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泽一愣，最后抱着许沉沉哈哈大笑。他就喜欢许沉沉这样直接的样子，啊，从来不撒谎地夸奖他啊。
哈哈。
搂着许沉沉不算纤细的腰，周锦泽趴在她的肩膀上，半晌才说道：“沉沉，下学期我跟你去加拿大好不好？”
许沉沉很惊讶，“你怎么忽然想出去的？不是说要留在青城一辈子吗？”
周锦泽捏了一把许沉沉婴儿肥的脸蛋，笑嘻嘻，眉宇中看不出任何异色，“你笨啊，你一年的交换生就要结束了。”
“这样啊。”许沉沉罕见地变了一回傻子，“可是你…“
周锦泽知道许沉沉心里想什么，“放心好了，对我这种优秀的人才，哪里都一样。“
几句话，说得许沉沉脸蛋上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见状，周锦泽把她搂到怀中，目光微微一暖。
沉沉，他的宝贝。
苏袅袅知道许沉沉要回加拿大的信息还是顾飒宁透露出来的。她当时还有点诧异，为什么许沉沉不告诉她，反而是顾飒宁告诉她的。
但苏袅袅不知道的是，为了许沉沉，周锦泽和顾飒宁再一次吵架了。
也不是吵架，严格来说，是周锦泽单方面的质问。
那天，离开之前，许父叫住了周锦泽。
“你那个朋友，顾飒宁。就是顾家的那个私生子，以前我见过。“
开始的时候，周锦泽当时并没有留意这句话的深意，要知道许父和顾夫人曾经是情侣关系，所以认识顾飒宁也正常。
“那个时候，他估计就三岁的样子。烧得迷迷糊糊的，她也不准医生来看他。我实在受不了，一方面觉得愧对阿芬，一方面对这个小孩子于心不忍，所以我就悄悄带他去了医院。在医院门口，阿芬抱着沉沉过来了，所以我不知道，当年他是不是记得我。“
小孩子在五岁之前的记忆，其实很薄弱。现在很多人长大了，都不记得自己五岁前的样子了。但是许父不知道这个科学研究对顾飒宁是不是同样适用。
他只知道，顾飒宁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他和顾夫人少年相识，也曾经彼此爱恋过。不过，造化弄人，顾夫人不甘只做一个穷教书匠的妻子，正好此时她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她，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后来，他知道她的消息是她要结婚了，嫁给当时顾家的少爷，成为名副其实的少奶奶。
说没有怨恨，是假的。不过许父一向温和，纯善。这个世界上，缘分是挡不住的，有缘无份也是挡不住的。
他和她，终究是没有那缘分。不过究竟是爱过，所以她要他站回哥哥的位置，他也同意了。
婚后，顾夫人过得并不好。她的丈夫心中有另外一个女人，甚至为了那个女人魂不守舍，准备放弃一切。
她一贯心高气傲，却遭受如此大的打击。后来找他出来喝酒，两人喝醉后，糊里糊涂就发生了关系。
那是许父一生中最懊悔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娶妻，但对方是别人的妻子。他的家教和道德都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
也是那一刻，他决定和顾夫人彻底分开。
后来，他也娶了志同道合的阿芬，两人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直到门口被放了一个软绵绵的婴儿，上面写了两个字。
哥哥。
他一下就明白了。
看着妻子的目光，他无法隐瞒下去，在那一晚上对阿芬坦白了。阿芬那时候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嫁给他没几个月，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污点。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为了不耽搁阿芬，他提出了离婚。
但怀中的软绵绵团子开始哭叫起来。她还没生下来几天，现在饿了。
阿芬最终看在了孩子的面上，留了下来。不管父母有什么错误，孩子倒是无辜的。
同时，也为了这个孩子，为了让外面的人认为这个孩子是他们两口子亲生的，阿芬闭门一年不出，坐实了怀孕生女。
这也是周锦泽抱着许沉沉觉得她超重的原因，因为她那时候本来就快一岁了。
从那之后，许父曾经也见过顾夫人一次，就是那一次她把顾飒宁关在房子里，差点让他病死的那一次。
也是那一次，他终于明白。自己年少捡回来的那个漂亮女孩子，终于离开了他的生活。
抱着脑袋，许父的声音十分痛苦。
“大概是我想多了，可是关系到沉沉，我不能不防。“
周锦泽也不算笨，开车在学校绕了一圈终于明白了。他也没多想，直接找到了顾飒宁。
“许沉沉。我说过她是底线的，对吧？“
顾飒宁正在和几个手下说最近游戏的事情，见到周锦泽不算善意地进来，挥手让手下出去。
“你都知道了？“
周锦泽心中一苦，“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不会碰到许沉沉的！“
顾飒宁摇头，“做不到的事情，我从不许诺。“
“你…“
这一次，周锦泽终于生气了，挥手一拳打了过去。顾飒宁没有闪开，只是摸着出血的嘴角，说道：“对我来说，她是捷径，也是最好的棋子。制衡一个母亲的最好棋子！“
“你混蛋！“
周锦泽大怒，“你知道的，我早就和你说过！我能陪你疯，你要什么我都支援你！可是唯独许沉沉不可以！就算她是捷径！也不准从她这边走！她是我的一切你懂不懂…“
