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饭,许牧把他们送到斐家老宅,连口茶都不进去喝,就立刻开车走了。好像后面有什么追着他一般,显然是有些畏惧斐家的长辈。

顾致远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和斐萧都没有回来,倒是徐妈冲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瘦了。

顾致远回到房间的时候,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房间里的布置丝毫没什么改变,即使很久没人住了,依然纤尘不染,显然徐妈有定期过来打扫。

斐茵跟着他一起进去了,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收拾东西,偶尔上去搭把手。

“你还要去英国吗?”斐茵盘坐在椅子上,眼神就缠绕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忙进忙出的,轻声问了一句。

现在还不到顾致远毕业的时候,所以斐茵不知道他是常住还是只住几天。心里头始终有些不确定。

“基本上不回去了,除非学校里面有事儿。公司那边也安排好了,别担心!”顾致远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回过头来瞧见斐茵不安定的表情,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快走了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在她的唇边落下轻柔的一吻。

“好容易才把初恋女友追到手,怎么能轻易离开!如果我的初恋没有变成婚姻,我想这会让我十分后悔的!”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斐茵的脑袋,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斐茵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根都开始变得发烫。顾致远凑近的时候,说话间喷吐出来的热气,悉数都洒在她的脖颈上,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去了一趟英国,你连情话都这么会说了,是不是听惯了别的女生给你说的,现在全部说来哄我?”斐茵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板着一张脸,语气故作严肃地说道。

顾致远轻笑了两声,似乎对于她这样耍小性子十分受用。

“这些话我想说的时候,就自然在心底形成了,而让我想这么说的人,也只有你而已!”他渐渐收了笑意,脸上的神色变成了十足的正经,像是在给斐茵承诺什么一般。

两人玩闹了一会子,到了晚上老爷子回来的时候,看见顾致远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的惊讶。顾致远回来的消息,他在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茵茵的生日宴会也快要办了,正好帮衬着一些。有什么想做的工作,就跟斐萧说说,让他帮着物色一下!”老爷子并没有特别为难的地方,相反对于他这次回来,还处于支持的态度,甚至连工作的事情都主动提起了。

斐茵就坐在旁边,听老爷子这么说,心里顿时一喜,面上也露出了明媚的笑意。她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顾致远,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他们两人的小动作,自然都落入了老爷子的眼里。他轻咳了一声,眼神扫了过去,低声道:“你们年龄还小,要交往的话,我也不拦着。不过都得不影响平时的生活,别闹了矛盾,就把整个家里都弄得乌烟瘴气!”

老爷子难得开明了一回,他的话音刚落,斐茵就站了起来,脸上欣喜的神色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受到她的喜悦。

“女孩子家这么激动干什么!给我矜持点儿!”不过老爷子瞧见她这副模样,倒是不怎么乐意了,伸手敲了敲桌面,低声提醒了几句。

斐茵立刻坐了下来,摆正姿态,脸上的笑意却是如何都遮不住。

有了老爷子的许可,两个人也不再遮掩,不过两个人也都没有声张,依然像平时一样玩闹。对于顾致远的回国,斐萧只是叮嘱了几句。这倒是让斐茵二人得了闲,一个是高三暑假,完全进入了可以疯玩儿没有任何包袱的时间,另一个刚回国,长辈们有意让他放松。

两个人就凑到一处,到处的旅游。

海边、古镇、名山等等,两个人基本上都不在B市。老爷子气得牙痒痒,这两人完全把要准备宴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不想训斥斐茵,每次都是打电话给顾致远,哪知他这老人家的心思,也早就被人洞悉了,每回接电话的都是斐茵。

老爷子最后索性也不打电话了,但是宴会的事情还是得督促的,倒是斐泽自告奋勇地要来操办。他毕竟曾经是纨绔子弟,对于这样的大型宴会最是熟悉,老爷子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来管理了。

直到宴会快要开始的前三天,斐茵二人才回到了B市,斐茵的脚上穿着夹趾拖鞋,身上穿着夏威夷风情的长裙,虽说去海边都抹了防晒油,却也禁不住她长时间待在那里,身上的肤色还是有些变黑了。

