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梧洵的急令到了同绱。贺兰元洵本是睡着,听有梧洵的人来求见,因知圣驾现在梧洵,倏尔便清醒了,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来人见了礼,如实道:“云敏妃娘娘与沈大人疑窦家造反,请殿下派兵守梧洵。”

一阵寂静,贺兰元洵一时没说话,旁边的谋士便有所不快道:“疯了不成?要调兵,好歹也得有陛下手谕,凭个嫔妃的意思算怎么回事?”

“殿下。”那人呈上了那只木盒,搁在桌上,看得贺兰元洵陡有一震。谋士扫了一眼,也知盒中是何物,犹是道:“殿下不可妄动,这事出得蹊跷,殿下也刚从锦都回来,不曾听到过半点窦家谋反的风声;何况这云敏妃是苏家人,苏家…”

苏家从前也不是什么善茬。

没有理会谋士,贺兰元洵将那枚印拿出来,放在手里掂量着。又想了想先前皇帝为让苏妤为后所做的安排,问那禁军都尉府的人说:“云敏妃不是去了煜都么?什么时候到的梧洵?”

“这就不知了…”那人揖道,“沈大人忽接了令,说传他们速去梧洵一见,也是因着这太上太皇的印,他们便去了,但只见到了云敏妃。”

一个妇道人家,她胆子可以啊。

贺兰元洵轻笑了一声,又说:“那云敏妃为何觉得窦家会造反?”

那人再一揖,又如实道:“因为一场梦。”

“…一场梦?”这结果出乎所料。也太儿戏了,可眼前之人说得又认真。

“是。听闻云敏妃常年梦魇,多有应验,陛下也是知道的。”那人微一顿,续言说,“此番是云敏妃与沈大人一起安排的,云敏妃说如若殿下未见圣旨不肯派兵也在情理之中,她不过一试罢了。如若这梦不准,罪责也是她一人担着,只求殿下信她无反心。”

贺兰元洵神色难辨。去锦都帮皇帝做那场戏的时候,他和其他几个兄弟只觉得这云敏妃是妖妃祸国,竟弄得帝王为她做这种事;后来在锦都听皇帝说了种种过往,也承认实则怪不得云敏妃;如今…

妖妃与否且不说,这云敏妃长了几个胆子?

“你先回吧,本王想想。”这是贺兰元洵最后能给的答案,实在得很——这么大的事,总得容人好生考虑吧?

那人却谨肃又道:“殿下,沈大人吩咐了,成与不成,请殿下务必给个准话。如若殿下不肯,他们就要另寻它路。”

“呵…”贺兰元洵简直噎住,视线凝在那枚印上许久,又问了一句,“这印…太上太皇给她的?”

那人禀道:“是。”

“嗯…”在他的沉思中,周遭安静下来,许久之后,听得他复开口说,“来人,命梁将军速带兵去护梧洵;传急信给六弟,让他去锦都,护皇宫;再差信使去各处封地,如若陛下近日遭不测,合力除窦家。”

前来传信的人见此事算办妥了,松了口气,贺兰元洵将印装回盒中,站起身亲手交还到他手里,又道:“回去告诉云敏妃和沈晔,此事本王信了。但若让本王瞧出什么不对,本王必定先杀他们再自尽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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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应小檀从没想过,

读了10年的圣贤书,

最后全用在了闺房情趣上。

她甚至怀疑…

听不到子曰,她的男人就硬不起来。

122

赶到行宫,听说的消息果然是皇帝已不在行宫中,昨晚动身去围场了。

晚了一步。

苏妤眉头紧蹙,安慰自己不必过急,苏澈和沈晔已赶了去。便先去见了娴妃,将事情先同她说了,又问她佳瑜夫人现在如何、是否有孕。

“倒是没有身孕。”娴妃亦是神情谨肃起来,一叹道,“前些日子,姐姐去煜都的时候,佳瑜夫人派人行刺未成,被禁军都尉府抓住了。陛下便废了她的夫人位,降为容华。此番来避暑也没带她,还幽禁在长秋宫。”

怪不得窦家如此放手一搏,原是连窦绾也被废了。

“我要去找陛下。”苏妤一壁离座一壁道,“如若这许多阻拦都没能挡着窦家成事…阿梨你记着,窦家要扶上位的孩子必不是陛下的孩子,你是从一品妃,全力拦着;再不然,即刻去煜都,求太上太皇出来主事。”

便是把皇位传给哪个藩王都好,总好过让天下改了姓。

听苏妤这般说,娴妃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伸手一拉她,惊疑道:“若陛下出了事…你想如何?”

