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肖……都督舅舅,他年纪也不大吧。”禾晏道。肖珏和只比前生的自己长一岁,如今也就刚刚及冠,她问,“他是你亲舅舅?”

“嗯,我们是有亲戚关系的。”程鲤素非常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原来程鲤素的母亲右司直郎夫人程夫人,同肖珏是堂姐弟。只是程夫人同肖珏年纪差距太大,当年肖珏出生时,程夫人已经出嫁了,姐弟二人往来极少。倒是程鲤素长大后,十分喜爱黏着这位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舅舅。

禾晏想着,好像是记得从前在贤昌馆时,有位白白胖胖的小公子常来找肖珏,不过忘记他是不是叫肖珏“舅舅”了。

“我舅舅样样都优秀,文韬武略都是万里挑一,跟着他脸上有光,旁人也不敢再骂我‘废物公子’。”程鲤素说起外号时,不以为耻,“如今我又同你交好,你也如我舅舅一般优秀,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禾晏:“……”不知这厉害从何谈起。

说起禾晏,程鲤素又想到了什么,问她,“对了,你这么优秀,禾大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拜把子茶都没喝,他居然自己就喊上了“禾大哥”,禾晏也不知道是该先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先纠正他的说法,她道:“我家就是寻常人家。”

她不欲多说的模样落在程鲤素眼中,便多了几分深意,程鲤素肃然道:“我懂,你们这种高人,都不愿泄露行踪。”

禾晏心道,这孩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这么能干,来凉州卫干嘛啊?”程鲤素问,“你的这身本事,何必来投军呢?”

禾晏便把对他舅舅的话再对外甥说了一遍:“男子汉当建功立业,得封赏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不枉此生才是。”

外甥不如舅舅冲动,唇红齿白的少年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赞道:“你这个想法,很不错,很……踏实。只是,禾大哥,你要投军建功立业,是否太慢了些?这几年无仗可打,都说乱世出英雄,咱们太平盛世,你这身武艺无处施展,浪费了。”

禾晏:“……”这孩子还想得挺周到。

“不如我为你指一条明路。”程鲤素凑近她,低声道:“你知道我舅舅手下的南府兵吧?”

禾晏点头:“听过。”南府兵是肖老将军一手建立起来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南府兵里,有一只冲锋铁骑队,九旗营。”

九旗营禾晏也知道,这是肖珏接过南府兵后,为自己培养的一支亲信,多是突袭冲锋,手段奇诡。

“舅舅这次来凉州卫,除了其他事外,还要在这批新兵里挑些人,带回去加入九旗营。”

禾晏一惊,“九旗营不是不再收人?”

“那是对外称的,世上最难得的是什么,是人才。九旗营里的,各个都是人才,上次有位营里的大哥负了伤,断了一只手,没法打仗了,如今在朝里做官。所以说,建功立业,升官发财,你得先找对地方,你如此身手,又是自己人,应当去九旗营才是。”少年慢条斯理的道来。

禾晏渐渐收起笑容,片刻后,她蹙眉,冷声道:“刚才的话,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

她的目光冷厉,程鲤素吓了一跳,嗫嚅道:“没有……”

“那你记住,此话不可对二人讲。”

程鲤素下意识的点头:“……好。”

禾晏满意了,突然又弯了弯眉眼,唇角翘起,“不过你刚才说的很对。”

“欸?”程鲤素懵了。

最快的速度升官,这是其次。她在战场上厮杀拼功勋,实在太慢,便是真的升官,也未必会接触到禾家。同肖珏在一起却不一样,封云将军和飞鸿将军,本就是死对头,光凭这一点,便能做无数文章。

更何况,在肖珏身边,要打听朝事,简单得多。她前生没想过和肖珏有什么纠葛,如今却要绞尽脑汁做肖珏的心腹,这实在不可思议,却又天缘凑巧。

禾晏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道:“我要进九旗营。”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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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了,你们有啥想说的吗?

第五十五章 江蛟

凉州卫所的夏日,绵长而难熬,日日都是苦训,枯燥又乏味。但日子竟也这般一日日过了,小暑过后便是大暑,等大暑过后再不久,就立秋了。

炎日训练,将凉州卫的新兵们迅速练出极好的耐力与决心。每月除了弓弩和清晨的负重行跑以外,还要练鞭刀、步围、阵法、长枪、刀术、骑射。骑射练的少些,因凉州卫兵马有限。

“阿禾哥,你的饼。”小麦把干粮递给禾晏。

圆饼用炭火烤过,酥脆咸香。一口咬下,连饼渣都带着热气,禾晏嚼两口饼,再灌一大口水,便觉得空空的腹部顿时得到熨帖,说不出来的舒服。

洪山盯着禾晏,奇道:“阿禾,我觉得不对啊,你说你每日吃的和我们一样,有时候还开小灶,你咋还是这么瘦,这么……小呢?”他把“矮”字生生的憋了回去。

禾晏:“……”

这能怪她吗?

