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听着显然一愣。
“她没说过啊。”
“你妹懂事，从来不跟你娘跟你说，我也是带着她去洗澡的时候，看到她胳膊上有伤，问了之后才知道。
你妹说，因为她不跟同班的同学去玩，也没带着那些同学来家里玩，还说没见过你爸爸。你妹妹就想让爸爸送她去上学一趟。”
这些事情，还是之前徐雅得知的。
要不是今儿突然知道张末是张二蛋，徐雅也不会说的。
她答应了张慧，这事儿不能告诉王桂兰跟张强，不想让她娘跟哥哥担心。
可现在，他们娘仨，都是以为彼此好的理由，啥都不说。
张强的倔强，张慧的隐忍，王桂兰的委屈。
张末是抛弃了他们娘仨，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渣男，可孩子们跟王桂兰都是需要他的。
张末的心思徐雅是不知道，但她就想着，要是让张末去送张慧上学一趟，也算是满足了孩子的心愿。
也不晓得张末会在疆域呆多久，让他送走张慧去上学的机会，可能会很渺茫，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让张慧享受下被父亲疼爱的滋味。
但现在瞧着张强的举动，以及刚才张强那一跪。
张慧就是有心想靠近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哥哥，也会隐忍下去。
这也是徐雅叫出张强出来的目的，开导孩子的心结，内心别带恨意，张末是他们兄妹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
再说了，有个在北城当营长的父亲，干啥不认，俩孩子的童年已经够苦的了，难道还要在明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军官后，还要吃苦的。
张强内心很复杂，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咋说，也不知道怎么办。
但这些心结问题，他又会跟王桂兰说。
王桂兰是个没文化的文盲，什么都不懂，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就是叹气，犯难。
为了不让亲娘叹气，张强几乎是从来不说自己的心事。
但徐雅不同，张强就愿意跟这个阿姨说。
当然了，这也全仰赖于徐雅时常关心这兄妹俩的生活问题，会询问张强厨艺学的咋样了，有哪里学不会的。
会关心张慧的作业，要是张慧遇到不会的数学题，总是徐雅来给她讲课。
久而久之，张强跟张慧这对兄妹，也愿意对徐雅说心里话。
张强迟疑了会儿看着徐雅问道：
“徐阿姨，你说我该咋办啊？我没恨他，我就是不想求他，我不想让他帮我们啥，我们现在有吃有喝有住，挺好的。”
“不是你们求他，是他帮你们就是应该的。你也不用想着咋办，他跟你打招呼你就搭腔，不说就正常的相处，该咋咋地。你这孩子，心里藏的事儿太多了。别想那么多了，回去，吃饭去了。”
第一卷 343：饭桌上
徐雅正跟张强说着，俩人正欲往屋里去，却瞧见霍仟源撩开帘子从里面出来。
“咋还在外面说起话来了，吃饭吧，都等着你们俩呢。都赶上太上皇跟太子了，那么难请的，快来吧。”
听他打趣的话，张强倒是缓和了下刚才的紧张。
“霍叔好。”
“好，小子，快进屋去。我跟你阿姨说点话。”
霍仟源走了出来，拍了下张强的肩膀。
徐雅也想进屋去，外面太冷了，人还没走，就被霍仟源攥出了手脖子。
“干啥啊，外面恁冷，冻死我了，你有话去屋里说，别搁外面说。”
