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忙上前拦住,惊讶道:“老爷这话从何说起,夫人听说七少爷又不见了,着急的人都晕过去了,刚刚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强撑着要起来去找七少爷,是我好说歹说才劝住…”

陶姨娘瞥了眼桌上的喝了一半的茶,茶还冒着热气,激动道:“周妈,你骗谁呢?急晕过去还坐在这里喝茶?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说着又掩面痛哭起来。

秦煜廷直直瞪着秦陈氏,等着她回话。

秦陈氏虚弱无力的挣扎着起了来,眼中含泪,神情哀婉:“老爷…如今妾身已经只剩这半条命了,你若认定是妾身做的,妾身也不辩驳了,妾身已经心力憔悴,什么也管不了了,这半条命,你要拿就拿去…”

没想到秦陈氏是这个态度,不辩解,不哭泣,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秦煜廷不禁又犹豫起来。

“陈氏,你还要装吗?早上威胁我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威风赫赫啊只这一会儿功夫就剩半条命了?你骗鬼呢你见威胁我不成,就想拿添儿来要挟我,你…你太卑鄙了,添儿不是你生的,他好歹也是秦家的血脉,你这样做,你眼里还有老爷吗?秦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的。”陶姨娘哭喊道。

“陶姨娘,说话可得凭良心,早上,夫人不过是请你过来问问,知不知道锦如的去向,你说不知道,夫人又没说你什么,添儿的事大家也不想的,你不能就因为夫人怀疑过你,你就趁机报复夫人呐”周妈反将陶姨娘一军。

陶姨娘气红了脸,指着周妈骂道:“良心,你们摸摸自己的胸口,你们还有良心吗?你们自己坏事做尽了做绝了,知道害怕了,找不到锦如就把账算到我头上,我是不知道锦如在哪里,我要知道,我现在就把她带来,让她当着老爷的面,揭揭你们的底,好叫老爷看看你们的心有多黑,有多毒。”

秦陈氏急喘着,在心里用所有恶毒的话诅咒陶氏,这个陶氏实在太可气了,没想到她真能豁得出去,请了老爷来对付她,好啊陶氏,是你逼我的,你可别后悔…秦陈氏气若游丝的示弱道:“陶姨娘,你不用这么着急落井下石,我知道你厉害,这个家迟早是你的,成了吗?”

周妈翻着白眼,嘀咕道:“谁知道七少爷是不是被你自己藏起来了,借机陷害夫人,好气死夫人,要不然为什么连秋娘一块儿不见了?蓉娘说当时秋娘在看着七少爷和易儿的…”

“你…你…”陶姨娘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而对老爷哭诉:“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今天早上夫人真的威胁妾身,说要是妾身不把锦如交出来就跟妾身拼个鱼死网破…妾身真的不知道锦如去了哪里,叫妾身如何交得出来?妾身以为跟夫人说明了就没事了,没想到,夫人马上就对添儿下了手,老爷,您得救添儿啊夫人如今是豁出去了,要往死里逼妾身呀…”

陶氏刚得到添儿不见的消息,还以为是秋娘带着他上哪玩了,直到找遍了整个秦府不见踪影,这才害怕起来,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秦陈氏狠毒如斯,下手这么快,她急火攻心,当时就要来找秦陈氏,但是吴妈拦住了她,分析给她听,秦陈氏这样做无非是想要要挟她交出锦如,然后逼她隐瞒真相,即便她答应了,但是秦陈氏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让她闭口之前,是不会把添儿还给她的,等秦陈氏缓过这一阵,说不定就会对她下手,到时候她只有等死的份,所以妥协的话非但救不了添儿,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她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吴妈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她兵行险招,干脆就装傻到底,把这事丢给老爷去解决,添儿是秦家的骨血,老爷不可能不着急不管的。

“都给我闭嘴。”秦煜廷被她们几个争吵的头脑发胀,出声喝道。又盯着秦陈氏:“陈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本老爷自有办法把人找出来,到时候你别后悔。”

