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峻岩见过没多久,惠妃就带着觉罗氏还有那个小纳喇氏告退了,本就是趁选秀前让女孩儿露露脸,好在选秀时多一分凭仗,留的时间长了,反倒会让人不喜。

完颜氏想来也是这个想法,见觉罗氏走了,她也没再留下,领着侄女也告退了,临走时还额外使了眼色给石峻岩。

看得石峻岩觉着有些意思,这完颜氏莫非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不成?

想到外朝索额图和明珠争斗,内里俩人的夫人也要比拼,真的是全家老少一起上阵,很是热血激情。他和完颜氏也只见过几面,都是命妇入宫觐见时在慈仁宫见到的,平日里还没私下接触过呢。他想不明白,完颜氏使眼色给他时,有那么确定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吗?

皇太后等荣妃也走了以后才笑着对福晋说道,“靖妍,最近胃口怎么样?”

“回皇玛嬷话,都好。劳您操心了。”石峻岩想着事,听到皇太后的话赶忙回道,“皇玛嬷,今年大选,我怕是不能襄理了,不知道您有什么章程?”

“大选你不必操什么心,有各宫的主子在,你看着就好。”皇太后笑着不以为意。“你现在要好好养胎,早日生下嫡子才是。太子不在,我听吴嬷嬷她们说,那些个侍妾都闹腾了?”

石峻岩对太后话题跳跃得快感到很无语,本就不想让她挂心毓庆宫的事,结果她老人家却最喜欢和他聊这个话题,“都有皇玛嬷您的人看着呢,她们也闹腾不起来。”

“那就好,不过那个李佳氏,你是要上心的,她还怀着太子的子嗣。”皇太后浅言说了一句,太子福晋明显就是不想理会这个李佳氏,但是她是嫡福晋,不理会那是不行的。

石峻岩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太后有提醒的意思在里边,也就点头应是,“皇玛嬷说的是。”只要李佳氏安份就好,他自然会让她好好的。

皇太后和石峻岩说完话,就又转向四阿哥福晋,说了一会,石峻岩偶尔也插了一两句,明显气氛就很融洽。

这一留,时间过得飞快,皇太后干脆留了她们一起陪着用午膳点心。

石峻岩吃完后,才又慢悠悠地往毓庆宫回去,到了毓庆宫不久,就有宫女告诉他,索额图索大人的夫人一直在毓庆宫等着福晋回来,但是没等到就先回了,说明天会递牌子求见福晋。

石峻岩听了嘴角勾了起来,原来还真是有事找他啊。

第二天,完颜氏很准时就到了毓庆宫,因为石峻岩接了她的牌子,她也很顺利地见到了福晋。

石峻岩就坐在自己的殿内上首,看着完颜氏给他见过礼后,就开门见山地夸她昨天领的那位娘家侄女,完颜氏算是满清大姓,而索额图夫人娘家本身也是有本事的,她的娘家侄女又是嫡女,身份不能算低,就是是按正常选秀路线,指给宗室子弟做正室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但是索额图夫人今日所说的,可见她明显不想走正常路线,想要抄小路。

“福晋,您也知道我家老爷和太子爷的关系,那是亲得不能再亲了。”完颜氏说完,末了开始要和福晋讲人情了。

福晋听到这句话,心里只剩嗤笑,再亲能亲得过亲生儿子?想到这里,福晋就想到索额图还送过自己两个庶出的儿子给太子玩背背山,对索额图的人品一下子就打了负分,对这个完颜氏也没好感。

“那夫人你的意思是?”石峻岩听完完颜氏拐弯抹角地说索额图如何在元皇后崩以后对太子的诸般照顾,又如何有赫舍里一族对太子万分支持,完颜氏说话艺术非常高,能让石峻岩听出她的意思,但是不会觉得没面子,只是无论她如何说,在石峻岩眼里,她对他讲太子和索额图的情分就是有对他倚老卖老的意思在里边。

完颜氏见太子福晋脸色和悦地听她说完,脸上还挂着笑,心里就直觉得有戏,她家老爷说得对,他是太子的叔祖父,外姥爷那一辈,而且还是太子储君位置坐得稳的依仗,太子福晋也是懂得怎么做的,一点小小要求并不过分。“福晋,您也知道今年就要秀女大选了,我那娘家侄女得多依仗依仗您啊。”

福晋听到完颜氏话里有说太子宫里两个侧福晋的分位还缺着,那意思就是有些盯上太子侧福晋的位置了,依仗他?难道是让他帮忙求康熙把她娘家侄女求给太子当侧福晋吗?要真这么做也不难,而且因为他是太子嫡福晋,大选这事上,他也是能过问一两句,毕竟是康熙给他的特权。但是求得人是完颜氏,那就有得商量了。

他也不知道完颜氏和索额图是怎么想的,把侄女指到毓庆宫当侧室,那是当小妾,简直就是上赶着不是买卖!而且完颜氏虽然是满族大姓,但是分了好几支,能为太子使上力的人马有限,仅靠情分就想让他帮忙?

