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秦希在一旁大笑。

而将悠之叫过来的陆浔倒是淡淡的,他晃着杯中的酒,似笑非笑的看着悠之,悠之继续磨人,“谨言哥,你放心让珍妮弗一个女孩子回英国吗?”

秦言轻描淡写:“她来的时候倒是不怕。”

悠之认真:“那怎么一样,她来我们这里做客,我们不送她回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呀。谨言哥…”

“对呀,我这样的大美女,路上有什么不安全怎么办?你就不能好心送送我?亏我那么喜欢你,你可是我的男神啊!”珍妮弗眨眼睛。

秦言看着两人,沉默一下,缓缓道:“好。”

悠之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道:“真是太好了。”

秦希道:“你分明是怕珍妮弗染指你大哥,才把我大哥推出去,你真是太不厚道了啊!哎呦喂,沈悠之,你真不讲究。”

秦希怪腔怪调的,不少人都看向他们。

陆浔苦笑道:“我让你过来帮秦言解围,你倒好,竟是还帮着卖他。真是个坏丫头。”

悠之哼了一声,不说什么了。

陆二叔看他们这般闹,老好人似的笑。

陆大帅道:“不如我们打麻将吧。让他们在这边闹去。”

陆二叔呵呵笑,“年轻真好啊,端是看着就是鲜活。”

陆大帅翻白眼道:“你呀,年轻的时候就不鲜活,老态龙钟的。凡事儿都无所谓,我看啊,你该是赶紧成亲,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也有个后。倒不是说一定要生男孩子,女孩子也好,小棉袄。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才是。”

陆二叔笑着言道:“咱们都是一家人,齐修是我的侄子,阿宁是我侄女儿,我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么。”

陆大帅道:“自然还是一家人,只是弟妹也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何必…”

陆二叔沉默一下,言道:“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想与大哥说一说,又怕大哥…”不知如何言道,颇为为难的样子。

陆大帅问道:“什么事儿?自家兄弟,你难道还要隐瞒不成?”

陆二叔寻思了一下,道:“其实、其实当时处理苏朝喜的内宅的时候,我…”他有些尴尬,不过仍是言道:“我对苏朝喜的小妾晚秋有些感觉,因此将她留在了府里。”

陆大帅一愣,“你看上苏朝喜的小妾了?”

陆二叔更加尴尬,道:“是。不过晚秋不是自愿跟着苏朝喜的,她是一个戏子,是被苏朝喜强行娶回去的。虽然算不得什么正经出身,但是倒也是个温柔的好姑娘,我想着,改日与她把酒席办了,续个弦。”

陆大帅还真是一时缓不过来了。

陆二叔看陆大帅发呆,立时继续言道:“其实、其实不娶也是可以的。”

陆大帅缓和了一下,道:“娶与不娶,自然要看你自己,你如若喜欢,我自然是不会阻拦你。只是这样的女人,她到底是跟过苏朝喜,你就不怕她…你也该是明白的。”

陆二叔立时道:“这点大哥可以放心,她根本就不喜欢苏朝喜,当时就是被强娶的,现在苏朝喜死了,她能够摆脱这个人,真是十二万分的庆幸。她是愿意跟着我的。而且…”陆二叔顿了顿,道:“她与秋蝉竟是有几分相似。”

秋蝉是陆二叔已经过世的妻子,她还没有死的时候,夫妻二人也是看似鹣鲽情深的。

人人都说陆二叔没有再娶就是因为对亡妻感情深,这点陆大帅是知道的,正是如此。而今,他要续弦也正是因为相似的容颜,这样想着,他叹息一声,道:“随便你吧,你若是喜欢,我也没有意见。”

陆二叔含笑:“多谢大哥。”

这一句话,充满了无数的感激之情。

陆大帅叹息一声,随即言道:“你也是个痴情人,只是弟妹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来了,你也该是有个正常的生活。你也不是年轻人,自然是有分寸的,你若是觉得这个晚秋没有问题,那么就留下她吧。不过有时候还是小心几分,毕竟,她曾经跟过苏朝喜,具体如何,咱们又是不知道的,可不能泄露了北师的机密。”

陆二叔立刻颔首道:“你放心,这件事儿,我还是有数儿的。我不会让她搀和我公事上的事物。大哥该是清楚,我一贯都是公是公、私是私,分的很清楚的。北师是我们陆家的基业,我断然不会让一个女子断送,这个女子是任何人都不行。”

陆大帅颔首道,“你晓得就好。”

几人正在说话,叶竹望了一眼,又一眼,涵之看她这般,问道:“你怎么了?一直看陆二叔?认识?”