她的拜把子兄弟,那位“废物公子”程鲤素倒是隔三差五过来,偷偷塞给禾晏一些吃的,有时候是一把松子,有时候是几块肉干,有一次甚至送了禾晏一碗羹汤,说是从他舅舅那里顺来的。

每每给他的时候,程鲤素还特别紧张,“快快快,就在这吃,不能被我舅舅看见。”活像偷偷探监,禾晏有时候真不想吃,何必呢?但转念一想,没得跟吃得过不去,况且程鲤素送来的这些食物,还真挺美味的。

就连这样的开小灶,也没能让禾晏看起来结实一些。倒是每日忙着训练,流汗不止,几个月下来,瘦了一圈,看起来更加小可怜了。

不过这位小可怜前些日子在凉州卫弓弩一项上惊艳一手,让山匪出身的刀疤壮汉叫了一声老大,让无数新兵们痛失干饼的事还历历在目。禾晏现在也算是个有名气的人。

在那之后,暂且没有人来找禾晏比试,禾晏也乐得轻松。她如今还在考量如何才能让肖珏注意到自己,从而曲线救国,进入九旗营。

今日练的是长枪。演武场上的长枪多是以稠木做成,枪杆硬韧,枪锋短利。

教头在台上甩花枪,底下的新兵们跟着有样学样,练了一段时间,也小有成效。禾晏对长枪不太擅长,她本人习惯用剑。如今她变成了禾大小姐,个头小小,用起枪来更不方便,总觉得束手束脚放不开。

梁教头耍完一套枪法后,便让新兵们自己跟着练,他走下台来巡视,走到禾晏身边时,便忍不住多看了禾晏两眼。

毕竟上一次禾晏的弓弩之术,实在令人想忘记也难。这位新兵,当是被重视的。不过这些天来,梁教头也注意到,禾晏的鞭刀、步围、长枪、刀术都还不错,但远远没达到惊艳的地步,唯一让人惊讶的是骑射,但因为这些日子也没有比试,也只能看得到一点。

她每日认真训练,包括弓弩和负重行跑,不曾懈怠过。可梁教头还是有一种感觉,这个少年似乎有所保留,每日表现出来的,也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

他又走到杜茂杜教头的位置。杜教头也正在巡视,周围几个教头正围着他,指着一个新兵在说些什么。

梁平走过去,就听见他们在议论。

“不愧家中是开武馆的,你看那长枪耍的,厉害!”

“我说,他其实比老杜你还要娴熟,这套枪法我都没看到过!”

“这小子年纪也不大,估计也就十七八,打小练的吧这是。”

梁平问:“你们在说谁?”

“那个,杜教头手下的兵,站前排最左的那个,大高个儿,看到没?”

梁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劲装的年轻人正在练枪。这年轻人生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眉目间自有坚毅之气,也隐隐透着一股倨傲之色。他步伐稳当,手上长枪耍的人眼花缭乱,并且当不是花架子,梁平能感觉得出来他舞枪的每一步,都自有煞气。

“好!”梁平忍不住赞道。

“确实不错,”杜茂也与有荣焉,“我之前试过他几次,是有真本事的。他叫江蛟,爹是京城武馆的馆主。”

“那他还来投军?”梁平诧异。武馆的少东家,虽然称不上是大富大贵,但在寻常人家,也能吃喝不愁过日子了。

“有大志向,男儿壮志你懂不懂?”杜茂道,“我就欣赏这样的男儿!”

有人插嘴道:“不知道这个江蛟和老梁手下的禾晏,比起来谁更厉害?”

这话一出,周围静了一静,杜茂若有所思的看向梁平,梁平下意识的回道:“禾晏在弓弩一项上颇有天分,但我看枪术平平,不是江蛟的对手。”

开玩笑,禾晏那么一个小小个子,生的又瘦弱,这江蛟却十分高大健壮,比枪术和比箭术又有不同。比弓箭,猎物是草人,是飞禽,是走兽。枪术却是两人互相较量,一不小心是会挂彩流血的。这江蛟家里是开武馆的,自小习武,禾晏岂是江蛟的对手。若是被江蛟揍出个三长两短,他去哪再找一个这样的神弓手?

