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轻声言道:“是呀,你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世上的事情可不就是如此的。外人以为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元旦前夕。

陆浔虽然受伤,仍是坚持战斗到最后,处理好一切,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总算是赶回了奉城。

此时陈士桓与秦言都赶到了,两人看陆浔伤势,均是皱眉,这伤也不算轻了,不过陆浔虽然脸色苍白,倒是并未陷入昏迷,只连日赶路,有些疲惫。

他并不与两人说更多。只是回到家放松下来,也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大帅也是有些轻伤,他并没有陆浔的枪伤严重,可是因着年纪大了,也是十分的憔悴。

父子二人都休息下来,秦言叮咛陆宁与陈士桓,“他们两个人状态都不太好,一些公务上的事情,你们要多盯着一些。”

陈士桓颔首:“这点我是知道的。倒是大姐,大姐,你这几日也是撑得太累吧?该休息也休息。”

陆宁几日未睡,可是却仍是打扮的十分精致,生怕别人因为她的表现而对北师起了什么心思。

“我也还好。”得知很有可能是赵云姗那边搞的鬼,她整个人状体似乎都不太对,见到秦言甚至都没有一丝的亲切,整个人麻木不已。

“大姐,你也回去睡一会儿吧,这边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熬着,只会让大帅和齐修觉得心疼。”秦言劝道,十分的温和。

陆宁皱眉,道:“我不需要休息。”只是她却站了起来,“我回房冷静一下。”

陆宁离开,陈士桓推了推秦言,言道:“大姐要不要紧?”

秦言淡淡:“如若这些事儿她都支撑不住,那么以后战局更加激烈,她该如何?再说,这事儿不本就是因她而起的么?如若没有她杀赵云凯吞地盘,怎么会有今日的种种?既然做了,就要承担结果。”言罢,转身进了内室,查看陆浔的情况。陈士桓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不多说了,跟了上去。

“你们好,我要求见少帅。”张雁北站在大帅府的门口,扬着脸蛋儿,笑意妍妍。

卫兵并不动,“手谕。”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没有手谕,任何人都不能随随便便见少帅,整个北六省仰慕少帅的人这样多,难道各个要见少帅都能获得应允?玩儿呢?

张雁北不知道什么手谕不手谕的,她就知道,自己千里迢迢的来看陆浔,满是一片爱慕的心。这世上,绝对没有人比她更爱少帅,她这一路上火车颠簸,如此的劳累,可便是这般,也一定要赶来,要亲自赶来看一看他的身体,他是她喜欢的人,是一个大英雄。英雄就需要美人来配,所以,她来了!

“我不知道什么手谕,但是我告诉你,如若你不让我进去,少帅怪罪下来,到时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张雁北扬起下巴,“如若少帅知道是我来看他,一定很快就会出来。”

卫兵看着她不动。

“我是从北平来的,你只要去禀告,少帅就一定会见我,我这样辛苦来这里只为了见一见少帅,只为了看一眼他,也只为了知晓他的伤势如何,伤在他身,痛在我心。只要你去禀告,他就一定回来见我的。如果你不去,后果绝对是你承担不起的。”张雁北大声道,等少帅见了她,一定会感动的无以复加。

卫兵听到北平,有些迟疑,人人都知道,少帅在北平与一个女学生关系匪浅,而眼前这位明显就是一个女学生,而她又说自己是北平来的。或许,正是她?

只是这个女子…少帅的眼光似乎不怎么样啊!

卫兵不似开始那么冷淡。

“你去禀告,只要你去禀告,他一定会见我的。”张雁北叫嚷。

卫兵:“有证件么?”

证件?张雁北摇头,“我是明德女中的,我没有证件,但是少帅会见我的。”他会感动死的。

明德女中?也对的上。

卫兵:“你等一下。”

卫兵也担心这位小姐确实就是那位,因此咚咚跑了进去,此时陆浔正坐在客厅与秦言闲谈,他死活躺不住,秦言也没辙。

“报告。”

陆浔抬头:“什么事儿?”