秦陈氏心中胆寒,可是再怎么害怕,也得强撑下去,秦陈氏凄然道:“老爷,您要妾身招什么呢?妾身若知道添儿在哪里,便是爬也爬去救他回来,老爷,您这样说,等于是往妾身心里捅刀子啊…”

秦煜廷冷冷一笑:“好,是非曲直,很快就见分晓。”

他双目一凛,高声喝道:“来人…”

应祥应声而来,这次七少爷失踪,连带着易儿也不见了,他这个做爹的,心里那都急的冒火了,只要能找到易儿,叫他做什么都愿意。

“把这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全拖出去,板子伺候,一直打到她们招了为止,若是不招,打死了事。”秦煜廷厉声吩咐道。

话音刚落,扑通就有人瘫软倒地,是在一旁伺候的陶芳,周妈也脸色发白,老爷说丫鬟婆子,那是不是连她也算在内?秦陈氏更是吓的浑身哆嗦。

“是…”应祥干脆的应着,一招手,一群家丁涌了进来把陈氏屋里的丫鬟全架了出去,最后是周妈。

秦陈氏见周妈要被拖走,急的扑通跪倒在地,抓住周**衣摆,痛哭哀求:“老爷,您要审就审妾身好了,被人这样冤枉,妾身也不想活了,只求放过周妈,周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板子啊”

“带下去”秦煜廷眼角都不扫一下秦陈氏,决然道。区区一个周妈,能和添儿的命相比吗?

“老爷,看在咱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您就饶了周妈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秦陈氏不住的给老爷磕头,磕的咚咚直响。

“夫人,您不要为奴婢求情,咱们清者自清,奴婢要是死了,也会化为厉鬼替夫人报仇的…”周妈被人拖着边喊道。

陶姨娘眼中凝着一丝冷笑,清者自清?待会儿板子一上身,你还能这么大义凛然的说出这个词,我便服了你。

“陈氏,我已经给你机会了。”秦煜廷面沉如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秦陈氏,目光冰冷毫无半点情意,说罢,一抬脚,将秦陈氏提到一旁,一撩衣摆,转身离去。

陶姨娘狠狠瞪了狼狈的陈氏一眼,忙跟上老爷:“老爷,蓉娘也得好好审一审…”

秦陈氏瘫坐在地上,彻底崩溃,怎么会是这样?本不该这样的啊…

慕云慕怀等人得了信,都赶到秦陈氏的院子,远远就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进了院子只见,宽敞的院子里放了一排长凳,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将楚玉,司琴还有蓉娘她们死死的摁在了板凳上,家丁们高高举起板子,重重落下,伴随着噼啪声,惨叫连连。

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随即又看到周妈被架了出来,押到一张长凳前。

子墨一着急,冲了上去,要推开架着周**家丁:“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娘…”

周妈见到子墨,先前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哭喊道:“子墨,听话,你走开,快走开…”

子墨哪里肯听,拼命拉住周妈:“你们放开我娘…娘…您做了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夫人呢?您求求夫人啊…”

“是谁在这里闹事,一并押下重罚。”秦老爷走了出来,冷声喝道。

第一百六十章逆转

慕怀见情势不对,忙上前去拉子墨,小声劝道:“你赶紧下去,这里有我。”慕怀对边上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还算机灵,连忙上前连拉带拖,把激动的子墨给拖了出去。

“爹…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非得大动干戈?”慕怀见子墨走了,方才开口。

秦煜廷面无表情,沉声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下去。”

“爹,您要查七弟的下落,可以交给官府,何必弄得阖府上下人心惶惶,这个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慕怀恳切的说。

“你知道什么?爹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秦煜廷脸色铁青,语气愈加不善。

“二少爷,你也知道这个家经不起折腾了,老爷若是再不出面掌控大局,只怕,明儿个还不知谁又要凭空消失了。”陶姨娘在一旁说道。

慕怀瞪了她一眼,冷笑:“陶姨娘的意思是,七弟失踪是我娘做的了?”

