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天气开始变冷了,而开阳城也时不时地下起了秋雨。

楚啸天仍是有空便带着大宝出去巡视显摆,没事就在家里与两孩子培养感情,日子悠闲自在。

柳欣翎在中秋那晚的意外后,开始有意识地观察两孩子,也抓紧教导大宝控制自己的怪力。原本她也想一并教二宝控制自己的怪力的,但想到二宝的怪力只有喝了酒才会显现,平时就是个正常不过的孩子,便将之暂时放下了,决定等二宝大些,懂事一些,有更好的自控能力后,再教她也不迟。

如此想罢,柳欣翎便也不再关注这事情,反而有些苦恼地寻思,那个空间戒指到底哪里去了,看两孩子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的。难道,那戒指的作用,就是造就了她的两个孩子的怪力,再无其他用处了?

就在柳欣翎观察两孩子中,秋雨淅沥的一个早晨,开阳城的安阳王府,迎来了皇帝的圣旨。

圣旨里只有一个信息:安阳王病危,速招安阳王世子楚啸天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很多亲都猜测出二宝的能力啦,雾心感欣慰啊!(扭头,才不承认雾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乃们都太聪明了!)

文章快要完结了,心里也很焦急,想一鼓作气将之完结了,奈何心有余力而不足啊!

好吧,今天双更,补昨天的份儿~~~大概晚上十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113章

楚啸天面无表情地看着送圣旨来的侍卫,并未及时而恭敬地接过圣旨。

那来宣旨的侍卫也并未催促,虽然说,这道圣旨对于一个被贬谪到封地的人而言,不谛于天大的恩赐,得以回到那个繁华而奢侈的京都,是所有心中有凌云之志的男人心目中的梦想。可是安阳王世子此人,素来品行不良,对这道圣旨没什么恭敬之心,就算这侍卫想要给他安个不敬圣上的罪名,估计也没有人会理会罢。

楚啸天虽然离京三载,却仍未在人们记忆中淡忘,仍是那个京城一霸,深得圣宠之人。

天下间,如此幸运之人,只楚啸天一人罢了。

“拿来!”楚啸天淡淡地说。

侍卫赶紧恭敬地将圣旨呈上给他,然后肃手立于一旁。

楚啸天慢慢地打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待那句“安阳王病危”映入眼帘,眼瞳蓦然一缩,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将圣旨看完,楚啸天起身朝京都的方向跪拜三下,感谢皇帝的恩典,然后起身后对那侍卫道:“臣谨遵圣旨,明日立即起程。”

那侍卫应了声诺,他是大内侍卫,随同他而来的还有几名武艺高强的侍卫,皇帝将他们派来迎接安阳王世子回京,也算是对他的恩宠。

“我父亲…”楚啸天才开了个头,便将话给咽下了。

那侍卫仿若没有听见般,眉头也未动一下,然后见安阳王世子的手势,便躬身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楚啸天又坐了会儿,将圣旨又看了一遍,眸光深沉不定,然后啪的一下将圣旨合起丢到案桌上,扬声道:“安顺,进来!”

外头守门的安顺听到他的声音,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了进来,看到他恐怖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道:“世子爷,有何事?”

“今天的信件呢?怎么不见?”楚啸天翻着桌面上的信件,几乎怒吼。

安顺压着身子,赶紧回道:“世子爷,信件都在这里了。”

楚啸天死死瞪着桌上的信件,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良久终于闭了闭眼,将满眼的戾气化去,拂袖出了书房。