冷笑一声，周锦泽看了顾飒宁一眼，眼中难掩失望，“我终于明白苏袅袅为什么要离开你了。像你这种不择手段，连最好的朋友都可以毫不留情出卖的人，我不觉得她会是一个奇迹。“
说完，周锦泽拍拍手，转身离开。
留下顾飒宁靠坐在地上，神色疲惫，眼中情绪翻腾，好久才归于平静。
后来，苏袅袅知道了许沉沉要离开的事情，她也和许沉沉联系过了。只是周锦泽瞒得很紧，借口时间仓促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所以和顾飒宁的联系也少了。
所以，许沉沉也不知道周锦泽和顾飒宁闹翻的事实。
但她们两人不知道，不代表顾忆梦不知道。接到消息的时候，她难掩惊讶，“妈，你不是说这两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般，怎么会？“
顾夫人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笑道：“谁知道的，大约和脓包做朋友的让人，终究也是脓包吧。“
或许，是她高看了顾飒宁，都说那小杂种厉害，她看不过尔尔，软弱的性子和那个没用的爹一模一样。
这么一想，顾夫人松了一口气。
她大约是杞人忧天了。
两母女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口忽然有一个佣人过来传道：“夫人，老爷子请您晚上过去用晚餐。“
顾夫人一愣，随即点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佣人的脚步声慢慢消失不见，顾忆梦的脸上笑容才敢大大绽放开来。
“妈，老爷子已经很久没有过来这边了。你说是不是代表着…“
顾夫人点头，“大约他也知道了那个脓包和周家闹翻的事情。果然是生意人，前一秒还非这个孙子不可，现在…呵呵。“
顾夫人笑了笑，但心中冰冷一片。尽管这是老爷子伸出的道歉枝，尽管枝繁叶茂，绿油油的生机勃勃，但她已经感觉不到春日的暖意了。
吃一棍给一颗糖，她已经受够了。
看着外面灰扑扑的天气，顾夫人深吸了一口气。
顾家，是该换一个天了。
☆、第073章
073
不知不觉，苏袅袅的大一生活已经结束。对她来说，人生似乎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她的人生不再有李越程和范瑶的阴影，她也有了一份喜欢的兼职，虽然不知道未来是不是会以这个为生，但现在的她活得很开心。
暑假的时候，她的第三本书就要上市了。前两本书的大卖给她积攒了很大的人气，所以在第三本书还没正式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网上炒火了。
上周，她还和文殊通过话，说是等暑假有空的话可以做一个签售会。苏袅袅没有立刻答应，因为暑假她想回青城。
青城，一切照旧。顾飒宁还是那么忙，自从周锦泽决定离开后，他一个人扛得很辛苦。
说到周锦泽，难免想起许沉沉。本来以为这小两口经过顾忆梦的时候会有所波折，但后来发现那顾忆梦似乎根本就看不上周锦泽。
加上两人暑假就过加拿大那边去了，所以根本没空理会什么顾忆梦。
许沉沉和周锦泽走的时候，苏袅袅和顾飒宁都去送了。两个姑娘抱着哭成一团，两个男人却是很冷淡。
周锦泽心知肚明顾飒宁想做什么，也做过什么，看向苏袅袅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最后，他牵过许沉沉的手，和苏袅袅道别。
“保重。”
苏袅袅还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所以并没有看清楚周锦泽眼中的深意。
回去的时候，苏袅袅难免很失落，顾飒宁给她递纸巾，“很伤心？”
苏袅袅擦了擦眼泪，点点头：“那当然了。班长这次出去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你说她也是，不是说在这边再交换一年吗？怎么忽然就决定去加拿大了？”
顾飒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僵，面上却是平淡如常，“谁知道呢。”
苏袅袅花费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算了，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
只要知道他们在异国他乡过得好就行了。
大概是心中很多感叹，回家的路上苏袅袅一直牵着顾飒宁的手。他的手凉凉，在夏天的时候握着很舒服。
“今晚我们吃什么呢？”
苏袅袅路过超市的时候，停了下来，“不如我们买点菜再回去自己做？”
“嗯。”对于吃的，顾飒宁不发表任何意见，他对吃的一向不挑剔。尤其是这些吃的全部是出自苏袅袅的手中。
两人拎着一大包东西回去的时候，顾青舒正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挖西瓜吃。顾青舒生活惬意，无忧无虑的少妇一枚，这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林总也在。
苏袅袅很震惊，但是顾飒宁却见惯不惯，把菜拎进了厨房。
苏袅袅觉得莫名尴尬，追了几步追上了顾飒宁，“青姨那边没事吧？”
顾飒宁拿出蔬菜水果一一放进冰箱，头也不抬，“没事。“
她最大的本事就无论何时都让自己过得很好，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那林总？”苏袅袅拿出超市宰好的乌鸡，她准备炖个乌鸡汤。顾飒宁看着那血淋淋的乌鸡，转过身去拿蘑菇来清洗。