陶姨娘往老爷身边靠了靠:“是谁做的,谁心里清楚,老爷一定能把这个包藏祸心之人揪出来的。”

“我看包藏祸心的人是你…”慕珂冷声说道,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虽然大家都知道大小姐的一些窘事,此刻看她面色苍白,身形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但是大小姐的脚步坚定,目光冷峻,神情肃然,自有一派威严气势,大家 纷纷侧身,让出一条路。

被摁着受罚的丫头婆子们都面露喜色,救星来了。

“大姐,您怎么过来了?”慕怀担心道,大姐还在病中呢慕珂冷笑道:“有人胆敢再这里兴风作浪,我能不来吗?”

陶姨娘对慕珂还是有点犯怵的,想当初,她刚进府,就被陈氏母女两联手打压的无力反击,不过,现在么…陶姨娘见慕珂的话句句针对她,她便一声不吭,有老爷在这里,她何必强出头去碰硬钉子。

秦煜廷听不见板子声,左右一看,喝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继续,给我狠狠的打。”

“不许打。”慕珂大声喝住,她定定的看着爹:“爹,您真的相信这事是娘做的吗?万一不是呢?或是他们屈打成招呢?虽然你打的只是几个奴才,但这些奴才都是娘身边最亲近的人,爹,您这是在打娘的脸,您就不怕娘寒了心?”

面对慕珂的指责,秦煜廷默然不语,他自然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听陶姨娘那么说,他也觉得陈氏嫌疑很大,其实,锦如失踪了,他也怀疑是陈氏自己做的。

“爹,您想过没有,您现在是停职候审,要是这个时候再传出,您听信小妾的谗言,宠妾灭妻…这个后果会怎样?”

慕珂一语击中了秦煜廷的心病,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的前程已经暗淡无光了,但是,心里总还抱着一些希望,也许等风平浪静以后,再想想办法,说不定圣上还是会用他,即便不是重用,好歹也弄个一官半职。所以锦如失踪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失踪就失踪吧那些烦心事他也不想知道了,就权当不存在,可是,现在添儿失踪了,他忍无可忍,他不说话,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表示可以由着有些人为所欲为,所以,他彻底愤怒了…

见老爷不说话了,陶姨娘着急起来,她也知道老爷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前程,要是老爷听了慕珂的话,就此收手,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添儿找不到,形势将会对她很不利。陶姨娘耐不住开口说:“大小姐此言差矣,老爷这样做只是为了找回你七弟,谈何宠妻灭妾?谁不知道,这个家夫人一手遮天,秦府的小妾死的死,出家的出家,老爷说过什么了吗?明知道其中有问题,但是老爷一直顾全大局,如今,添儿不见了,夫人嫌疑最大,难道老爷为了顾全夫妻之情,就要连儿子也舍了不成?责问几句,罚几个奴才就叫宠妾灭妻了?可见不见的不是你的亲弟,若是换了二少爷失踪,大小姐恐怕不会说这样的话吧?”

秦煜廷听了陶姨娘的话,顿时又觉得自己很有理,没错,这事跟宠妾灭妻沾不上边,没道理自己的儿子也不管了,陈氏嫌疑最大,必须严加审问。

“我看就是你在一旁兴风作浪,煽风点火,你凭什么怀疑添儿是被我娘藏起来了?你拿出证据来啊?爹,你可不能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冤枉了娘。”慕珂振声说道。

“因为夫人怀疑锦如是我藏的,我告诉她了我没有,她不信,想拿添儿来要挟我交出锦如,就这么简单,大小姐爱信不信。”陶姨娘差点按捺不住想要把事情全盘托出,让大家看看秦陈氏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可是,不能啊她还真怕秦陈氏跟她来个鱼死网破,毕竟添儿还在她手里。

慕珂一阵冷笑:“爹,您听见了吗?这就是所谓的证据,完完全全是陶姨娘的一面之词,谁能保证添儿失踪不是陶姨娘设的一个局,好借此机会赶走娘呢?”

