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南夷人似乎对这虫子十分的重视,既然能被称为南夷人的“圣子”,那在南夷人心中应该是极为神圣重要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那只金色小虫已经爬到季渊徐面前的那块空地上,然后围着那小堆药粉转了转,终于一头扎进药粉中快速地吃起药粉来。别看它小小的,但胃口可不小,不一会儿那堆药粉便没有了,吃完了后,小虫子仍不舍地在周围转了转,似乎在找还有没有,那贪吃的模样,让人怀疑这真的是南夷人敬奉的“圣子”么?

季渊徐很快又从药箱里拿出个玉色的小瓶子,打开瓶塞,抖了抖手,从里头又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引得那只小虫子发出了“叽叽”的叫声,听之觉得十分的欢快愉悦。

柳欣翎和楚啸天都是第一次听到这虫子还会发出这种叫声,心里觉得稀奇之余,也没有作声,由着季渊徐好药好粉地伺候那只虫子。不多时,瓶子里的白色状药粉已经没有了,而那只南夷人十分敬畏的“圣子”伸出两条腿扒着季渊徐的衣袖不放,一副赖定他的模样。

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是这位太医瞧上了人家的一国圣物,然后耍了手段将这只贪吃的小虫子给引诱过来了。而这只虫子也实在是不争气的,竟然就被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药粉给拐过来。

柳欣翎微微蹙眉,以南夷人的风俗,若是他们发现自己的“圣子”失踪,指不定怎生震怒呢。若是发现是大楚人所为,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怨恨上大楚,然后发起战争…

这种政治之类的东西,她实在是不太懂。不由得有些头疼起来。

季渊徐心满意足,小心地拿了一只紫檀色的盒子,将那只虫子装好。

“好像他们都要这样关着它,会不会闷死它?”楚啸天好奇地拿了根树枝戳戳那只金色的虫子。

“不会啊。这种金虫很特别,它们若是吃饱了,身体就处于休眠状态,可以一直呆在盒子里,直到它饿了,才会醒来。”季渊徐言笑晏晏,可能是达成了心愿,眉稍眼角透露出的笑容,满足之余给人一种十分干净的澈然。

“叽叽!”小虫子朝戳它的恶人叫着,声音清脆。

“哟,敢和本世子叫嚣!你有什么资格叫嚣?”楚啸天来了劲儿了,又使劲儿地戳了几下,南夷人奉若神明的圣子就这么被他戳得肚皮朝天,十分可怜地发出叽叽声,看得柳欣翎囧囧有神,季渊徐心疼不已。

赶着楚啸天又一轮的戳弄时,季渊徐飞快地将盒子合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到了他的药箱里。

楚啸天啧了声,似乎颇为可惜没有了玩弄的对像。见季渊徐开始整理他那宝贝的药箱,楚啸天丢开树枝,说道:“怨不得你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我们,原来打这主意,是不是皇上早已经知道了,成了你的帮凶?”楚啸天一定也不意外地说。

季渊徐笑得很温和,“皇上自然知道了,还是皇上他老人家帮我瞒过南夷人的耳目才能将这只金虫子弄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楚啸天也没有生气,只是上挑的眼角微微染上了煞气。

季渊徐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当下将事情说了一遍:“皇上一直想知道南夷人贡奉的那些圣子圣物是什么东西,所以想趁这回将它们弄过来瞧瞧。当然,若是能参透它们更好,所以皇上给了我一个任务。呐,中秋夜宴时,我不是中途离开了么?是皇上命我去给南夷国王子治病,顺便在他那里留了样东西…呃,就是我根据他们的圣子的口味研制出来的一种药粉,它若碰过后,绝对会念念不忘。

你们也知道,南夷人某些方面十分古板,不可能会将他们的圣子送人的,没办法,我只好想出这法子了。不过,为了不引起南夷人的怀疑,所以我不能在京城动手,只好等南夷人离开京城回国时再动手。而且,南夷人的巫医对他们的圣虫有一种追踪的手段,若我在京城将它们的圣子弄过来,被发现的话,会让皇上难为的,所以在知道你们要离开京城时,就想着和你们一起到开阳城,半途的时候,再将圣子用药引诱过来…”