“老梁,话也不能这么说。”杜茂听完他的话,并未放弃,转而勾住梁平的肩,“当初你手下的那个禾晏,一开始行跑老是落在后面,最后可以跑的轻松。一开始连弓都拉不开,最后可以蒙眼射艺。你现在说他不行,说不定十日后他又行了。你身为教头,可不能过于保护新兵,毕竟他们日后,都要上战场的。”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对,对,老杜说得对!老梁你可不能护犊子。”

对个屁!梁平心中愤愤的想,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安好心。

“梁教头,我也想同禾晏比一场。”

梁平回头,那位叫江蛟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放下长枪,走到他身后,大约是听到了教头们的谈论,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

梁平没有回答,正在思索如何拒绝。

“可以吗?”江蛟仿佛不知他的为难,又问了一遍。

第五十六章 比枪

“可以吗?”

我觉得不行,梁平心里想着这句话,正要说出口,有人道:“嗨,问梁教头做什么,直接去问禾晏嘛!那小子自己心里有谱,愿意就比,不愿意就算了,这不挺简单一事?”

“说得有理。”杜茂点头,对江蛟道:“你直接去问禾晏吧。不过,”顿了顿,他嘱咐,“比试可以,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梁平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蛟往禾晏那头走去。

江蛟到了梁教头新兵队前,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耍枪的禾晏。并非是她太过亮眼,只因为她的身材在这群壮汉中,瘦小的过分引人注目。江蛟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禾晏,禾晏没有打什么复杂的枪法,只是简单地收进,刺出,不过即便是这样最普通的枪法,她练的也是认认真真,没有一点偷懒。

看了好一会儿,有人注意到他,就问:“兄弟,你站在这里看我们作甚?”

“我来找人。”江蛟说罢,便大踏步走到禾晏跟前。

禾晏正在往前刺枪,冷不防枪头被人一握,刺的那人倒退两步,她抬起头,奇道:“你抓我枪锋做什么?”

江蛟被刺的往后倒退两步,心中也浮起一丝惊异,这禾晏看上去舞枪舞的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可真正握枪头时,才知道这一枪有多厉害。若非他们家是开武馆的,他从小学长枪,换了个普通人,非要被刺的跌倒在地不可。

思及此,心中便收起几分轻视之意,认真的看向禾晏,“我听禾兄无双拔萃,愿在长枪一项,同禾兄切磋一回。如何?”

禾晏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这又是一个来踢馆的?

洪山站在禾晏后面,闻言一拍脑袋,“坏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上次阿禾胜了王霸,我就知道要坏事,看吧,这是第二个。”

“以后还有啊?”小麦悄悄问。

“多的很,总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的。”洪山摇头,“人啊,就喜欢争强好胜。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呢?”

有什么意思?禾晏觉得可有意思了。她一直在想,要进九旗营,就得先让肖珏发现自己是一个拔群出类、楚楚不凡的好汉英雄。但肖珏又没有每天都来演武场看新兵练兵,自己也没表现的场所,除非有人如王霸那样,一直来挑战她,成就她的声名,传来传去,自然会传到肖珏的耳中。

但不知为何,自从上次王霸和自己比试弓弩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挑战她了。禾晏猜测可能是输掉的干饼让新兵们元气大伤,暂时都不想看到自己。她也不能主动去找人,见个人就让别人跟自己比试。

眼下却又来了一个,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是什么?来的实在很妙。

“好啊。”禾晏将长枪立于自己身侧,“你想怎么比?”

她回答的太过干脆,让江蛟也怔了一刻,迟疑了一下,他道:“你与我二人比划就行,点到即止。”

“行。”禾晏道:“你去拿你的枪,就在演武场的台上比吧。”

“你……”江蛟犹豫着问道:“不用等十日?”

禾晏一愣,有些好笑,“不是次次都要十日。”

他们以为她这十日内要做法吗?前些日子实在是因为臂力不够,如今每日除了训练以外,她也没忘了练石锁,虽然及不上力士,普通的弓弩一类是足够的了。

闻讯赶来的几位教头挤在一起,有人碰了碰梁平的胳膊,道:“老梁,我早说了,指不定你的这个新兵根本就没把这点比试放在心上,就你在这瞎操心!”

梁平:“……”

他原以为禾晏不会答应,想着若是由禾晏亲自拒绝,江蛟应当不会再说什么。没想到禾晏自己也一口应承下来,这小子,是从来都不知道拒绝两个字怎么写么?还是他已经自信到无论是谁来挑战都来者不拒?

