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石府过人递了牌子,想入宫觐见太子妃。这次却没有石夫人过来,而是太子妃的大嫂纳喇氏带着太子妃的嫡亲二妹和两位堂妹过来。

太子妃见额娘没来,心里担心她的身体,在纳喇氏见过礼后,第一句话便问,“额娘的身子如何了?”

纳喇氏在嫁入石家后,也在府里见过这位太子妃娘娘,那时候太子妃还没出嫁,不过对自己很有礼但却并不多亲近,因为要嫁入皇家一直要待在自己院子里,所以也不常见面,如今再见这浑身贵气,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心里倒还是有些害怕这位大姑子,忙回道,“回太子妃娘娘,太太在出月子后身子有些不舒服,不过将养了一个多月,已经养过来了,却仍是不便出行。太太知道娘娘如今也身子不便,怕过了病气与您。”

“额娘怎么能这么想,总要看到她好好的,本宫才能安心。”太子妃皱了皱眉头。

纳喇氏忙宽慰太子妃,又牵过身边五岁大的一个眉目姣好的小女孩,道,“娘娘,这是靖雅。您大婚时,她才二岁,额娘说让她过来好生让娘娘认认。”

太子妃顺着望过去,见自家妹妹正睁着大眼好奇地打量自己,心里一时柔软,招过小妹妹,“雅妍是吗,还记得我吗?”

太子妃曾经在家抱过她,不过小孩子肯定没什么印象了。看到这个妹妹,又想到刚出生的妹妹,太子妃突然在想,到底哪个才是十五阿哥的福晋啊?

“妹妹见过太子妃姐姐。”小姑娘很贤淑地对太子妃行了个礼,小脸笑得很甜,却不露齿,一看就是被教养地很标准的大家闺秀。

太子妃看到这个妹妹,想到自己曾经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和二哥一起骑小马淘鸟蛋,气坏额娘的行径有些汗颜,果然要妹妹这样才是真正的女孩子啊。

“嗯,规矩学得不错。”太子妃牵着妹妹的柔软小手捏了捏,笑着夸了一句。

小姑娘一瞬间就被夸得心花怒放,却想着不能得意忘形,眼里盈满笑意,嘴角却只微微提起,“姐姐,额娘说姐姐才是最好的,让我跟姐姐多学学。”

“呵呵,你已经学得很好了。”太子妃想着额娘该有多违心才会对妹妹说出这样的话,当初没少为自己的规矩烦恼。

已经来过一回的两位堂妹,明年要选秀的庶堂妹靖芳老实地站在一旁,而另一个如今虚岁也十一岁的嫡堂妹靖珠如今也规规矩矩的站着,不似第一次那样放肆到处打量,也没有不耐烦。

太子妃在和妹妹说完话后,就望了她们姐妹俩人,心道孺子可教,与她们说了一些话后,就让甘草带三位小姐去外殿走走,然后留下大嫂纳喇氏。

“额娘让嫂子入宫,可有什么事让你告诉本宫。”太子妃很开门见山地问道。

纳喇氏微怔一下,很快就想到入宫的要事,“太子妃娘娘,这回太太是有吩咐。老爷如今仍任福建将军,您大哥也在老爷麾下,不过,”说到这里,她抬眼望了一下太子妃的脸色,有些犹豫。

“嫂子直说吧,大哥是不是不想待在福建?”太子妃看着纳喇氏道。

纳喇氏赶紧点头,“娘娘,确是这样,老爷想大爷在他看得到地方做事,但大爷却想自己努力,在福建的时候父子俩常吵,上个月才为这事闹了不高兴,大爷才让妾身先回京和太太说道,想劝劝老爷。太太听后就让妾身进宫和娘娘商量。”

太子妃长长的指套敲了敲桌沿,想了一会,“大哥既然这么有志气,那就随他的意。嫂子回府后就将本宫的话带给额娘。”

“啊,是。”纳喇氏明显没准备太子妃怎么会答应让自家丈夫自己去独闯,在公公的麾下当差,好处自是有的,待以后继承家里的爵位也是有用处,本来丈夫想离开福建自己就不同意,却无法拗过男人的想法。回府求太太劝大爷,可也是让自己进宫找太子妃,却得来这么一句话。

纳喇氏想到在府里时,听说太子妃和二爷处得比较好,若以后府里承爵,太子妃要插上一手也说不准,想着心里有些惴惴,又不甘心,“太子妃娘娘,您是不是对大爷有什么安排?”