“老爷,大小姐说的对啊陶姨娘居心叵测,夫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呀…”周妈哭喊道。

“冤枉啊老爷,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顿时楚玉等人都喊起冤来。

“爹,这事还是交给官府去查吧”慕怀适时建议道。

陶姨娘见形势不利,掩面哭道:“我可怜的添儿啊…都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呀…早知道这个家容不下咱们娘俩,娘就该带了你回湖南去,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慕云冷眼旁观,心知,爹的心已经动摇,陶姨娘已经无能为力了,秦陈氏生的一个好女儿,在这个危急关头还能凭三言两句,力挽狂澜。难道真的就任凭秦陈氏逃过这一劫吗?慕云的目光在大家面上一一扫过,突然,她看见春文双唇紧咬,目光闪烁,似有什么话要说,再看应祥,他面上则是焦急不安,慕云心头一凛,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易儿跟着七弟一起失踪,按理说,春文的反应不该是这样,难道春文知道些什么?

慕云打了个手语,水容见了,忙道:“老爷,四小姐说,大家还是先冷静下来,既然已经报了官,这事还是交给官府去处理的好,要说审案,总是官府的人比较有经验。”

“对对,四妹说的很对。”慕怀附和着。

“而且官府应该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大家还是先想想带会儿怎么跟官府的人说。”慕云继续打手语。

秦煜廷重重叹了一口气,威严的环视众人,说:“先撤了吧”

“老爷,不能就这么算了呀…”陶姨娘抓着老爷的手臂,哭喊道。

“陶姨娘,孰是孰非,自有官府定夺,你在这哭嚎什么?不嫌丢人。”慕珂甩了陶姨娘一记白眼,讥讽道。

陶姨娘心头大恨,正欲破口大骂,却见慕珂身后的慕云对她摇摇头。陶姨娘怔了怔,四小姐这是何意?

只这怔忡间,秦煜廷已经提步离开,应祥悻悻的让人收了板子,挥手让人撤退。楚玉等人捂着屁股从板凳上滚了下来,这一番折腾,差点没把胆子吓破。

慕珂对陶姨娘重重一哼,也离开了,大家纷纷离去,只余下陶姨娘一人站在台阶上,凄然无语,难道自己真的要向陈氏妥协吗?她这么大闹一场,陈氏必定怀恨在心,会不会报复在添儿身上?陶姨娘越想越害怕,身子阵阵发冷。

慕云蹙着眉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水容和丹秋看她神情严肃,也不敢打搅她,只能在一旁呆呆的看着。

良久,慕云猛然抬起头,走到书案边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水容,小声嘱咐道:“你速速拿着这信去找赵大哥,请他务必帮个忙。”

水容接了信道:“我这就去。”

水容走了后,丹秋给小姐沏了杯安神的茶,问:“小姐,您说这事真的会是夫人做的吗?我看陶姨娘都快急疯了。”

慕云叹气,那是,换谁不急?如果她对春文的观察没有错,那么,春文肯定也参与了计划,这说明,这三人现在暂时是安全的,秦陈氏也不可能把人藏的很远,这样太冒险,也不可能从府里调派人手做这事,这事知道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但是时间紧迫,秦陈氏肯定就是叫了附近的一些地痞混混,许以好处。请赵大哥帮忙查查,这附近都有哪些地痞,看看他们今天有何异动,蓉娘不是说,七弟是听见后花园的围墙外有人叫卖冰糖葫芦吗,这也是条线索,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七弟他们。官府的人,慕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都是些拿钱不办事的人,事情交给他们,肯定没着落。

最迟就是后天了,路上若无意外,后天翠茹他们就该到了,也难怪秦陈氏狗急跳墙。所以,还有一天的时间,希望赵大哥能在这一天之内找到七弟。后天,不管府里的情势如何,她都要动手了。

等这一天,她已经等的太久,太久。

第一百六十章 过堂(上)