柳欣翎默默地听着,想起中秋之夜时,季渊徐说他和南夷人交换了东西,不会就是这只虫子吧?不过她觉得南夷人是死也不会将圣子交给他国的,季渊徐估计有些强买强卖了。

不过,一想到其中还有皇帝的意思在里头,柳欣翎就觉得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了。

了解了情况,楚啸天沉吟了会儿,说道:“看来这一路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了。”

柳欣翎目光微动,季渊徐依然目光清澈、笑容温和。

楚啸天将柳欣翎拉过来,见她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心中又怜又爱;反观对某个宝贝地拎着药箱的太医,咋都看不顺眼,不由得骂道:“为了一只破虫子,咱们可能会被南夷人追杀,你丫的要是敢将它拿出来到处炫,小心我一脚踩死它。”

“这不是破虫子,能找很多好药的好虫子!”季渊徐赶紧护着自己的宝贝药箱,见他面色不善,忙说道:“楚兄,你放心吧,若是南夷人敢来,咱们一把药放倒他们!”

楚啸天一听,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哼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勉强你啊。”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楚啸天满意了,拉着柳欣翎转身往溪边扎营的地方走去。只是转身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有些奸诈,不过很快地变成了平时的煞气腾腾。

大抵是先前心里有数,楚啸天并没有让侍卫跟从,所以知道季渊徐捉了人家圣子的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只要事情不泄露出去,南夷人找不到证据也不敢说什么,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回到营地,午餐准备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野味,几个侍卫还在溪里捉了些鱼,分别做了烤鱼和鱼汤,鱼汤里也放了一些从树林里采的菌类,闻着十分鲜美。一群人忙忙碌碌,各司其职,侍卫们打猎收拾猎物烤肉,丫环们生火煮汤,溪边很快便一阵烤肉的香味弥散开来。

见到三人出来,楚五和楚六赶紧将烤好的肉放到一个盘子里端了上来给三人享用。

闻到那股子的烤肉味,柳欣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然后在身旁男人担忧的目光中,笑了笑,跟着坐下吃午膳。

她近来食欲不怎么好,很多时候都不太吃得下东西,特别是闻着这股烤肉的味道,心里总有点泛恶心,不过也还没有达到呕吐的地步。所以烤肉类的她看了一眼便不关注了,反而对煮得乳白色的鱼汤十分喜欢,喝了一碗后还多要了一碗。

大抵这儿远离尘嚣,因为没有人捕捉,使得这溪里的鱼很肥大,肉质鲜美。而煮鱼汤的人手艺似乎不错,不知道在鱼汤里加了什么东西,使得鱼的腥味几乎没有,加上一些菌类和干货,鱼汤更加鲜美好喝了,十分符合她的胃口。

墨珠见她喜欢,高兴地又去给她盛了一碗。

楚啸天见她多喝了碗汤,面上明显有些高兴。他也发现近来她的食欲不怎么好,对吃的好像很挑剔,才不过几天时间,使得她原本单薄的身子更加削瘦了,让他着实有些担心。可是除了食欲不振外,好像其他的还不错,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使他耐下了那股焦急。

“今天的鱼汤是谁煮的?”楚啸天突然问道。

这时,另一边的几个正在用餐的丫环互看了一眼,一个面色苍白的丫环有些畏惧地站起来,弱弱地答了声“是奴婢”。

柳欣翎也循声望去,发现回答的丫环竟是晕车的海棠,不禁有些意外。看来她虽然晕车得厉害,但因有季渊徐的药,也没有多受罪嘛。

楚啸天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这名丫环正是被他先前骂到哭的丫环,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你煮的鱼汤不错,以后有空给世子妃多煮煮。”说着,神色柔和地看了正在喝汤的自家娘子一眼。

听到他类似赞扬的话,海棠的表情有些受宠若惊,然后激动地应了声是,又坐回原处吃午餐。由于楚啸天不喜欢自己与柳欣翎一起用餐时身旁围着丫环,所以留了墨珠一人伺候外,其他人都被打发到一旁去用膳了。

李嬷嬷和绿衣等人看了眼激动的海棠,神色微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柳欣翎喝了两碗鱼汤便将碗放下了,正准备拿帕子来拭去额角的汗时,一双夹着肉片的筷子递到面前,抬眼便是某位世子爷不容质疑的目光。

