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府里,正好碰见贺家三公子要出门,贺雪落就气冲冲拦住:“三哥,你是不是背着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贺三公子怔住:“你又发什么神经?”

“还不肯说实话,尚衣局的生意好端端的,怎么就被那姓穆的贱人给夺了去?不是你做的手脚还会有谁?你是不是偷偷与那贱人勾搭上了?”贺相的三位公子全都不是亲生,而是贺夫人带过来的,但贺相对几位公子却是慈爱得很,所以,几位公子也很是敬重贺相。

但正是因为只有贺雪落是亲生的,所以,几位公子都让着这个妹妹,但贺雪落今天这话也说得太过,贺三公子气得脖子上青筋直暴,怒道:

“你胡说些什么?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么?”说着让开一步,懒得理她,要走。

他这话在讽刺自己!

贺雪落气得扬手就向贺三公子甩去。

正好贺相回来,见了喝道:“雪落,你做什么?”

“爹,你回来得正好,瞧瞧三哥做了什么好事,败家呢。”贺雪落闻言一喜,上前勾住贺相的手臂道。

贺三公子气得脸都白了,但当着贺相的面,也不好对她如何。

“雪落,好好说话,他是你三哥,不许不敬。”贺相皱眉道。

这阵子,他躲在暗处观察穆清瑶,发现这孩子办事利落得很,行事又有章程,一间诺大的作坊在半个月内就建好,还有那些制衣的机器,真是奇迹啊,一衣服,裁好后,不到半个时辰就缝好了,流水作业,一个女红就做一道工序,看着简单得很,却省事又省力,她在人市上买了好些个秀女婆子,那些原都是苦命人,到了她的作坊里后,既不挨打也不挨骂,工钱也开得高,行动也自由,如今东条胡同的小老百姓,有一大半在她的作坊里干活,都把她夸成了活菩萨。

才多久时间啊,就把尚衣局一季的衣服给完成了。

换了别家,怕是没人能做得到。

而且,质量比起自己供应的来,只强不弱。

这孩子,对普通人都是很花心思的,心地比她娘善良多了。

一想到殷紫茹,贺相的心又是一痛,还好,她到底给自己留了这么好一个女儿,今生也不算太遗憾。

“爹,你没听见我的话么?也不知三哥是什么意思,明知咱们家与那姓穆的贱人有仇,他竟然让那贱人活活把生意给抢了去,不是败家又是什么?”

贺三公子忍得手心出汗,若不是贺相在,他真想撕了贺雪落这张嘴。

“啪!”贺相一耳光打在贺雪落脸上。

不止贺雪落,连贺三公子也怔住了。

“爹,你打我?”贺雪落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相。

“是,我是在打你,爹很后悔,这耳光打晚了,该在你第一次任性犯错时,就打的。”贺相脸色阴沉地瞪着贺雪落道。

贺三公子眼睛一热,父亲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自己而打妹妹。

“爹…”

到底是自家妹妹,虽然恨她任性,但看她被打得这样委屈,贺三公子有点舍不得了。

“老三,做你的事去,爹要管教管教你妹妹。”贺相道。

贺三公子担忧地看了眼贺雪落,贺雪落却更气:“看什么看?别假惺惺了,这是我爹!”

贺三公子黯然地转过头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妹妹还真不招人疼。

贺相又是一巴掌打过去,贺雪落这回躲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爹,你也不喜欢雪落了么?连你也打我?你们都讨厌我,都看不起我,我知道,我给你们丢脸了,我让你们抬不起头了,好,我这就去死。”说着,贺雪落就往府门外冲去。

贺相心中一痛,到底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没教好不是她的错,是自己太过溺爱了。

一把将她拽回来道:“你消停些吧,也不看看自己到了什么地步,这么说你三哥,真的会招人厌的。”

“爹,你以前不是这样对雪落的,不管雪落犯了什么事,做错什么,爹都只会帮雪落,会保护雪落,爹,你变了。”贺雪落哭道。

是啊,以前不管她犯多大的错,贺相都从不苛责她,当初以为,她是唯一的女儿,是他贺初年的女儿,他要让她享受别家孩子享受不到的荣光,可是,这样的教育,真的很失败啊,把她教成了个自私自利,任性妄为的人,与清瑶比起来,还真是天差地别。