这一天,对于陶姨娘和秦陈氏都是无比的煎熬。

陶姨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找秦陈氏,向她妥协,秦陈氏则一直在焦躁不安的等待陶姨娘的服软示弱。昨晚官府来人,不过是象征性的问了些问题,四下里看了看,正如她所料,只要老爷不下死手审问蓉娘她们,这事就不会败露,就能安全过关。只要能缓过这一阵,她就有办法把所有罪证消除,让陶姨娘再也奈何不了她。

慕云也在焦急的等待,等待赵大哥的回音。

到了傍晚,水容来报,说陶姨娘去了夫人那里。

慕云心中了然,陶姨娘这是要妥协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赵大哥在明天之前找到七弟,陶姨娘随时会反口。她帮陶姨娘,只是想秦陈氏死的更难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做下的恶事。

第二天,翠茹从安一行终于按时抵达,而甄姨娘和乔生还有下毒的丫鬟莺儿都被带去了大理寺,因为乔生既然已经递了状纸,而另外两位当事人秦煜廷和秦陈氏都在京城,就把这案子移交到京城大理寺来审,其实这些都是闵大人在暗中操作,本来济南杨知府因为与秦煜廷交好,想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从安一到就被老爷叫了去,翠茹则立刻来见慕云。

大家许久未见面,彼此想念的紧,水容和丹秋拉着翠茹又哭又笑的,把翠茹的眼泪也惹了出来,久别重逢,大家的感情非但未减,反而越加深厚。

慕云在一旁端详着翠茹,虽然她的面色因为鞍马劳顿略显疲惫,但是精神还不错,眼睛比以前清亮许多,笑容也灿烂了,跟以前相比,少了分浮躁,多了几分沉稳还有自信,看来她跟着从安,很幸福…慕云甚感欣慰。

“小姐…”翠茹轻轻推开水容和丹秋,走到慕云面前,热泪盈眶。

慕云微笑着看她。

“小姐,您长高了,可是怎么还是这么瘦?”翠茹唏嘘着打量着小姐。

慕云的唇边得弧度更深,张开手,给了翠茹一个拥抱。

“小姐,翠茹想死小姐了。”翠茹也抱住小姐抽泣道。

慕云安慰的拍拍她的背,以后大家就不用再分开了。

丹秋抹着眼泪说:“我去外面看着,你们说说话。”

水容去绞了热帕子给翠茹擦脸,三个人这才坐下来说话。

“翠茹姐,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你听了保证惊讶的合不拢嘴。”水容笑说道。

翠茹抿嘴笑道:“你是说小姐给太后献寿礼的事?我早听说了,济南府都传遍了,大家都把小姐说的跟神人似的,我听了,得意的很,这可是我伺候过的小姐呢”

“可不止这些,不过现在还不能说,也许过了今天你就会知道了。”水容神秘兮兮的说。

“你就会卖关子。”翠茹啐了她一口。

慕云打着手语问:甄姨娘现在情况怎样?

翠茹敛了笑容,叹气着说:“不好,孩子没了,对她打击很大,起先她死活都不肯相信是夫人害她,直到莺儿招认了,加上乔生这么一告…她现在整天呆呆傻傻的,有时候几天都不说一句话,这一路上,也一直是病着的,我都担心她撑不到京城。”

慕云默然,甄姨娘的心情她完全可以体会,孩子没了,又被夫人暗害,退婚的事也暴露了,秦府已经不可能再容得下她了,她的将来…实在是令人担忧。

“对了,今天大理寺的人来带她走的时候,她突然找我说话,她让我转告小姐,说她知道纪姨娘是怎么死的,小姐如果想知道,那么就去大堂听审吧”翠茹想起这件要事,赶紧说给小姐听。

慕云心中一凛,娘亲的死,甄姨娘知道内情?那就更好了,看来甄姨娘是恨上了秦陈氏,准备报复秦陈氏。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咱们又多了一分把握。”水容喜道。

“小姐,我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只要小姐决定要做的事,我和从安都会站在小姐这一边。”翠茹郑重的说。

慕云点点头,这点她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把翠茹留在济南帮她打探各种消息。

“小姐…”丹秋紧张兮兮的跑了进来,递给慕云一张纸条:“赵大哥派人送过来的。”

慕云一颗心狂跳,忙接过纸条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人已找到,大小平安。

慕云长舒了一口气,真是不容易啊虽然这个消息比她预期来的晚,但总算是等到了。

看慕云的神色,水容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是不是好消息?”