本来石峻岩对索额图一家早就关上了门,现在可是连窗也不准备开了。

石峻岩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依旧笑着对完颜氏说道,“夫人放心吧,你说的事我记下了。”

他很不吝啬说些客气话让索额图夫人安心,等送走完颜氏后,他转身就用毛笔在花名册上把完颜氏的名字给记上了,看着花名册上六个名字,上边清一色的理由都记着是给他找麻烦,打扰他安胎,石峻岩笑得很开心。

太子不是说谁给他找麻烦就让他记上吗,等太子回来会收拾他们。既然太子这么说了,他就照做,就看太子回来怎么收拾了。

至于索额图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他正愁找不到机会破坏,结果索额图的夫人完颜氏就上赶着递把柄给他,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下回见了,他得好心告诉她一句,想倚老卖老也得先看看是谁再说啊。

20、太子归来

福晋怀孕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简直就是跟没怀孕一样,除了整个人变胖了不少,肚子有些凸起之外,完全没别的变化,连之前对鱼腥味反胃,过了一段日子也不会了,日子过得简直就是安稳得不能再安稳了。

偶尔摸到凸出来的小腹,他也只当是长了啤酒肚一样对待,谁让肚里的小东西那么乖呢,一点都不折腾他,等小东西出世后,一定好好夸夸。

福晋想着,然后又低头认真地作画,他最近清闲了以后,没别的娱乐,就是想着画些Q版的漫画存了起来,里边记录着康熙那些小阿哥被他撞见的糗事,从四阿哥开始一直顺位到十四阿哥,大阿哥和三阿哥因为比较年长他见的时候不多,没啥特殊印象,至于太子,太子的糗事太多了,福晋在另一本加密级别的画册上详细地记载了太子被他欺负的那些事儿,甚至太子当初在圆房的时候被他压的情景他都画了下来,只等以后太子不认账的时候,给他好好看一看。

以后哪些皇阿哥们长大后,对自己小时候的事儿肯定有很多不想提的,嘿嘿,既然被他画了下来,还当成了连载漫画,那就是铁证。以后他们谁敢惹了他,等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后,他就好好地把这些画册装订成册,送给他们孩子当启蒙教育。

即使他们撕了又能怎么样,他空间的豪宅里可是有一台复印机,机器还能用呢。

想到这里,福晋给Q版的小十四光头上用笔勾了个小辫子,看到肉嘟嘟的小十四活灵活现,即使画的不是素描,也能让人一眼瞧出来那就是十四阿哥,福晋就自得他的画技还没被丢下,如今更是因为常练得到了很好的发扬光大。

“主子,奴婢有事禀报。”宁嬷嬷在内室门外边敲了敲门。

福晋听到,停下笔,把画册合上,画册的首页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皇家阿哥一级私密档案”,看着画册消失在他手中,他才扬声道,“进来吧。”

宁嬷嬷听到福晋的声音,轻柔地推开了门,看到福晋正躺在软榻上看书,便轻声道,“主子,你好歹使几个奴才进来伺候您啊,您总是一个人待在内室,奴婢都觉着不安心。”

“你们都守在内室外边,我只要一出声你们就能听到,怎么不安心。好了,宁嬷嬷,有什么事儿?”福晋问道,“可是为准备太子回来的事又出了什么岔子?”

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昨儿就收到消息,说康熙要回京了,既然大老板回来,那么二世祖太子也是该回来了。福晋最烦的就是太子回来还要兴师动众,让毓庆宫众人准备好迎接他回来,虚荣的爷们,他可是懒得理会太子,直接吩咐下去,一切从简。

“福晋,不是那事儿。是淳华院那边,宫女来报说李佳侧福晋腹痛,现在李佳侧福晋看了太医后,还一直说有人要害她。”宁嬷嬷忙回道。

“那太医怎么说?孩子有没有事?”福晋闻言,把手中的书放下,坐起了身,往软榻下去。

宁嬷嬷赶紧扶着福晋,然后跟着他走着,“太医说侧福晋是误用了活血的点心,那对胎儿不好。因为李佳侧福只用了少许,因此孩子无事。”

福晋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她的院里怎么会出现有活血作用的点心?她不是一向都小心吗,怎么会误食?吩咐下去,一定要查!”