叶竹轻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涵之微笑:“那是陆二爷,许是在悠之婚礼上见过吧?那个时候你是做女傧相,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

叶竹歪头想了想,笑了起来,道:“是哦。”

夜色如水,悠之将孩子哄睡了,揉着自己的肩膀,陆浔进屋见到这样的情景,来到她身边为她按摩,悠之笑着抬头,道:“技术不错哦,是奖励我今天配合你?”

陆浔淡笑,“你知道了。”

悠之道:“我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啊,你怎么会让我过去给谨言哥解围,这分明就是不对啊!珍妮弗更是有趣,她竟然故意提我哥哥。我哥哥嫂子感情那么好,我哪里还不明白,我又不是傻瓜。”

当时珍妮弗突然提到她哥哥,她立时就明白过来,这是一场戏,虽然陆浔没有言明什么,但是这是一场戏,陆浔想要让秦言与珍妮弗一起去英国,但是却又要表现的自然,不会让人怀疑。因此才会这般。

陆浔道:“其实我对二叔有些怀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我都假定他是有问题的,所以才故意安排了这样一场戏,这样秦言陪着珍妮弗去英国才不会让更多的人怀疑。”

悠之道:“你就不怕我领会不到你的意思?”

陆浔笑了起来:“你可是我的小妻子,就算不是心有灵犀,我也知道你的性子是如何的。你知道是你哥哥负责和珍妮弗谈武器的事情,那稍微点一点,你自然是会懂的。”

悠之感慨起来:“你当真是老奸巨猾。”

陆浔微笑:“过奖过奖。”

悠之白他一眼,嗔道:“谁夸奖你了,你真是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了,哼。”

陆浔哪里不清楚她是开玩笑,揉了揉她的发,从身后拥住了她,轻声道:“我知道你把我当成心里最重要的人。”

悠之扬起了嘴角,歪头看她,“我才没有呢,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沐沐、阳阳还有暖暖,才不是你。你只是附属耶!”

陆浔咬住她的耳朵,轻笑:“没有我会有他们吗?你这个小坏蛋。”

悠之感觉到他动情,立时推开他,道:“不行不行,别靠近我哦,这个时候还不能乱来。”她站起身子,整了一下衣服,转了话题,言道:“说起来,有件事儿我还想问你呢!今天父亲和二叔他们在说什么啊,我觉得表情有点怪。”

说起这个,陆浔想到刚才与父亲的谈话,沉默一下,将陆二叔打算续弦的事情说了出来,又道:“据说是一个叫晚秋的戏子,不知是什么样子。据我父亲说,二叔看上她是因为她长得特别像二婶。”

悠之感慨道:“倒是想不到哩,你二叔竟然还是痴情人。”

陆浔呆了一下,随即道:“痴情么?我倒是觉得未必。”他想了想,斟酌言道:“二婶是被二叔杀了的。就算二婶真的有错,我一直都觉得,如若真的相爱,必定还是下不了狠手的,可是既然这样做了,那么说爱情,不是很可笑吗?什么样的爱可以让你杀了自己的爱人呢?”

悠之愣住,她可万万没想到,陆浔的二婶是被他二叔杀死的。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不少人都曾言道,陆二叔是个痴情人,他对亡妻一往情深,自她过世便是再也没有续弦。而现在即便是要续弦,也是容颜相似的女子,她原本以为这是对妻子念念不忘,可是竟不想,是他杀了妻子。

“那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了你二婶?你二婶犯了什么错?”

陆浔道:“二婶在外面有人了。”

悠之道:“果然是如此的,我刚才就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陆浔:“其实当时我也十几岁了,听说过一些,虽说二叔言道二婶在外面有人,但是却并没有找到这个人是谁。与二婶关系匪浅这个人是谁,现在还是个谜团。”

顿了顿,陆浔觉得嗓子干涩,他道:“有传言,那个人是我父亲。”

第170章 5.22一更

“有传言,那个人是我父亲。”陆浔淡然道。

悠之想说不信,但是想到奉城老家那十来房小妾,所有的话倒是都梗在了嗓子里,吐不出来了。

“真假倒是没人知道,只是我母亲坚持认定,就算我父亲没有节操,在男女上颇为不体面,但是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至于二叔,二叔自然也是不信的。我原本以为,他的不信都是真,但是近来倒是越发的看不懂了。也许…他也没有那么不相信吧?”