“大门外有一位女学生,自称是北平来看望您的。”

陆浔一愣,随即细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故作淡定道:“哦?女学生啊!什么模样儿?”

“她并没有证件,但是自称来自明德女中。身形消瘦,长发。”

陆浔笑容更大,他故作矜持道:“既然如此,就请她进来吧…”话音刚落,又道:“不,还是我亲自去,我亲自去接她进来。”

秦言皱眉:“你身体不好,我去请她进来吧。”

陆浔摇头,坚定:“不,我亲自去。”死丫头,不是不喜欢他吗?现在来看他作甚。果然是个口不对心的死丫头。

虽然心花怒放,但是陆浔极力表现的镇定,他道:“我来。”自然上扬的嘴角暴漏了他内心的情绪。

秦言叹息一声,起身扶陆浔,“我扶你。”

扶着陆浔来到门口,就见一个少女的背影,她穿着厚厚的橘色外套,长发飞扬,陆浔心中喜悦,沉吟一下言道:“你…”只一个你,顿住,这背影,不像沈悠之啊!

恰在此时,少女回过了头,满目惊喜,“少帅!”

陆浔的脸…黑了。

“卧槽,你谁啊!”

秦言噗嗤一声喷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52章 00.4.11一更

秦言原本还想,昨日沈悠之还说不来,今日怎么就过来了。可谁想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姑娘哪儿来的啊。

张雁北看到陆浔亲自出来接她,激动不已,直接就冲了上去,眼看就要扑到陆浔身上,陆浔直接就抬腿了。

啪叽,张雁北被踹了出去。

“这位小姐,你赶紧走吧。”秦言好心道。陆浔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他做好友的哪里能不管,再说这傻逼也是个脑残,陆浔本就受伤,若是让她扑这么一下,不昏过去才怪呢。

张雁北也不看秦言,勉强爬起来,脸色难看,但是却只盯着陆浔道:“少帅,我就知道,您对我也是有心的。”

陆浔好半天才从重大打击中反应过来,他打量张雁北,冷冷道:“你哪位。”

张雁北咬唇,楚楚可怜,“我是张雁北啊,您不记得我了么?我们一起去过仙鹭岛的,我父亲是…”不等说完,就看陆浔冷着脸道:“再来帅府捣乱,休怪我不客气。”转身就离开。

张雁北一愣,随即就要跟上:“少帅,您的伤怎么样了?我好担心您,我是一个人来奉城的,我只想…”

陆浔冷着脸与卫兵道:“你们是死人吗?”声音冷嗖嗖的简直如同腊月的寒风。

卫兵这个时候还看出来怎么回事儿也是傻了,直接拽着张雁北就往外走,“去去,别再这里捣乱。”

直接将人拖着扔到了门口。

秦言扶着陆浔,憋不住的笑:“你也别太生气,这样爱慕你的女学生一贯都不少的。”

陆浔不说话,只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谁看不出来啊,他以为来的是沈悠之,结果来的是个二百五。亏得自己还这样兴冲冲的出门迎接,真是日了狗。

秦言好心道:“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就是坐不住想活动一下。”看他也算是仗义了吧,直接为他找了这样一个理由,可是这理由哪里说得过去呦!

陈士桓本是要下楼看热闹的,听说沈悠之来了呀,只是迎面见到这二位,就看陆浔的脸色难看到家了。

他寻思了一下,对秦言使了一个颜色,秦言憋不住笑,道:“来来,士桓帮我扶着齐修。”

一看这事儿就必然是出岔子了,他也不提这茬儿了,言道:“好端端的,出来瞎溜达什么。散步也不是这么个日子,刚才大姐还问你哪儿去了呢。”卧槽,他还和大姐说,应该是沈悠之到了,这…不好解释啊!但愿大姐不要火上浇油。

陆浔上了楼,大抵是太过丢人,与陆宁点了点头就直接回了卧室,声音有点闷:“我休息一下。”

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陆宁问道:“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沈悠之来了么?”

