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面露喜色,刚才还以为他生气跑走了,原来他是去查看地形,并没有要丢下她,心里对这少年的好感又增了一分。

“走啊!还坐着干嘛?再不走天黑了就麻烦了,而且,这山谷这么深,我大哥他们进来找我们也不容易。”少年口气还是冲,但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不再横眉立目的。

慕云咬了咬下唇,忍痛站了起来,就算再痛,她也要忍住,不然天黑了,要想出谷就难了。

少年发现她的脚不太对劲,站的歪歪斜斜的,便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慕云赶忙摇头,示意他前面带路。

少年瞪了她一眼,蹲下身来要查看她的脚。慕云大惊,连忙后退开去,脚一崴跌坐地上,却是死死捏住裙裾,女人的脚是不能随便让男人看去的,虽然眼前这人还是半大的孩子,也不行。

少年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涨的通红,手尴尬的顿在那儿,只一会儿,他又理直气壮的昂了头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是不想落个见死不救的恶名。”说着不由分说的拉开慕云的手,执意查看慕云的伤势。

他下手果断,慕云根本避无可避,左脚已经被他抓在手里,羞的慕云不知所措,很想一脚将他踹开,可他也是一片好心,不能责怪,急的慕云差点掉泪。

少年查看了她脚踝处的伤势,面色凝重起来,低低骂了一句:“真该死…”

慕云听了,眼泪扑簌着就掉了下来。

“呃!你哭什么?我又没骂你。”少年凶道,慕云的伤势把他刚制定好的计划全盘打乱,他本来就很烦躁了,她还哭,好像他占了她什么便宜似的,谁稀罕占一个哑巴的便宜?都生死关头了,还别扭这别扭那的,女孩子就是麻烦。

凶完了,少年又道:“我告诉你,你的伤势不轻,别再给我逞能。”说着将慕云打横抱起。

慕云挣扎了一下,他虽然清瘦,但是力气大的很,手臂结实的像木头,她被禁锢在他怀里,根本就挣不脱。

“喂,你老实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矫情什么劲,你以为本少爷会看上你啊?告诉你,出了这个山谷,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认识谁。”他气哼哼的说。

这家伙说的是什么鬼话,她有认为他看上她了吗?她这点自知自明还没有吗?而且,就算他看上她,她也看不上他,野蛮粗鲁的家伙。不过,他有句话倒是说的对,出了这个山谷,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他本就是不应该在她的生命出现的,这次,是个意外,既然这样,那她就暂且忍耐吧!

看慕云不再挣扎,少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真的很轻呢!柔柔软软的,像抱着一只小白兔,烦躁的情绪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种从没体会到过的感觉,心就像涟漪微微的湖面,有种莫名的情愫涌动,一种想要保护,想要呵护的冲动,甚至觉得就这样抱着她,一直抱下去也是很好的…呃!他是不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摔坏脑子了,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年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

少年抱着慕云来到小溪边,把她放在岸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你把鞋袜褪了,把受伤的脚在溪水里泡一下,对你的伤势有好处,我去林子里找找,看有没有草药。”转身就走了。

慕云看他离去,心里长舒一口气,算这家伙识趣,还知道找借口避开。慕云褪了鞋袜,小心翼翼去碰触溪水。

呀…好冷…他真的确定这样对伤势有好处吗?都说脚底是不能受凉的…

“等等…等等…”少年慌急慌忙的跑了回来。

慕云被他蓦然这么一喊,吓了一跳,赶紧脚藏进了溪水里,没想到溪水里的鹅卵石滑滑的,她踩不稳,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

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少年吼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泡个脚也会摔跤。”

慕云气瞪着他,你还说,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会这样吗?