李佳氏这都惊弓之鸟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太子要回来,结果还真的出了事,若在太子回来前,李佳氏肚里的孩子没了,那事情大半都要怪在他头上,真不知道是谁敢在他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

宁嬷嬷听到福晋的吩咐,快步走了上前,对福晋耳语道,“福晋,这是个好机会啊!若李佳氏的孩子真没保住,有慈仁宫的两个嬷嬷作证,这全然怪不得您身上啊。主子,要不要奴婢去…”说到后边,宁嬷嬷的语气又阴森了起来。

石峻岩被自家的恶嬷嬷的话给说得笑了起来,害得宁嬷嬷还以为福晋是同意了呢,差点没撸起袖子就要开始干活了,结果,福晋却笑道,“李佳氏要真没了孩子,是不是我做的后果都没差。嬷嬷,你要记着,我管着毓庆宫呢。”

即使怪不到他头上,落到康熙和太后眼里,那也是他没尽到责任,才会给别人机会害了太子的子嗣,而且在上位人的眼里,想的更是不可能简单,甚至还会觉得是他在推波助澜,帮了那背后之人一把。

对他来说,这绝对不是好事。

宁嬷嬷听了,只能赶忙打消自己的念头,又为福晋感到委屈了,福晋管着毓庆宫可真是难啊,“福晋,那我们该如何做,太子爷就要回来了,若李佳侧福晋在太子爷面前使坏,那如何使坏。要奴婢说,她会吃错东西那都是她自个的事。咱们毓庆宫的膳房可是管得严严实实,这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来。”

“查不出也得查,狠狠地查!到底是她自己做的还是真的有人对她动手,即使查不出结果,也要向旁的人表明我的态度!谁敢伤了太子爷的子嗣,我必不会给她们好下场!”福晋语气有些重,他不在乎李佳氏能不能保住孩子,在深宫中保护好自己的孩子那是一个当额娘该做的事,他在乎他的名声,他要让人知道,他的态度和康熙,太后,太子他们是一致的。“从膳房,到送膳还有李佳氏院里的那些奴才,去过李佳氏院子的人,通通都给我查一遍。对了,你去吩咐后,记得使人和李佳氏说一声,告诉她,若她再不安心养胎,大后天太子爷回来,她就不必出现了,只能好生待在淳华院。”

福晋这话里分明就是怀疑是李佳氏本身自己做出来的事儿,不怪他这么想,因为淳华院实在是在他严密的控制下,想使手脚的人,甚至是程佳氏都不行,李佳氏能够腹痛又不伤到孩子,引得宫里的那些人记上他一笔,这分寸只有她自己能把握。

“是,福晋。”宁嬷嬷得了福晋的令,便出了内室去吩咐了。

福晋留在内室安静地坐着,垂着眼睑,时不时伸手摸着指套,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出声,再抬眼,眼睛发亮,似是有了什么坏主意,心情变好了许多,嘴角带笑起身就慢悠悠往内室外走去。

因为福晋的话和态度,这次狠查起来,还真查出了几个不好动的奴才,宁嬷嬷见事情有些严重,并没有声张,而是私下里告诉福晋那几个奴才有问题,石峻岩吩咐她别动那些人,毕竟是各宫留的暗子,只要他们没出手,他就不会动,毕竟没了这些人还会有下一批,只要看紧了他们又能减少杀孽,何乐而不为。

至于害李佳氏动胎气的人最后居然是那凶手自己害怕得站出来,原来是李佳氏的贴身宫女桃红,说是因为李佳氏对她不好她暗中记恨才下的手,说完早已吞了金,还没使人救人就没了。李佳氏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脸上一万个不相信的样子,坐在帘子背后的福晋听着她那哭声,眼神晦暗。

太子很快就随康熙回宫了,回到紫禁城,一路有百官跪拜迎接,但是回到毓庆宫,毓庆宫却和平日里没两样,只那守宫门的奴才见了他后,才飞快向里传报,“太子殿下回宫了!”