回来之后,两个人白天就见不到面了。斐茵得去美容院修复她那惨不忍睹的肤色,顾致远也得去酒店,帮衬着斐泽确认宴会事宜。

这次宴会是斐家千金的成人礼,又是庆祝她考上了好大学。不少有头脸的家族都要来庆贺,同时,也是斐家把斐茵推到众人面前的一种方式。

斐茵脸上的面膜刚被揭掉,刚刚已经让人按摩过了,此刻就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经过这一两天的修复,她的肤色总算是好了许多,虽说是在美容院里,经常接受按摩,但是要她坐在这里一天,哪里都不让去,也是累得很。

“滴滴——”手机的短信提示声响起,她从包里掏了出来,漫不经心地打开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茵茵,我想见你一面!”很简洁明了的一句话,只是在最后两行,留下了发信者的署名——贺琳。

那两个字刺激着她的眼球,斐茵拿着手机,整个人都一僵,转而感到浑身发冷。

贺琳离婚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斐茵。贺家那边的长辈,和斐茵的关系都十分亲密,但是无论是她去贺家做客,还是小住几天,所有人都十分默契,闭口不谈贺琳这个人。

长达十几年的母女感情空白,现在一条短信发过来,就是要见她。斐茵反应过来之后,心底五味杂陈,不由得冷笑数声。估计贺琳有她的手机号码,还是从贺家那边的人要来的。

贺琳追求爱情之后,就搬离了B市,毕竟她这次的二婚,牵扯到B市里三个家族的颜面,也不好在B市里继续待下去。斐茵甚少了解到她的消息,周围的人都知道其中的缘由,也就不在她面前提起。

斐茵只是隐约知道,贺琳曾经去过好几个国家,那边基本上都有徐谦的生意。

斐茵拿着手机,看着那条短信好一会儿,却最终塞回了包里,没有回复。她根本就不想见贺琳,那个只生了她却没有养她的母亲,每次想起,她都不知道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滴滴——”短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斐茵轻吸了一口气,又将手机拿了出来。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没有别的意思。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作为一名合格的千金名媛,要有气度,躲避不是很好的方法。”这次的短信比较长,后面这句话,竟然还有几分教育的意味。

斐茵仔细地看了两遍,脸上露出了几分讥诮的笑意。再怎么样,似乎也轮不到抛弃她的人来教训她。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便按着手机键,开始回复短信:“一个合格的名媛千金,是不会抛弃她的子女。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等了片刻之后,手机再次响起,她直接打开了屏幕锁,短信就跳了出来:“错,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是自从脱离你的父亲之后,我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名媛!你做完美容之后出来,我就在美容院对面的咖啡馆里!”

斐茵拿着手机,心里那种酸胀感再次回来了。当初的贺琳,净身出户,给了两家精神损失费,断绝了和斐泽的夫妻关系,又给了斐茵一笔钱,断绝了和斐茵的母女关系。在道德方面,她完全不欠斐泽什么,但是面对斐茵,她始终没有尽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职责。

斐茵匆匆结束了这次的保养,洗干净脸之后,就直接收拾东西出来了。她刚进入咖啡馆,就有服务生过来领着她去了拐角的座位。

这家咖啡厅的布置十分优雅僻静,座位都是吊椅,周围还有东西遮挡,和朋友见面时,根本不会被别人打扰。她到了位置的时候,贺琳已经坐在对面了。

贺琳还是像原来一样,喜欢追求时尚优雅,黑色的小礼服裙,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脖子上戴着的宝石项链,夺人眼球又不会太夸张。

“好久不见。”贺琳抬起头来,一张殷红的嘴唇里吐出四个字。

斐茵站在那里,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贺琳今天走的是复古风。

“好久不见。”斐茵轻轻地扯出一个笑容,慢慢坐了下来,点了一杯摩卡就让服务生下去了。

“过得好吗?”贺琳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打转,似乎在品评斐茵今天的衣着打扮。

“还不错,总归保留着斐家正统千金的名声。我的经历,正好证明了‘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棵草’这句话是错误的!”斐茵轻哼了一声,脸上恬淡的笑意渐渐收拢,嘴角带着几分讥诮的意味。