“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些肉吧。”楚啸天知道呆会还要坐两个时辰的车才到城镇,担心她会饿肚子,只能勉强她再吃些。

“我…”柳欣翎悄悄看了眼四处仿佛很认真用的膳的下人,不好驳了他的好意,只能张嘴吃下那片肉。虽然有些泛恶心,但还是将它吃下了。等他再夹第二片肉过来,说什么也不肯张嘴了。

楚啸天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但也没有再勉强了。不过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让季渊徐过来给她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难道真的是因为旅途中休息不好,所以才没有食欲么?

另一边,季渊徐对吃的不挑,只要有吃的他都开心,而且会吃到饱才走人。只是此时心思根本没在吃的上面,恨不得直接跑回马车里去捣鼓那只金虫子。他也知道这只金虫子见不得光,所以没有白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之拿出来观看。午餐还没有吃一半,便找了个借口回马车去窝着了。

除了楚啸天和柳欣翎两人心知肚明他要去干什么,其他人只是有些疑惑平时总是吃得最慢的季太医怎么跑了,不过因为主子没有吭声,所以他们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解决完午餐后,又歇息了一刻钟时间,便开始上路了。

知道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便能到下个城镇,楚啸天也没骑马,直接跑到马车里陪自家娘子腻歪,原本陪在马车里的丫环被他赶到了后面的马车里。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着,摇得脑袋有些晕。柳欣翎索性将脑袋拱进男人怀里,嗅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闭上眼睛休息。

又有点想吐了,可是她又没有晕车,怎么老是有泛恶心的感觉呢?难道她的晕车是隐性的?

楚啸天靠坐在马车里,马车很宽敞,他横坐着,一双长腿伸到对面刚刚好。而怀里的女子像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蜷缩在他怀里,摸着她如丝绸般的黑发,唇角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

很轻很淡,还有一种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温柔。

马车走走停停,有时会在一些繁华的大城市里盘桓上一两天,看起来十分的悠闲。而这份悠闲的代价是,他们在路上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

马车走了几乎一个月,终于抵达岭南。过了岭南山脉再往东行个十天左右,便到开阳城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柳欣翎被某位世子爷带到很多地方游览了许多美景、吃了许多美食,这让原来应该疲惫的旅程变得意思起来,甚至在上辈子,她除了大学时和同学组团去一些旅游城市玩过,就没有像这般大张旗鼓地在一个城市这般悠闲自在地玩,而且行程中的衣食住行从来不需要她操心。

相对于他们的悠闲,那些专门保护他们安全的数字侍卫就苦逼多了,心中默默地内流满面:照这路程下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开阳城呢!主子啊,皇上将你贬去开阳城,并不是为了让你带着老婆去游山玩水啊!

除此之外,季渊徐也趁着这个月,在马车里深居简出,终于将那只金虫的习性什么的都摸透了,完全将南夷人的圣子变成了他手中寻找珍贵药材的劳工,并且是不用付工资的那种廉价劳工,可怜那只原本还QQ的小虫子,经过二货太医一个月的荼毒,身形都瘦了一圈。柳欣翎前些天在投宿客栈时去瞄了一眼,那只挑食的虫子一反以往只吃珍贵药材的脾性,被某位二货太医折腾得竟然连很便宜的草药都啃了,哪里还有在南夷人那儿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圣子样?

所以说,这么容易被人家诱拐过来的东西,到手了就不值钱了。

傍晚时分,一行人到了南岭城。

进入到南岭城,一片繁荣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上到处有穿着单薄的秋装的人们走过,完全不似此时的北方人已经穿上御寒的衣物了。

越是往南,他们越发感觉到空气的湿润与温暖,相信要再过两三个月,南方才会真正的迎来它的冬季。

到了岭南,他们很快便在岭南城内的一家客栈投宿。等放下行礼后,众人都有种缓过气来的感觉,终于能踏实地歇息一下了。

岭南一带多山脉,他们在山路中整整行了三四天,才在今天走到岭南城,这几天可以说都是在山里头风餐风宿露的,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柳欣翎舒舒服服地去泡了个热水澡,若不是墨珠在外头催着,她估计就要泡着热水睡着了。

等她泡了澡出来时,发现楚啸天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手里拿着一份秘信看着,眉眼冷峻,眼角凶戾,笑容狰狞,说实在的,真的很寒碜人,胆子小点的,指不定要被他吓破胆儿去。

柳欣翎想了想,决定还是走近他。

“啸天,怎么了?”

