我过去补觉。”停顿一下,对凤喜摆摆手,凤喜连忙出门,房中只有他们姐妹二人,涵之言道:“你昨晚发噩梦了,一个劲儿的叫嚷陆齐修的名字。”

悠之面容一僵,随即小心翼翼问道:“我、我说了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想的。悠悠,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主意吧?”

悠悠垂下头,任由长发挡住了小脸儿,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已经决定要出国了,眼看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我打算正好趁这段时间做些准备,过完年,也就是开春出国。”说完,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要去国外好好读书,姐姐好好照顾父亲母亲好吗?”

涵之看她眼神,沉思了一下,道:“这是自然。”

想来,悠之该是十分的担心家人的,若不然,也不会发出那样的梦呓,她笑道:“如若出国也是好的,好好的多见识一下旁的,而不至于坐井观天,这是极好。”

悠之颔首,“我明白的。好了,姐姐快些回去休息吧。”

等涵之离开,悠之躺好,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沈悠之,不要怕,今生已经不是前世,就算是你走了,你没有留在沈家,也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所有人都会好好的,绝对不会像是前世那般,发生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等你回来,每个人都好好的,你要加油!加油加油!至于陆浔,与你无关,与你无关的。前世的一切都过去了,今生你要守好自己,再也不要走上老路。”

悠之的伤寒拖了好几天,不过终究是好了起来,她自己也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总是这样迟迟拖着不好,只让大家担心。虽然大家不知道沈父与她说了什么,但是从那天夜里开始悠之就开始发热,沈太太都埋怨了好些句。不过饶是如此,沈蕴也是什么都没说,似乎彻底办好出国之前,并不打算告知旁人。

沈父不说,悠之自然也是不说的,除却涵之,没有旁人知道。

天冷没有上学,她就留在房里看书,这些日子她开始主要看英文书,虽然自己是都会的,但是再好好的巩固一下总归没有错。见悠之病中好这般,沈言之都要感慨一声,这个妹妹是要发愤图强。

徐曼宁等人来看了她一回,叽叽喳喳的诉说学校发生的一切,其实北平的圈子也没有那么大,沈悠之与陆家姐弟去度假的事情很快就已经传遍了,饶是悠悠只请了陆宁,与陆浔是偶然遇上,但是旁人总是不这样想,外面不少传言都是说沈六小姐小小年纪就心思了得,知晓为以后铺路,竟是勾搭上了少帅。不过曼宁她们与悠之是朋友,总归不会相信这样的传言。倒是没有人在悠之面前提起了。

“咚咚”,悠之趴在床上看书,就听敲门声响起,她道:“进来。”

三姨娘推门而入,她并没有往里面走,只靠在门口不远处,她神色也有几分憔悴,不过却浓妆艳抹,将这憔悴掩盖起,嘴角勾了一下,道:“悠悠感觉怎么样了?”

这几日她并没有过来看悠悠,这是第一次。

悠之回道:“还好,三姨娘进来坐吧。”她神色如常,并不因为那日的事情而有什么不妥当。

三姨娘轻声言道:“不了。”她拢了拢自己的发,道:“悠悠,我打算走了。”

悠之一怔,不知道三姨娘能去哪里,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三姨娘轻轻的笑,道:“玉秋已经离开北平了,她走了,我也放心许多,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总归是做错的。给大家添麻烦了,是我对不起大家,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大家。”

悠之看三姨娘牵强的笑容,知道她的为难与不舍得,但是周玉秋这个人,悠之心里是十分厌恶的,若其他人还是好说,但是周玉秋不同。周玉秋是典型的恩将仇报,而且悠之十分担心,父亲这样将周玉秋放走,他朝会不会为自己养一个最大的仇人。

不过这个时候,倒是不会与三姨娘言道,只轻声说:“三姨娘不要说这样的话,总归是一家人。就算周玉秋不好,也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倒是三姨娘,你要去哪里呢?”

三姨娘道:“我与老爷说过了,我打算搬到乡下的老宅住一段日子,也算是平静一下心情。今天下午就走。”

悠之想了想,点头:“既然如此,倒也是好的,三姨娘过去也好生的放松一下,不要因为那日的一些话难过,有些时候,站的立场不同,自然看事情不同。我们…”悠之试着解释一下。

三姨娘轻声的笑了起来,摇摇头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沈家对我有多大恩情,我是晓得的。没有沈家,哪里会有这日的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想要去那边住一段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情,过些时日就回来,莫要担心。”她笑容越发的大了几分,不过神色并不很对,只道:“况且,有二姐陪我呢,我也不算是寂寞。”

悠之一愣,想到了二姨娘那张脸,二姨娘与三姨娘是互相不喜欢的,现在要一同去老宅?