她这句话刚说完,贺琳精致的眉头就紧紧皱起。

“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怨念,你知道,我是一个母亲的同时,也是一个女人。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我选择了爱情而已。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就证明我选对了。时间足以证明一切!”贺琳收回打量她的眼神,斐茵今天的装扮不算出挑,却也没什么大毛病,她原本挑剔的话语就说不出来了。

心底却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好在斐茵的品味不算差,能够当她的女儿。

斐茵不知道她心里想得是什么,对于贺琳这样的话,也没有反驳,只是冷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当初已经被那么爽快地抛弃了,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况且只要贺琳自己觉得问心无愧,斐茵也没什么好辩论的,她的生活不会因此而改变。

“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人,男人自然是要在外头闯荡的,女人则是冲着名媛千金的名头去的。不是任何有钱有权有实力家族生养出来的女孩子,就叫名媛。你看像是刘家那位小姐,肯定与名媛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什么是名媛吗?”贺琳见她不说话,没有继续纠缠刚才那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鸟!看到评论里催更的妞们,在这里我要郑重地跟大家道歉,因为出来玩儿,更新不稳定!

不过文文也不长了,四月上旬估计就可以完结,我会加油努力更新!

mua! (*╯3╰)

091 亲生母女

斐茵看着对面贺琳脸上那略显矜持的面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正好服务生端着咖啡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名媛要出身名门、才貌双全,对社会有贡献等诸多条件,正如你所说,刘诗冉也是出身名门、才貌也算不错,不过年龄还小,况且不少上流圈人士对她的评价不大好,所以她与名媛这个名头搭不上边!”斐茵轻抿了一口咖啡,低声说了一句。

名媛并不是好硬性定义的,除了她所说出来的三条之外,大部分还要在于她在旁人眼中的分量以及自身的魅力。前世,斐茵就栽在名声方面,在男女关系上面被传得一塌糊涂,外加大学期间,甚至和一个穷小子混在一起,不务正业,她甚至都去街头抱着吉他唱过歌,为此连上流圈的普通宴会,都参加不了。

所以,现在的她,深知像她这样的女子,名媛这个名头有多么的重要。

贺琳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轻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斐泽那狗东西会教坏你,没想到你在斐家成长得不错,听你这口气,应该是有备而来了。不过一个名媛,她的见识得十分广博,中西方的知识、社交礼仪等都需要掌握一些。可是你这次竟然没有去国外留学,选择留在B市上大学,无疑是限制了自己的眼界,这点可不像是一个有准备的人该做的事情!”

贺琳提起斐泽的时候,语气里还是带着无比的森然,显然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对前夫的厌恶以及恨意一点都没有减少。

斐茵抬起眼睑,静静地看向她,听着贺琳那近乎教训的口吻,不由得撇了撇嘴巴。她都报完志愿了,贺琳才来横插一脚,这马后炮似乎太晚了些。而且她都不知道,贺琳此刻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番话的。

“外国的知识固然是要掌握的,可是我现在年纪还小,恐怕抵挡不住太多的诱惑。为了自身着想,我准备大学毕业之后,再考虑往那边发展!你刚才在短信里那么自信,说自己就是一名合格的名媛,不如说说近况,也好给我个参考!”斐茵显然不想多谈她的大学问题,而是把话题引到了贺琳的身上。

她原本也是想大学出国的,历练自己和学业两不误,还可以节省下许多时间。但是顾致远回国了,她不愿意再与他分离,况且斐泽在国内,她可不敢走得太远,免得多生事端。

贺琳听她这么说,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轻轻扬高了声音道:“以我当参考,没想到你会这么说。看样子上流圈这些虚情假意,你倒是学得不错。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姐脾气,会直接冲着我发火呢!”