“屋里人多。不是我要说啥，是老张，让我出来给你说说，让你去找大姐，好好的说说，让俩孩子别恨他。将来这俩孩子，有啥需要他帮的，他都管。”
徐雅一脸了然，“你来晚了。”
霍仟源一听，脸皱的跟包子似的，“咋地了，你说了啥话？”
“我已经开导过张强了，张强也说了，不恨他爹。不得不说，老张真的是好命，有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大姐，还有不恨他的儿女。人生多好的一副好牌，瞧他自己作的。”
听徐雅这样一说，霍仟源才顿时笑了起来。
“我老婆就是厉害，咱俩这叫，叫啥来着，心有灵犀不点都通。刚想找你说，你就说完了。你不知道，老张听着大姐他们娘仨在大堂里哭，不得劲，一直喝闷酒。”
徐雅嗔怒，哼了下，“他那是活该。抽空了，我倒是好好的瞧瞧，那个叫朱晓香的女人，到底是长了个什么狐媚子的脸，将老张给迷的神魂颠倒。”
霍仟源道，“你还真是想多了，朱晓香可不是狐媚子脸，就是个一般的人，没我媳妇半分好。我也纳闷，老张咋就看上她了。”
霍仟源得瑟，抱着徐雅转了圈，揽着媳妇的细腰，往屋里去了。
将徐雅带到门里面，霍仟源直接将饭馆的外门给上了。
徐雅偏头看了下他，“你们俩咋来的，刚才我都没来得及问，等下，张大哥还要回去不？”
“回去啥，这里不是有地方，让他随便找个地方住。我们俩开车来的，团部里大家都在食堂里吃大餐，过年呢。我俩自己开车来的。”
霍仟源说着带着徐雅快速去到后院的堂屋。
堂屋的那张四方大桌子上围着人坐好了。
李伟瞧着徐雅跟霍仟源过来，赶紧道，“首长，您上座，东家，您坐这边，我这就把鞭炮给点上了去。”
“大家都坐吧，咱们就是一家人，客气啥，甭管上坐还是坐啥的地方，挨着坐。老张，你跟强子挨着坐。”
霍仟源笑的爽朗，自己找了地方坐下，老婆孩子排排好。
王桂兰挨着李伟坐的，张慧跟哥哥坐在一起，张末带着张可曼，挨着了张强。
瞧着倒是一片安静。
可徐雅瞧的出来，王桂兰跟张末，都挺尴尬的。
“大姐，好好吃饭，别想太多了。”
王桂兰眼睛还有点红，笑着的时候很牵强。
“小雅，我没事儿，吃饭吃饭，我能有啥事儿了，孩子见着爹了，还能跟他们爹过个年，我是知足了。”
这话，张末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愧疚，难受，他对不起王桂兰娘仨。
的确是，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给王桂兰娘仨过过年。
“这些年我对不起你。”
张末闷声说了下，端起酒杯猛地一下就喝了下去。
徐雅瞧着王桂兰，忙着说道，“好了，大姐，快来尝尝，这个鸡爪是我做的，味道可不错了，你吃，给慧儿也夹。”
被徐雅抱着的民庆，伸手也嚷着说道，“妈妈，要吃鸡爪。”
徐雅忙着夹起一个，咬掉了尾端的一点肉，递给了民庆。
“这个是卤的，不辣，咱吃这个。”
被他爹抱着的国庆，伸手也朝徐雅要，“吃，吃…。”
没等徐雅给国庆夹过去，国庆的小爪子就被霍仟源啪的轻拍了下。
“还让你娘吃饭不，真是不省心，看看人家可曼，看看你哥哥姐姐。”
国庆还真的往那边看了下，大家都在吃啊？他不知道他爹说这话是啥意思？
大家不都在吃着的吗？
还是徐雅将自己吃了一半的鸡爪子给了国庆，俩孩子啃的油光满面。
年夜饭吃着，李伟还给大家倒了酒，徐雅没忍住，多喝了点，双颊酡红，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的都松了。
幸好民庆懂事，要是像国庆那样乱摇晃，准给掉了下去。