慕云笑着,用力点点头。水容和丹秋相视一望,都展开了笑容。翠茹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家:“有没有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容凑过去在她耳边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翠茹听的目瞪口呆:“天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等着瞧吧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回,看谁还能救得了她。”水容轻哼一声。

很快大理寺就派官差来,请秦煜廷和秦陈氏等人过去。秦煜廷很是意外,大理寺处理公务向来拖泥带水,什么时候这般要紧来着?人刚到就开堂问案?诧异归诧异,大理寺那边他也早就去打点过了,人家也答应帮忙,想来就是走个过场,没什么大问题。

慕云、慕怀还有慕珂都去观审,慕怀和慕珂自然是为了去给秦陈氏壮胆,而慕云是去要秦陈氏的命。

大堂上,正大光明的匾额高挂,四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彰显正义之气,闵大人头戴官帽,身穿官服,正襟危坐,惊堂木一拍,两排整齐站立的衙役,面无表情的喝道:“威武…”

威严肃穆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慕云等人就站在堂外观审,水容趁人不注意,跟陶姨娘身边的芳燕耳语了一句,芳燕点点头,去跟陶姨娘说,陶姨娘听了猛的向慕云看来,慕云微微一笑,转而关注堂上。余光中,只见芳燕急冲冲的离开了。

秦煜廷嘴角抽搐,眼皮直跳,心中隐约觉得不妙,这案子不是应该由李大人来审的吗?事先都说好了的,怎么换了一位大人?这位大人他可没打过招呼。

秦陈氏一派从容淡定,她知道老爷已经打点过了,陶姨娘也被她威胁成功,如今只要证明乔生是自愿退婚的,大不了老爷休了甄姨娘,没什么大不了的。

慕云和闵大人眼神交会,闵大人微微颔首,惊堂木一拍,喝道:“下跪何人?”

乔生一哆嗦,以头磕地,大声呼喊:“晴天大老爷,小民济南乔安,小民有冤,还请大老爷替小民伸冤呐”

闵大人双目微垂,沉声道:“你有何冤情,如实道来。”

乔生道:“小民本与秦府的丫鬟珍珠有婚约,可是秦家老爷看上了珍珠,就逼迫小民退婚,小民迫于秦老爷的官威,不得不退婚,可是小民心有不甘啊小民和珍珠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小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讨回这个公道,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

“秦老爷,乔生所言是否属实?”闵大人又问秦煜廷。

秦煜廷居高临下斜睨了眼跪在地上的乔安,心里骂道:刁民,满口谎言。秦煜廷清了清嗓子,道:“大人,乔生所言,鄙人一点不知情,这一切都是夫人代为操办的,若是鄙人知道珍珠与人有过婚约,鄙人绝不可能纳珍珠为妾。”

闵大人又把目光转向秦陈氏,压抑住心中的鄙夷之情,这个恶妇,作恶多端,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秦陈氏泰然上前一步,回到:“回大人,我家老爷说的是事情,他确实不知,一切都是妾身在安排,不过,乔安所言有真有假。”

“详细说来。”闵大人道。

“大人,珍珠与乔安有过婚约不假,但是当时妾身找乔安商议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威胁的言辞,只承诺他,如果愿意退婚,会给他一笔银子作为补偿,乔安一见到银子,马上就答应了,没有半点犹豫,当时他若是有一点的为难,妾身便将这事作罢,可他没有,欣然签了退婚书,谁知道乔安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还是个赌徒,他拿了银子去赌博,输了个精光,就想到来讹诈甄姨娘,甄姨娘经不起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讹诈,再加上有人从中挑唆,乔安这才想到上衙门告状。大人,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事,若不是乔安背信弃义,也没有这么多的是非。还请大人明辨是非,严惩刁民。”秦陈氏振声道。

“大人,她说谎,当时她威胁小民说,如果不识相,就叫小民鸡飞蛋打,抓小民去坐牢,让小民怎么死都不知道,小民心中害怕,这才被迫签了退婚书。大人明鉴,小民真的是冤枉。”乔安立即辩驳道。

闵大人不紧不慢的说:“秦陈氏,你说有人挑唆乔安,你是有真凭实据还是臆测?”