苏袅袅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反应，戳了戳顾飒宁对背，“说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能知道什么？一个老男人对自己母亲居心叵测。顾飒宁才不喜欢这些八卦。
和苏袅袅预料中的一样，林总又厚着脸皮留下蹭饭了。顾青舒脸色不好，大概对某老男人蹭吃蹭喝的行为十分鄙视。不过林总一直笑嘻嘻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这人脸皮还这么厚。
顾青舒咕噜咕噜喝着汤，勉强忍了下来。
苏袅袅总觉得这里面有戏，不过左看看顾青舒，似乎对林总不不甚感冒的样子，她实在猜不准。
仔细看看，林总也算是个人才。据说是顾老爷子身前最厉害的人，长相也很端正，笑起来还很和蔼，和貌美如花的顾青舒站在一起勉强也能般配。
只不过这事儿总透着一股诡异，林总和顾青舒还有顾飒宁的父亲是一起长大的吧。那他对这两人的事情应该是最了解了，这么多年不出手，怎么最近几年就赶着上来献殷勤了？
饭后，苏袅袅去切水果，顾青舒继续挖西瓜吃。苏袅袅看见了，阻止道：“青姨，西瓜性凉，你少吃点，不然肚子会疼的。”
顾青舒渴望地看了一眼西瓜，甜甜的，好好吃。不过最后她还是放下了勺子，，只不过眼神有些委屈。
苏袅袅叹息，这顾青舒是越活越年轻了，她倒是操心操成老妈子。
“好了，休息一下再吃吧。“苏袅袅收了顾青舒的西瓜，坐到她的身边，“对了，林总呢？”
“谁知道他去哪里了。”顾青舒目光一点没有波动，无聊地盯着电视。
这个态度——
苏袅袅摸不透。
楼上，林总和顾飒宁的谈话正在进行。
“周锦泽那边已经离开了，顾夫人那边暂时不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不过，少爷，你这样值得吗？”
许沉沉算是布置了很久的一枚棋子，也是制约顾夫人的一枚很好的棋子，甚至可以变成把她拉下马的最重要手段，但顾飒宁放弃了。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腿长在他们身上，要走我们也拦不住。”
林总笑了笑，“也行。反正碰了许沉沉得罪了周家也得不偿失。不过，周锦泽这么一走，老爷子似乎对你很失望，她又重新起势了。”
顾飒宁玩着床头熊的耳朵。这只熊是生日的时候他送给苏袅袅的，苏袅袅很喜欢，以至于都忘了他藏在熊里面的戒指项链了。
顾飒宁想着机会还没到，也不用这么着急。不过她总是抱着这只熊睡觉，格外让人不爽。
今天，趁着苏袅袅没有在，早早的把这只熊扔到了他的床上。
如果不是怕她挠，早就扔了。
顾飒宁这幅淡然的样子，林总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林总笑容不减，“上周，我听说她私下在找这几个股东，如果我预料得不错，她想吃掉顾家。”
顾飒宁终于有了反应，“你手上不是也有一部分吗？她想吃掉没这么容易吧。”
“少爷远见，的确是。股东那边几个老头子是有点麻烦，不过新任的几个小年轻还是不错的。我的意思是，她既然想吃一个大胖子，我们不如成全她。少爷现在羽翼未丰，周锦泽的离开也撤资了大部分，少爷要不要等等。”
顾飒宁捏着熊的耳朵微微一愣，半晌，他忽然问了一个对于林总来说很诧异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
顾飒宁问这话的时候，目光冷冷地看向林总。
“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亲近如周锦泽，说利用也毫不客气了。我这样的人，应该不算一个明主，你为什么要帮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短暂的诧异后，林总的表情显得十分放松，他摇摇头，“我老了，也病了，早前查出了肝癌，虽然治疗了，但我知道我的时日没有太多了。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错事，有很多遗憾。我答应过你母亲的，尽可能的帮你，以前没有做到，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楼下，苏袅袅正在问顾青舒，“青姨，你告诉我，这个林总似乎在帮飒宁哥哥，我很好奇，他怎么会弃暗投明帮他的？“
顾青舒无聊地换了几个台。吃饱喝足，心生倦意，但苏袅袅孜孜不倦地问，顾青舒打了个哈欠，“他心甘情愿啊。“
四个字，但苏袅袅似乎明白了。
“青姨，你知道他…他喜欢你？“
顾青舒点点头，回忆往事，目光有点迷茫。
“应该是吧。看样子，应该还很多年了吧。“
“那你…“答应他吗？苏袅袅想问。潜意识，她并不看好顾飒宁的亲生父亲，一个遇到了挫折只会逃避的人，不值得顾青舒痴心以对。
林总虽然是顾家那边的人，但明显是在帮着顾飒宁。顾青舒有这么美貌，不值得为了一个渣男吊死在一棵树上。
“青姨，那你怎么打算的？“
“能怎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啊。他喜欢跟着，就让他跟着好了。反正有没损失。“
首次，苏袅袅有些讨厌顾青舒的没心没肺了。但转念一想，顾青舒从来就是这个性子，对儿子是，对林总也是，唯一能让她上心的估计就是那个伤她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