陈士桓耸肩,“大概是我弄错了。”

陆宁扫一眼秦言,随即呵呵冷笑:“都是自作多情的主儿。”言罢转身,却听到秦言在她身后平静言道:“可不,都是自作多情的主儿。”

话中意有所指十分明显,她霍的转身,死死的盯住秦言,一字一句言道:“你什么意思?”

秦言淡然的为自己斟茶,清朗如玉,并不多言一句。

陈士桓觉得现场氛围有些尴尬,嘟囔一句:“我去看看齐修。”转身进了陆浔的卧室,只是关好门之后倒是站在门口,不往里走,反而是将脑袋贴在门上偷听。陆浔看他这般,翻白眼。

陈士桓走了,秦言也没什么动摇,仍是慢条斯理的喝茶。

陆宁整个人都有几分颤抖,再次厉声道:“秦言,你究竟什么意思,你说谁自作多情?”

秦言终于开口,他道:“大姐,你想多了。其实这种事儿,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大姐。”

陆宁咬唇,一滴泪就这样落了下来,不过很快的,她转身就走,回到房间噼里啪啦的砸了起来,整个楼里都是乒乓的声音。

陆大帅恼怒的从卧室冲了出来,言道:“要死的啦!作什么妖,不愿意在家里住给我滚出去。闹什么闹,让不让人休息。”

打砸的声音突兀的停了下来,没多时,就看陆宁冲出了门,直接就开车离开。

秦言站在窗口看见,叹息一声,起身打算跟上。陈士桓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问道:“既然不放心,刚才又干嘛刺激她。”

秦言认真:“这本是两件事儿。”

他今日之所以这般言道全然是因为陆浔与他说,既然不爱陆宁,就不要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你可以对她好,但是一定要让她知道,你所有的好都是基于她是大姐,而不是基于她是一个女人。

这样不拖泥带水,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不然陆宁永远都会是你生活里的一个污点。

秦言猛然想到了那个梦境,越发的觉得陆浔说的有道理,不能给陆宁留一丝希望,也许他会结婚,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总是不希望,这个人受到陆宁的伤害,陆宁的爱,实在是太可怕了。

张雁北怎么也没有想到,陆浔竟然并不理她,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门口的卫兵却不是吃素的,扛着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她,饶是不走,也是没辙,她只得先回住的地方。

陆浔那一脚踹的也不轻,她感觉自己崴了脚踝,越发的觉得委屈。

她这次并非是自己一个人来,她怎么可能一个人过来呢,太不安全了,她又不是傻瓜,而且父亲母亲是很赞成她来看望少帅的,因此安排了管家张伯跟着。

张雁北觉得,不说出来,就说自己一个人追来的,这显得多么的情深意切。可却不想,事情并非她想的那般,她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就见张伯在门口张望。

张伯见她归了,连忙上前言道:“二小姐。”

未等多说其他,张雁北就烦躁的摆手:“滚开。”

张伯也是习惯了她这般的不客气,道:“小姐,不知您见到少帅了么?老爷和夫人的意思是,如若您没有见到,那么就要与小的一同回去。”

张雁北恨恨的瞪他一眼,道:“滚,我不想看见你。我自然是见到少帅了,你以为少帅不会见我么!”对,她见到少帅了啊,少帅亲自出来见的她,想到此,又是燃起了几分斗志。

“只是后来的发展有些不尽如人意。”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明日在过去。”

言罢,直接回了房间,张伯想要说什么,只是看她将门砰的甩上,叹息一声,忍了下去。

陆浔在那边等的眼睛都蓝了,悠之这边没有一点想要去看望的心思,她马上就要考试,因此准备的如火如荼,每天晚上都要看书到很晚。

一大早顶着熊猫眼下楼,看的沈言之都心疼死了,他道:“差不多考考得了呗?考好了能上天啊!”

