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之幽幽道:“你为啥不找我?”

悠之嗤笑一声,摆出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言道:“因为我知晓,明早第一节四姐有课。嘿嘿,我聪明吧?”

涵之失笑,问道:“还别说,真让你这个小丫头说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悠之一脸真诚:“因为我关心四姐啊,而我也知道,叶竹明早第一节是自习课。那我自然是用叶竹不用你啦。”

沈涵之笑的更加厉害,道:“应该是家里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吧?”

悠之跺脚:“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我真是知道的啊!你们每个人的每件事儿,我都有关心。”

涵之盯着妹妹,突然就发现她虽然嬉皮笑脸,但是说的都是真的,一下子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大家知晓悠之过得好,自然也就放心,遂说起乱七八糟的八卦来。

悠之坐的累了,伸了一个懒腰道:“我过去看看父亲他们,看看麻将战局如何。”

她贼兮兮的笑:“不如我们赌一下,看看是谁输了?”

沈太太淡然:“还用说吗?必然是你三哥。”

三太太嗔道:“母亲总是说大实话呢。哎呦,我们家言之真是名声在外了。”话虽如此,也是带着调侃。

涵之分析道:“陆浔是老油条,只要不放水,他就不会输;父亲和大哥都不需要故意,只看外面的牌面和别人打出来的牌就能猜出个六七八,输的可能性也不大。那还用说吗?必然是三哥。”

悠之一想,又觉得好像真是如此呢,索性也不赌了,道:“我过去看看是不是三哥如大家所预料的输了。”

她拉起叶竹,“走走,我带个见证人。”

叶竹被悠之拉走,沈太太又是一阵感动。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老话儿都是有数儿的,因此大太太和三太太自然不会对叶竹多亲热,免得日后惹来麻烦。涵之与岚之都比叶竹大上不少,也有工作,原本还有一个悠之偶尔拉着她做些什么,可是她又嫁人了,因此倒是显得叶竹形单影只。

沈太太自己有心对叶竹好一点,只是她这般年纪,也是不懂小女孩儿的,看悠之回来也不忘帮忙,心里只觉得小女儿贴心,最是懂她。

悠之拉着叶竹进了屋子,就见屋内烟雾缭绕,她瞪了陆浔一眼,道:“你自己抽烟就算了,还拉着我父亲和哥哥,真是太坏了。”

陆浔浅淡的笑,不发火也不求饶,真是寻寻常常,他看一眼悠之,问道:“过来看胜负?”

悠之看了看手表,道:“一个小时了,我们大家一致猜测三哥输了,过来看看结果,验证一下。”

沈言之抬头,可怜兮兮,“妹子,我真输了。”

悠之哈哈大笑:“真是一点悬念也没有啊。三哥啊,你知道吗?我们本来想赌一下的,结果是母亲说的咧,她说,你一定输了,果然知子莫若母。”

沈言之耷拉脑袋,可怜巴巴,“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呜呜。我这运气啊!他们一点都不好好玩牌,还带脑子来。算啥啊?”

悠之要喷了,智商不够太惨。

“哎呦喂,哥哥别难受,你刚才还不豪言壮志要赢你妹夫吗?来来,拿出你的气势来。”

沈言之道:“来,给哥摸一张牌,哥总算是上听了。”

这一个小时,他一把都没有胡过。

悠之看其他几人。

大家都笑,沈蕴道:“你的臭手?”

沈家之中,悠之算是不行的。

兄妹二人受到鄙夷,悠之气势汹汹,“看我手气。”

使劲儿摸了一张牌,她一翻手,“一筒?”

沈言之一把捏住一筒,哆哆嗦嗦,“胡胡胡胡胡…了!自摸清一色!”

众人:“…”

沈言之感动的简直要热泪盈眶,“不愧是我亲妹妹,不愧是我亲妹妹啊,这辈子唯一的手气用我身上了。哥哥这下要翻身了,你边儿去吧。”

悠之:“…你个过河拆桥的沈言之。”

陆浔微笑:“媳妇儿来我身边,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悠之哼了一声,凑到陆浔身边,“我刚才运气那么好,他竟然不知道珍惜。”

陆浔抓牌码牌,很快就将一手的牌整理好,他扬了扬眉,问道:“你要不要再来试一次?”

