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就是他们跟前宫人手中的宫灯。走了许久,才听到皇帝开口一唤:“阿妤。”

“嗯?”苏妤抬起头,望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神情的侧脸。

“朕还是给你惹了太多麻烦了。”皇帝说。苏妤大感一怔,遂颌首道,“陛下何出此言?”

贺兰子珩轻叹着摇了摇头:“本是…想弥补从前的亏欠,后来是真心实意想待你好。但结果…还是惹出了这样多的事。”

“麝香。”皇帝一声轻笑,似有自嘲,“朕待你不好,人人欺你;朕待你好,便这样害你…”

真不知该怎么做了。

苏妤轻轻一喟,也大概明白他的心思。可后宫历来是这样,不得宠的嫔妃自是任人轻贱,可得了宠,便免不了要面对这些事情。后宫是皇帝的后宫,这些事却多半是皇帝管不了的——嫔妃暗中相害,岂有让皇帝知道的道理?

便是再小心,也是防不胜防。

虽是都懂这道理,贺兰子珩却是分外懊恼——本是想好好的与苏妤一起过这一世,如若因他待她好,反倒让她总在危险之中、甚至有性命之虞…

他自尽谢天下算了

一时都有些无言,各自想着心事,少顷,皇帝又问她:“这事…你觉得是谁?”

苏妤认真想了一想,只摇头说:“臣妾不知道。不是没有猜测,但人心都会有所偏颇,自是往从前不睦的人身上想得多些。”话语一顿,她反问说,“陛下觉得是谁呢?”

皇帝也想了一想,继而一笑说:“听你这么一说,朕觉得是谁也先不多想为好,且等宫正司查吧。”

苏妤衔笑点了点头:“是,如此胡乱一怀疑,难免心有芥蒂。指不定…又冤枉了谁。”

“…嗯。”自知她此言从何说起,皇帝应得很闷。

身边低矮的树丛里传来一阵响动,并不是被风吹动的,不觉心下微一紧,前面的两名宦官也有所察觉,停了脚步。

贺兰子珩侧过首,亦是仔细听了一听,那响动仍在。伸手一揽,将她让到了宫道另一边,自己也没凑近,只小心地看了过去。

黑暗总是让人更容易恐惧,苏妤觉得连呼吸也不稳了,那响声时有时无,直让人浮想联翩。

“咯。”一个白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叫了一声的同时,一切恐惧顿时被一扫而空。苏妤瞪了它一眼蹲□:“子鱼,过来!不许装神弄鬼!”

“咯。”却是后从草丛里跑出来的非鱼先一步扑进了她怀里。

于是被非鱼“夺了宠”的子鱼便只有泪汪汪看着苏妤的份,贺兰子珩低头看了看,俯身把它抱进了怀里。不怪苏妤抱了非鱼就不能抱子鱼,这两只小貂委实见长,比当初重了许多。

“咯…”子鱼不甘心,又要人抱着又要去找非鱼玩,伸着爪子就要往苏妤怀里去。

“呵,正好。”皇帝睇了她一眼,笑意殷殷道,“喏,你看,子鱼离不开非鱼,你今晚只好跟朕去成舒殿‘将就’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草庐一只猫和九幻流沙的长评\( ̄︶ ̄*\))

谢谢九幻流沙的地雷o(*////▽////*)q

话说最近对那个叫做微博抽奖的东西很是好奇(﹁﹁)σ

看了一看冬至在即…让我解解馋好不好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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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太多~算是阿箫的一份心意啦!【主要是为了自己过瘾…】

这是阿箫的微博~~

第86章楚氏

在皇帝去早朝的时候,成舒殿里总是静静的。苏妤端坐在妆台前,手指轻挑了唇脂来涂。铜镜中的面色泛着微黄,好像是岁月的痕迹一般、又如同梦中的感觉,总让苏妤有些恍神。

未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可以如此自如地在成舒殿中度日了。

说是“度日”,是因为若她不想走,皇帝便会任由着她在这里待上一整天,随她做些什么,从不会有宫人来催促。

而在从前的日子里,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这般留在成舒殿,亦不知旁的嫔妃来此都是如何的。