太子本来巡幸畿甸回来,因为一些事,心情正不好,现在看到冷冷清清一点没迎接他回来的毓庆宫,顿时脸更黑了,一路往毓庆宫走,终于看到他的侧福晋和侍妾们都在等着他的到来后,心里有稍微高兴了一点,但是左寻右寻,连怀孕听着身子不好的李佳氏都到场了,却连福晋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下,太子爷浑身都冒着冷气,谁都能看出他不高兴了,声音发冷:“福晋怎么不在!”

场面一下子就僵了下来,两个侧福晋和那些侍妾虽然害怕太子,但是知道福晋没到她们还是高兴的,更何况太子爷明显就因为福晋不在生了气,这下就更妙了。

“回太子爷!”宁嬷嬷好不容易从福晋住处跑过来喘着气高声喊道,却没见太子见她这副模样怒火更甚。

“来人啊,把这不长眼的奴才给孤拉下去,杖责一百!”太子殿下狠声吩咐,甩了袖子转身就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宁嬷嬷被两个侍卫给拉住,不停地挣扎,高声对太子的背影喊道:“太子殿下留步,太子殿下留步啊!福晋她动了胎气!太子爷你快去看看福晋吧!”

太子殿下没有耳聋,听到宁嬷嬷这话,脚步登时停住了,急忙转身,喝道:“福晋怎么会动了胎气呢?”

宁嬷嬷挣脱开那两个侍卫,扑的一下子跪到太子殿下跟前,语气哽咽,“太子殿下,福晋她这几天过得不甚安稳,又知道太子殿下今日回来,一着急出寝殿就不小心拐了一脚,动了胎气!如今太医正赶过去看了,福晋又想着殿下,不能迎接您回宫,使奴才过来告诉殿下。太子殿下,您快去看看福晋吧。”

太子连话都没听宁嬷嬷说完,抬步就往福晋住处赶去,心心念念就是保佑他的嫡子千万不能出事,又怪福晋大意,连出个门都能拐了脚!果然不能让他放心。

留下一干等了太子许久的女人们揪紧手中的帕子,跺疼了脚,也只能干瞪着眼看太子离开,去找那个动了胎气的福晋,一个个心里恨不得福晋的孩子真因为拐一脚给拐没了。

福晋的寝殿里,太医已经给他诊过了脉,确认无事后就被他打发了下去,然后福晋安心地躺着摸肚子,宁嬷嬷都去了找太子了,太子该到了吧。

太子的女人给他惹了这么多麻烦,还想让他去迎接他回宫,门儿都没有。

福晋笑眯眯地想着,边想边摸肚子,对里边的小东西默念,嗯,孩子,咱们是时候和你阿玛算总账了。

21、挑拨离间

太子爷一走,完成福晋使命的宁嬷嬷也忙踩着花盆底蹬蹬地追随太子而去,她可不能傻着等在这里,太子爷还没收回打她一百杖的成命呢,趁太子爷现在没记着她,她得赶紧回福晋身边。

看得原本想拉着宁嬷嬷的两个侍卫追上去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这一追上去,万一把正急上火的太子爷给惹恼了,那一百杖没准就落到他们头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嬷嬷小跑着跟在太子爷后边走了,俩人都心里想着先装装糊涂,等真的要打了再说吧。

太子爷一路上没停歇,走离福晋住处不远刚好看到甘草领着太医出来,马上把太医叫到身边,问道:“福晋如今情形如何?可有伤到肚里的阿哥?”

太医一看到是太子殿下,有些吓到,很是恭谨地行礼,“太子殿下吉祥。回太子殿下话,福晋虽然动了胎气,但因为一向安养得好,因此福晋和小阿哥并无大碍,这两日只需好生养着便是。”

“你是说福晋肚子里真的是小阿哥?”太子听到福晋无碍,耳朵里便只剩下太医说福晋和肚里小阿哥的话了,莫非太医已经确诊了福晋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太医一听,额头差点没冒冷汗,他只不过是顺着太子的话,说福晋肚里是小阿哥,本就是太子自己开的口,一瞧就知道太子心心念念生个嫡子,若他反说福晋肚里的小格格,那太子一生气,还不拿他撒气。天可怜见,他只是区区一个小太医,要是太子爷真对他不满,那可就惨了。

“回,回太子殿下话,福晋如今才四个月不到的身子,还不能脉诊,辨别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什么?莫非你是在糊弄孤!”太子爷眉梢上扬,这太医的话刚让他欣喜没多久,结果告诉他其实还没能诊出来,着实是可恨。

太医被这么一喝,吓得立马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恕罪,臣绝无糊弄太子殿下之意,望太子殿下明察。”

说着就磕头不止。

还没磕几下,就见福晋的大宫女甘药就急匆匆地出来,看到太子殿下赶忙行礼请安,“太子殿下吉祥,福晋方才肚子又痛了,这,这正找太医呢。”

太子听了看着那跪着的太医,对着人家的腿就踢了一脚,“还不快随孤进去,给福晋看看!”