“你别瞪我啊,我跑回来是想告诉你,溪水很凉,你不要把整只脚伸进去,喏,这帕子给你,你浸些冷水敷在伤处即可。”少年睁着无辜的大眼递上之前被慕云拒绝过的帕子。

慕云被他一惊一咋的弄的没了脾气,哭笑不得,他还真是考虑周到,要命的周到。

“我知道你想谢我,不过不用了,本少爷助人为乐从不图报的。”少年嘴角一翘,笑容朗朗,光明磊落的样子连日光也要羞惭。

慕云腹诽:真是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这次慕云没有拒绝他的帕子,反正是用来敷脚上的。

“哎…你自己小心点,如果有事你就喊我,我叫萧望。”少年笑道。

慕云脸色黯了黯,你知道我是个哑巴还让我叫你?

少年看慕云的表情,恍然,重重拍了自己额头一记,不好意思道:“你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不能说话,这样吧…你拿着这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陶瓷做的小鸟,放在嘴唇上,轻轻一吹,清脆的鸟鸣声响起。“这是我在千佛山下买的,本来想要带回京城送给小妹,现在就给你用吧!有事就吹这个,我听见了马上就赶回来。”

少年把陶瓷鸟儿塞到慕云手里,转身跑开了。

慕云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拿着鸟儿,怔怔发愁:他放在嘴里吹过的,还让她怎么吹呀…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患难(下)

慕云按少年所说的方法给伤处做冷敷,果然胀痛之感有所减轻,慕云抿嘴一笑,这家伙的方法还挺管用。

萧望…慕云默念着这个名字,他是京城来的,看他衣着不凡,想来也是出身富贵人家,难怪言行乖张,不过倒是有一副古道热肠,为救一个陌生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难得,她对他是满怀感激的,但有时候他真的很让人讨厌…

“喂,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背后蓦然响起萧望的声音。

这人就喜欢一惊一乍,跟他在一起迟早会被吓出病来,慕云转头去看他,他手里拿了一把草朝她挥了挥,神情有几分得意:“我找到了…”

萧望走过来,蹲在小溪边把他摘的草洗干净:“这种草叫并头草,药名半枝莲,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治你的伤再好不过了,没想到在这里能找到并头草,算你运气好。”

慕云怔怔的看着他把草药洗干净,又在溪中捞了块石头整个搓了一遍,拿石头把草药捣碎,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情很是专注,他的眼珠是黑色的,漆黑如墨的那种,而且很亮,灿若星辰,他的鼻梁高高的,又挺又直,嘴唇薄薄的,微抿着的时候,嘴角会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慕云的心跳突然乱了,她并非懵懂不谙世事的孩子,如果前世她没有遭遇不幸,说不定现在已经做娘了,虽然她很讨厌梁老爷。不知道这一世谁会是她的良人…

萧望捣好了草药,站起来,解开腰带。

呃!他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当着她的面就宽衣解带的,慕云赶紧别过脸去。

萧望平时都是跟男子相处,大大咧咧的习惯了,现在看到慕云这样的反应,才想起来男女有别,脸上微微一红,也转过身去,解了外袍,在里衣的下摆撕下一条绸缎来,再把衣服穿好。

“你自己敷吧!这种事情你们女的比较拿手。”萧望把布条递给慕云。

慕云接了布条,拿了草药,背对着他把伤处包扎起来。

“不能太紧,紧了血脉不通,也不能太松,松了会掉。”萧望边说着,捡了石子去打水里的鱼。

慕云很快就包扎好了,不紧不松,刚才做了冷敷,现在包上草药,凉凉的,伤痛的确减轻了许多。慕云瞥见前面不远处又一根细长的枯枝,心里有了主意,拿出刚才萧望给的陶瓷鸟儿,吹了一下。

萧望诧异的看着她:“你干嘛?我在这里你吹给谁听啊?”

慕云莞尔一笑,指了指那根枯枝。

萧望会意,撇了撇嘴:“得儿,这哨子本来是给你救命用的,现在倒让你拿来对我发号施令了,看来英雄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一不小心就成狗熊了。”萧望发着牢骚,去把枯枝捡了过来。

“你要这个做什么?”萧望困惑道,当柴火烧?一根也太少。

慕云拿了枯枝,在地上写到:秦慕云。她告诉他名字,是不想他一直喂喂喂的叫她。

萧望嘿嘿一笑:“原来你叫秦慕云啊,这名字还不错,比我的强。”

慕云挑眉看他,萧望,这名字不是挺好的?