“雪落,爹以前是错的,以后,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来了,你怀着身子呢,回去好生歇着吧。”贺相说罢,也不管贺雪落,自行先回了房。

贺雪落一肚子气没处发,正好二嫂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头一扭,正要离开,贺家二嫂却走近她悄悄道:“你拿这个跟爹生气,还真少错了茬,跟你说吧,这事可不能怪老三,是爹允了的。”

贺雪落怔住,一把拽过贺家二嫂:“你说什么?是爹首肯的?”

“正是,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爹最近也神出鬼没的,你几个哥哥也不知他老人家在做什么。”贺家二嫂道。

贺雪落心里更气,爹竟然由着穆清瑶那贱人抢自家生意?什么意思?爹这是服软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恨穆清瑶,穆清瑶害得自己有多惨吗?

气血往上一涌,贺雪落不顾一切往贺相房里冲去,但却被侍卫拦在门外:“大小姐,相爷说了,小姐若是再闹,就送你去东宫。”

贺雪落怔怔地看着掩着门的书房,虽然只隔了一层花梨木门,但却象隔了千重山一样,现在的父亲,不是以前她熟悉的那个,父亲再不是她最可依靠的那座大山,再不是随时为她遮风避雨的港湾,变得陌生了,变得她快要不认得了。

爹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纵容穆清瑶?为什么?

这个念头象毒蛇一样纠缠着贺雪落的心,肚中一阵剧痛,孩子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愤怒,猛踢了她一脚。

贺雪落突然便觉得悲从中来,缓缓坐在地上,望着灰暗的天空,失声痛哭。

宫里的太监总管突然来查帐,穆清瑶有些措手不及,但红丰祥的往来帐素来清楚,只是自己的记帐方式不一样,也不知宫里的人看不看得懂。

正好夜笑离过来接她回府,李德才一见他,脸色就和谒多了,穆清瑶也知道,宫里规矩多,但打点却是硬道理,既然要赚这个钱,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便打了个红包递过去,李德才却不收,似笑非笑道:“世子爷,世子妃,也不是奴才要讨这个嫌,实在宫里的规制就是这样,您这货来得太快,质量又好,奴才也挑不出毛病了,但有心人,却是不信啊,所以,奴才不得不来瞧瞧。”

夜笑离笑道:“应该的,公公既然来了,就好生查查,若是看出问题来,可一定要当面指出,本世子也好让娘子改正。”

李德才脸上的笑就有些僵,这位爷可不比别个,性子看似温和,蛮横起来,比太子还要狠。

宫里可没几个人敢惹他。

这是在警告自己,有事说事,当面说清,不要背后叽歪。

“看您说的,小的们都查了几个时辰了,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就是不信,能有这么快的进度,要不,夫人让老奴去作坊里瞧瞧如何?”

穆清瑶淡淡一笑,这位老公公可不是一般的人,一看就是老奸巨滑的,一个小小的红包怕是不能打发他,而他也不可能是皇后就指派得动的,背后肯定有皇上的意思。

要看不看吧,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她才不想象殷紫茹一样,弄得神神秘秘的。

“好啊,公公请随我们来。”

李德才就跟着穆清瑶往作坊里去,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他也算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见人这样做过衣服,一台台机器整整齐齐,女工们用脚踩着,然后,那机子就突突地转动,那布料子象长了脚似地往前走,然后,两块布就缝在一起了,针脚再匀不过了,比起人工来,只好不差,而且,还能绣花呢,只要按照指定的花样子,那绣花就出来了,怪不得,这么快啊。