太子妃看了纳喇氏脸色变换,暗自好笑,脸上也挂上一副完美无缺的笑脸,“大哥要自己独闯,本宫自然不能自作主张给他安排,不然大哥知道了,怕会心里难受。”自家大哥已经当差好些年了,什么需要打点,哪儿有门路,他门儿清,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家阿玛提出要脱离其羽翼下,就说明他是早有准备,哪用得着自己操心。

看来这个大嫂还是不大了解自家大哥啊。

纳喇氏听到太子妃的话,笑着的脸僵了,不知道要作何表情,只是呐呐地说道,“娘娘说的是,妾身会把娘娘的话带给大爷。”

“嫂子,大哥是心里有主意的人,你也要信他,别一个人瞎琢磨。大哥若真有什么做不来的,到时候你们给个信,本宫是不会袖手旁观。”太子妃总不能让自家人难堪,便出言安抚道。

纳喇氏这时脸上才笑得自然了些,“娘娘说的事,妾身明白。”

太子妃没和她计较,将话转到别处,问了府里的近况,纳喇氏一一详细回了话。

出去外殿走走,看看毓庆宫风景的三位妹妹都回来了,庶堂妹和小妹妹靖雅都是一脸轻松,而靖珠却是一脸兴奋,眼里止不住的高兴,让太子妃好生猜她到底遇着什么好事了。眼睛越过三个妹妹,看到甘草的脸上却有不满之意,心下诧异。

纳喇氏等人都在毓庆宫待不了多久,太子妃吩咐宁嬷嬷备了各种珍贵药材,还有旁的一些礼赏给她们,让她们带回石府,又和小妹妹多交流了两句,也吩咐两位庶堂妹一些话后,就把人送走了。

刚踏回住处,甘草就被太子妃召过跟前询问,“三位小姐出外殿遇着了什么事,怎么你满脸不高兴?”

“主子,奴婢没有不高兴,只是气不过。”甘草回道。

太子妃想,这不是一个意思吗,“快说什么事。”

甘草忙把出外殿的时候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原本三位小姐在外殿只是到处转转,那位四小姐(因为靖珠在石府排行第四位姑娘,所以一向称四小姐)时不时问宫里的事,宫里的贵人每日用些什么吃些什么,排场如何之类的话,虽然是很小心的问,但也是犯了忌讳。

“三小姐和五小姐劝过她一句,四小姐也很快不敢问了。”甘草说道这里,小姐们羡慕太子妃那是应当的,本来她不会这么不高兴,但是,“可主子,你知道吗,太子爷刚刚要去找小阿哥路过了外殿,三小姐和五小姐很快就回避了,四小姐居然愣愣的站在那儿,让太子爷给见着了。”

“哦?”太子妃眉梢挑起,“你们就任她站着,没将她拉开?”

“奴婢自然是赶快将她挡住,可四小姐趁奴婢等人给太子爷行礼的时候,也行礼却居然想开口和太子爷说话。四小姐问了太子爷安,太子爷知道是娘娘的妹妹,也回了话就走了。四小姐却是一直两眼放光,连回了殿内见着主子,都还没回过神来。”甘草越说越不满,四小姐怎么这么给主子丢脸,居然还想和太子爷说话。

太子妃听了,想到太子的脸蛋和通身上位者的气度确实很容易让小姑娘爱慕,即使顶着个半瓢发型也依旧无法否认他有魅力,所以太子妃不觉得靖珠多出格,“等回府了,四小姐就会有人教她了。”小姑娘家家的,早熟情窦初开而已。