萧望摇摇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道:“你知道我娘叫我什么?望儿,我祖母就叫我阿望,阿望阿望,知道的是叫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叫看门的大狗旺财,你说我冤不冤。?

慕云想起上山的时候在亭子里见到的猴儿,其中有一只就叫阿旺,再看萧望一副郁郁的表情,跟那猴儿没得吃食一般,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你别笑啊,你还有没有同情心的?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恩将仇报…”萧望虚张声势的囔囔着,目光却是停留在那张笑脸上,再也挪不开去,她笑起来真的很美,不张扬,温温婉婉的,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萧望的脑子里有一瞬变成了空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心里有那么一个地方突然就不属于自己了,这让他很茫然,自从遇上慕云,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了。

慕云笑了一会儿,又写到:谢谢你救了我。

萧望探头看了她写的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虽然他常把救命恩人几个字挂在嘴边,但他心里可没这么想,救人是他自愿的,又不图什么,被她这么一谢,反倒觉得不自在。

“没什么,举手之劳。”萧望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

慕云也不敢说将来一定会报答他的话,大娘是断不可能因为她而去重谢别人,她不过是个庶出之女,无钱无势,拿什么谢他?或许,就如他所言,脱困以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认识谁了,所以,她能做的,唯有真诚的一声道谢而已。

慕云写到:还是要谢的。

萧望讪然一笑:“你的字写的不错。”所答非问,岔开话题,他还真不习惯她那感恩戴德的表情,还不如她拿眼瞪他,狠狠的瞪他来的痛快、慕云微微一哂,又写:你看到那个李四了吗?

萧望下巴朝东边昂了昂:“看见了,挂在那边的一棵树上。”

慕云脸色微变,那待会儿李四从树上下来,岂不是又要找他们的麻烦?

“你别担心,那家伙运气不好,摔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刺穿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透了。”萧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种事,他早就考虑到了,一醒来就先四处搜索李四的踪影。

慕云这才安下心来,抬眼看日头已经西偏,该动身了呢…可是她不能走怎么办、?难道叫他背吗?这可如何使得?

萧望心里也在琢磨着,时候不早了,再不动身,天黑之前就出不去了,可是她脚有伤,怎么走?他倒乐意背她,但她是个小古板,碰她一下她都惊恐的要命,怎么可能叫他背?哎呀…这个事情真让人头痛。

“嗯…那个…你…你能走了吗?”萧望吞吞吐吐的问道。

慕云看了看自己的脚,无奈的摇了摇头,应该还不能。

“可是…天色已经不早了…也不知这林子里有没有大老虎,不过就算没有大老虎,什么野狼野猪大蛇是一定有的,被野狼撕碎了吃掉还好些,要是碰上大蛇,让大蛇囫囵吞了…”萧望自言自语的说着,用余光去察看慕云的表情。

慕云脸色煞白,想到被野狼撕咬,被大蛇吞掉,慕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行,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慕云在地上刷刷的写到:能不能请你背我?

萧望一看,差点没乐的跳起来,她终于想明白了,就是嘛,有什么事比性命更重要呢?不过可不能被她看出来他在偷乐,萧望故意皱起眉头,把慕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勉为其难道:“还好你不是很肥,不然我可不背你。”

慕云心骂道: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不厚道。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脱困(上)

两人在山谷里沿着溪流穿行,一直走到天黑,还是没有走出山谷,萧望已经累的汗透重衣,慕云几次提出要下地,都被他拒绝,最后一次估计他自己也很烦躁,就吼了她:“你怎么不会讲话也这么啰嗦…”