三姨娘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笑道:“老爷子担心我一个人在那边寂寞,因此让二姐陪着我一同呢?呵呵,倒是也好,有人做伴儿,我自然高兴。”

三姨娘本就年纪不大,又是貌美,沈蕴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老宅,因此将两个姨娘一同送了过去,未尝没有互相监督的意思。只三姨娘是主动想去,可二姨娘不是啊,想来她心中不知该是如何的愤慨。

不过悠之倒是并不想更多,只是安抚道:“三姨娘会回来过年吧?”

三姨娘含笑点头:“当然会的。”

两人又是寒暄了几句,三姨娘便是离开,原本三姨娘十分的疼爱悠之,简直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凡事儿都要照顾的妥妥当当,而现在终究也是冷淡了几分。想来也是,她原本一直都是将悠之当成自己的妹妹,而现在妹妹找到了,又是这般情形,纵然知道沈家的人没有错,沈蕴没错,沈言之没错,涵之悠之更没错,可是她心中终究会有些落寞,难过几分。

三姨娘离开,悠之坐在床边发呆,就听走廊里传来哭声,是二姨娘的哭声,她似乎正在与沈太太求情,一丝都不想与三姨娘一起去老宅。这般惹得沈太太厌恶,沈太太声音并不大,并不能听清楚究竟说了什么,但是断断续续的声音也让悠之知晓,大太太是不愿意搭理她的。

没多少时候,沈太太推门而入,身后并没有跟着二姨娘。

见悠之看书,她道:“女孩子家家的,学一些也就罢了,难道还能做女总统不成?好好休息才是,你看你这两日憔悴的,脸蛋儿都瘦了许多。看着真是让人心疼。”

沈太太总是老式妇女,虽然看似也是受了新潮影响,然而骨子里并不然。

悠之从床上爬到沈太太身边,树濑一样抱住了沈太太,撒娇道:“瘦了更好看,难道母亲不觉得么?”

又是惹得沈太太一个白眼,“女人家,还是丰腴些好看。干扁的像一只四季豆,还有什么看头可言?”

悠之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倒是没有发现,自家母亲是这般的会说笑呢,她笑着嘟囔:“我天生丽质啊,就算是像一只四季豆,也是好看的四季豆。”

沈太太作势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真是不要脸呢,这样夸奖自己,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悠之咯咯的笑,小女儿家娇态十足。

平心而论,悠之不管怎么瘦,都是最先瘦脸蛋儿,之后就是胳膊腿儿,那小胸脯倒是很少缩水。沈太太打量一下女儿,还是满意的。

“你年纪也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吃就吃。别以为我在家中就不懂的流行,现在还是丰腴些更美。你看那女明星,就是前些日子和少帅传出新闻那个,叫什么来着,我倒是不记得了,但是你看人家多么好看。”沈太太言道。

悠之似乎无所谓,她道:“我又不是女明星,所以我不在乎啊!”

“你看你这孩子…”

“太太。”凤喜进门禀告,“太太,来客人了,是陆少帅。”

沈太太:“这说曹操,曹操到。”

悠之蹙眉。

“少帅带了不少的补品,说是来探望六小姐的。”

悠之皱了皱眉,道:“来看我干什么?”随即想到自己病了,又道:“母亲下去招呼客人吧,我稍微整理一下,总是不能失了分寸。”

第40章

陆浔坐在客厅中,他一身纯黑的西装,端着茶杯饮茶,间或与沈太太言道几句。沈太太是很喜欢这位少帅的,人长得英俊也罢,家世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虽然带兵在外,但是身上的气度一点也不凡,果真是家境造就。

这样显贵的一个贵公子又透着几分的客气,并不十分的跋扈,这就让沈太太更加欣赏。

“小女身体微恙,得少帅探望,实在荣幸。”

沈太太亲切的恰到好处,陆浔自然也是笑,道:“我原本想着看望她便离开,谁曾想倒是给病人添麻烦了,还要梳妆下来应酬我。”

沈太太轻声笑了笑:“哪里。”总归不能让少帅看着穿睡衣窝在床上的悠悠吧?关系再好也不能这般的不体面,更何况,他们与少帅也并未亲近到这个地步,自家姑娘总是一个闺阁小姐,若是让男子这般去看,也是不妥。

沈太太这几日并没有出门,倒是不知外面的那些谣言。因此更是谨慎。

悠之很快下楼,她一身水粉长裙,十分的温婉。

“多谢您来看我。”甫一见面,温柔言道。

这般情形倒是与以往截然不同。

陆浔甚少看她这般,扬了扬眉,言道:“六小姐身体可还好?若是迟迟不好,倒是不如早些去医院更是妥当。”眼里是真挚的关切。

悠之道:“我已经大好了,多谢您的关心。”坐到陆浔的对面,她浅浅的笑:“少帅公务繁忙,这样的小事儿也要惊扰了您,实在是我们的错。悠之羞愧。”