看来,红丰祥还真是没弄鬼,所有的货,全是一家出出来的。

这事,得赶紧的禀报皇上去,上回为了个庆丰祥,太子和皇上可没少费心思,后来那园子被炸掉了,没想到,穆氏又亲自建了另外一个园子来,比上回的,只好不差…

“公公,我这其实也只是小本生意,还请公公向皇上带个信,就算等我这生意作大了,每年的赋税我主动多交两成。”穆清瑶看出李公公的心思,笑着拿出一个小包来递给李德才道。

李德才心中一震,这姑娘也太聪明了些,自己还没半点表示呢,她就猜出是皇上的意思,也明白皇上的想法,倒是先示了好,比起殷紫茹来,行事要灵活多了。

两成的税,如果生意做大了,对朝庭也是大贡献,何况,这红丰祥和庆丰祥可不一样,庆丰祥是她殷紫茹的,红丰祥,却是夜世子的,是皇室宗亲的,皇帝的想法,当然不会象对待庆丰祥一样。

再看看手中的小包袱,里面是一个毛绒绒的圈圈样的东西,不由怔住:“世子妃,这是…”

“是护腿,听说公公有老寒腿,这是用羊毛织的,您带着膝盖上,能保暖,也能护膝。”穆清瑶真诚地看着李德才道。

李德才眼眶一热,虽然做到太监总管了,但到底还是个阉人,那些当面对他恭敬巴结的,不过是看他在皇上身边办事,有所图,背过身去,就是一副瞧他不起,鄙夷的嘴脸,谁又真把他当人看过?

倒是这位才华卓绝的世子妃,身份地位都清贵,方才送红包,自己没要,她没象别人那样一再的推送,免强,而是不在意地收了回去,倒是送了这个东西来,他感受到了穆清瑶的善意与尊重,这样的礼物,简直贴进他心窝子里去了,比送上几千两银子还要贵重。

李德才脚一软就要跪,穆清瑶忙扶住:“老伯,您都可以当清瑶的爷爷了,清瑶可不敢受您这一跪,怕折寿呢。”

当爷爷了?

李德才心神一阵恍忽,老泪纵横,他服饰了两代帝王,身边皇亲国戚多了去了,哪个用这样亲切得如同亲人一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再恭敬,也是表面的。

这姑娘,却说自己能当她的爷爷了,按岁数,确实是可以,但是,按身份,他可是奴才,她是主子啊。

“李公公,您打湿我娘子的衣服啦,快起来吧。”夜笑离扶住李德才,三根手指探住他的脉。

然后松开,很快便写了张单子递给李德才:“按此方子,连吃十副药,十副药过后,再来找我。”

李德才眼泪巴答地看了眼方子,愕然道:“世子竟然诊出奴才的旧疾了?这方子…管用?”

他就是毒医离笑天,不管用才怪!

穆清瑶笑着就把方子往李德才怀里塞:“公公,不管您是什么病,按他说的去吃,吃完后再来换方子,保准您还有二十年好活。”

李得才已经有六十多了,这个时代的人,六十已是花甲,七十就中古稀了,要到八十…

想都不敢想,李德才大喜,又要拜,穆清瑶托住:“老伯,咱们夫妻也不是想贿赂您,要真贿赂,这点子东西也不算什么,主要图您个实话实说,到了皇上那,您就把我的原话往上报就成了,也省得您为难。”

李德才心中更加感动,他们这些作奴才的,有时候一句话可以救人,有时候,一句话也能把自己害死。

怎么说话是个技术活。

回到宫里,皇帝果然问话:“可查出来什么原因?若是有不按章程的,只要不太严重也就算了,晋王要回京了,这点子就事,就不用深究,只要贺相不闹就行了。”

李德才躬身道:“是,皇上考虑周祥,不过,奴才这一回,还真没发现有违规的事,那红丰祥确实是在短期内做好的这些衣服,皇上,您得了个好侄媳,深得其母真传。”

皇上听得一怔,虎目闪亮:“你是说,她…也建了个如庆丰祥的园子?”

李德才道:“是,老奴恭贺皇上,大锦有福了。”

皇上皱眉:“可那也不属于朝庭的,还不是他晋王府的?”