楚啸天听到她的声音,偏首望向她,原本冷然带戾的目光变得柔和。他将那张秘信揣进袖子里,然后将她拉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仔细地为她擦起头发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某些烦人的老鼠不死心,想来找咱们的麻烦罢了。”

柳欣翎听出他话里的凶煞之意,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不过也有些担心他们一行人的安危。从他话里透露的意思可知,应该是有人想动手做些什么,那么他们的行程应该是被人知道了,也不知道这路上安不安全。

见她有些担心的模样,楚啸天双手缠上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带,亲亲她的脸,说道:“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轻淡的声音,却是不容质疑的誓言。

柳欣翎笑了笑,心弦微悸,只能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轻轻地颤着,似乎颤进了他的心里。

突然,她的身体腾空而起,赶紧伸手抱住突然将她抱起的男人,抬头便看到他有些邪恶的笑容,如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由得红了脸,但默默地应允了他的动作。

楚啸天将她抱到床上,随之覆压了上去。

他吻了吻她的唇,很温柔地将她身上的衣服褪去,唇沿着她渐渐裸-露的身体一一亲吻过去,虔诚地抚摸过她每一寸肌肤。等摸到她胸前的两团绵软,某人咕哝了声,凑过嘴去咬了一口。

“你说什么?”

听到他没有掩饰的话,柳欣翎磨牙,差点将压在身上的男人一脚踹下床。什么叫她这里怎么变大了?她正在长身体好不好,不变大才是悲剧好不好?她是女人,自然也会在意自己的身材好不好,不是谁都想做干扁萝莉的。

“没有,我是说,翎儿你这里好软,我喜欢…”

听出她话里的恼意,楚啸天赶紧凑过去亲吻她的脸作安慰。在她面前,他素来是个诚实过头的男人,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说出来,虽然很多时候都会让她脸红不已,但也让他莫名的乱骄傲一把。柳欣翎觉得,这男人实在是没救了,竟然会觉得能将她弄脸红而骄傲,有什么好骄傲的?

趁着她被自己弄得气喘吁吁后,楚啸天分开她的双腿,调整了下位置,然后腰一沉,直接沉入了她温暖的体内…

 

第83章

看着远方此起彼伏的山脉,那熟悉的轮廓,让赶了一个月路的南夷使臣队的人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

阿木纳站在一处山坡上眺望远方,黝黑的脸堂冷硬阴沉,心里默默回想着这一次的大楚之行,总结出一个结论:他们可能被大楚那个奸诈阴险的皇帝坑了一回。

大楚与南夷百年来的关系暧昧,有合作也有冲突,但面子上两国的君王都维持着一副友好交往的局面,南夷国国主也每年派人出使大楚,以示对大楚的重视。可是阿木纳知道,他们南夷国从来未曾放弃侵吞大楚的雄心野望。单是大楚辽阔的疆域、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生存资源,就足够让所有边界小国眼馋不已。

今年例行出使大楚,是他协助六王子一起行动,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会损失如此惨重,不只让六王子和阿依纳在比试中受了重伤,还将南夷的医术展现在大楚人面前。更严重的是,他们竟然失去了重要的“圣子”。