他再接再厉,“你三哥过河拆桥,来吧,用现实打脸。”

悠之顿时鼓足勇气,使劲一摸,又是一筒,陆浔已经上听了,自然不要,他打了出去,“一筒!”

“胡!”三家推倒…

悠之:“再见!”

第140章 〔_〕5.12一更

悠之直到晚上回家还在与陆浔碎碎念,就不懂自己怎么会成也一筒,败也一筒呢!

陆浔看她这样的俏模样儿,只觉得她好笑,也不说更多,只安抚道:“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你们家打麻将,你肯定不行的。”

悠之洗耳恭听:“为什么?”

陆浔言道:“是不是你只能偶尔赢赢你五姐?”

又说对了。

悠之问道:“这是为啥?”

“你母亲还有你两个嫂子,包括你二姐,她们都经常玩儿,门清呢。你这种生瓜蛋子根本就不行,你四姐也不常玩儿,但是你四姐智商够啊,她一直都在算,这样也就不会输。如此一来,可不就是你和你五姐不行么?你智商倒是够,但是那样的场合,你一玩儿起来就忘记了计算,因此你不输谁输?至于说你父亲和你大哥,他们是经济学家,你知道经济学家是干嘛的?他们不过是看你两轮就能知道你缺什么多余什么,这些不需要用脑子,心算就可以了。所以啊,如果你回家玩儿,那就当娱乐乖乖输钱好了。”

陆浔握住了悠之的手,言道:“这样小的一件事儿能让家里人开心,未尝不可。”

悠之幽幽的指控:“你这个大骗子,你自己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你今天也没放水啊!”

陆浔扬眉:“是谁说我没放水?”

悠之“啊?”了一声,看向了陆浔,陆浔道:“你父亲和你哥哥是什么人?我要是放水,你当他们看不出来?那样他们还哪里会玩儿的尽兴?凡事儿要做的不留痕迹。你以为你三哥为什么是坐在我的下家,你大哥为什么是坐在我的上家?你看现在,不是皆大欢喜吗?不过你倒是不用考虑这些了。”

悠之问道:“为啥?”

陆浔轻声笑:“你根本不需要策略就一定会输啊。”

悠之一愣,随即掐他,“你太烦人了。”

陆浔笑了起来,他道:“我看你对你表妹倒是不错。”

悠之鼓着脸蛋儿,靠在了椅背上,“母亲希望我们能对她好一点,我自然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思,而且表妹人也没什么,有点怯懦胆小,但是是个很好的小姑娘。”

陆浔恩了一声,没继续说什么。

悠之道:“我明天去明德女中给老师送喜糖和喜饼。中午打算拉着四姐和叶竹一起吃饭,你不用等我了。”

陆浔失笑:“我好几天没去北大营了,就算你等我,我也不能和你一起啊!”

悠之笑道:“那正好。”

陆浔颔首,他道:“我今天和岳父商量过了,让你们家的凤喜作为陪嫁过来,陪着你,你看如何?”

悠之一愣,其实之前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沈太太并不肯,因为陆家不比别的人家,虽然是信得过凤喜的,但是沈太太总是担心,若是泄露了什么机密,凤喜总归是他们家带去的,算是外人,再被怀疑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

倒是不如让陆家给悠之安排了侍女,这样更好。

悠之道:“可以吗?”

陆浔知道沈家的担忧,道:“没问题,让她陪你,你用着也顺手,我是放心的。另外,我原本就不太住在老宅,反而是住在距你们家挺近的一处小楼,那边有警卫,我有时也在那边办公,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一同搬到这边居住?”