“回大人,妾身有证据。”秦陈氏昂了昂头,定定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过堂(下)

秦陈氏回头看着站在堂外陶姨娘,嘴角微微扬起:“陶姨娘就是证据,她已经向妾身承认是她挑唆乔安反悔告状,因为她嫉恨甄姨娘得了宠,不甘受冷落,所以出此下策,本只为出口气,没想到会连累到老爷,现在她已经后悔了,愿意认罪。”

闵大人眉毛一挑:“带陶氏上堂。”

陶姨娘低垂着头,缓步走进大堂。秦陈氏的笑容里有着胜利的得意,慕云见状,冷冷一笑,秦陈氏,你得意的太早了。而跪在地上的乔安,听到大人传陶姨娘,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连连叫苦,这死婆娘,既然怂恿他来告状,为何又临时反悔,这不是叫他骑虎难下?还有死婆娘许他的那些好处,不是都要化为泡影了?

“陶氏,秦陈氏所言是否属实?”闵大人严肃的问道。

陶姨娘抬起头,戚戚然的看看老爷,又看看秦陈氏,眼睛一眨,泪水便淌了下来,缓缓跪地唏嘘道:“大人,民妇是冤枉的,民妇虽然是个卑微的妾室,却也知三从四德,民妇既然已经是秦家的人,怎么会做这种罔顾老爷的清誉,罔顾秦家名声的蠢事…”

“陶氏,你…你昨天明明承认了…”秦陈氏被陶姨娘临堂翻供打了个措手不及,难道她昨日的妥协只是为了麻痹自己?秦陈氏只觉寒气从脚底一直窜了上来,直冲脑后。

陶姨娘愤然的瞪向秦陈氏:“昨天是你拿添儿的性命要挟与我,逼我承认串通乔安告状,你为了给自己脱罪,就要我来做这个替罪羊。”

“你简直一派胡言。”秦陈氏急声喝道,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颤抖。

慕珂和慕怀也不由的焦急起来,情势对娘很不利呀“啪”的一声,惊堂木敲响。闵大人威严的看着秦陈氏,喝道:“大堂之上岂容喧哗。”

秦陈氏一哆嗦,满腹的怒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能拿眼狠狠瞪着陶姨娘,恨不得在她身上此出几百个洞。

“陶氏,你仔细道来,若所言有假,本官可要治你诬蔑之罪。”闵大人沉声说道。

陶姨娘深深一叩首,说道:“大人,前几日秦陈氏身边的一个丫鬟锦如不见了,秦陈氏怀疑是民妇藏了起来,便威吓民妇,如果不交出锦如,就要跟民妇鱼死网破,不错,锦如是民妇安排她逃出了秦府,因为锦如知道秦陈氏做过的太多恶事,锦如怕秦陈氏会加害与她,便央求民妇帮她逃离,并以一个惊天秘密做交换,民妇就帮了她,秦陈氏见民妇不肯交出锦如,就设计让人抓走了民妇所生之子秦慕天,以此要挟民妇,认下所有罪状…民妇无奈,为了添儿,只好答应,天可怜见,就在刚才已有好心人帮民妇找回了添儿…”

说到这,陶姨娘目光森冷,犀利如刀直射向秦陈氏,一字一字的从齿缝里迸出:“秦陈氏,今日我就要把你做过的所有恶事抖出来。”

秦陈氏手脚一阵阵发麻,额上冷汗直冒,完了完了,锦如真的在她手上,还有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