“阿梨…”苏妤静默须臾,说了一番娴妃并不能完全听懂的话,“我是活过一世的人。上一世,最悔莫过于痴心错付;这一世…事到如今,我最恨的是自己当时一意孤行失了那孩子。”

若不然,那孩子现在应是已出生了,皇帝必会按着原本的想法力排众议在孩子出现前予她后位。如此这般,窦家再着急也没用,她的孩子,唯一的嫡子,窦家钻不得空子。

“若陛下没能逃过这一劫,天下便是没落到窦家手里,给了藩王也是落入旁支…总有我的不是。”羽睫微抬,苏妤清冷一笑,“我又凭什么再独活?”

“姐姐你…”娴妃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想劝几句又无从劝起。苏妤反握住她的手,莞尔又道:“便是不说这些空话,如今陛下待我如何我心里是清楚的。从前,世上有两个人在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一是我父亲、二是陛下——便是在他待我不好的那些时日,我也是怕他却难以恨他;如今父亲已去,就只有他了,他逃不过这一劫我必随他去,至于苏澈…”苏妤哑声一笑,“好歹还有月栀呢。”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承认自己的心思,承认即便在那受尽折磨的两年里,她也恨不了他。那时她也偶有这种感觉,却每次一想就又狠狠让自己忘掉,觉得如此这般的执念实在对不起自己。

再后来,前世的记忆、关于苏家的误会,让她觉得她该恨,但是那么难…

“所以就这样吧,我逆不了自己的心思。”苏妤耸了耸肩,口气轻快起来,“我宁可死前后悔自己走这一遭,也不想老来后悔自己没去搏过。”

她手中持着的绢帛上盖着太上太皇的印,行宫中无人敢拦她,只能任由着她出入。

出了行宫,苏妤上了马车刚要吩咐郭合启程,月栀便追了出来,在车前一拜:“娘娘,带奴婢同去吧…”

“别胡闹。”苏妤蹙眉低一喝,“本宫是去办正事,不一定会出怎样的岔子,你在行宫好好陪娴妃。”

“长姐!”月栀喊了出来,喊得苏妤一哑,“月栀知道长姐是为了陛下走这一遭,可…可我夫君也在围场,若当真出了什么岔子,长姐让我们见不得最后一面么?”

“你…”忽然无言再拦她,明明两颗心都是一样的,她凭什么再拦她。

“上车来,别耽搁。”苏妤没好脸色地答应了。月栀面露喜色,立即起身上了车。马鞭一挥,车缓缓驶起来,快而平稳地奔驰在街上。

行宫离围场并不远,最多傍晚便能到了。苏妤不住地向外看着,梧洵仍一切如常,街上很热闹,没有任何不对之处,可见皇帝必定还未出事,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平静。

眼下她只希望,待得自己赶到围场时,听到的不是噩耗。

“娘娘…”月栀犹豫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苏妤旋起笑容,是宽慰她也是宽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马车很快驶出了城,城外人少了,便驰得更快。倏尔听闻外面传来嘶鸣,一声熟悉的“姐姐”让苏妤立刻掀开帘子,外面纵马与马车并驶之人让她立刻愣住。

娴妃。

“你来干什么?”苏妤问她。

娴妃朗声一笑:“我想了想,阻拦窦家的事,我一宫中嫔妃能做什么?已写信给了父亲,让他心中有数便是,比我有用!”

“我没问你做了什么安排,我问你来干什么!”苏妤又道。娴妃明知她这一行是存了必死的心,何必跟来?

“姐姐,就许你快意恩仇,不许我随性走一趟?”娴妃笑着眺向远方,缓缓道,“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在和陛下订了亲后才认识沈大人。若不然,谁要做这娴妃!此番窦家是冲着陛下去的不假,但若当真成了,沈晔这个忠臣决计难逃一死,我还不如也随着他去了!”

…着了什么魔。

狠瞪她一眼,苏妤放下帘子,心说眼前这一双堂姐妹真是一家人。

这日的围场风和日丽,和上一次皇帝带苏妤同来时的天气差不多。望了望蓝天白云,贺兰子珩瞥了眼被宫人抱在怀里的两只貂,暗道一声:你们倒是有机会回“老家”看看了,可惜阿妤没同来。

这样的围猎总会有,梧洵的这个围场是最好的一个,想着上一世死在这事上,贺兰子珩难免心里有些发怵。转念一想,那怎么说也是五年后的事了,总不能一直记挂着,这几年还得好好活呢。

围场很大,一路纵马射猎,收获颇丰,却是收获越“丰”就越忍不住地想苏妤——上一次带她一起来时,他什么也没猎到,最后射了一箭射死了一只貂,便是子鱼和非鱼的母亲,从此,他们多了两个宠物。