似乎是怕悠之不高兴,他道:“就是你之前去过一次那里,若是你不喜欢,我们还回老宅住一样的。我住在那边是方便办公,这样我两头跑也没什么。”

悠之轻声笑:“我都行啊,住哪儿都好。陆宁姐也不常在家,我自己一个人也闷的慌,这样挺好。”

陆浔没想到悠之这样简单就答应了,一点也不挑剔,言道:“谢谢你。”

悠之直接捏住了陆浔的脸,“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翌日。

陆浔安排了自己亲卫队一位叫崔瀚的陪同悠之,这位崔瀚是老宅崔婶儿的儿子,一直都负责陆浔的安危。

他沉默寡言,特别可靠。

悠之来沈家接叶竹,看到她身边提着小包袱的凤喜,凤喜高兴的冲上前,道:“我终于可以陪着六小姐了。”六小姐成婚,她不能跟着,难过了好久呢。没想到姑爷竟然主动提了出来,凤喜十分的感动。

悠之道:“好了,你们都上车。”

悠之一身湖蓝色的连衣裙,外套则是更深一些墨蓝色的薄款羊绒大衣,十分相得益彰。

她道:“叶竹你穿的好少啊,不冷吗?”

说完悠之就想到,叶竹是没有合适这个季节的衣服。她来的时候衣服很薄,他们就给她添置了不少厚外套,而她原来的衣服虽然有点薄,可是不能作为校服的外搭穿在外面。

这样想着,悠之立时道:“我知道的,你们下午没有课,你们俩陪我一起转悠转悠可好?”

叶竹捏着手帕,迟疑不知如何拒绝。

悠之才不管呢,道:“我不管,叶竹你是答应了要帮我的,那就一直陪着我。”

叶竹终于腼腆的笑了出来,道:“好。”又顿了顿,认真道:“谢谢表姐。”

她虽然胆小安静,但是不傻,自然知晓六表姐是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哪里是六表姐想要转悠,分明就是想帮她。她有些红了眼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学校,等打开后备箱叶竹咋舌,果然很多东西,不过倒是真的不用他们拿,崔瀚将东西直接就抗在了肩上,道:“夫人,往哪儿走。”

悠之指指教学楼。

因着早上涵之就说今日会有惊喜,大家倒是一直都揣测还是会是什么事情,等看到悠之才明白,原来是这个小姑娘要过来,真是现在她已经是北师的少帅夫人。

学校的老师只有很小的变化,大部分的人都在,悠之高兴的逐一拥抱,她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来了一趟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来。而现在结了婚也和以前一样,只感慨果然从小看到大,有些心底纯正的,便是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身份都是一样的。

悠之道:“我给你们送喜饼和喜糖啦。”她认真道:“没有请老师到现场,老师千万不要怪我。”

有人打趣儿中带着几分真实:“你要是真请我们,我们也要尴尬了,不知道去不去的呀。去了不知道随礼给多少,而且那些达官贵人啊,看着我都觉得要脚软,可不知道如何参加那样的场合。而你邀请了不去,又好像不给你的面子,现在如此正好。”

悠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不是两个鼻子一个嘴,谁也不是四条腿。”

坐在涵之对面的女老师笑:“你就贫吧?还和以前一样。”

悠之嗔道:“那太好了,说明我还是十五岁的年纪。”

叶竹与凤喜连忙将喜饼和喜糖发给大家,女老师看叶竹羞涩的笑容,道:“这么一看,你们表姐妹还真是有点像,往日里一点都不觉得。”

其实长相只有一二分相似罢了,性情又差了十万八千里,因此大家虽然知晓两人是表姐妹,但是很少将两人放在一起联想,也就是这样站在一起,才给人几分相似的感觉。

悠之道:“可是我比她大三岁。”她掰手指,“足足三岁。”

似乎蛮怨念的样子。

叶竹轻笑:“那表姐还比我好看很多呢。”

悠之立刻双眼亮晶晶:“我就喜欢你说实话的样子。”

涵之用教案拍了她一下,道:“这给你能耐的。”

转身出了教职员室,出去上课。

等分发完了一切,叶竹也去上课,悠之并没有走,反而是和一些过去的老师聊了起来,等到了中午,涵之总算回来,她道:“你还真的等我啊?”