陆浔其实越来越怀疑陆二叔,很多地方,秦言的探查,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显示这事儿与陆二叔有关,但是仔细听从那些日不落人的形容,倒像是二叔的心腹,这般想来,陆浔便是难过起来。

他其实也在想,如若二叔真的是内奸,是想要将他置之于死地的人,那么他这么做的缘由又是什么。

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二婶?

陆浔可能不相信旁人,但是不会不相信自己的母亲,就如同她所言道的那般,许是陆大帅不是什么好人,在男女之事上颇不正经,但是他万没有道理和自己的弟媳有什么关系。

悠之握住了陆浔的手,认真道:“既然婆婆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我知道你还是心里有疙瘩,但是不管如何,你都应该相信自己的父母。”

陆浔反手握住了悠之,他笑了起来,整个人淡淡的笑,满目温情。

“我懂。”

“呜呜…”躺在婴儿床上的阳阳不知梦到了什么,发出声音,悠之连忙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道:“阳阳乖哦。”

三兄妹一人一个小床,其他二人都睡得安静,只阳阳的小被子已经到了腿的位置,十分的不老实,悠之为他将被子盖好,道:“这个小家伙也真是太不老实了。”

陆浔道:“没事儿,反正再怎么作也不可能掉下去,让他玩儿吧。”

悠之黑线,睡觉不老实,哪里就是玩儿啊,她道:“你能不能认真点啊!这是你儿子,他着凉怎么办?”

陆浔道:“你现在绑着他的腿都没用,要不,我给被子在两边固定一下?”

悠之连忙点头。

也亏得屋内的温度高,不然悠之真是要担心孩子们着凉,沐沐和暖暖还好,睡觉特别的安静,但是阳阳可不行了。

她道:“我小的时候常听母亲说上有老下有小如何如何,当时不以为意,心中也不明白,但是现在看你突然就有些感悟。”

悠之轻声言道,“现在咱们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特别是你,要承担的也特别多。我并不能帮忙什么,北师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懂。但是我知晓,你是我男人。是最棒最棒的陆齐修。没有什么能难得了你。不管是父亲的事情二叔的事情还是北师的事情,我相信你都能处理得最好。”

陆浔看着悠之亮晶晶的双眼,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言道,“其实有你才是最好,和你在一起我才感受到更多的快乐。”

悠之咯咯地笑了起来,言道:“那你可要好好的对待我哦。才不可以跟你父亲学,养那么多小老婆干嘛,多浪费粮食啊!再说,你们也不考虑一下那些娶不到媳妇儿的人的心情,真是太不好了。”她调侃道。

陆浔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儿,轻声但是却又坚定的言道,“自然如此。”

“你发誓。”

陆浔:“…发誓发誓…”

陆二叔北平久留,满月宴之后便回到奉城坐镇。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奉城,格外疲惫。晚秋,不,准确的说,她是谢安妮,谢安妮伺候他脱了外套,又将大衣挂了起来。

“二爷为什么没有在北平多留几日?要知道,那可是你们家心心念念的第三代。”

陆二叔冷冷的笑,面上全是嘲讽,他道:“你是陆老狗的第三代,可不是我陆老二的第三代。”他眼神中带着恨意,随即很快的隐藏了过去,又是恢复温和的笑容,十分的无害,他道:“这次过去我与陆老狗说了你的事情。我想按照常理,他应该会差人调查你。你自己做些准备,当然背景方面你可放心,我早已为你准备好一切。只怕他突然接触你,你慌乱了手脚。”

谢安妮淡然的笑,言道,“你放心,这点破绽我还不至于露出来。”

陆二叔仔仔细细的打量她,随即言道:“我特别不喜欢你这样。你知道吗?太过自信太过自负都是失败的开始。褚一寒是怎么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她这个人太过自负。安妮,我希望你明白,谨慎才能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既然有我们的想法,那就要好好的把握住机会,谨慎、小心,不露一丝的破绽,而断然不是现在这样,你这个样子让我很不放心,也很不喜欢。”

谢安妮一想,也惊觉自己这样不太对,立时言道:“我明白了,二爷放心,以后我不会如此了。”

陆二叔严厉:“以后?”

谢安妮连忙摇头。

陆二叔捏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慢慢道:“没有什么是以后,你懂么?”

谢安妮点头,“我懂。”

陆二叔吁了一口气,随即将手往下滑,道:“我送你出国整容,现在你的容颜和我的妻子有四五分相似,如若陆老狗对你有兴趣,你就从了。懂么?”