进了福晋寝殿,福晋隔着帘子让太医诊脉,双眼透过帘子看着刚回来的太子殿下,见他神色不大好,不过现在全身心在关心着自己的嫡子会不会有事,倒是没发现福晋的打量。

太医提心吊胆,诊完脉后眼皮直抽,这福晋还真是头一胎大惊小怪,“回太子殿下,福晋,福晋会感到肚子疼痛,是因为肚子里的小阿哥动了而已。”言外之意就是福晋肚里的娃自己有动静,而不是因为动了胎气。

这话一出,在场的太子爷和伺候福晋的宫女嬷嬷们心头都松了一口气。

等太医走后,福晋让人撤了帘子,又让宁嬷嬷和李嬷嬷带着四大宫女出内室去守门,才躺在软榻上,眼睛上下打量着太子爷,语气很是凉飕飕,“爷,怎么一回来气性就这么大?人家太医在门口还被你拦住教训了一顿?”

福晋还不知道太子要打宁嬷嬷一百杖的事,要是知道这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绝对是直接算账了。

“你怎么知道?”太子斜睨了福晋一眼,自己坐到离福晋不远的椅子上,“孤一回到毓庆宫,毓庆宫冷冷清清连接孤的人都没有,这事孤还没说你,结果你倒好,居然动了胎气!要是孤的嫡子出了什么事,一定都是你粗心大意失了谨慎!”

“太医刚出我住的大殿外,我怎么不知道?”福晋听到太子的指责,嘴角勾起了笑,今儿个他是不想和那些女人一起去接太子,还想直接把太子引过来,才弄出个动胎气的事,结果他还没找太子算账,太子反倒对他有更多不满。

福晋起身走到太子面前,太子很有些谨慎地看着他,“你快回去坐着,没见你刚刚动了胎气吗,还起来干嘛?”

福晋没理会太子的话,反而坐到太子的腿上,双手搂住太子的脖子,看到太子皱了眉头却不敢动,有些得逞地露出笑容,他现在的体重可是重了不少,重重地坐到太子腿上,太子还是一路走过来的,怎么能不觉得大腿酸疼,“爷,我和孩子可都是很想你的,怎么爷好像一脸不愿意见我们的样子。爷说是我不谨慎才会动了胎气,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累啊。”

太子想让福晋起来,可是怕动了福晋害福晋又动胎气,要不是因为福晋怀了孩子,可真该让福晋少吃些饭食,免得重量过人。“福晋说的是什么话,孤只是回来时有些心情不佳,如今听到福晋和小阿哥无事,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哪像福晋说的那样,不愿见你呢。嗯,福晋,孤的腿有些酸疼,你还是先起来吧。”

“你说什么?”石峻岩闻言一笑,搂着太子脖子的手一下就拧上了太子的耳朵,“你说你的腿酸疼,所以我就不能坐了是吧?”

“瓜尔佳靖妍!你大胆,快松开孤的耳朵!”太子殿下被拧耳朵,疼得眉头皱起来,“你又发了什么疯,快放手,否则孤不客气!”

石峻岩拧着太子的耳朵旋转用力,过了一会见太子真疼得紧了,才松开太子的耳朵,站起身对着太子爷挺了挺肚子,很是挑衅地冲着太子说,“你对我放什么狠话?你要怎么不客气,只管冲着这里打。”

“你…你真的是无理取闹!”太子被石峻岩一堵,看着那凸出来的小肚子,心里只能默念一切为了嫡子,他就忍忍这个恶妇。

“我无理取闹,那都是给人烦出来的,要不是现在我不能和你动手,我今天非揍你不可!”石峻岩说着闭上眼睛,平息怒意,免得真动了胎气。

他在毓庆宫的诸多麻烦全都是因为太子胤礽,要是他不是太子,要是他不是康熙的儿子,他早就能拍拍屁股走人,更别说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以后为了肚子里这个他还得好好筹谋!这样的日子怎么能不心烦,在一而再再而三被李佳氏给惹了,被他那群侧福晋庶福晋侍妾,还有旁的那些人给烦了以后,这种不耐烦早就压在他心里,正等着发泄。

能被他当泄气包的只有太子殿下。

“孤累了,孤要回自己的寝殿,不和你争!”太子见福晋一脸不好商量的样子,简直就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他是选择退一步了。

“坐回去,我问你一句话儿。”石峻岩发泄了一些怒气,想到正事,慢吞吞地把人叫住,“胤礽,你当初说了,你说谁给我惹麻烦你就收拾谁吧,现在可还记着?”