“我有点期待。”杜茂扯下腰间的牛皮水袋喝了一口水,目光盯着正往高台上走的禾晏,“要不,我们来赌一局吧?”

“不赌。”梁平一口拒绝。上次新兵营里输了干饼的人,后来饿了整整一月的肚子,瞧着就教人觉得可怕。现在新兵不赌,怎么教头还堵上了?

“他个胆小鬼,他不来我来!”另一位教头道:“我来赌月底发的黄酒,我赌江蛟胜!”

……

程鲤素得了禾晏要同江蛟比试长枪的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去隔壁屋子里找肖珏。

他兴冲冲而去,肖珏正对自己的贴身暗卫说话,见此情景皱眉,“程鲤素,你跑来跑去像什么样子?”

“舅舅,我来叫你去看场好戏!”

肖珏示意暗卫离开,暗卫离开后,他问:“什么事?”

“我结拜大哥,禾大哥啊,今日要和人比试长枪!”程鲤素拽住肖珏的袖子,“现在就要开始了,就在演武场,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禾晏?”肖珏挑眉。

他记得禾晏,短短几月,此人的名字已经传遍了凉州卫。先是行跑,又是从拉不开弓到箭无虚发,再到成了程鲤素的结拜大哥。程鲤素隔三差五偷偷去给禾晏送吃的,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小孩子的游戏。

不过此人心志坚定,虽然资质平平,每夜新兵们入寝之后,还要跑到演武场继续训练,直到月上三更,才会回房休息。

“对啊,你也知道我大哥!”程鲤素扯着肖珏的袖子将他往外带,“听说今日是那小子主动找上我大哥的,我大哥定能教他什么叫真正的枪法!”

肖珏瞥他一眼,“袖子。”

程鲤素立马放开手,转而改为抱住他的手臂,央求道:“舅舅,你就去陪我看一眼嘛。我大哥真的很厉害,不比你九旗营的那些力士差!”

肖珏嗤笑一声,似是他说的话不置可否,不过脚步未停,终是随他往外走去。

程鲤素松了口气,心中暗暗地想,大哥,小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五十七章 诸器之王

演武场上的高台,平日里都是总教头说话的地方,开阔的四方场地,却是比武的好场所。

新兵们围在高台下,看着台上两人。

江蛟已经拿到了他的长枪,他身材高大健壮,生的十分英武,大约是从小习武的原因,瞧着便与其他新兵不同,相貌也生的好,若同此人在一起,应当教人十分安心。

和他相对而立的,则是禾晏。比起他来,禾晏更像是还未发育成的少年,个头矮小,身材瘦弱,五官倒是生的清秀。这么长久的训练,成日晒得不行,这少年虽然被晒得黑了些,比起周围的新兵,却已经很白了。他这么站在这里,不像是新兵,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斯斯文文,俊秀可爱。

江蛟竖起长枪,“你先。”

还挺体贴,禾晏笑盈盈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横长枪于身前,眸光微动,身子已经冲上前来。

江蛟脸色一变,迎了上去。

两道身影,霎时间混成一团,只听得“砰砰砰砰”的声音不绝,刹那间,似已交手过十几招,两人齐齐后退几步,瞧着对方。

禾晏瞧着对方,笑容不变,江蛟瞧禾晏,难掩惊异。

甫一交手,他便知道,禾晏绝不可能是初练长枪。她同自己交手的这十几招,招招凶险,他无法攻,亦无可退。

旗鼓相当!

他以为他自己已经很高估了禾晏,没想到如此看来,还是低估了。

底下的新兵们没看明白,只觉得看禾晏和江蛟还没过几招怎么就停下来了,看的不过瘾,有些不满,纷纷议论道:“刚才怎么回事?谁占上风?”

“我就喝了口水,错过了什么?你们看见了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演武场台下,几位教头一脸凝重,半晌无言。

杜茂看向梁平,梁平连忙摆手,“我不知道,别问我!他平时练枪的时候没露过这手,我不知道!”

新兵们看不明白,教头们却看得清清楚楚,禾晏同江蛟交手,禾晏没输,甚至于许是江蛟轻敌,还被禾晏压了一头。江蛟的枪术复杂多变,灵活如蛇,禾晏的枪术看似质朴,却蕴含力量,可以轻易挑开江蛟的枪锋。

“梁平,你可真收了个好兵啊。”有教头酸溜溜的道。

梁平心里半是得意半是惶恐,这禾晏,未免藏得也太深了。若非江蛟主动要同禾晏比枪,他也只会觉得禾晏在弓弩一项上颇有天分,枪术上,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台上,江蛟盯着禾晏道:“再来!”

禾晏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