贺琳找她见面之前,特地去找人了解过斐茵。斐茵自身很优秀,这次的高考成绩,在整个B市都是名列前茅,外加长得漂亮,兴趣广泛,在她同龄的女生里面,的确算是头一份了。不过斐茵那小姐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有意和她交好的,她绝对不会端着架子,但是如果故意和她为难作对的,比如刘诗冉,她绝对不假以辞色,属于爱憎分明的性格。

所以贺琳认为斐茵必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瞧,从斐茵进来之后,就没有叫过她一声“妈”,每次说话也没有称呼,只以“你”来代称。

面对她如此直白的话,斐茵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笑了两下。贺琳这次找她,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即使这次不会说出来,斐茵也感觉到了,从她进门开始,贺琳就一直在观察她,像是在估量她的价值一般。

“老上海有一个词形容名媛,我觉得十分贴切,叫做名件。专门形容这种象牙塔尖上的女人,淑女中的淑女,女人精华中的精华。我嫁给徐谦,为了追求爱情抛弃别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宣扬了自身的性格,呀得到了名媛的头衔。既然是名件,就得自己独特的个性,你这大小姐的脾气,也不算坏事儿,至少比那些性格平平任人摆布的女人要强上许多倍!”贺琳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眸里自然地涌出了几分傲气。

她从包里取出女士香烟,点燃一根之后,优雅地夹在两指之间,开始喷云吐雾起来。

斐茵眯了眯眼眸,对面的女人,在吸烟的时候,的确把那种慵懒的气质摆得十足。修长白皙的手指,火红的指甲,正如她所说的,就像名件一般。名件,顾名思义,名贵的器件。

不过用名件来形容一个女人,却并没有得到斐茵的认同。把自己当成一个物品,再精致也是死的。

“首先谢谢你夸奖我有个性,不过我的小姐脾气,和你所谓的奔向爱卿不能相提并论。作为一个名媛,自身的性格的确十分重要。不过我想,一个从一开始性格平平,接受家族的安排,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形成了联姻的局面,并且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来又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夫弃女的女人,并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名媛。即使她的前夫品行不好,也不能成为她不是个好女人的借口!”斐茵冷笑了一下,轻轻扬起了下巴,冷冷地注视着她。

斐茵的语气十分幽冷,显然这些话憋在心底已经很久了。小时候她是不能说,不过现在她已经成年了,完全不需要这个所谓的母亲来给予母爱,所以语气上也就不再顾及颜面。

虽然斐茵最后两句并没有点明那个女人就是贺琳,不过那几句话如此直白,任谁都能听出斐茵说的是谁。贺琳不由得白了一张脸,因为斐茵说得都是事实。这么些年,贺琳虽然十分努力地去淡化她之前离婚的事情,人前人后都和徐谦十分恩爱,但是始终都无法改变,她是二婚的事实。

“那些人说我便罢了,你可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出来的,怎么也在这里说!谁都有资格说,就是你不行!”贺琳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恨意,她的面色惨白,手指发抖,连夹在手指中间的香烟都在抖个不停。

斐茵瞧见她这副失态的模样,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沉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贺琳说得也十分对。任何人都能说贺琳不是个好女人,但是斐茵却不够格,毕竟贺琳给了她生命,又没有想害死她。

“斐茵,我告诉你,我不欠你什么。我只不过离了一次婚而已,就好像我欠了全天下一样!当初我净身出户离婚的时候,还给了不少钱。即使嫁进了徐家,除了徐谦,其他人都是一副高傲的嘴脸,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敢给我冷脸看!”贺琳显然是被斐茵那几句话给出动了心神,抱怨的话语一出口,就关不上了。

她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把刚才提到的人都整治一遍。从她这几句话中,就可以听出来,她这二婚也过得不怎么样,至少没有得到徐家人全部的同意。甚至妯娌之间,对于她是个二婚的,还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你当时一走了之,钱又不是万能的,你即使再让徐谦给多少钱,也无法弥补母亲的位置。你的确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那些贬低你的人,恐怕大部分还会提起你管女儿的死活,这些风言风语都是你自己该承受的,所以你无法怨恨任何人。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宴会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多说什么了!”斐茵不想听她再抱怨那些,便匆匆说了几句,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们彼此互不相欠,所以即使出现任何不好的风声、责难,都得自己扛着,怨不了别人。

贺琳愣愣地看着斐茵离开的背影,整个人却都动弹不了。直到斐茵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回过神来,恨恨地哼了一声,才想起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她也没有再追出去,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徐谦。