悠之还未等说话,就被沈父斥责:“你自己是个棒槌,就不要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沈言之将脑袋缩了回去,不敢说话。

悠之轻声笑,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要笑,总是觉得家人之间十分温馨,她道:“你们不需要担心我啦,也就这么几天,我总是要努力一下的。”

她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的,沈父颔首:“你这样想是对的,我一直觉得,女孩子是不可以这样没有自我的。”

悠之扶额,“父亲,我上学要迟到了,你确定要开始长篇大论吗?”

沈父无奈的摇头。

悠之笑嘻嘻的出了门,惹得沈蕴失笑。沈言之在一旁暗戳戳的长毒蘑菇,同样都是说话,妹妹说话就没有人批评,他说句话就要被人呲,真是同人不同命。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见儿的。

不过看着悠之离开,沈蕴原本的笑脸倒是冷了下来。

这样变脸的技能让沈言之真是小生怕怕,他道:“怎、怎么了吗?”咋这么快就变了呢!妹妹不是犯了什么错吧?

沈蕴白他一眼,“没事儿给我一边儿去。”

“父亲。”沈涵之下楼,似乎有话要说。

沈蕴起身,“你跟我来书房。”

父女二人去了书房,沈言之想要偷听,只是考虑到自己也不是皮紧了,于是停下了想要偷听的脚步,老实的待着了。

两人进了书房,反手将房门关好,沈蕴问道:“怎么样?”

涵之蹙着眉头,道:“我问过我的同学了,他悄悄告诉我,说是悠之这次办理出国不顺利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过了话,根本就不让她走,因此才会拖延到现在。”

沈蕴揉着眉心,“果然是这么回事儿,办理了这些时日没有办好我就觉得有些不安,果然这件事儿有人从中作梗。”他坐在椅上,有些疲惫。

涵之担心道:“这件事儿是不是陆浔做的?除了他,别人根本就不会在这件事儿上做什么手脚。也没有那个道理。”

如此显而易见,人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总是不好亲自去问陆浔,你为什么不让我女儿出国吧?沈蕴有些沧桑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还是没有瞒住,我想着等悠之走了,就算是陆浔有些不高兴又有什么法子。我们出国还不成么!可是现在悠之分明就是走不成了。”

“我看他近来对悠之有些冷淡,以为没有问题了。不曾想,他在这儿等着我们呢!父亲您看怎么办才好?”

沈蕴沉默下来,半响,言道:“我再想一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悠之那边,你暂且不要说,如若实在不行,稍后我亲自去找陆浔,看看能不能成。”

涵之诧异的扬起了眉头,道:“直接找陆浔?这能行么?”

沈蕴勾了勾嘴角,只是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他冷淡道:“为何不行,我女儿出国遇到麻烦,找他帮忙不应该么!要知道,我可也是帮过他的。我就不信,他能当着我的面说不许悠之出国。走遍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涵之见父亲动怒,来到他身后为他按摩,道:“父亲别担心,事情总是能处理好的,我在去我同学那边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不通过陆浔。如若找他,总归有些不妥当。”

沈蕴比涵之自然多了许多的见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道:“行了,这事儿我会想法子,你去忙吧。”

涵之点头。

“对了。”沈蕴突然开口。

涵之回头:“父亲还有什么交代?”

“这几日我看到有青联帮的人在家中附近窥视,你平日里自己进出小心一些。”沈蕴将一把枪放在了桌上,道:“你留着防身。”

沈涵之一怔,随即看向了那把枪,扬起嘴角,冷冷道:“若是他敢做什么,我也不会念及曾经的情分。”

沈蕴:“这件事儿我会处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防身。”

涵之点头。

出了书房的门,涵之沉默一下,直接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链子,上面的少女笑的十分的甜蜜,只是…涵之直接将小相扯出来,撕了个粉碎。随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