在旁人眼里,那是最不精彩的一次围猎。天子不搭弓,旁人也都慢慢地随着。但那却是他最喜欢的一次围猎,并且他知道,苏妤也是喜欢的。

先料理了那些琐事,然后安安稳稳地接她回来。贺兰子珩心里头想得明白,现在的这番思念也就忍了。

已经一天了,数不清猎得了多少东西,倒也未觉疲乏。是以有人来禀说“前方不远有鹿群经过”时,从皇帝到一众随行的宗亲贵族都很显兴奋。

策马驰骋,每人都是一样的心思,都想多猎两只回去,难得出来一趟总要玩得畅快。

贺兰子珩心中有一阵莫名的悸动,是突然涌起的不安,觉得好像会出些事。然则这几日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每每出现,他都暗骂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怎的胆小成这样,明知那事不会出在今年,还瞎担心个什么劲。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那鹿群,淡棕色的一片,穿梭在林中。奔跑着跳跃着,数不清有多少。

还是离得太远,箭飞不了这么远。众人仍是一同疾驰着,已有人取了箭准备搭弓。

“陛下当心!”远远的传来一声高呼,贺兰子珩一惊,未及回神,便见远处那纵马而来的人俯身掷了镖出来,镖从他身边飞过钉在树上,众人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对面的二人便当即搭了箭,一刻也没耽搁地向一旁的巨石后射去。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让众人都勒了马,张惶不定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

二人下了马,沈晔在经过那被镖割断的绳子前驻足一瞬,低眼间沁出冷笑,道了句“神鬼之事,真是不得不信”又继续向前行去。

“陛下大安。”沈晔拜了下去。皇帝冷声问他:“怎么回事?”

苏澈“拎”着一个只被射伤了腿的人扔在皇帝面前,清冷笑道:“堂堂窦家四公子,随驾前来不好好围猎,躲在石头后面干什么?”

贺兰子珩蓦地明白了什么,心惊中冷气狠抽:难不成前世…

“今晚还在围场扎寨。”皇帝睇着那人语气森然,“沈晔,你连夜审。”

没有听到回应。皇帝疑惑地看向沈晔,沈晔的目光却从他肩头划过,直盯着他身后的什么地方不言。

这神色让贺兰子珩觉出不对,动也不敢动半分。沈晔在凭着经验赌,此番窦家是本着弑君的目的来的,这一计未成,那么难保身后那原是该一箭射断绳子的人不会放箭弑君。

等了又等,却是并没有。沈晔轻一松气,俄而移回视线,揖道:“诺。”

待得苏妤一行赶到围场时,首先看到的便是围场旁的一顶顶帐篷。三人均是提着一口气,移步过去,其中似乎有些格外的混乱,隐约能听见宫人叫嚷着什么。

出事了…

苏妤觉得手脚发麻,好似顷刻间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寻找着那不同于其他的大帐、皇帝的大帐。脚下有些踉跄,紧握的手中尽是冷汗,那顶帐篷终于出现在眼前,苏妤却蓦地滞了脚。

帐外没有宫人,一个也没有。难不成真是已遭了不测,是以众人都在里面忙碌着?

一步一步走得僵硬,十余步的距离也走了好久。手指在触及帐帘间的那一瞬却又有了力气,陡然掀开:“陛下!”

里面确有不少人,被她一惊都猛地回过头来。

“阿妤?”她看到那原本立于案前、背对着她的熟悉身影转过头来,眼中有疑惑也有惊喜,“你怎么来了?”

“陛下…”大喜过望之余,苏妤僵在了原地。又看了看一旁的苏澈和沈晔,连日来的紧张倏然间消失不见。再一抬步便没了力气,险些跌下去。

皇帝急忙上前一步扶稳了她,端详了她许久,笑了出来:“风尘仆仆,干什么这么着急?”

只觉苏妤抓在他腕上的手不住地颤抖着,还越抓越紧。

这温度太久没有触及了,苏妤不想放开。当着外人的面,贺兰子珩倒也没有去挣,一声低低的轻咳,旁人随即会了意,默不作声地行礼退出帐外。

连日来的担心在帐中只余他二人时顷刻爆发。这一路上,苏妤竭力冷静着、控制着情绪,压抑得太累太苦。如今见到他没事,这些情绪反倒压抑不住了,忍了一忍,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贺兰子珩搂住她,她抬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而低语了一句:“吓死我了…”

她哭得呜呜咽咽,贺兰子珩一时没听出她在说什么。怔了一怔,问了句:“什么?”

“我说‘吓死我了’…”苏妤抬了些音又道。身上全然没有力气,索性不管不顾地完全倚在他身上。低有一声嗤笑,皇帝的话语带着些许热气在她耳边萦绕着:“还知道害怕?听沈晔说,你都找五叔借兵去了。”

带着几分宠溺的调侃让苏妤双颊微红,站稳了脚从他怀里脱了出来,他伸手在她的泪痕上一刮,噙笑说:“不听话,让你在煜都好好待着你非要过来,不怕死么?”