还是娴妃后来告诉她:旁人一贯都是传去侍寝、醒了后便要盥洗回宫的。

可从皇帝到一众御前宫人,都不曾在她面前提过一句。

诚然,即便皇帝许她随意留着,她也只在偶有身子不适的时候才会任由自己这样待在成舒殿歇着,如若不然,晨起总还是要先去长秋宫问个安的。

今日,倒是她头一次未觉身体不适也未去问安。

折枝手上伤得重,虽是做不了什么,仍是早早地就到了长秋宫来,能帮她指点宫人几句也是好的。当时苏妤刚醒,漱了口便向折枝道:“今日不去长秋宫了。”

说得折枝一怔。

“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我懒得应付。”苏妤淡笑着说。再者,没准就是佳瑜夫人做的,又何必再多去见她、何必给她节外生枝的机会?

可成舒殿里也无聊,让她寻不到什么事情可做。本是可以逗着子鱼非鱼玩玩,两只小貂昨夜却明显是自己“玩”累了,目下正睡得香甜养精神呢。

苏妤看了一看时辰,对折枝说:“你去请张姐姐来一趟吧。”

宫正张氏很快便到了。

可见是昨晚突然接了旨意便忙碌了一夜没合眼,眼圈微微发着乌,看起来颇是疲惫。入殿向苏妤一福,抬眼方见周围再无旁人,遂与折枝一同在苏妤面前落了座,欠身轻问:“娘娘有事?”

“有劳张姐姐跑这一趟。”苏妤浅浅颌首,笑道,“我知道张姐姐目下必是最忙的时候,却还是要叮嘱张姐姐一句。”

张氏微笑:“娘娘请说。”

“这次的事,陛下说要彻查尚服局,连带着若是旁的五尚也有牵扯,便一并查了。我清楚如此必是牵涉甚广,但还有劳张姐姐,在此事上莫存息事宁人的心思,依陛下的意思彻查才是。”

张氏听了微怔,相较于翻来覆去的彻查,很多事上,宫中自是倾向于息事宁人的。不是他们不按旨办事,而是后宫委实盘根错节,大查下去不一定会牵扯出怎样的事来。便如这次查尚服局的事,后面明摆着是有嫔妃指使,却不知是谁。

沉吟许久,张氏一叹,如实道:“奴婢跟娘娘说句实话,这样的事…陛下虽是下旨彻查,却也未必就真想闹得收不住场。再则…后面的人如是个低位不得宠的也就罢了,若是高位嫔妃,大抵也不能如此,娘娘如此执着,岂不是平白树敌么?”

“这‘敌’还需要‘树’么?”苏妤轻有一笑,“她都已下了手了,便是我不再得罪她,她就会放过我么?如此让她躲在暗处做事,我安不了心。”

那人在暗处,她却在明处。连对方是谁知道,莫说“先下手为强”,她便是连设防都难,只能等着对方来算计。

轻轻一哂,苏妤凝睇着张氏的犹豫,又继道:“至于陛下那儿…张姐姐放心便是,陛下敢下这样的旨,就是当真想要彻查,根本不怕得罪人。张姐姐不必为此去‘息事宁人’。”

张氏又思量许久,终是点头应下:“奴婢知道了。只是…娘娘希望查到怎样的地步?”