他越是这样,慕云越是过意不去,路不好走,还得背着她,而且他们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中间就稍稍歇过两回,只啃了两个野果充饥,是个铁人也要累趴下了,可他还坚持着,慕云不敢再提,只能老老实实趴在他背上,跟着他踉跄前行。

天公不作美,居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迷了萧望的眼,萧望又腾不出手去擦拭雨水,甭提多难受,萧望低声咒骂:“这个鬼天气,好端端的下什么雨…”心里很是犯愁,他身体好,就算下冰雹也不怕,可慕云是个女孩子,这雨又这么冷,要是淋生病了就不好了,得找个地方先避避雨才是。

慕云看他老是甩头,心知是雨水落在他脸上难受了,便掏出他给她的帕子想替他擦脸,转念一想,这帕子被她敷过脚的,现在给他擦脸太不合适了…慕云索性用衣袖去擦他脸上的雨水。

萧望正在观察哪里适合避雨,突然慕云的衣袖轻轻拂过他的脸庞、眼角,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萦绕鼻息,沁入肺腑…萧望整个人都僵住了,除了祖母、母亲和奶娘,还没有哪个人这样温柔的为他擦脸,脸上一阵阵发热,这热度迅速蔓延开来,好似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发烧了?

慕云此时的脸也红的能滴出血来,她行事从来循规蹈矩,不违礼数,不越雷池,而今天,不仅脚让人看了,身子也让人抱了,她还主动求他背她,现在更是做出这种只能对自己夫君做的举动,还好他看不到她的脸,不然她要羞死了。

雨越下越大,慕云撑着衣袖遮在萧望头上,萧望心中一暖:“你别管我,我没事。”慕云固执如旧,萧望着急的四下张望,看有没有能躲雨的地方,没留神脚底,踩上一块石头,顿时身子一歪,摔了一跤,把慕云都给扔出去了,慕云手上一阵尖锐的刺痛,闷闷的哼了一声。萧望快速爬了起来去扶慕云,紧张道:“怎么样?哪里摔伤了?都是我不好,走路不看路…”

慕云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他呢?倒是他,摔个狗啃泥,不知道有没伤到。哎…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与其两个人都被困在这里,还不如让他一个人走,没有她这个累赘,他肯定早就脱困了。慕云沮丧着,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的手流血了,快,我帮你包扎一下。”萧望见她手上满是血,心中无比懊恼,他是犯哪门子的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慕云躲开他的手,指指他,又指指前方,然后指着自己又指指原地,意思是让他一个人走,她留下。

萧望抹了了把脸上的雨水,只作没明白,背对着她蹲下身子:“上来,我保证不会再把你摔了。”

慕云僵在原地,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她不想再拖累他。

萧望等了一会儿,身后没动静,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坚定,神色决然,一字一顿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这又是何苦呢?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偷活了这几年,就算没能报仇,但起码让她知道了真相,值了,没必要拖累不相干的人。

“秦慕云,你给我听好了,我萧望做事从不半途而废,做人从不言而无信,既然我决定救你,就会救到底,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带你出去。”他郑重的说道。

夜幕下、雨幕里,他眸光清亮,闪烁着执着而坚定的光芒,慕云真的感动了,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可以不计一切的去帮助别人,欠下这份情,她如何还的起?

“上来吧!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然后处理下你手上的伤口。”萧望又转身去蹲着。

慕云踟蹰了一下,还是伏在了他的背上。

两人默默前行,只有雨声哗哗。忽然慕云听得远处有声响,她侧耳细听,似乎是有人在呼喊…少爷…

慕云的心急跳起来,该不会是她听错了吧?自从她不开口说话,听觉就特别敏锐,应该没错,是人声,可是这会儿又没了。慕云举目远望,隐隐约约瞧见远处有几星灯火闪烁,慕云赶紧拍拍萧望的肩膀。

“怎么了?”萧望转头问她。

慕云兴奋的指了指远处的几点光亮。萧望眯起眼定神看去,像似几盏灯笼,细细听,还有人叫…少爷,萧望顿时也雀跃起来:“慕云,咱们有救了。”