斐茵回到老宅的时候,时间还比较早,她的心情有些不好。毕竟十几年没见面的亲母女,再次见面之后,都闭口不谈亲情,却在这些年因为对方而受的磨难上面争论,想来也不是一个温情的见面。

“小小姐,礼服已经修改好了。”徐妈拿着一套白色的礼服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斐茵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床上的白色礼服,根本没有心思去穿。这件礼服是备用的,半个月前就挑好了拿去修改。而她柜子里那件黑色的鱼尾长裙,才是正是礼服,正是顾致远送的。那件礼服,她只要想穿了就会拿出来试试,她的身量在不停地长,逐渐已经可以撑起来了。

那双被Alisa念念不忘的所谓水晶鞋,竟然也刚好符合她脚的尺码。就连项链、耳环这些首饰,都是顾致远送来的,限量的奢侈品,无论多久都不会过时,适合的人去穿,还会带起别样的风情。

她合上衣柜,一把将床上的白色礼服扫落到了地毯上,整个人都躺倒在床上,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褥里,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好。

躺在床上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有人走进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视线迷蒙间,她看到了顾致远就坐在床边上,弯下腰凑近地看着她。

“怎么睡着了,快起来,免得晚上睡不好,明天就没有好精神了!”他见斐茵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便轻声哄了两句,为了帮助她早点清醒过来,他甚至双手放在她的腰上,来回拨弄着,让她的身体跟随着他手上的力道,来回地翻身。

斐茵伸了个懒腰,在这样的攻击之下,她自然是睡不着了。勉强抱着他的胳膊,借力慢慢地坐了起来。不过一张一合的眼皮,还是显示着她现在困得很。

“我听徐妈说,你今天回来得挺早。美容院那边弄完了?”顾致远边和她说话,便从一旁的抽屉里找出一包湿纸巾,细细地替她擦脸,好让她尽快恢复精神。

听到顾致远这么说,斐茵又想起今天下午和贺琳见面的事情。原本不愿意清醒的脑袋,此刻也活跃起来,她轻哼了一声,顺势抓住了顾致远的手背。

“今天贺琳找我了,还和我探讨了一番女人这条路该怎么走!”她轻声开口说道,刚出声才发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致远替她擦脸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他知道贺琳是什么样的人。

“喝口水润润嗓子,别想那些事情,明天就是生日宴会,摆出些大人的样子来!”顾致远倒了杯水过来,并没有详细地问她们究竟说了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和斐萧都回来了,斐茵也没提起贺琳的事情。不过她的情绪不算高涨,好在老爷子也只认为她是累到了,并没有多询问。

顾致远进入对面房间的时候,斐茵正穿着睡衣,手里拿着手机,来回地翻看着短信。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手机屏幕上面的光照射到她的脸上,看着有些可怖。

“不睡觉,在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顾致远的口气有些硬,显然对于她大半夜不睡觉,感到十分不满。

斐茵抬起眼睑瞧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去看着手机,也不理会他。

顾致远瞧见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冷着脸快走了两步,掀开被子就挤到了她的身边。他弯下腰凑过去看手机,斐茵也没遮掩,相反还把手机往他的面前放了放。

屏幕上面就是贺琳发来的短信,斐茵一条条弄出来给顾致远看。看完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两人都属于没有父母缘分的,即使有斐萧一直照看着,但是斐萧自己没孩子,说是名义上的父亲和大伯,但是还是有些差距的。

“明天的宴会上,肯定要来很多人。我就在想贺琳带着徐谦过来,斐泽也不知道要带哪个女伴来,说不定还就把宋妍丽带来了。你说,我这个生日宴会最后会不会成为一个笑话?爹不疼娘不爱的!”过了片刻之后,斐茵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只不过她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显然对于明天的宴会一丁点儿都没有期待了。

明明是成人礼宴会,她却觉得因为亲生父母的加入,而显得无比烦闷。真是一个讽刺之极的宴会。

顾致远夺过她的手机,直接按下了关机键,不再让她有机会看。按住她的肩头,让她躺下来,他也跟着躺在她的身边,捻好了被角。

“难怪人常说,女人一旦长大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你以前是怎么对待他们的,明天也一样。只不过稍微给彼此留点面子就是了,总之错的人又不是你!快睡觉,明天起来脸肿的话,我可不当你的男伴了!”顾致远再次发挥他的功力,念叨起来。