“自是要找到真凶是何人。”苏妤说着,睨着她的神色一喟,“张姐姐以为我是想栽赃给谁么?不必,姐姐肯尽力去查便是了,若是实在查不出个所以然也就罢了,我万不会做那嫁祸的事铲除异己的。”

张氏遂放了两分心,点头一应,苏妤又道:“不过,姐姐此番既有机会如此彻查六尚局…不如多注意着些,如是有那不能安心做事、反倒心思不正左右逢源的人,还是不要留在宫中为好。”

苏妤的口气颇有些强硬。对此张氏倒是也明白,这样的人趁早清出去比留在宫中强多了。嫔妃要办什么事,免不了要用这些人,是以后宫总也不太平。若是能将这些本就心怀鬼胎的人清走,后宫会清静些不说,对旁人亦是能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诺,奴婢照娘娘的意思办便是。”张氏欠身,面有几分笑意地应了下来。苏妤点了点头,她便起身告退了。

折枝询问苏妤是否要传膳,苏妤想了一想说:“带我去趟小厨房好了。”

闲来无事,不如自己下个厨。

悠哉哉地用罢了这不知算是早膳还是午膳的膳,苏妤便离开成舒殿了。是以当皇帝下朝回去时她已不在,子鱼和非鱼伸着懒腰、舒展着身子向他走过来,“咯咯”地叫着,意思是要吃东西。

“阿妤没喂你们?”他低着头挑眉问。

一旁的宫人回说:“它们刚醒不久,而且…今儿一早,昭仪娘娘也没什么可喂它们的。”

皇帝闻言,眉头蹙得便深了,回过头问他:“昭仪没用早膳。”

“用了。”那宦官躬身回道,抬了抬眼又说,“不过没传膳,自己去小厨房下了碗面。”

“…下了碗面?”皇帝一奇。

那宦官回说:“是,还给折枝姑娘也做了一碗。”

显是照顾折枝的手受伤了。皇帝不觉一笑,随口又问:“好吃么?”

那宦官便有些无奈,心下暗道了一句“我又没吃着”,却是如实回道,“臣看着…不好吃。”

一碗面配上些许青菜和个鸡蛋,清淡得跟什么似的,能好吃嘛?

皇帝倒是没再细问,落座看折子去了。

苏妤回到绮黎宫,没进德容殿便觉出了异样的寂静。抬眼往里一看,随居宫中的闵才人和温宣仪长跪于地,再一看那正坐侧位的人,不免心下一凛。

搭着折枝的手跨过殿门,苏妤曼声轻语中无甚情绪:“好端端的,跪着干什么?起来。”

那二人本是背对着她,闻声不免一怔,相互一望,碍于面前的楚充华,倒是均未敢动。苏妤一笑,走到二人面前伸手扶了闵氏,温氏这才敢随着起来了。苏妤自始至终没看楚充华一眼,抬手为闵氏理了一理胸前璎珞的流苏,笑言道:“虽是春天了,天也还凉着,这么跪久了如是受了寒,日后总有不舒服的。坐吧。”

宫娥听言忙取了垫子来请二人落座。苏妤亦去主位上坐了,待得香茶奉上来,才笑吟吟地开了口:“楚充华好大的威风,来本宫的德容殿、罚本宫绮黎宫的宫嫔么?”

楚氏有一声轻笑,反问她说:“昭仪娘娘是觉得本宫逾越了么?”

“充华入宫也有年头了,逾不逾越,充华自己心里有数。”语气生硬,听得闵、温二人微微一栗。

楚氏却笑道:“那也是效仿昭仪娘娘这九嫔之首。您位列九嫔罢了,也能说不去问安便不去,臣妾比她二人位份高多了,还罚不得了?”

“问安之事如要问罪,本宫等着佳瑜夫人来问。”苏妤笑看着她,缓言问道,“何劳充华你来多言?”