悠之哀怨:“四姐欺负人。”

涵之失笑。

在她看来,悠之有三次改变,第一次是十五岁那年,那年重感冒之后,她似乎一下子就稳了起来,不再那么毛躁,也认真很多;第二次是出国留学,出国留学让她多了几分开朗,整个人多了许多的上进心,也幽默活泼;而第三次就是结婚,想来与陆浔的婚姻是让她十分快活的,如若不然,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俏皮可爱又热情的少女时期。

而这些变化,在涵之看来都是很好的,她的妹妹能够幸福是她十分高兴的一件事儿,只盼着她和陆浔能一世安康。

“行了,叶竹也放学了,你别瞎侃了,走吧。”

悠之哎了一声,与人道别。

叶竹穿着薄薄的针织外套等在教室门口,悠之与涵之经过,惹来不少人的视线,有些人并不认识悠之,但是明德女中本来就算是贵族女校,自然也有不少人认了出来,连忙点头,道:“夫人好。”

悠之跟着点头,等出了教学楼,她挽住四姐,感慨道:“我这一下子就变成夫人了。”

涵之笑:“感觉给你叫老了?”

悠之点头,苦哈哈:“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妙龄少女呢。”

涵之正要说什么,停下了话茬儿,问道:“门口那是等你的?”

悠之失笑:“四姐是傻了吗?怎么可能还是等我的。不过这个人我倒是知道,这不褚一寒么?西南褚少都督。”

一行人走到门口,褚一寒适时的上前,“真巧,倒是没有想到会在此遇见少夫人。少夫人可好?”

他原本是来堵沈涵之,万万没有想到,沈悠之竟然也在,扫向沈悠之身侧那个看起来颇为青涩的少女,他恍然想到此人是那日的女傧相。

涵之笑道:“褚少都督竟然也在此,真巧。”

褚一寒道:“可不如此,我过来为故友的千金送些东西,倒是不想能够与夫人相遇,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由我做东,请夫人和几位小姐一起用餐?”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来找沈涵之,若是说了被沈悠之传了出去,与陆宁的事情可就没多少戏了。

悠之心里真是一丝都不信,她轻声笑:“褚少都督不是等人么?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耽误您的事儿了,而且我们也有安排了。”

褚一寒并不勉强,笑道:“那倒也好,少夫人路上小心。”

悠之含笑:“自己的地方,怎么都不需要太过担心的,多谢您的关心。”

她交代崔瀚,道:“走吧。”

一行人离开,褚一寒点燃一根烟,道:“妈的,这小娘们倒是不简单。”

虽然短短几句话,但是沈悠之十分沉着,话里带话,这倒是让褚一寒一点都没有想到。

褚副官道:“陆浔和沈悠之的婚讯传出,大都督调查了她一下,沈悠之确实不是看起来那样,是个简单单纯的小姑娘。沈悠之十五岁与陆浔传出暧昧绯闻,十六岁出国。在此期间,她曾经做了三件事儿让大都督颇为在意。一则,陆大帅被困,陆浔假借沈悠之做幌子争取时间,救出了陆大帅,大都督言称,陆浔那时就能相信沈悠之,说明他们关系匪浅;二则,沈家香胰子厂的香皂是沈悠之最先制作出来的,当时她还送了人,可见她是有能力的;而第三点就是陆浔他们遇袭,虽然这事儿最后也没查清楚。但是按照陆大帅的性格,有人言称,当时其实是沈悠之救了陆浔,因为沈悠之枪法很好,这点是经过证实的。不过是不是救了陆浔这点没有证实。而沈悠之出国四年与英国女议员,妇女儿童会副会长茱莉女士私交很好,一直是她的助手,回国直接被引荐到了西京银行,只是沈悠之辞职与陆宁创办了类似于妇女儿童联合会的组织。她们年前还做了一次活动。大都督觉得她这个人不容忽视,不可不防。”

褚一寒冷笑道:“一个女人也能让老爷子这样大动干戈,他这一辈子还真就是太把女人当回事儿了。”

褚副官道:“少都督仔细想想,大都督也不至于是无的放矢。”

褚一寒道:“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只是一个女人把所有的精明都放在了表面,那么又有什么可以值得担心的呢!他若是真的觉得女人值得担心,倒是不如仔细想想他后院那些女人,一个个的都搞不定,倒是觉得人家的女人不容忽视不可不防。沈悠之愿意帮助别人,说明她是沽名钓誉,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更多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