明亮的偏厅里,柳欣翎正在教两个孩子读书认字,一双眼睛频频往外瞄着,显得有些心不在蔫。

今日一大早,便有人来到府里,正是京城里来的宫内侍卫,带来了皇帝的旨意过来。楚啸天接了旨后,便带着人去了书房,是以她也不知道那圣旨里说什么。

正想着,却见楚啸天回来了,英俊的脸上表情沉敛,一身难以忽视的煞气,教人不敢与之对视。

“夫君,怎么了?”柳欣翎抱着两个孩子下地,赶紧迎过去问道。

“爹爹~~”两孩子手牵着手,嫩嫩地叫着。

楚啸天脸色微缓,矮身将两孩子抱起,然后将他们放到长榻上,便拉着柳欣翎坐下。

“娘子,圣旨上说,爹…病危,招我速回京。”楚啸天慢慢地说,黑眸里难掩痛意。

虽然他经常做些浑事气安阳王,但却未必是真心的。那个爹虽然有时候极糊涂,又偏听偏信,但从小到大却是真心疼他的,也曾追在他屁股后头为他收拾烂摊子。如今听到他病危,如何不教他心焦难过?若不是为了等候京城来的书信,他现在早已经直接上马回京了。

柳欣翎懵了一下,等消化完这个消息时,马上说道:“怎么会…前天我才收到娘写过来的书信,并没有什么异样啊。”还是,安阳王府的信件还在路上,而这些大内侍卫的速度反而比安阳王府的信件的速度还要快了一些。若是这样,也解释得清楚了。

楚啸天沉着脸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圣旨上只说爹病危,皇上招我速回京,却未详细说明真相。”说着,不由眉头紧锁。

夫妻俩相对着,一时无语。

半晌,楚啸天说道:“娘子,咱们明天回京。”顿了顿,又说道:“爹应该会很高兴看到大宝和二宝的,他在信上说了很多次,希望看看他的孙子…”

柳欣翎听着他的唠叨,伸手轻轻握住他搁放在膝盖上的手,无言地安抚着他。两个孩子大概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皆安静地坐在那儿,瞅着大人看。

坐了一会儿,楚啸天突然用力抹了下脸,勉强地对柳欣翎说道:“娘子,我明日立即起程回京…对不起,我不能护送你和大宝二宝一起回去,你们…”

“没事。”柳欣翎体谅地打断了他的话,“爹的事情要紧,既然是皇上直接招你回去,你便回吧,我和孩子们在后头慢一些,不会担搁多少时间的。”柳欣翎明白他的顾虑,两个孩子还小,根本不可能和大人一起赶路。楚啸天又不放心安阳王,自然要先行一步回去看看情况了,而她和两个孩子会尾随其后,担搁一些路程罢。

听着她柔婉的声音徐徐地说着,楚啸天心头发热,忍不住探臂将她搂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楚啸天明日立即起启,而柳欣翎则打算停留两天,将一些事情打点好,再带两个孩子上路。

为此,楚啸天所有的数字侍卫都留在了开阳城护送柳欣翎母子三人回京,而他则与那几名大内侍卫一起回去。柳欣翎虽然心里担心,但挪不过他的坚持,只能作罢。

晚上,柳欣翎将行李打点好,又检查了没有遗漏的,方放下心来,开始琢磨安阳王病危这事儿。皇上既然发圣旨以安阳王病危为由将楚啸天招回京城,那么这事是真切不过的。但好好的,为何安阳王病危了呢?离京前,她见安阳王的身子可是硬朗得紧,季渊徐也说过安阳王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除非…非自然原因受伤?

想罢,不觉眼皮一跳,直觉看向灯下拧眉思索的男子。

她想到的,他定然也想到了。

他从来不是蠢笨之人,若不然即便有崇德皇帝护着,也不能至今仍在京城里活得肆意潇洒,让人咬牙切齿痛骂之余,却仍如此安生,而不是被人陷害得丢了爵位。

柳欣翎有些担忧,担心他想明白之后,然后做了冲动之事。不蠢笨不代表这个男人的好脾气,相反他暴烈得紧,做事总有一股子的冲劲在里头。

夜已深沉,柳欣翎看了眼外头的缺月,月光暗淡,夜色孤清,使得心头一瞬间突然而来的一种孤独寂寞。

柳欣翎走过去,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夜深了,你明天还要赶路,先去歇息罢。我相信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楚啸天将她揽进怀里,半晌方低低地应了一声。