太子听了回过身,“我记着,莫非你今日是给人气了?”才会不给他好脸色,太子想着他都不在毓庆宫绝对没有惹过福晋,那么只可能是别人惹了她,让她把气撒在了自个身上。

想到这一重,太子的脸色也不好了,“哪个奴才敢这么大胆子,你说,孤收拾他们。”

福晋听了满意地转身去取花名册,“爷,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把人记下了,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边说着边把名册递给太子爷过目。

太子打开一看,上边记着六个人,把他们给福晋找了什么麻烦都记得一清二楚,看到李佳氏做的那些小动作,还在他回来之前自己动了胎气,心里就把人给记上了,其他的四个人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只是因为是他平日的亲信,为了福晋处罚那几个奴才不是什么大事,但最后那个完颜氏分明就是索额图的夫人,索额图和他的关系福晋不会不知道,怎么会和他的夫人有了不好?

太子看着那上边记着索额图夫人完颜氏打扰福晋安胎,居心不良几个字,有些不大确定地看着福晋,“福晋,人可不是这样记的,索大人的夫人做了什么,怎么你一点都不提?”

福晋在太子浏览他的花名册时也一直观察太子神色,果然发现太子看到最后索额图夫人的时候,眼神微变,他就知道要破坏索额图和太子关系是有些麻烦了。

“胤礽啊,我就是在索额图夫人这里受的气最大。今日我看着你生气就是想到索额图夫人说的那些话。”福晋说着脸上也带着愤懑,他已经提前让太子知道他的怒气了,他就不信太子敢轻视他记的这些人,若太子不去找他们麻烦,那太子他自己就会有麻烦。

“哦,她说了什么话?你先别动怒,别气坏身子还连累肚里的孩子。”太子见福晋怒气又上扬,便问道,只是心里想索额图夫人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怎么会惹了福晋?

“胤礽,索额图夫人为了她侄女的选秀求到了我这里,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她话里话外,便是说你能有今日地位,索大人居功至伟,往常也得多亏索大人的襄助,倚老卖老全然否定爷你自个的努力。我倒是不知道你是堂堂太子爷,皇阿哥嫡亲的儿子,自己一点没争气,倒是在人家夫人嘴里,变成你是单靠母族的无能之辈了。你说我听到这些话能不气吗?”福晋自然知道怎么把话往坏处讲,太子爷多骄傲的一个人啊,这话即使只是完颜氏自己的意思,在太子耳里那也和索额图本人脱不了干系。

太子的脸色变了又变,拿着花名册的手都用大了力气,听了这番话,再想到这些年来索额图的行事,他的夫人会这么说不是没有可能。

福晋见太子还能保持冷静,心里倒是诧异了一些,于是又加了一句,“胤礽,虽然我也常对你不大满意,可是听到你最亲近的叔祖父的夫人这么说你,我的心里也是难受的,记着这事这段日子都睡得不安稳,一想到若我没办成她侄女选秀的事,是不是你叔祖父家就会对我不满呢?”

“他们不敢!”胤礽的声音带着些冷意,“哼,你放心,她求的事你不必去做。这事孤会处置,她敢对你不敬也就是对孤不敬!”

“可是,会不会让索大人不高兴,毕竟胤礽你…”你和他的关系很好很好啊。石峻岩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话。

“孤又没说去找索大人麻烦,只是他的夫人而已。”太子看着福晋说道,他还有许多事要仰仗索额图,巡幸畿甸回来后,他更不能失了索额图的权势,就算是福晋要他说到做到,去收拾索额图夫人,他也要掂量个度,但是这事他是记在心里了。

石峻岩闻言差点没翻个白眼,事情果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不过他的本意也不是让太子和索额图现在完全断绝关系,只是让他们之间有微小的裂缝而已,如今太子虽然需要依仗索额图,但是不能让日后完全去信任他,只要心里有了疙瘩,以太子爷的小心眼,不怕不记到十年后。

22、夫妻争执

太子回来了,李佳氏不敢折腾了,太子训了她一顿,不过为了让她能安心生下孩子,并没对她怎么样,可是李佳氏照样敏感地发觉太子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同以往,以前太子还是会对她的温柔小意和奉承高兴,但现在太子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没有了以往对她的温柔。