酒过三巡，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霍仟源酒量好，加上心里不藏事，没有啥烦心事，喝了不少的酒，一点事儿都没有。
看着喝的满脸红的张末，霍仟源瞅着他问。
“咋了，这点酒就让你给喝趴下了，赶紧起来，那边还有个杂货间，你去里面将就下。”
“甭管我，我趴会儿。”张末嘟囔的说着。
张可曼到底是个小孩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瞧着要睡着了，王桂兰心地善良，她从头到尾都没怨恨过张末，对于张末另娶生下张可曼，也没多说啥。
现在瞧着张可曼，她更是没啥恨意和歹心的。
“可曼，跟大娘去屋里睡觉。”王桂兰说了声儿。
张可曼就从张末的身上起来了，抓了王桂兰的手。
“大娘，我好困，好想睡觉。”
“那就去睡觉，困了就睡，饿了就吃，简单的日子才好过。”
王桂兰说着就走，张慧看了下张末，小姑娘眼神里带着担心。
张末也瞅见了，对着张慧跟张强兄妹俩喊了句。
“你们俩先别走，我跟你们俩说点话。”
张强立刻将妹妹护住，“你想说啥？”
“说啥，我能说啥，我是你俩的爹，以后有啥事儿，就找你霍叔，让他打电话找我。”
张强想起了徐雅说的，妹妹想让爸爸送她去学校一趟，可当着妹妹的面儿，他又不好说。
随即对妹妹张慧说道，“妹，你先回屋去睡觉。”
“我不去，我再呆会儿。”张慧直直的看着张末，心里是高兴的。
张末瞧着张慧跟张强是带着点无措的，这俩孩子，跟张可曼还不一样，张可曼从小长在他身边，感情是有的，可这俩孩子，他见都没见过几次，说实在的，没啥感情，所以也不知道咋相处。
第一卷 344：怯生生喊了声爹
迟疑了好大会儿，张末看着张慧才找到自己的话。
“听你霍叔说，你都上学了，学习咋样？”
“我每次都考一百分，我们班级里我都是第一名。”
张慧很骄傲的说着，她想，自己学习好，爸爸听了高兴，就会像抱着可曼那样抱着自己了吧。
张末点点头。
“不错，比你爹我有出息，我上了两年学，次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名。”
张慧听着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还没我聪明啊，我都考第一名的。”
“没你聪明，来，让爹看看，都长高了，还长俏了，将来长大了，爹给你找个学校，咱去当兵。当个文化兵，现在军营里，文化兵可吃香了。干好了，将来都是要当大官的。”
张慧听着可高兴了，往前走了两步，想着可曼靠近她爹的样子，她有点怕生，但还是走了过去。
怯怯的喊了声，“爹。”
张末听着，心中百味陈杂，伸手将张慧抱在了怀中，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
“闺女，爹对不起你跟你娘，你哥。”
“爹，你以后还会回来看我吗？”
张末听着孩子稚嫩的话，想了下，叹气道，“看，有空就来看你们。你们以后长大了，去北城找爹，爹给你们安排好工作。”
张慧高兴，可张强却是脸色不大好。
“我不去找你，你有自己的家，俺娘说了，以后俺们是一家人，你跟别人是一家人。长大了，也不能去找你。”
张强没说，他娘说的的原话：不能去找你爹，你爹娶了别人，有他自己的家了。要是你们去找你爹的话，会让他为难。
张强一直记着王桂兰的话。
其实张强对张末的感情很复杂，有怨恨，有无奈，也有无力，他不知道怎么跟张末相处，不知道见到张末该说些啥话。
对于这个是他亲爹，却不养他们的男人，张强的内心是复杂的。