*******

翌日天未亮,楚啸天便起启离开了开阳城,往北而去。

柳欣翎倚在门前,看着院子里蒙蒙的天色下的花木,心头沉甸甸的,不觉叹了口气。

而两个孩子醒来后,如往常般往上房扎去,却发现屋子里头,少了个会陪他们玩陪他们说话陪他们吃饭的男人。

“娘,爹爹?”大宝扯着她的袖子,仰起脸儿瞅她。

二宝也同样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表情。

柳欣翎笑了一下,说道:“爹爹回京去看你们爷爷了呢。”蹲□将两个孩子搂到怀里,柳欣翎心头有些发软,说道:“咱们也要回京了,到时就能见到爹爹了~~”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着脑袋,估计也是不懂的罢。

柳欣翎摸摸他们的脑袋,让嬷嬷抱他们去用早膳,然后叫来了管家,开始处理他们离开后的事情。

******

开阳城至京城的路程,按正常的时间计算,二十天左右就能抵达。虽然三年前他们从京城出发行往开阳城,足足用了四十天的时间,但却是因为那时楚啸天并未急着赶路,加上半途中又检查出柳欣翎有孕,便将时间拖延下来。

而楚啸天此次回京,却将二十天的路程直接缩减为了十天,足足捎去一半的时间,让一路跟随保护的大内侍卫都有些吃不消。可是,当那些侍卫看着楚啸天虽然疲惫但却挺得笔直的背脊,顿时能掩敬佩。

京城的人皆道安阳王世子楚啸天纨绔子弟,难当大任,却在三年前中秋宴上三场比试中赢得头筹,灭尽南夷王子威风,扬我大楚之威。或许,那时让人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可是,二十年的印象不是说改就改的,特别是他刚威风了一把,却马上被皇帝贬到了封地,让人们停留在他身上的好印象太少了。

而如今,看到这个男人坚硬而不屈的一面,这些大内侍卫不由得心生敬意。不管他是因为担心安阳王而强撑着,或许是为的是其他,都让他们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传说中一无是处的无用世子,说不定,他藏得比他们所有人想的都要深。

过了这片树林,再行两个时辰,便到京城了。

楚啸天望着看不到边的树林,默默地用舌头舔了下干躁开裂的唇瓣,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世子,请吃些东西。”一个侍卫将一袋水囊和一个裹着薰肉的馒头递了过来。

楚啸天也没有拒绝或嫌弃,接过后便默默地吃起来。

这又是一个让这些大内侍卫惊讶的地方。都曾言安阳王世子出生起即大富大贵,命中贵不可言,锦衣玉食,必不可少,想必他从来没有因为赶路而吃过如此粗糙的食物罢。可是又有谁知道,楚啸天一年前在倭国潜伏,被倭人追杀时,为了逃命,连草根都啃过,却未曾皱过一下眉头。

三两下便吃完了馒头,又喝了好几口水,楚啸天一跃起身,说道:“走了!”

侍卫们一听,心中一阵叫苦。从昨晚赶路到现在,已经整整行了十个时辰的路,若不是要吃东西,说不定安阳王世子根本没有想过停下歇息。

不过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敢有任何意见,赶紧收好东西,翻身上马。

两个时辰后,楚啸天回到了阔别三年的京城。

三年时间,对于一个历尽风霜的古城来说,变化并不大,大街上依旧繁华。

楚啸天却未多看一眼,骑马往内城行去,直到进了内城,因官府的规定,不得在内城纵马驰行,只能下了马,让侍卫牵着马,而他已经快一步地往安阳王府行去。

安阳王府大门关着,摆足了闭门谢客的意味儿,不若以往大门都是开着的。

门敲响不久,门人打开了门,楚啸天看也不看,大步走进住了近二十年的家。

“你…”那门房惊疑不定地看着大步离开的男人,上前就要将人拦下。

楚啸天沉怒道:“死奴才,连本世子都不认得了么?滚!”