自己是太子妃,石家不可能再给太子送一个嫡女进来,所以这位四妹即使真看上了太子,也进不来毓庆宫,想也白想,真可怜。

见过石府来人,太子妃也对石府的近况心里有数,心里安定也轻松起来,但还没来得及继续放松,就见一个小公公神色悲伤,匆匆地来了毓庆宫求见。

太子妃一看就知道这是在长春宫给贵妃娘娘当差的小公公,看他神情悲怆,心里立时咯噔了一下。

果然,小公公一看到太子妃娘娘,哭着就跪了下来,喊道,“太子妃娘娘,贵妃娘娘薨了。”

时值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中旬,整个皇城被飘雪覆盖,听到这个消息,太子妃的心也凉了,虽然一直明白以温僖贵妃的身子和心事,她自己解脱不了,强留也只能活多两年,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明明每次去问的时候,都说有起色,这回却是这么突然地离开。

康熙还在盛京没回来,贵妃娘娘就走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想等了。

太子妃心里闪过入宫第一个对自己和善微笑的温僖贵妃,那个温和的笑脸,无论她怀有什么心思,对自己也没少帮忙,逝者已矣,交情总不是假的,如今却只能去看她最后一眼,还有十阿哥,也不知道会多难受。

“来人,随本宫去长春宫一趟!”太子妃当即吩咐道。

贵妃娘娘一早就有让自己关照十阿哥的意思,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娘娘,外头雪厚路滑,您…”宁嬷嬷等人忙上前去劝,太子妃还怀着身子,即使有步辇,也总得等雪小了在走吧。

“现在就去!”太子妃打断道,又对那个长春宫的小公公道,“小公公,你随本宫一起去长春宫吧。”

“喳。”那小公公感动太子妃对贵妃娘娘的情谊,呜咽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到

77、太子发火

太子妃自怀孕后就很少出毓庆宫,应该说从没出过,即使有后宫要务也一向不出面,只派人传达意思,也有人觉得太子妃过于小心谨慎,宫里怀过身子的妃嫔也算多,从没有向太子妃这样怀了身子就犯懒的人,不过因为不用去慈仁宫请安,太后不发话,即使是四妃也管不到太子妃头上。

宜妃和德妃因为襄助太子妃处置宫务,太子妃不贪权,她们也就抓紧在太子妃生下孩子之前抓紧权柄,安排自己的人手捞些好处,贵妃娘娘薨逝,她们都是耳聪目明之人,接到消息后便往长春宫去了。

宜妃是最快赶过去的,她和贵妃娘娘的交情不一般,九阿哥和十阿哥又是一块玩大的,在贵妃娘娘生前就曾拜托过她在宫中多关照一些十阿哥,她也是答应了,如今赶过来看个情况,却在到长春宫之时看到了太子妃的步辇。

太子妃已经换过素服,戴上银饰,因为雪大路滑,怀着身子肚子又大,只能坐着步辇,慢慢地过来,可即使慢慢的也比不上心的人要快,看到宜妃娘娘的时候,太子妃也是微怔,想到贵妃娘娘和宜妃的交情,便恍然对宜妃颔首点头。

宜妃这还是在太子妃怀孕后第一次看到太子妃,说起来都算夸张,但太子妃龟缩毓庆宫不出,宜妃也不可能往毓庆宫跑,那可是太子的住处,所以这一看到,宜妃心里想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子妃养得可真好,不怪太子这般宠爱她。

太子妃穿着素服,简简单单的银饰衬托,也是高贵典雅,脸上白里透红,眉眼带着特有的雍容,黑葡萄似的杏眼只稍一瞥,便是气势逼人,因怀着身子,脸蛋微有些发圆,身形却仍比一般怀孕的妇人要显高挑婀娜,即使肚子挺挺也不失美感。

宜妃的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剩下想的便是太子妃对贵妃娘娘倒是念情,大雪天一听到贵妃娘娘薨逝,也不顾着身子便赶了过来。