他又不能像妹妹那样，天真不想那么多的喊声爹，他是做不到。
张慧显然是喜欢父亲的，被张末抱着，可是高兴了。
还是被张强拉着才下来，“快回屋找娘去睡觉。”
“哥，这是咱爹，我都喊爹了，以后爹说了，我能去北城找到他。”
张强不多说其他，“快回屋睡觉去。”
张末瞧着张慧，挥了下手，“闺女回屋睡觉去，我跟你哥说点话。”
张末跟张强是说了不少的话，也不晓得他们说了多久。
那边霍仟源将让俩孩子送到屋里，还看到他们在说，徐雅像个看客似的，支起手臂，瞧着张末跟张强说话，但她眼眸淡淡，垂着脑袋，瞧着像是睡着了。
霍仟源看了下张末，没搭腔，倒是将徐雅直接给抱了起来。
“小雅，咱回屋睡觉去了。今儿喝多了不？头疼不？哥给你烧点水喝。”
“不喝，没喝多，就是头有点蒙蒙的，我还能走道儿。国庆跟民庆都睡着了？”
徐雅非要下来自己走，老霍的胳膊好受着伤，不好抱人。
“别乱动，哥一个手抱着你，不方便。”
“不方便你还抱，赶紧放我下来。我正听着张末跟俩孩子说话呢，你带我走，我可就听不着了。”
徐雅实在，张口就说了。
霍仟源听着，咧嘴笑了下。
“你听那个干啥，你又不是他们家的。老张还说，你取笑他的名字，这会儿你又听他说话，回头他看到你就该绕道走了。”
徐雅却笑了下，说道，“我听了好告诉大姐啊。听着张末对慧儿跟强子说的话，中听是中听，不知道几分真假。你说，要真是强子跟着老张去了北城，朱晓香能答应？还不得给老张吵翻了天。”
霍仟源帮徐雅把鞋子脱掉，往床上放，嘴上边应着。
“铁定得吵翻天，朱晓香不是个好脾气的，没大姐脾气好，估计让朱晓香知道老张在这里见到大姐跟孩子了，回家铁定也得闹。跟你说实话吧，老张是想离婚的，不打算跟朱晓香过了，可朱晓香不愿意，老张也没法子，就只能认命这样过下去。”
徐雅扯着被子盖好，暖和和的。
嘴上不饶人的说了句，“他是活该，自作自受。”
刚坐的床暖和了点，徐雅想起还没洗漱，这就下去洗脸刷牙。
却被霍仟源给按住了，“你这是要去干啥，被窝还不够暖和啊，你往外跑的。”
“洗脸刷牙。”
徐雅说了句，人还没下了床，就见霍仟源左右端着盆子，送到了徐雅跟前，又拿了个毛巾。
“都给你准备好了，赶紧洗，有啥需要的，喊我。”
徐雅满足的笑着，快速洗了脸，又用湿答答的毛巾，给霍仟源也擦了下脸。
洗漱完，俩人躺在床上，霍仟源是看着跟前躺着一条子香喷喷的五花肉就是吃不了，侧身将受伤的胳膊撇了出去，偷亲了徐雅两口。
“要不是那医生给我包的太严实了，老子现在就办了你。咱说好了，得生个闺女，眼瞅着年都过去了，你这肚子还没动静呢。”
见他伸手乱摸，徐雅忙着抓着他的手，推了出去。
“是说好了生，可也得有得生啊。你给我老实点，我问你个话，老张对大姐到底是咋想？你知道不？”
霍仟源侧了下，平躺好，“我没问，咋知道，不过照我看啊，老张是跟朱晓香铁定离不掉的。瞧着大姐对老张还是有点那个意思，不过啊，咱不插手去管。”
听了霍仟源说这个，徐雅嗯了下，想着，与其让王桂兰在张末身上，白白的消耗时间，还不如让她找个男人嫁了。
再说了，她跟张末，不是没扯证，就是在老家简单的办了三桌酒席，回头让张末回去，或者写个信儿告诉家里人，他跟王桂兰没啥关系了，这事儿就算了清了。
讲真，要真是王桂兰不再回老家的话，要不要张末给个公正没多大关系。
可王桂兰还想着回去，说什么惦记着隔壁的大娘，邻居家的嫂子，那些人都是在乡下照顾过她的人，她在外面吃好混好了，不能忘记村子里的人。
这边霍仟源跟徐雅说着说着，俩人就睡下了。
第一卷 345：王桂兰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