“昭仪娘娘如今真是硬气了。”楚氏冷笑出声,手抚弄着袖口绣纹又讥嘲道,“不想想那两年活得多不济,如今一朝得宠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怕日后还有娘娘吃苦的时候。”

“不劳充华提醒。”苏妤报以冷笑,“从前不济也好、如今得宠也罢,本宫还是固执了些,到底比不得充华妹妹心思通透、和楚家一样善于见风使舵。”微沉了口气,添了几许笑意又续言说,“从前叶家和楚家那样交好,充华能作本宫的媵妾嫁入太子府亦是受叶家引荐。如今叶家覆灭不多时,妹妹便攀了窦家这高枝,真不知叶阗煦和叶景秋在天有灵会如何心冷。”

尖酸刻薄,苏妤知道自己眼下的样子就是这四个字,自是有意如此。闵氏和温氏再者剑拔弩张似的气氛中连大气也不敢出,楚氏亦没有回话,过了片刻起身告退,闵氏、温氏便也告退了。

折枝往外瞧了一瞧,不屑地“嗤”了一声,向苏妤道:“娘娘何必跟她废话那么多?不过来找不痛快的罢了。”

“才不只是来找不痛快呢。”苏妤轻有一笑,“叶家倒了,楚家又是在那之前便和叶家反了目,她孤立无援也有一阵子了。今日这麻烦找到绮黎宫来,旁人自是看得到的。”抿唇又一笑,苏妤续言,“这是做做样子,有意跟佳瑜夫人表忠心呢。”

也正因知道楚氏这般打算,苏妤觉得凭窦绾的心思,楚氏身边不可能没有窦绾安排的人在。故而将话说得分外直白露骨,直斥楚氏和整个楚家见风使舵根本信不得。话传到了窦绾耳朵里,纵使仍要用楚氏,楚氏这条路便也不会走得那么顺了。

本是无意和她多计较这些、更没心思在她身上多下工夫。但在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当年她失子一事许非苏妤所为、她却仍不依不饶之后,苏妤终是没了耐性。

“她不是非得跟本宫争个输赢么?我倒看看她有多大能耐。”笑声清冷,端得是觉得楚氏可笑。

折枝静默了一会儿,又问苏妤说:“娘娘…那香囊的事,可会是楚氏么?”

苏妤亦有片刻思忖,俄而缓言说:“如若不是佳瑜夫人,便多半是她了。”

虽是不愿这般胡猜,那人却也并不难猜——得宠嫔妃纵常遭嫉恨,但能有本事把手伸进尚服局的到底还是少数。要么在宫中有权有势,要么在宫外又有世家背景——低位的嫔妃,多半是做不到的。

“倒是热闹…”一声轻喟,苏妤眼睫轻覆,噙笑又说,“罢了,咱们别多想什么了,等着张姐姐那边的结果便是。”

折枝一福应了声“诺”,抬眼间余光往殿门口一扫便望了过去。

有个小黄门在殿门口驻了足,向苏妤一揖道:“陛下传昭仪娘娘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略忙,于是虽然是周末,但实在无力加更…

┭┮﹏┭┮于是这周先这样…下周…我努力…

第87章多事

明明刚到绮黎宫歇下不久,便又不得不回到成舒殿去。入了殿,苏妤垂首一福,道了句“陛下安”,便觉肩头一沉,子鱼已经稳稳地攀在了上面。

伸手把子鱼拽下来搂在怀里,苏妤去了皇帝身边落座,轻言问道,“陛下有事找臣妾?”

“嗯。”皇帝将手上的奏折重重一扣,弄得苏妤心下一惊,听得皇帝说,“听说你早上没用膳。”

“…用了。”苏妤道。

“一碗面?”皇帝轻笑,“还是自己下厨做的?”

“嗯…”大致猜到了他接下来可能会说什么,苏妤一壁应着,一壁思索如何推了他的要求才好。

也不知皇帝安得什么心思,但凡听说她自己下了厨,之后就必要再传她来成舒殿再做一次。徐幽对此的解释是“陛下是想传娘娘来,故而寻个由头罢了”。苏妤怎么想都觉得解释不通,皇帝传嫔妃来见,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下个旨便是了,又不是去广盛殿,日常起居的成舒殿有嫔妃来见岂不是正常得很?