“宜额娘,咱们都快进去吧。”太子妃的步辇已经到了长春宫前,在宁嬷嬷的搭手下,从步辇下来,对宜妃说了一句,便往里边去。

长春宫的那位小公公忙给太子妃引路,整个长春宫已经一片素净,与白雪交映,看得人心寂寥,当差的宫人们脸上都浮着悲戚,一一见过太子妃和宜妃后便守在原位。

刚入了正殿,便见到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绿萼迎了出来,脸上泪痕未干,跪下给太子妃和宜妃问礼,方说了一句吉祥话,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太子妃娘娘,宜妃娘娘,奴婢求您们劝劝小主子,自贵妃娘娘去后,小主子就一直呆着没说话了,呜呜。”

宜妃听得心酸,太子妃脸上也显愁容,这时就听到宫女报:“惠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荣妃娘娘到!”

宜妃和太子妃对视一眼,太子妃没有二话,“绿萼,本宫和宜额娘先进去送你家主子。”

“是。”绿萼擦了眼泪,应道,又让身边的小宫女引太子妃和宜妃入内室,方起身迎接来临的三位娘娘。

进了内室,便见三个嬷嬷五个宫女还有一大一小两位公公都跪着哭,贵妃躺在床上,锦被披身,合着的双眼面容安详,眼角遗着一道泪痕,却苍白带青,坐在床前的十阿哥,小手还紧紧地抓着他额娘的手不放,他没有哭,就一副失神的样子,听到太子妃和宜妃到了,也没有一丝反应,就呆呆地坐着。

宜妃一看到就心急了,对着底下那些嬷嬷宫女就恨声道,“你们这些奴才都傻了吗,怎么不劝劝十阿哥!”说着人已经上前,手搭上十阿哥的肩,“小十,你这样让你额娘怎么走得安心啊!快回过神来!”待宜妃想说安慰劝人的话,才知道这个时候劝人的话最难说了,她一向爽利,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看着十阿哥的样子,脸上带了焦急。

太子妃看了一眼十阿哥,移步站到床前,看着已经永远离开的贵妃娘娘的遗容,开口道,“贵妃娘娘,靖妍入宫多受您提点,如今您离开去了新的地方,我过来送您,一路走好。人若有下辈子,希望娘娘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说完,又看向十阿哥,“十阿哥,贵妃娘娘生前最疼爱你,走了以后也希望你能健康快乐长大,娶妻生子,平安一生,你是个男子汉,别辜负了你额娘的期望。”

十阿哥慢慢地抬头转向太子妃,眼神却放空,“额娘哪里最疼我,她要是最疼我为什么要走!她最想的不是我…”

“十阿哥!”太子妃大声打断他的话,“贵妃娘娘无论何时第一个念的就是你,你无从否认!你难过伤心,你道她走得安心吗!逝者已矣,你一味哀恸,娘娘若是知道,她会有多难受。没有一个母亲会舍得自己疼爱的孩子。”

“太子妃,十阿哥正伤心着,你万不可这般训他。”惠妃等人已经进来了,听到太子妃的话,忍不住道。

就在这个时候,九阿哥撇开引见的宫人奔了进来,“老十,你怎么样了!”话喊出来,才发现自己的额娘还有其他主宫都在,忙一一见过礼后,才过去拉了十阿哥。

十阿哥一动不动,外边的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已经在求见了,眼看内室的人越来越多,太子妃皱眉,“都先退出外边去,别扰了贵妃娘娘的安宁。”