慕云也高兴的点头,萧望放她下地,挥着手大声呼喊:“喂…这有人…这里…”

萧望喊了半天,那边反倒没了声音,光亮也不见了,慕云不由的着急起来,夜这么黑,还下着雨,就算那些人是来找他们的也看不见他们啊!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萧望也开始急了:“慕云,我们过去找他们。”

慕云摇摇头,蹲下身子,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你去找,我在这里等你。

“不行,我说过不会丢下你的。”萧望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慕云又写到:你一个人过去快一点,不然他们找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在这里等你。

萧望想想慕云说的对,可是…留下她一个人,她会害怕的。

你快去,我相信你,我等你…慕云擦掉原来的字写到。

“你信我,真的信我?”萧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慕云重重点头,她信,她没有理由不信。

萧望笑了:“好,我去,你就呆在这里,拿出我给你的哨子,过一会儿就吹一声,好让我知道你没事。”说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交给慕云:“这个你拿着防身,如果遇到危险,你就连吹两下,我就赶回来。”

慕云也笑了,接过匕首,催他赶紧走。

萧望犹豫片刻转身朝刚才看见灯火的方向跑去。慕云看着他离去,心中蓦然惆怅,如果他们脱困了,那么,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慕云…”萧望又转了回来,喊她。

慕云猝然抬眼,困惑着,他怎么又回来了?

萧望抓了抓头皮,讪讪道:“那个…那个匕首你拿好了,很锋利的,别割倒自己的手,嗯…还有,你别忘了吹哨子…还有,你可别把它弄丢了,那可是我家的传家宝。”

慕云目瞪口呆,他回来就为了说这个啊!慕云朝他扬了扬匕首,拿眼瞪他,萧望缩了一下脑袋飞快的跑走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脱困(中)

计算着萧望离开的时间,差不多有两个多时辰了,慕云又冷又饿,无力的靠在一棵大树上,蜷缩着,瑟瑟发抖,她一直按萧望说的,过一段时间就吹响哨子,好让他知道她是安全的,她还在等他…可是他的安全要如何保证?她不是不知道摸黑走山路有多危险,更何况他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万一…慕云的心狠狠的抽搐起来,是她连累了他。

雨终于停了,山林静谧的近乎诡异,静的慕云不敢再吹哨子,刚才是下雨,野兽也躲了起来,现在雨一停,要是野兽听见哨子声,会不会循声而来?慕云握紧手中的匕首,每根神经都绷到了极限,略有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如惊弓之鸟,萧望,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突然旁边草丛里传来沙沙声,慕云的心骤然急跳,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大蛇,慕云慢慢把匕首对准心口,如果真是大蛇,逃是逃不走的,但想着被大蛇生吞了还不如自我了断来个痛快。

沙沙声越来越近,慕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片草丛,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近了…近了…

草丛里倏然竖起半人高的蛇身,三角的蛇头,瞪着她,朝她吐着猩红的信。慕云吓的手脚发软,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之前遇上强人,被劫持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因为对方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再凶残的人也总还有一丝丝人性,还能跟他斗智斗勇,但是面对一条蛇,它可没有人性,它的目的只有一个,猎物,你要如何跟一条蛇斗智斗勇?唯有斗狠,可她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手无寸铁?不,她手里还有一把匕首呢…慕云慌忙调转匕首对准那条蛇,嘴里喃喃:你别过来啊…我不想杀你,你也别吃我…

蛇也似乎在观察慕云,一人一蛇就这样僵持着。

慕云的牙齿打颤,咯咯作响,心中绝望着,萧望啊萧望,你若再不回来,我命休矣!