李德才道:“皇上,晋王还不是姓夜?朝庭还是您夜家的呢,”

皇上一听,喜笑颜开:“不错,还是你会说话,晋王可是朕的亲兄弟,阿离也是朕的亲侄儿,这个国家,还是我夜家王朝。”

“圣上,晋王世子妃说了,她现在还才初始,她的园子还可以扩大,等生意做大些,她要上交两成的税,皇上,您想想,将来朝庭的用度可就宽松多了。”

“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对了,她可还有困难?有困难让她提,不要担心有人会阻拦。”皇上高兴地搓着手道:“这下朕就不怕大辽了,殷紫茹那个蠢女人,竟然跟这样聪慧的女儿闹翻,还是阿离有眼光,怪道他这些年都不肯娶妻,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李德才差点翻白眼,皇上这话说得,莫非世子爷多年不娶,是等着公孙世子休妻?

这不是机缘巧合么?

这天,穆清瑶就把该备的东西都备好,带着墨玉出门,正要上马车,却见小齐等在马车边上。

“小姐,今天先生沐休,放假了。”远远的,清秀的少年就漾开了笑,阳光下,显得明朗又干净。

“所以你就在马车边等我了?可是我要去裕王府啊。”穆清遥无奈地笑,这孩子,越来越粘人了,总是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给你当车夫好了,我的驾车技术很好哦。”小齐笑得露出可爱的八颗白牙。

墨玉也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世子妃,就让他去吧,小孩子天天关在屋子里念书,也怪闷得慌。”

穆清瑶这才同意了,小齐高兴的一跃而上,坐在马车外,穆清瑶哪里肯真让她驾车了,晋王府的马车大,又宽敞,一把将他拽了进来。

一路上,小齐很兴奋,叽叽喳喳说着学堂里的聚事,又说起练武的心得,穆清瑶看他比以前开朗了些,也跟着高兴。

裕王府的樱花果然比别处开处更好,米分与白的花,绽满枝头,太最懒懒地照在花枝上,越发显得繁花似景,纷纷飘落的花瓣象片片雪花,着实美如仙境。

穆清瑶来得不算早,花厅里早就坐满了宾客。

史云嫣早早地等在长廊里,热情地迎过来道:“穆姐姐,知道你会来,那边给你留了个座呢,可以看全景。”

虽说与她之间冰释前嫌了,但原身的记忆还在,穆清瑶总跟史云嫣亲近不起来,笑了笑道:“是么?多谢云嫣。”

这个称呼比以往亲近多了,史云嫣眼睛亮亮地,引着穆清遥往花厅去。

裕王妃,恭王妃还人果王妃几个都在,加上几位上书夫人,穆清瑶都是见过的,便上去行礼打招呼。

秦太太含笑道:“哟,看咱们的晋王世子妃,气色可比以前好更多了,真真光艳照人呢。”

恭亲王妃冷笑一声:“可不是么?有阿离宠宝一样宠着。”

穆清瑶听她话里带刺,知道是因为罗婧文的事,也不着急,笑道:“王婶说得是,咱们女儿家这辈子啊,不求别的,就求嫁个肯宠自己的男人,才是正道。”

“那也是,也怪道你头个嫁得不好,再嫁阿离,原是看中阿离好哄呢。”恭亲王妃冷着脸道。

跟在身后的小齐脸色就很难看,清幽的大眼锐利地看向恭王妃。

恭王妃似也察觉了,眉头一扬:“哟,怎么还带个男孩子进来了?这是谁家的呀?”

“我家的,怎么?裕王婶规定不许带男孩子过来么?我瞧着那边恭王婶家的小弟也过来了。”穆清瑶淡淡地说道。

“他是你家小弟么?怎么看着不象?倒象个小厮。”恭王妃怪声怪气道。

小齐脸色一白,背却挺得更直了,眼神冷傲又不屑。

穆清瑶看着好笑,这孩子,心气高,而且,他素来气质清冷,哪里半点象小厮了?