123

“怕…”苏妤嗫嚅着道了一个字,引来皇帝的又一声笑,“去内帐歇歇吧。”

“嗯。”苏妤一颌首,移步往内帐去了。皇帝自然而然跟着她一同进去,苏妤想到方才是在议事,便驻足劝了一句,“臣妾自己歇一歇就好,陛下…”

话语未毕,被他猛地一推,猝不及防地跌在了榻上。贺兰子珩轻快笑道,“睡吧,朕陪着你。那些事…不急。”

于是她阖目安睡着,他侧躺着看着她。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有六宫嫔御却始终未召一人,如今突然又见了面,知她这几日劳累得紧,他只觉能这么看着她安睡也好。

其他的,来日方长嘛…

苏妤确是一连数日未能好好睡一觉了,不仅因途中颠簸,更是心中难安。终于一切妥当,放下心来,在这熟悉而久违的龙涎香萦绕下睡得分外安稳。什么梦都没有做,沉睡中好像一直知道他始终在身边,时不时下意识地往他跟前蹭一蹭;也知道那两个小东西在中途跳上了床,刚趴到她身上便被他拎了开来。

再睁眼时帐内已掌了灯,皇帝还在她身旁,不知何时寻了本书来看。见她醒来,把书一搁:“起来吃些东西?”

“嗯…”苏妤迷迷糊糊地一边应了一声,一边不管不顾地翻了个身拱到他怀里。

“哈。”皇帝低头看着她笑了出来,“投怀送抱的…”

下半句大概会是什么苏妤很是清楚,倏尔抱着被子就滚到了榻里面去,离他远远的,费力地道了一句:“臣妾真的没力气,陛下…”

陛下您忍忍。

“知道。”贺兰子珩笑觑着她,离榻起身又将手递给她,“那也一会儿再睡,先来用膳。”

苏妤浑身无力地硬撑着爬起来,低头看了看因太疲乏不曾更衣而被“滚”得尽是褶子的襦裙,扬音叫月栀取新衣服来。

没有反应。

皇帝瞟了她一眼道:“别指望月栀了,听说和苏澈出去散步,到现在也没见影子。”

是了,不仅她有劫后余生之感,月栀也是,怎能这时扰他们?低头思量着轻笑,忽地又有一惊,“娴妃…”

“娴妃在旁边的帐里。”皇帝淡言道,看了看她的神色又说,“担心什么?娴妃有分寸,不会跟月栀似的这么出去闲逛的。”

“…哦。”苏妤扯了扯嘴角,暗说陛下您倒也大方,娴妃好歹也是嫔妃,您这般浑不在意的当真不要紧么?

晚膳比在宫中时简单许多,倒也多了一样宫中很少会吃的东西——烤肉。

这“肉”自是皇帝今日猎得的,宫人已收拾干净,本是在外架了火、烤完了送入帐内,皇帝想了想却道:“不必了,拿进来自己烤。”

徐幽默了一默,只得腹诽一句陛下心真宽,刚经了行刺的事,兴致分毫不减么。

遂又在外帐里重搭了篝火、支了架子,一只鹿腿架在上面烤着。最外一层烤得差不多了时候,皇帝取了刀来,切下一片,听得旁边一声“咯”,侧头扫了一眼,将那片肉一分为二,先给它们。

有这样的“盛宴”,最开心的自是两只小貂了,围在旁边站着身子,直勾勾地盯着,皇帝切下来一片,它们就“咯”一声。如此吃了五六片,苏妤终是忍不住了,眼看着又一片肉切下来,她冷冷盯着两只小貂:“咯…”

贺兰子珩手上立时就僵住了,抬头愕然地看向她一会儿,当即继续把那片肉切下来,送到她嘴边,“乖,不着急。”

心满意足地吃下去,还不忘带着两分得意地横那两只小貂一眼,弄得皇帝终是大笑出来,指着她道:“你哪儿这么大醋味?”

苏妤全无所谓,抬眸看了看他,悠悠地夹了口菜吃:“陛下当年怎么吃子鱼的醋的来着?”

皇帝噎了,半天没说话,继而又切了片肉喂她,“你还是安心吃吧…”

安心吃,别揭短。

是以这顿饭,贺兰子珩吃得很是满足——待得用完了,仔细一琢磨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吃几口,一直在不停地“投喂”这“三条鱼”。

一同歇了一歇,苏妤犹豫着问他:“陛下今晚…可还有事么?”

贺兰子珩轻一怔。说有事也没事,说没事也有事——行刺的事总是要处理的,不过也不急这一时。遂反问她:“你有事?”

“臣妾有话想跟陛下说…”苏妤喃喃道,“可能…一句两句还说不清…”

“嗯…朕没什么事,你说。”贺兰子珩一笑,看着她忽有点没由来的紧张。

“陛下您知道臣妾怎么知道的行刺这事么?”苏妤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贺兰子珩神色微凝道:“沈晔说你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