陆浔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扬了扬嘴角,笑道:“倒是也没有什么,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听说,总归要看一看。之前家姐还说过,希望我登门好好谢谢六小姐的搭救之谊。你看,我这倒是将两件事儿凑到一起了,说起颇为粗糙,也要惹人笑话。”

沈太太并不知道什么搭救,因此有些好奇言道:“倒是不知,我家小六何时搭救令姐,说出倒是让我这做母亲的有些不信。”

悠之粗粗将当时情况简单一说,又道:“也是我自己冲动了,倒是后来听说陆小姐身手极好,因此颇为羞愧,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实在不美。”

怪只怪她当年与陆宁接触太少,倒是不知道陆宁功夫好,若不是秦小二告诉她,怕是她还蒙在鼓里。

陆浔笑了起来,直言:“行家也算不上吧?您能出手,总是好过家姐出手,还是要谢的。”不知为何,陆浔明显能够感觉到今日小姑娘的不对劲儿,她今日看似斯斯文文,又温柔得体,但是这样的她才更加不像她。可不是说什么病了就变了性子,这点他是不信的。隐隐想到外面的一些传言,他心中多了几分揣测,看来沈家小姑娘是不愿意与他有什么牵扯的。这般一想,又有些觉得叹息,想自己与女子相处,何时要这般呢!只是再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刚才那瞬间的一抹叹息又化为对她的担忧。

“我看你脸色苍白,也要多补一补才是,身子单薄冬日可受不住冻。”陆浔颇为体贴道。

说起这个,沈太太倒是心有戚戚焉,“可不正是,我就说她该好好的长点肉,可不能这么瘦下去,女孩子家家,哪里好看。”

悠之捂脸,“母亲莫要再客人面前说我的不是了,我这都要羞愧死了。”

微嗔着将头靠在沈太太的肩上,小女儿家娇态十足。

陆浔看她这般,眼神深幽几分,闪了闪神,笑道:“六小姐不管何时都是好看的。”

悠之恍然觉得自己这样不对,立时端正坐好,可不敢再有一丝的调皮,生怕自己做了什么,让他来了兴趣。

这般的孩子气悠之自己不觉得,看在陆浔眼里就觉得好笑了。

几人坐在客厅闲谈,就看管家阿嬷匆匆进了客厅,禀道:“太太,有客人来看望六小姐了。”

悠之不知是何人,她的同学七七八八也来的差不多了啊!

沈太太道:“不知是哪位。”

“那位客人自称张小姐,张晴心小姐。”

悠之立时站了起来,“是张姐姐来了吗?”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与刚才看到陆浔截然不同。陆浔摸了摸鼻子,感慨自己的人缘也是一般。

“快请人进来吧。”沈太太笑道,又转头与陆浔言道:“小孩子生病倒是惹得诸位接二连三来看,也是我们家的不是。”

陆浔站起身子,朗声:“既然你们还有客人,我也不久留。六小姐可要好生照顾自己才是,沈太太,告辞。”

并不久留,悠之正张望张晴心,听说陆浔要走,笑眯眯道:“那您路上小心,我们就不送啦。”

陆浔轻笑,“告辞。”与悠之擦肩而过,他不着痕迹的碰了悠之一下,悠之随即抬头,怒目相向,只是此人倒是无事人一般,已经走到门口,他回头抱歉:“刚才撞到六小姐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

悠之深呼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言道:“没有关系。”

只那么一个瞬间,悠之真心觉得,出国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整日的和陆浔纠缠,也不是个事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很快便道:“少帅好走。”

看陆浔离开,悠之松了一口气,而就在此时张晴心进门,她碰到陆浔,连忙点头示意,不过陆浔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回应一下便是离开。

张晴心是徐太太的时候与沈太太也是有过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是总归见过。现在变成张小姐,沈太太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往常,笑着言道:“还要劳烦你来小女,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

张晴心温婉的笑了起来,“我来北平办点事情,听说沈六小姐病了,想着来看一看,沈六小姐一直对我多有帮助,往日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时候来看一看还是要的。”

沈太太诧异的看了悠之一眼,这一个两个的都说悠之帮忙过,她倒是不知道,自家的小闺女这么热心肠,但是只一转念又觉得,悠之热心肠是像她。

“快坐快坐。”

相比于陆浔相处的拘谨,沈家母女面对张晴心倒是好了很多。

说起来,沈太太可没有张晴心离婚而对她有一丝看不起,自然,也是有些人是存着这样的想法的,但是这些人之中却并不包括沈太太。虽然也是老式的女子,但是沈蕴出国留学,这么多年她做着官太太,几个儿女也都是留洋回来,时常有些见解是会影响到她的。除却这般,她年纪渐大,也逐渐看的明白了,这世上的事情可不就是如此。说起来,她自己还不是一个旧式妻子,现在十分流行找一个新女性,多少人都离婚再娶。仿佛这并不能成为一件羞耻的事儿,倒是一件十分时髦的事情。

沈太太想,张晴心的今日未尝就不是她们这些女子的明日,她运气好,沈蕴虽然也娶了两房姨太太,但是对她总是尊敬爱护,也从不曾有一丝的不公。然又哪里是每个人都如此呢!