他出国三年,和斐茵无法见面,只有打电话。这么长时间,唯一练就的本领,就是很会哄人,特别是哄斐茵。原本憋半天都没有几句话,现在却已经这么熟练了,而且十分自然。

斐茵听到他略微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里不由得舒坦了几分,就下意识地往他的身边凑了凑。感觉他身上的体温,才轻轻闭上眼睛,安心地睡着了。顾致远听见旁边的人呼吸平稳,总算是不闹腾了,心底也舒了一口气,等他想要抽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胳膊被她死死抱住,无奈地笑了笑,也就闭上眼睛一起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般母亲都会因为舍不得儿女,而选择不离婚。当然贺琳这么做,也不能说她错了,毕竟她给了钱,去追求了自己的爱情。但是这之后的苦楚,也是冷暖自知!

第93章 092卖女求荣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斐茵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摸索了一下。旁边的床铺还有些温度,显然刚离开不久。斐茵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一下都没有动弹。

直到顾致远再次推门进来,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也只穿着家居服。

“既然醒了就起来,快去洗澡穿衣服,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顾致远匆匆赶过来,显然就是为了叫醒她。看见斐茵醒了还不起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斐茵扭动了两□体,伸出手竖了个懒腰,满脸的不情愿。

“我今天穿什么,化妆师什么时候过来?长大了好烦,连个宴会都要这么讲究,最重要的是你还不伺候我!”懒懒的声音传来,她从毛巾被里把一条腿伸出来,无意识地上下晃动着,似乎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

顾致远斜眼看了她一下,那条白皙的腿,就在视线里来回的晃动。斐茵身上穿着真丝的睡裙,估计以她的睡相,恐怕那裙摆都到了胸上了。

顾致远的眼神暗了暗,拿着干毛巾搭在头上,直接大步走到床边。斐茵的腿还没缩回去,看见他走近,直接抬起脚用脚趾去勾他的衣摆,见顾致远无动于衷,便改用脚踢他。

顾致远低下头,看了一眼正在捣乱的腿,毫不客气地伸手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下。

“啊,疼死了!”斐茵立刻就把腿缩进了被子里,伸手就往自己大腿上摸。当摩挲到刚才被掐的那个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顾致远,肯定青了,你最毒男人心!”她控诉的话紧接着而来,伸长了脖子却依然不肯从被子里出来。

“你看看一大早就这么打我,以后你肯定有虐待倾向。还斐家未来女婿,谁敢把女儿嫁给你。真是的,今天是我成人礼宴会,就不能好好地——”斐茵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嘴里也开始噼里啪啦地不停说着,显然对于顾致远刚才掐她那一下,完全的怀恨在心,而且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顾致远直接弯下腰,低头凑近她的脸,用嘴唇堵住了她那未完的控诉。柔软的嘴唇相贴,让斐茵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没说完的话语,以一个奇怪的语调终止了。他的舌头趁机窜了进来,顾致远已经漱过口了,清新的薄荷味涌进她的口中,唤醒了她的味觉。

男人的头发根本没干,此刻滴滴答答的水珠不停地落下,沾湿了枕头,还有些直接落到了她的脸上,滑进了眼睛里。斐茵的眼睛下意识闭起,水珠就从眼角落下,像是流泪了一般,清香的洗发水味道,就充斥在鼻尖,让她感到这个成人礼的早晨,就像这香味一样,无比的美妙。

直到斐茵快喘不过气来了,顾致远才离开了她的嘴唇,不过依然靠的很近。彼此略微喘息的呼吸都能感觉到,看着眼前男人俊俏的脸,斐茵的脸开始发烫,红晕渐渐爬上了脸颊。

“我以后不会虐待斐家女儿的,最多就是像刚才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他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却是极其性感,让斐茵有一瞬间的迷茫,像是被他蛊惑了一般。