阿木纳眯起的眼睛划过阴霾,六王子被个大楚的纨绔世子重伤的事情相信六王子这一生都会铭心刻骨。这是南夷人的耻辱,但可能更无法接受的还是自小自恃甚高的六王子。

事后他们也曾讨论过,都觉得他们一定是被大楚人蠢弄了。从他们得到的情报中可知,安阳王世子楚啸天是个纨绔子弟,不值一提。但中秋之夜的三场比试,一场输得比一场难看,让他们打从心底觉得这是大楚的皇帝别有用心的安排。安阳王世子楚啸天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纨绔世子,他的武力之高,甚至能重创了从小习武的王子,让人不敢小窥。当然,另一种可能是,如果他们得到的情报不是假的,那么就是安王阳世子此人将自己隐藏极深,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六王子两次栽在楚啸天手里,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阿木纳心知六王子的脾性,是个气量狭窄的,大方面来说,是个难成大事的。但从小事来说,他如此被人落面子,报复绝对不会少。从离开京城后,阿木纳便发现六王子便暗地联络了隐藏在大楚的南夷探子,要在路上探查安阳王世子的行踪,估计回国后,应该会对之下绝杀令。绝杀令一下,若不将之杀死不会后退,直到所有的探子都耗完。阿木纳知道六王子对安阳王世子的恨意,所以对他的举动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届时已经回国,王子的所作所为自然有国主负责。

可是,王子的事情好解决,但“圣子”丢失一事不好解决。由于南夷国医术一直落后于大楚,又因历史与地理风俗的原因,他们的医术与大楚截然不同,自然也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东西。“圣子”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圣物,可以辅助他们寻找到更多的珍贵的药材,让他们免受疾病的折磨。

自然,偌大的国家,“圣子”不只有一只,但每一只的养成都必须花费难以想像的时间和精力,现在整个南夷国,就只有三只“圣子”。这次出使大楚,之所以能带上“圣子”同行,也是因为国主宠爱六王子,在六王子的恳求之下才允许带往同行的。可谁知,却莫名地将“圣子”丢失了。

阿木纳想起回程的路上,同行的巫医突然发现“圣子”失踪的情形,心头更是抑郁。“圣子”的丢失没有踪迹可寻,仿佛是它自己走失的。可是,“圣子”休眠的时候,不会轻易醒来,怎么可能会自己走失?

这些天,越是接近南夷国,阿木纳的脑海越发的清醒,将在大楚皇朝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地推敲了一遍后,阿木纳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大楚的皇帝设计的阴谋,或许“圣子”的失踪也难逃他的诡计。毕竟南夷一直对大楚虎视眈眈,大楚又何尝不是一样。

想到大楚皇帝手里或许有能人异士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圣子”弄走,阿木纳心里就一片惊涛骇浪。

“大人。”

一名南夷武士悄然而至,在阿木纳身后三米远的地方站定。

“何事?”

“安插在南方的探子已经探查到安阳王世子的行踪,六王子下了绝杀令。”

阿木纳眼神一厉,怒道:“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我?”说着,回身望向不远处露营的帐蓬,里头正住着他们南夷国国主最宠爱的第六子。

“大人…王子他不让,属下不好明说。”那人有些迟疑地说。

阿木纳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说道:“罢了,反正咱们也快要回到南夷了。”只是怕那些行动的探子这次可能会成了弃子了。在大楚安插探子不容易,用那些探子去劫杀个没什么实权的世子,实在是不甚高明,只有蠢货才会将精力放在一个没啥实权又被贬去藩地的世子身上。阿木纳想着,不禁有些头疼国主太过疼爱六王子,才会将这些探子直接交给他,反而损失了一批探子。

“六王子的伤怎么样了?”阿木纳很快敛去多余的情绪问道。

“大人,还未曾好,六王子一直说他胸口疼,可是巫医大人说伤已经确认好了,巫医大人找不出王子胸口疼的原因。”

听罢,阿木纳已经拧起的眉宇拧得更紧了。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六王子这病没这么容易好了…

夜深人静,明净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格子印在床头,交错着案几的阴影。窗外,是风拂过树梢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显得夜色越发的深沉。

睡梦中,她突然醒来,猛地睁眼时,一瞬间突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半晌,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看清楚了室内简单素净的摆设,方忆起这是在南岭城里的客栈里。

黑暗中,只有自己的呼吸清晰可闻。

柳欣翎皱了皱眉头,很快发现睡前缠腻着她的男人竟然不在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余温还在,但却表示男人离开已有一段的时间了。

侧耳倾听一会儿,除了风吹过树稍的哗啦声和偶尔的虫鸣外,没有听到他们声音,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躺了会儿,感觉喉咙有些干燥,索性坐起了身,脚在床下摸索着趿上了软底鞋,便下了床。