贺兰子珩却是另一番心思。他传嫔妃来见的确不必找什么借口,对谁也不必解释,更不是怕朝臣找麻烦。非得寻个理由出来,是怕苏妤心里不舒服。和旁的嫔妃不一样,苏妤本是有些骨气的,更因为从前的事对他始终有几分怨气在——她不说、他不提,却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是以他不想让苏妤有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错觉,每每让她来成舒殿,总是寻个合适事“央”她去做。譬如做一道菜、沏一盏茶,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到底让苏妤心中平静些。

若只是传来成舒殿“侍驾”,她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的要求她自然也都是照办的,每次都做得认真。这回眉眼间却分明有犹豫,他还没开口提那要求,她便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贺兰子珩心觉好奇,直言问她:“怎么了?很麻烦?若是嫌累,便当朕没问过。”

“倒不是…”苏妤抬了抬眼,一笑坦然说,“麻烦倒不麻烦,不过那面没什么吃头。实话告诉陛下,那面是上次避暑时,沈大人护送臣妾回宫途中,偶尔在一小馆子吃到的。并不难做,吃着便大抵知道其中用了什么,今日突然想起来便试了一试。”

“如是不难,给朕做一碗可好?”皇帝笑问,俄而神色沉了两分,有些不忿道,“听说折枝都吃到了…”

苏妤腹诽一句简直是碰上谁便嫉妒谁似的,从前是子鱼、目下是折枝。

可话说到这份上,她倒是不好再拒绝。总之实话告诉了他,她做出来他不喜欢便不怪她了。

起身一福,苏妤便往小厨房去了。

不管那面好不好吃,端上来后,贺兰子珩可以再让她在成舒殿留一下午了。顺水推舟,心安理得

她离开后不久,有宦官入殿禀道:“禁军都尉府沈大人求见,正在广盛殿外候着。”

贺兰子珩想了一想,还得等苏妤的面呢,遂一笑道:“传来成舒殿。”

沈晔入殿一揖:“陛下安。”

“坐。”皇帝吩咐得随意,沈晔依言去侧席坐了,禀道:“陛下,臣刚接了煜都那边的急报。”

煜都?

皇帝微一挑眉:“如何?”

沈晔斟酌片刻,欠身沉然道:“臣冒昧问一句,陛下除却让禁军都尉府暗查苏家,可还安排旁人去查了么?”

“旁人?”皇帝一怔,不明其意,“没有,这样的事有你禁军都尉府便够了,何须再派别人?”顿了一顿问他,“怎么了?”

沈晔一缓气,不知是叹息还是松了口气,道:“前去查办此事的官员回话说,似还有人也在查苏家的事。两方不经意间有过些许接触,故而多留了个心。”沉了一沉,沈晔也更加疑惑了,“如若不是陛下的人…还有谁要查苏家?”

皇帝眉头浅蹙,睇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沈晔思忖片刻,将头一个猜测脱口而出:“太上太皇?”

贺兰子珩免不了无奈地横他一眼。诚然,此事传出去之初,太上太皇便让霍临桓和齐眉大长公主来给他提了个醒。但那事便分明是有人故意透给了太上太皇,太上太皇才得以知道。

如今若说太上太皇径自也查了起来…

皇帝淡看着沈晔:“你信么?”

沈晔默了一默,也觉得不可能。一来太上太皇早已不理朝政,查苏家无半分用处;二来他即便要查,又怎可能不知会皇帝一声?

静默许久,沈晔刚要再开口,却被皇帝示意噤声

苏妤正拎裙进来,身后的宫女替她托着那檀木托盘。抬眼向殿里一瞧,苏妤莞尔福了一福:“沈大人。”

“昭仪娘娘。”沈晔回以一揖。苏妤便眉眼不抬地从他身边径直行了过去,到御座前,从那宫娥手中的托盘上端起了那瓷碗搁在皇帝面前的案上。

皇帝与沈晔便不再继续说方才的事情了,皇帝随口笑说:“沈晔,昭仪今日做的东西,还和你有些关系。”

沈晔想了一想,也如同毫无其他要事般笑问,“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