顾致远刚洗完澡,身体还处于敏感的阶段,况且早晨对于男人来说,正是性/冲动旺盛的时候,他也不敢再继续下去,免得今天斐茵的成人礼,会被他弄得真的成了个成人仪式。

“快起来!”顾致远猛地站直了身体,手一下子抓住毛巾被,猛地扯下了床丢在地毯上。

斐茵还处于刚才热吻的怔愣之中,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毛巾被已经消失了,室内打着空调,凉气一下子侵袭而来。两条腿和肚子上都处于凉飕飕的状态,睡裙早就被掀到了最上面。

她立刻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弄好睡裙。脸上红晕未退,这下显得更红了。好在顾致远扯开毛巾被之后,就没再看她,直接转身去衣柜那边帮她找衣服了。

“赶紧去洗澡,化妆师马上就到了,你先把礼服穿好,免得把妆弄花了!”顾致远一打开衣柜,就看见他以前买的那条裙子,挂在很显眼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床头,冷声叮嘱了几句,便头顶着毛巾出了房间。

斐茵又发呆了几分钟,才从床上跳下来。匆匆去洗完澡之后,她的头上也裹着条干毛巾,便直接进了对面的房间。顾致远已经穿好了挺括的西装,连领带都打好了,显然是准备出门了。

“我先去酒店,宴会厅那边的布置还得我过去,你收拾好之后就去,司机载下面等你!”顾致远回转过身,盯着她看了两眼,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直接打开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今天会来很多人,你只需要抬头挺胸,让别人看到你的美丽就行。别让任何事任何人影响到你的心态,不然这宴会可就没意义了!”顾致远的手指插进她长卷的头发里,来回地拨弄着,吹风机开到了冷风的档,但是斐茵却感到十分热,似乎所有的热气都通过了顾致远来回穿梭的指尖,传递到了她的头皮上,紧接着涌遍全身。

“好,你为什么不能等我一起去,是不是斐泽要你过去的?”.斐茵有些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她偏过头去,有些不敢和顾致远对视。

她成年了,顾致远也满21周岁了,又独自去国外历练,完全成熟了不少。她才发现和顾致远在一起,不能谈情说爱,因为只要听他稍微温柔的情话,或者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她就完全招架不住。就像个堕入情网的纯情少女一般,斐茵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重活一世,并且前世还被坏男人骗过感情,骗得很惨,竟然这一世还能如此轻易地爱上一个人。

“想什么呢,整天发呆!你这么傻,到时候能不能招架得住啊!”顾致远瞧着她又发呆了,不由得冷着一张脸,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斐茵连忙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眸光里带着几分薄怒。转而看着眼前男人熟悉的俊脸,忽然又笑开了。她和顾致远在一起这么久了,如果从认识算起,已经十几年了,就连七年之痒都过了吧。

想起这个,她笑得更开怀了。顾致远伸手将领带弄正,看着眼前这个不停在笑的人,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变得痴痴傻傻的。

“快点准备吧,别再笑了。宴会上你要是这么笑,估计得把人都吓走,有点訷得慌!”顾致远不再理会她,抬起手在她的发顶上揉了几把,便大步地离开了。

顾致远走了之后,化妆师就上楼来,细细地替她打理妆容,帮着她把礼服穿好了,就直接坐车往酒店去了。

她去的时候,宴会厅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没有客人过来。她提起长裙进去的时候,顾致远正站在大厅中央,和酒店的经历说些什么,满脸的认真。斐茵也喊他,倒是顾致远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转过头来恰好对上她的眼眸。

斐茵穿着那件黑色的露背鱼尾长裙,细高跟鞋还是练习了好几个月,才走得如此稳当。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了一下,又很快分开。

“茵茵。”一道令人厌烦的男声响起,斐茵偏头看过去,就见斐泽站在不远处。

他看见打扮如此漂亮的斐茵,竟是快走了几步,脸上带着几分类似于激动的情绪。

“爸爸真高兴,能看见你这么漂亮!吾家有女初长成!”斐泽直接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斐泽的力气太大,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人布置会场,她并不好拒绝。只是等分开之后,斐茵的脸上挂着几分嘲讽的冷笑。她成长得再如何漂亮,都不是斐泽培养出来的,他在这里激动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