这个发现让她很惶恐,可是太子并没有说她什么,只是不满她动了胎气,李佳氏转念一想,太子是看重子嗣的,只要她好好安胎,把孩子生下来,太子未尝不能再宠回她。

想到这里李佳氏心里还是安了一些,又看向毓庆宫西正殿的方向,想到里边住着的福晋,太子自从去了福晋那儿出来后,对她就变了,十有八九是福晋说了她什么坏话,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无法做,只能等抓回太子的心后再说。

可惜李佳氏不知道,太子顾忌她肚里的孩子,他现在只有福晋和李佳氏有身孕,李佳氏虽然没福晋重要,可是到底也能为他生孩子,所以他并没有明言处置她,就冲着李佳氏自己时不时动胎气烦人的举动他就已经不耐烦了,所以只等李佳氏生下孩子后,在让她知道,爷不屑你伺候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害怕的莫过于丈夫不宠她了,当然这里的女人得把他的福晋排除在外。太子认为他这个处置绝对能让李佳氏铭记于心,福晋也不会再说什么。

福晋知道了后的确没说什么,进来毓庆宫的女人就跟秋后的蚂蚱,在福晋跟前蹦跶不了多久,会容忍李佳氏这样时不时挑衅他,多少要怪福晋自己容忍她放肆。

福晋现在不关心太子怎么处置他花名册上的那些人,反正太子的手段要狠起来绝对能让人三生难忘,即使这次温和,那些人也会得到教训。

康熙巡幸畿甸回来后,他老人家的生辰到了,万寿开始,福晋早已和太子备好了康熙万寿的寿礼,还逼着要太子写一份陈情表,把他对康熙抚育他长大的那些事点滴记起,深刻表达太子对康熙的父子情深,并加上一份亲手抄的孝经,然后压在万寿礼最底下,好让太子和康熙加深父子情分。

本来太子不肯,嫌这样太肉麻,他从前都不曾这么做过,突然这么做很奇怪,而且只要他送了万寿礼,皇阿玛就会很高兴了。但是石峻岩对太子在康熙二十九年时康熙亲征得病回来时,满脸笑容去觐见康熙给康熙留了些心里阴影的事还是记在了心上,那是他曾经在史书上看到的,康熙虽然现在对太子依旧宠爱,但是那次的事还是会对父子情分产生微小裂痕,毕竟当爹的病得快死的时候,当儿子的一脸笑容那不是让人见了以为儿子巴不得爹快去了吧,他好当家。

病中的人难以理喻,尤其是一个多疑的帝王更是容易胡乱猜测。

石峻岩问太子二十九年发生的事是否是真的,他是不是真的对病中的皇阿玛还能笑出来时,太子支支吾吾说他那时见皇阿玛病重,因为他留守在京处理政务刚好西南旱灾,不想病中的皇阿玛还要挂心就先把事给压下,再一脸轻松地去问候皇阿玛,在他心里,要是皇阿玛知道也会觉得他有孝心。这么温情的事他自己心里一直很自得,让他说出口他却觉得别扭。

“福晋,你怎么知道二十九年的事?”太子说完就怀疑地看着福晋,他和皇阿玛父子之间的事,怎么会被传了出去。

“你那时见皇阿玛的时候肯定有旁的人在吧,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我是听来的。你确定皇阿玛当时知道你的本意?若是知道了,那不就会对你更加宠爱了吗?”福晋听了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不过像胤礽这种被宠得目中无人的人,即使他明着表达孝心怕别人也不信他吧。

太子听到石峻岩问起,他细细回想那事过后,好像有一段日子皇阿玛对他不同以往亲热,还额外宠小十三和小十四这两个小阿哥,他本以为皇阿玛是对他处置西南旱灾的事有微言,也不甚在意,后来皇阿玛对他又好了,这件事他也忘了。可皇阿玛要真知道他的心意,的确不该这样啊,“好像皇阿玛并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皇阿玛不知道你的心意,对你的影响有多大?”福晋见太子这么说又提醒道,“如果你的儿子在你病的时候,一脸开心,你会不会高兴?尤其是不知道儿子心意的时候,怕你也会心里添堵吧。”

“孤肯定会打死这样的不孝子。”太子闻言心里一突,福晋说得有道理,他从小被皇阿玛养在身边,皇阿玛多疑的性格他还是知道的,他受的帝王教养中也要学这些,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皇阿玛会把猜疑用在他身上!