月光很明亮,透着窗子照进来,倒是能将室内的摆设瞧得清楚。她也没有去点上灯,走到床前不远处的箱子上拿了件外袍披了,便走到桌前摸上已经冷了的水壶,倒了杯冷水慢慢地喝着。

刚才做了个恶梦,不过梦醒后就忘记得差不多了,只是依稀记得是与上辈子有关的事情。

柳欣翎半身靠着桌子,将一杯冷水喝了后,从胸口到肚子都感觉到凉凉的,倒是精神了不少。默默地把玩着水杯,开始在心里头猜测着男人离开的原因,敏锐地感觉到可能与睡前楚啸天看的那份秘信有关。

突然,心脏悸动起来,颈边的寒毛竖立起来,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接近,让她直觉僵硬了身体。直到“铮”的一声金鸣声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一件厚披风将她整个人兜住,然后她整个人被一道柔和的力道直接推开,很快便倒在床上,奇异的身体没有感觉丝毫的伤害震动。

那人似乎将力气掌控得极好,所以她被推到床上时,又有被子作为缓冲,使得她并没有受伤。

柳欣翎很快地拉开罩住自己的披风,然后看到屋子里两条黑影缠斗在一起。明明两人的速度和动作都极为凶险犀利,但却很有默契地避开了屋子里的摆设,使得两人之间的缠斗仿佛像是在演一场哑剧一般,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柳欣翎很安份地缩到床里头当布景版,没有尖叫也没有自不量力地上前,或者是不理智地夺门而逃。她只是缩在最里面,找了个略微安全的地方呆着,默默地打量缠斗中的两人。看了会儿,终于看清楚其中穿着玄色劲装的是那十个数字侍卫中的楚七——据说十人中武功极高的侍卫。另一人身材劲瘦,全身的衣服漆黑,连脸上和头上都蒙着黑布,看不清他的长相。

很快的,楚七明显武力更胜一筹,那黑衣人被楚七一剑刺中肩胛,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血腥味在室内弥漫,让她又有恶心欲吐的感觉。勉强咽下那股欲呕感,柳欣翎仍是专心地盯着楚十与那黑衣人缠斗,黑衣人很快被逼到了门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扑向床的方向。

他的速度太快了,楚七又被一名黑衣人缠斗着,无法分-身兼顾,眼看那黑衣人已经扑到床前,楚十目眦俱裂一剑格开缠着他的黑衣人正准备回身去营助时,突然听到了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整个床架都崩塌下来,正好压在扑到床前的男人身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楚七和先前那个黑衣人的动作明显滞了一下,然后两人同时扑向床的方向。可是还没等他们抵达,被床架压住的男人突然飞了出来,直接向他们砸来。楚七反应很灵敏,腰身一矮,躲过了砸来的人。而另一个黑衣人就没这么好运了,本就受伤了,反应迟钝,直接被飞来的人砸到。那黑衣人只觉得那砸来的人的速度凶猛霸道,像泰山压顶一般让人无法动弹,本就受伤了,再被那人这么一压,顿时又喷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这时,“嘭”的一声,大门被人踹开,月光下,穿着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像尊煞神一样冲进来,直接一脚踹在撞到一起的两个男人身上,咯吱一声,那男人被他踹得手骨断了,然后两名不知生死的黑认有很快被涌进来的侍卫制住。

“翎儿!”楚啸天哑声叫道,这一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有些嘶哑而狰狞。

“主子,夫人在床里头。”楚七见他面容扭曲,怕急脾气的主子发飙,赶紧出声道。

这时,已有人拿火石点燃屋子里的灯,顿时整个屋子里亮堂一片,也让人看清楚了那张架子与帘幔崩塌的床架,不由得有些吃惊。这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活生生砸碎了床柱,才会让架子倒塌下来。

楚啸天有些心惊肉跳,赶紧上前去扒开落在床边的罗纱帐,甚至有些粗暴地直接将那勾住床架的帐幔撕开,又扛起架子丢掉,终于露出了里头靠着墙而坐的少女。他这副癫狂的模样,骇得屋子里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发一声。

楚啸天喘着粗气,双目死死地瞪着披着一件披风缩在床里头垂着脑袋的少女,心脏飞快地跳着,甚至感觉到自己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颤。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亲眼看到她遇到危险,而自己无法赶及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