门人被这熟悉而嚣张的声音惊得呆在了原地,差点要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被贬到封地的世子爷回来了…可是,那张脸胡子拉杂的脸,这满面风霜的模样与原来那个英俊而光鲜亮丽的男人何止是十万八千里的区别,他认得出来才有鬼。

楚啸天不理会门人的反应,直接往落仙院而去。他心急如焚、日夜兼程、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就怕自己迟了,抱撼终身。

管家楚胜听闻声音,也迎了出来,看到大步走来的男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世子爷…”从小看大的少主子还是认得的,特别是他知道世子爷并不若外头传言的那般纨绔无用,一看那眉眼间难掩的煞气,便知道是属于谁的了。

“胜叔,我爹怎么样了?”楚啸天劈头便问。

楚胜蹙起眉头,有些黯然道:“不太好…太医说,王爷伤到了心脉,不能根治,只难拖着时日…”

听罢,楚啸天眼睛暗了暗,然后加快了步子朝落仙院行去。

到了落仙院,楚啸天看到因听到声音而迎出来的母亲,素来美丽优雅的母亲眉头添了愁绪,仿佛连眼角也浮现了皱纹。

“啸儿…”安阳王妃见到三年未见的儿子,突然湿润了眼睛。

“娘,儿子回来了。”楚啸天上前扶住她,快速地问道:“爹是不是在里面?”见安阳王妃点头,直接走了进去。

当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憔悴而虚弱的男人,即便心里已经有准备,楚啸天仍是吃了一惊,然后眼里滑过一抹伤痛。

“来人,给本世子倒杯水来。”楚啸天叫道,双目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安阳王。

安阳王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吩咐玉娘去倒水,看着儿子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有很多话想对儿子说,有很多怨恨委屈想告诉儿子,最终看到床上的丈夫而将之随着叹息一起咽了下去。

等玉娘将水倒了过来,楚啸天又叫安阳王妃扶起还在昏睡中的安阳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色的瓶子,拔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枚颜色乌黑却散发着一阵药香的药丸,然后让人将安阳王弄醒。

安阳王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的儿子,以为是在做梦。

“啸天…”

“爹,将这药吃下去,对你的病有好处。”

楚啸天说着,将那药放到安阳王唇前,看着他困难地吞了下去后,终于安下心。

待安阳王吃了药后,楚啸天漠然地坐在那儿,看着母亲将父亲小心地扶躺在床上,也没有回答那是什么药,只是道:“爹,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弄成这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了~~

嗯,雾在想,明天将文完结了好不好?虽然你们可能会说太突然,其实当该交待的都交待了的时候,应该就到完结了,是吧~~~还是,你们想看世子妃回来后,然后让两包子去囧人?

想要尽快完结的,请吱个声~~~

第114章

“爹,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弄成这样子?”楚啸天问着,漠然的神色中难掩眉宇间的戾色。

安阳王刚吃了药,虽然药效还没有发挥,脸色依旧颓败,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心口不再疼得一动就喘不过气来。安阳王抬头看向几年未见的儿子,拉杂的胡子掩盖了他的面容,但眉宇间的疲色与风霜仍是明明白白地显现出来,让他知道他接到圣旨时,定然是直接回来了。看到挺直背脊站在那儿的高大男子,安阳王心头有些恍惚。

“啸儿…”安阳王妃轻轻叫了一声,嘴角嚅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坐在那儿没有说话。

楚啸天盯着父亲,身体虽然疲惫不堪,却仍咬牙支撑着。为了赶路,他一天歇息不到两个时辰,早已超过他身体的负荷,却咬牙挺了过来。

安阳王被儿子咄咄逼人的目光瞧得有些黯然,喘着气说道:“啸天啊…你刚回来也累了,先去歇息,这事稍会再说…”

“爹!”楚啸天打断了他的话,双目眯起,有些冷凝地看着他,“你可知道,我接到圣旨时是什么心情?我不是傻子,既然皇上都发了圣旨招我回去,可见这事情不简单。你们不用瞒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说罢。”

“这…”

“不用问了,他会伤成这样是因我而造成的!”

安阳王仍地犹豫着,突然一道沉稳的男声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听到这声音,安阳王面上露出些许苦涩之意,安阳王妃垂下眼帘,一脸漠然之色。

楚啸天转身,看向出现在门前的男人,那熟悉又陌生的人让他不由眯起眼睛,很快便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梅业滨!”