“他是我的远房小弟,平日里总在读书,今天带他过来见见世面,裕王婶,你不会不欢迎吧。”穆清瑶懒得理恭王妃。

裕王妃笑道:“这是说哪里的话,来者都是客。”

却并不招呼小齐看坐。

穆清瑶也不介意,正要起身,果王妃道:“哟,多清秀的孩子啊,来,这边有坐。”

穆清瑶就对果亲王笑了笑,让小齐过去坐。

一会子太子妃贺雪落也来了,挺着大肚子,也亏她还敢往人多的地方钻,也不怕磕碰到。

裕王妃一见,热情的招呼:“哟,太子妃殿下,您肯来,真是臣妾的荣幸啊,贺良媛,快请,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小心着些。”

太子妃坐在上坐,贺雪落扶着肚子雍容地走过来,却不肯坐在太子妃下首:“秦姐姐,这地儿太高,臣妾害怕…”

裕王妃笑道:“你看,是臣妾的不是,没想周全。”

可四处的位子都坐满了,太子妃身边的可是主位,偏这位贺良媛不喜欢,裕王妃就有点为难。

史云嫣冷冷地睃了贺雪落一眼,小声咕哝:“丑人怪多。”

穆清遥听着就好笑,自顾自地喝茶吃点心。

贺雪落却捧着肚子走下来,在史云嫣跟前站定:“这个位置好,不高不低,既能看景,又稳妥。”

史云嫣诧异地抬眸看她,两人自小就是好姐妹,如何形同陌路,自然还是有些伤感的。

贺雪落淡淡一笑:“云嫣妹妹,不会是舍不得这个位置吧,那边的更好呢,一会有歌舞,正好看得全。”

“多谢了,不过,我愿意挨着穆姐姐坐。”史云嫣道。

“起来,本良媛要坐。”贺雪落的脸立即冷下来,指着史云嫣的坐位。

史云嫣也来了气:“谁规定这是你坐的?”

“云嫣,你让开,跟她个大肚子计较什么?”那边史夫人看要闹起来,忙道。

史云嫣无奈,只好让开。

穆清瑶正要起身也让开,可一看,所有的坐位都满了,一会子要演歌舞,自己总不能站着看吧,只好作罢。

贺雪落便大摇大摆的坐在穆清瑶身边,唇边勾起一抹冷厉的嘲讽。

穆清瑶也不以为意,反正两张桌子分开的,离得也有两尺远,不招惹她就行了。

不多时,歌舞表演开始,乐声起,穿着蓝色衣服的舞女在樱花树下摆动柔韧的身姿,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

一曲未完,贺雪落就说要更衣,扶着侍女离开座位,出去了一趟又回来,继续看歌舞。

再回来后,穆清瑶眼角余光紧盯着她,果然,她端了茶,拂袖挡住茶碗,顿了顿,然后一饮而尽。

穆清瑶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第二首曲子响起时,贺雪落突然一声惨叫,音乐骤停,太子妃首先惊得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贺雪落捂着肚子,人就往座位下滑,侍女惊慌错乱的去扶她,手一碰,一声尖叫:“不好,血,好多血,良媛流产了。”

穆清瑶淡定地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流产?

贺雪落,你可真能下血本,知不知道,猛药流产,可能会一尸两命呢?

好好的突然流产了,所有的人顿时大惊,场面变得混乱起来,裕王妃好在还有些经验,大声道:“别慌,快去请太医,快来人,抬贺良媛去房里,备好热水。”

贺雪落痛得额头大汗直冒,被人扶出座位时,却猛地一把揪住穆清瑶的衣袖:“是你,是你,穆清瑶,我知道你恨我怀了公孙昊的孩子,是你下的药,想打掉我和昊哥哥的孩子…”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穆清瑶。

穆清瑶淡然地甩开贺雪落的手道:“下这么大的血本,贺雪落值么?知道不知道,可能会一尸两命呢?”

贺雪落眼中满是狠戾之色,痛苦的深吸一口气:“穆清瑶,你…你素来会毒,何况,还有夜笑离教你,他可是施毒高手…你恨我害过你,害你被休,害你差点没命,害你成为全城笑柄,而我,则怀了你心爱男人的孩子,所以,你处心积虑…”

太子妃这个时候也上场了:“来人,把晋王世子妃看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