大抵正是因此,对张晴心,她更是仿佛看到自己这类女子可能的结果。倒是也怜惜起来。

“听闻你已经回了奉城,一切可还好?”

张家虽然在北平没有什么势力,但是在奉城倒是不错的。张父是有名的企业家,张家大哥帮衬父亲,维护祖业;二哥则是在奉城政府部门工作。说起,张晴心的家世是比林洁强的,只是她们家占了一个“商”,落了几分下乘;林洁一家则是学术世家,又是不同。

不过也亏得张家并不是那种特别老派的人家,虽然张母对女儿离婚归来十分痛心,深感丢人。但是张父与张家兄长却并不这么认为,倒是对她还好。

张晴心笑着言道:“一切都好,父亲与哥哥都十分赞同我的行为。”

沈太太颔首:“倒是难得的开明父子。”

悠之轻声笑了起来,挽住了张晴心的胳膊,道:“母亲真是不会聊天呢,竟然说这样的话题,多让人觉得不舒服啊。”

沈太太白她一眼,道:“你又知道。”

张晴心连忙,“我自然不在意的。走自己的路,又何苦在意别人的话,而且我也是知晓的,沈家伯母是为了我好。”

沈太太笑了起来,就看管家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沈太太起身道:“你们坐,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置。”

“请便请便。”

等沈太太上楼,悠之见胳膊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笑道:“张姐姐,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北平呢。”这个时间段,一般也该为家中的新年做些准备。

张晴心见周围也没什么人,轻声道:“是徐家要见见孩子。我就带他过来了。”言罢,有几分为难,悠之看了,了然问道:“怎么?老人家有些后悔了?”

想来便是因为这般,当时因为张侃的话离婚让张晴心带走孩子,这会儿子反应过来不对了。

张晴心低语:“可不正是如此,他们家隐隐有些想将孩子要回去的意思。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的提出来,不过我看,他们大抵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前些日子还说想让孩子留在徐家过年,我暂且说是考虑,他们便是不满意,话里话外带着几分针对。”说起此事,张晴心心中十分的难过,她嫁过来十来年,兢兢业业的伺候公婆,对他们再也没有更好,甚至超越了他们的女儿,可是离婚的时候虽然也是谴责友安,但是却也有她拢不住男人的意思。而今一时达不到满意,他们就对她冷言相向,全然没有一丝好气儿。说来也是伤心。

张晴心只是简单一说,可悠之倒是听明白了,可想,事情必然不这么简单,张晴心怕是为难的。

“那你怎么想。”

“我家阿宝是怎么都不可能交还给他们。”张晴心迅速道。

现在这个情况,虽然当时离婚是她带走孩子,但是如若徐家坚持,他们倒是也很难坚持住的。毕竟阿宝姓徐,现在可没有帮助女子的法律规章。只要徐家闹开,必然是谴责他们张家。

“你知道当时张侃为什么仅仅因为我的闹就帮了你么?”悠之沉默一下,斟酌一下言道。

张晴心蹙眉摇头,随即道:“难道不是为了讨好你么?”原本还不明白,以为是沈先生的关系,但是刚才看到少帅出现在沈家,她就一下子明白了。少帅好颜色,怕是看上了悠之小姐。

悠之手指轻轻点着靠背儿,言道:“这是其一,其二是他也是希望你能离婚带走孩子的。先前我没有想明白,但是后来想想,他是一箭双雕。帮了人,如了愿。”

说起这一点,张晴心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懂,她带走孩子与张侃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如果徐家唯一的孙子死了,你说,徐家的家产会归谁?”悠之道:“我并没有旁的意思,也不是诅咒孩子,张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

张晴心能离婚,就不是一个傻女子,或者说曾经傻过,但是到底精明起来了,她想了想,道:“他想要得到徐家的家产。”

是了,正是这么回事儿,她带走孩子,那么对张侃来说是极好的,稍微等上两年,在她这边动点手脚,那么阿宝死了,徐家就没有孙子了。至于说徐友安,想要他不孕也不是没有法子,徐友安一贯是看不起那个市侩又功利的姐夫的,而张侃也是看不上徐友安的假清高。因此想要对徐友安做点手脚,也不是不能。到时候徐家没了后,徐家大姐与张侃的儿子就是徐家老夫妇最亲近的人了。

想到此,她惨白了一张脸,问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