蛇好似确定眼前的猎物并没有什么威胁,把头昂的更高,倏地一下朝慕云扑过来。慕云惊呼一声,闭着眼一挥匕首,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失重倒在一边。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自己肯定就要死了,所幸的是,这条蛇不大,要吞下她似乎不太可能,大不了被咬死,总好过死在蛇腹中。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蛇在咬她,慕云怯怯的睁开眼,直起身子,惊讶的发现那条蛇死了,居然被她随手一挥,身首异处,慕云呆了一会儿,哇的哭了起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委屈,有害怕,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命运多舛的哀伤,总之是百感交集。

“慕云,慕云…你还在不在…”萧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慕云怔了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睁大泪眼望着前方。

“慕云…慕云…”萧望焦急的呼喊着,有很久没听到哨声了,他着急的不得了,望山跑马死这句话是一点也不错,明明都看见灯火了,但是七拐八弯的,走走还有很多路,所以耽搁了这么久,还有,大哥一见到他,非得架着他出山,死活不让他再进山找慕云,他好说歹说都不许,后来,他只好使出杀手锏,答应大哥,如果放他进山,那么回京以后,他就去国子监读书,大哥这才勉强同意,让他带人进来。

“萧少爷,那秦家小姐说不定已经…”跟在萧望一起进来找人的有杨家的家丁还有袁家的护院,说这话的是杨家的家丁。

“住嘴!”萧望愤怒的喝道:“好歹秦家小姐是为了救你家小姐掉下山崖的,你们理应尽力搜救,居然还说这种话,再让我听见,小心我一掌劈死你。”萧望对杨家的家丁们没好感,先前,他要进山找慕云,他们就很不情愿跟来,好像他们进山只是为了找他,而不是为了找慕云,难道只因为知道了他是永宁侯家的人吗?慕云是个哑巴,她就该死了吗?萧望气不打一处来,懒得理会这些势利眼,加快了脚步。

说真的现在他心里慌的很,乌漆墨黑的,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先前所走的路,只凭直觉前行,之前还有慕云的哨声指引,现在哨声没了,他就迷茫了,他只有一遍一遍的喊慕云的名字,希望她听见了能用哨声回应。

“你们也喊,大家一起喊。”萧望指使袁家的护院一起喊,人多声音传的远。

袁家的护院们扯开了嗓子:“秦小姐…秦小姐…”

杨家的家丁见状,也跟着喊了起来。

这回慕云听得真切,真的是萧望,他没有食言,他真的回来找她了。慕云笑着,眼泪成串,拿起哨子用力吹了起来。

萧望突然顿住脚步,低喝了一声:“都不要喊了。”

大家连忙噤声,不解的看着萧望,怎么一会儿说喊,一会儿又不让喊了?

萧望侧耳细听,哨声…是慕云,她没事,萧望心中狂喜,大手一挥:“快,大家跟上。”

慕云一直吹一直吹,直到萧望真真正正的出现在她面前。

“慕云,你之前干嘛不吹哨子,害我差点找不回来。”萧望三两步跨到慕云身边,看到慕云平安无事,掉在半空的心终于归了位,心里乐的开了花,嘴上却还是要数落两句,数落两句还算轻的,她害的他提心吊胆了这许久,换做是别人,他铁定揍的他屁股开花。

慕云指了指地上的死蛇。

萧望看了脸色大变,这是毒蛇啊!现在是春天,蛇冬眠刚苏醒,牙齿毒的很,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大罗神仙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心中一阵后怕,本想怪她,既然遇到危险为什么不急吹哨子,他们约定好的,可是看慕云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像个鬼,想必她也吓的不轻,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低声安慰道:“现在没事了,咱们走吧!”

正文 第三十章 脱困(下)

颐心堂里,秦陈氏听完冰雨的禀报,蹙起眉头,困惑的问:“大小姐真的这么说?”

冰雨垂眉顺目:“夫人,奴婢句句属实,大小姐的确是这么说的。”

秦陈氏的眉头拧的更紧了,慕云出事,慕珂为什么这么紧张?还非要呆在山上等杨家人找到慕云才肯回家,还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珂什么时候这么重视慕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