谢安妮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陆二叔,有些呆滞。

陆二叔立时眼神狠戾起来,道:“你懂了么?”

他的每一个“你懂了么?”都让谢安妮觉得怕极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这些你懂了么而被杀掉。

她认真:“我听明白了,二爷放心,我会好好做的。”

陆二叔吃吃的笑了出来,他一把抱起谢安妮,进了房间…

到底是年纪大了,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陆二叔与谢安妮便是躺在床上抽烟,谢安妮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抽着烟。

半响,她道:“二爷,给我点烟吧?”

此烟非彼烟。

陆二叔并不理会她。

谢安妮爬到他对面跪下,道:“二爷,你给我点吧?我、我有点受不住了。”

陆二叔鄙夷道:“你该是知道,抽大烟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谢安妮心中恨意滔天,只是却忍了下来,继续求道:“您给我一点,您给我一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求您了。”

抽大烟的人没有好下场?没有好下场,但是却正是他引诱自己抽的。想到此,谢安妮真是恨不能将这个老不死的一下子打死,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因为她现在还要依仗此人,依仗此人报仇雪恨。而且没有他,她更是不会有什么大烟了。

她道:“求您了…”

陆二叔微笑:“那既然如此,你帮我再去做一件事儿,我就给你一些。”

“您说,您让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谢安妮犹豫一下都没有。

“帮我去给沈家那个叶竹杀了,我要做成意外的样子,不能有一点的破绽让人看出来。”陆二爷言道:“她昨日一直盯着我看,我担心她认出我。当初为了避免麻烦,我将这人交给了褚一寒,让他帮我处理,结果他倒是好,竟是全然没有给我做到。不给我将叶竹处理掉还要去招惹沈涵之,我看这个人真是没什么用。”

想到此事,陆二叔十分的恼恨。

如果叶竹想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他,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破绽留给陆老狗和陆浔。

谢安妮琢磨了一下那个小姑娘,随即答应道:“好!您想让她什么时候死,我马上动身去北平。”

陆二叔志得意满的笑了出来,他道:“如此便是极好。”

陆二叔觉得自己做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儿就是选择了谢安妮这个人作为棋子。当初陆浔看上了沈悠之,很多人都觉得陆浔就是玩玩而已,可是还是他有先见之明,在关键的时刻选择了谢安妮,这个沈悠之的好友。没错,他是故意选中了谢安妮,这是一出局中局。

若是谢安书真的杀了陆寻,那么谢安妮还可以乖乖的做她的大小姐,可是,谢安书没有做到。

既然没有做到,那么他就有接下来的第二步棋。他会将谢安妮培养成一个杀手、一个最好的杀手为她哥哥报仇。就算谢安妮真的被抓到,按照她与沈悠之当年关系那么好,可能沈悠之也不一定舍得陆浔杀了谢安妮。只要她肯去求陆浔,那么这个谢安妮就还有继续的作用。

他并不曾让谢安妮知晓真正杀了谢安书的人是沈悠之,这个凶手,一定得是陆浔,这样谢安妮才能责无旁贷的“报仇”。

任谁也想不到他绑架了谢安妮用来威胁谢安书,让他杀了陆浔。之后又假装好人,他假装好人救了被绑架的谢安妮,令她感恩戴德,并且假称要为谢安妮报仇,送她出国去学习这些东西。他为她整容,教她杀人,为的都是自己有一个很好的棋子,而现在看来,一切果然如他所愿。谢安妮在恩情、仇恨与烟土的作用下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他,她无穷无尽的只能做一个棋子。

想到此,陆二叔越发的高兴起来,他道:“我会娶你做续弦,到时候你就是陆家的人,只要是陆家的人,机会就多了。”

谢安妮这个时候正在抽鸦片,她哪里听得清楚陆二叔都在说些什么,只专注不已。

陆二叔踹她一脚,谢安妮立刻提起精神,仔细听陆二叔的话,陆二叔道:“你成了陆家的人,尽量多接触陆宁和沈悠之,这样你杀陆浔的机会多了。偷孩子的机会也多了。”

谢安妮一愣,随即问道:“为什么要偷孩子?”

这样下作的事情…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偷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杀了陆浔就好啊,我们偷孩子做什么,我…啊!”

谢安妮被陆二叔甩了一个耳光,陆二叔道:“我是告诉你怎么做,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陆浔死了,他的儿子还活着,这又算是什么报仇,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做,旁的不要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