皇阿玛一向对他圣宠不改,亲密无间,只要想到那时皇阿玛会想的事,太子顿时背后冷汗湿了内衫,太子一直对康熙这个皇阿玛崇敬爱戴,也觉得他在皇阿玛心里绝对比其他兄弟要重要,但是想到皇阿玛对他起疑的可能性,原本在兄弟们渐长,已经觉得压力很大的太子心里有了委屈还有愤懑。“福晋,你别说了,孤明白了,但是陈情表这次还不能写,孝经孤会认真抄一遍奉上给皇阿玛。”

太子说完见福晋不解,便又说道,“孤一向不曾注意过这些,若是做得过了,反而会让人上心。有些事要慢慢来。”

石峻岩听到太子说出这话,还是很欣慰的,这表明太子是有正视他的提醒,“好,就照你说的做,我操之过急的确不该。”

“不过,瓜尔佳靖妍,孤这回还是要谢你。”太子想了想说道,不过说得语气有些黯然。

福晋明白他是有些受打击了,不过并不觉得太子不能承受,与其等他以后被其他兄弟逼得疯了才开始去想自己到底错在哪一步,还不如现在就开始让他明白,他和康熙的君父关系,君父君父,先君后父。他到毓庆宫后,一直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在太子眼中,康熙和他的关系是父为先,君在后,康熙也任由太子这般,才会让太子一直没法看清自己的位置。

“你不必谢我,你也很清楚,你倒霉了我肯定也不好过,所以我还是有私心的。你也别怪皇阿玛,你可以将心比心,皇阿玛有他的难处,他是大清的皇帝。”石峻岩怕太子钻牛角尖,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皇阿玛最喜欢的还是你,我看得出来呢。”

“真的吗?你确定你没看走眼?”太子突然趴到桌子上有些闷闷地问道。

“我是旁观者清,皇阿玛对你的宠爱你可别说你自己一丁点都没记在心里。今日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以后做甚么事千万别越过界,有些你不注意的地方,没准在别人心里你就是居心叵测了。你一向都不大在意这些,只管按自己的喜恶,所以我才时常说你被皇阿玛宠坏了。”石峻岩安慰道,眼前这家伙果真还是难过的,他还不能落井下石。

太子听到福晋说得话一点都没觉得安慰,没有一句好听的话,想着他忍不住斜视石峻岩,“让你说句好话会死吗?孤现在心里不好受,你偏爱捡孤不喜欢听的话说。好了,孤知道你的意思,皇阿玛对孤怎么样孤自己心里有数,也知道该怎么做。”

“得了,咱们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等明儿万寿过了,我还得为选秀忙呢,毓庆宫肯定会进人来,我又得操心了,这一操心呐,气儿就不顺了。”福晋知道适可而止,没再给胤礽做思想工作了,这娃十八了,不知道叛逆期过了没,要是逼得太紧,把人给逼到岔路上去,得不偿失。

“你气儿不顺了,毓庆宫有的是奴才让你撒气。”胤礽不满地说道,“孤现在气儿也不顺了,你别想拿孤撒气。”

“呵呵。”福晋见太子这么懂他话里的意思,笑出声,抛给太子爷一个媚眼:“爷,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么?”

太子听得只能瞪眼,撇嘴不理脸皮厚得不像样的福晋,眼睛直盯着福晋那凸出的小肚子,蹦出一句满语,“小阿哥,以后你可一定要听阿玛的话,你额娘就是一个不像样的人。”

“胤礽,你想以后孩子怎么听你的话?”福晋眉梢上扬,不满道,“我再不像样也是比你好一点吧。孩子还是像我比较好。”福晋虽然觉得自己也是缺点多过优点,可是和太子一比起来,他还是比较稳重成熟的那一个,孩子要有出息,绝对要学会他的情商。

“像你?”太子听了从头到脚把福晋给打量了一番,“阿哥就要像孤才讨人喜欢,如果像了福晋,最好还是个小格格,不过,孤相信,他绝对是小阿哥,所以福晋你别白费心思了,像你还不折腾死孤。”

“那孩子要是像了你那还不气死我?”福晋被太子的话气得咬牙,又觉得生气不值当,忙心里默念世界真美好,他不该如此暴躁。

“哼,孤得儿子孤说了算。”太子不理。

“哼,别做梦了!他在我肚子里。”福晋忍不住回道,“你现在说那么多也没用,是阿哥还是格格都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