来人正是曾经有过过节的梅业斌。三年前,梅业斌来京城办事,安阳王派人跟踪他,梅业斌发觉后,反而设了个局,恰巧被楚啸天和柳欣翎撞见,不只破坏了梅业斌所设的局,甚至两人在小巷子里打了一架,梅业斌当时不敌,直接被楚啸天揍晕。

楚啸天对他印象深刻,并不只是梅业斌与他有六成相似的长相,还因为他爹安阳王的态度,甚至这梅业斌被他质疑是他爹的私生子。不过后来听说梅业斌在京城只呆了短短一段时间便回了通州,他爹安阳王也没有接下的动作,楚啸天便没有再理会这件事情。

楚啸天冷冷地看着他,经过三年的异地生活,他已不若当初看什么不顺眼便挥拳揍上去的冲动,反而懂得了观察与隐忍,唯有眉宇间若隐若现的煞气依旧教人心惊胆寒。

相比之下,三年多的时间,梅业斌并无多大变化,看起来仍是那般斯文而内敛,稳重而谦和。相比楚啸天来说,却少了几分公爵之家蕴养出来的尊贵之气,只是隐溢些许富贵气息。与安阳王站在一起,比起楚啸天这众所周知的安阳王之子还要与王爷相似的容颜,实在是让人无法怀疑这两人的关系。

梅业斌看到屋子里胡子拉杂的男子,目光微动,嘴角动了动,最终说道:“你回来了。”

楚啸天皱眉,极度不喜欢梅业斌看他那种怪异的眼神,更不喜欢他这种主人一般的语气,哼了一声说道:“老头子都病成这般,我能不回来么?”然后看着他,等着他说什么。

看到梅业斌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爹娘的态度,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个预感,只是不太能接受。

梅业斌抿了抿唇,说道:“王爷的伤是因为我而起,有人要杀我,是王爷为了救我而受了歹人一刀,害得一个王爷受伤,是草民的罪过。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草民都没意见。”他说得不卑不亢,仿佛并不在意会得到怎么样的处罚。

楚啸天还未开口,床的安阳王已经急了,“你…你如何说这种话?我是你父亲,我如此也是心甘情愿,总不能见着你被伤而无动于衷…”

“父亲?”梅业斌的目光转身床上挣扎着坐起的安阳王,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是啊,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却抛弃了我那个还怀孕中的娘亲,逼着她下堂给这个女人腾位置,然后让她生下了王府的世子,而我这个下堂妻所出的孩子却兜兜转转流落到商贾之家成为一名低贱的商人之子。”

说着,怨毒的目光又盯向床边坐着的安阳王妃。

“我没有!”安阳王激动地反驳,却因为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口而咳嗽出声。

安阳王妃见状,赶紧过去给他拍拍胸口,面上仍是一片清淡,仿佛没有听到门口的男人大逆不道的话。

“没有?若是你没有的话,我现在又为何姓梅呢?本是楚氏一脉的子孙,最尊贵的皇族中人,却寇上了通州梅姓,天下皆名的商人之姓,这不是赤-裸裸地打了你们楚氏的脸面么?”梅业斌说着,目光又望向楚啸天,眼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妒与恨。

楚啸天面无表情地看他,没有说话。

安阳王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方缓过劲儿来,嘶哑地开口说道:“你错了,你娘梅蕊虽然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但因她犯了错,父皇才会下旨除了她的妃位,将她贬为了侧妃。我不知道为何父皇要对付她,后来为了躲过父皇的眼线,我将怀孕的她送出了王府到京城外的庄子去养胎,好让她平安生下孩子。可是…她生产时遭遇难产,我当时在宫里发生了些意外走不开,只能托人去保护你们。等我终于脱身去那里看你们时,却发现你们都不见了。据当时庄子里伺候的下人说,你娘生下你后,便难产去逝了,然后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一并的将你们带走了,使得我未曾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你是我的骨血,我如何会让你流落在外?后来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着,未想,再见时,你却成了通州梅家的长房嫡子…”说罢,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