太子妃说完便主动出了内室,临走前让九阿哥和八阿哥等人留下好生劝劝十阿哥。

不多久就要开始为贵妃娘娘准备丧仪,康熙还在盛京没回来,等消息传到那儿怕也是几天过去,太子妃便去请奏太后,由太后吩咐办事。

连着几天为这事忙碌,贵妃娘娘已经入了棺椁,停在长春宫,因其是贵妃,即使康熙还没回来追封,停灵后,丧仪开始,各妃嫔和阿哥也要哭灵祭拜一番。

十阿哥贵妃娘娘入殓后终于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康熙的圣谕也传回宫中,贵妃娘娘追封皇贵妃,丧仪以皇贵妃品阶举办,谕曰:皇贵妃薨逝,例应素服十日。在长春宫祭拜的妃嫔听到这个圣喻时眼里都闪过羡慕。

太子妃对此万分不屑,死后再多的殊荣又如何,生前活得不快活,死了得虚名也用不上了。

太子妃在主持丧仪过后,一松懈就觉得精神不济,果然是因为怀了身子精力不比以往,等康熙指派了官员为贵妃娘娘移灵后,就没后宫什么事了,太子妃才重新缩回毓庆宫。

太子看到太子妃一脸疲倦,难得发了一场火,“你不过是受贵妃娘娘提点一两次,如今怀着身子还亲自为她主持丧仪,你倒是真念旧情!你就不会想想肚里的小阿哥,要是你累着了或让不知好歹的人给碰着了,怎么办?”

“不是没事了吗?”太子妃知道太子不是很同意自己为贵妃主持丧仪,不过已经做完了,太子再纠结也没用。

“哼,难道你还想有事?你可真烂好心!如今天寒地冻,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为你肚子里那一个想一想!你倒当真是一点都不上心吗?”太子见太子妃一脸无事,心里原本积压的怨气爆发,“孤告诉你,在宫里,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事那是傻子才会做的!枉孤看你聪明,其实内里也是傻气得很!”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钮钴禄氏家族他们是等闲之人吗,皇贵妃和十阿哥如何不需我们操心,也有的人去操心!你小心一番好意被人当驴肝肺!”

“你如今正是该小心养胎的时候,偏好动,等小阿哥生下来,你想怎么样孤都不管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累了才想着回毓庆宫养胎,你还真当你自己是女人中的巴图鲁啊!”

“停!”太子妃被太子的一通训话给说得头皮发麻,忙喊停,“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先冷静一下。”

“哼!”太子妃服软,太子又冷哼了一声,才甩袖坐下,“以后你绝对不许再这么做了,上赶着不是买卖。”

太子妃听太子语气转好,脸上肃容,右手习惯性轻抚肚皮,“我这次为贵妃娘娘主持丧仪也不纯是因为以前的情义。”

太子眼睛刷一下扫过太子妃的脸,然后脸色依旧不好看,“无论你有什么打算也别拿身子开玩笑,宫里早产早殇的孩子多得是,你这回若是不小心,跌着碰着,就是滑了一跤也可能出事。”

“我自然明白,所以万事小心。放心吧,这一次我也算做给后宫其他人看了,让她们知道我是个厚道人,这样对以后掌控后宫也更方便,比较愿意交好的人会更多。一个有情义的人总能让人放心。”为了皇贵妃的丧仪,不顾身子都要帮手,只因为从前的一些情义,很多人心里自然会重新看待太子妃,若太子以后真的继位,有这样的太子妃,只要她们早早交好,日后也不会受为难,女人在奢望不了帝王的爱时,更多的关心就是未来该如何过活。

太子皱了皱眉头,“你若想收买人心,什么时候都行。”说完望向太子妃,对上太子妃发亮的眼睛,他又叹道,“好吧,孤也不让你白费心思,待会孤就去阿哥所看老十。”太子明白,太子妃这一举动也有帮他的意思,十阿哥若是个懂事的,肯定也会感念太子妃的这次情义,太子妃也是提醒自己趁此机会多关心年幼的兄弟,缓和关系,自己也不能让太子妃行事虎头蛇尾,就当关照老十好了。

“胤礽,你,十阿哥脾气急,你说话的时候…”太子妃见太子意会自己的意思,又担心太子去后不会说安慰人的话。

“放心吧,孤难道还不如你?”太子接口道,在皇宫生活这么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一个阿哥不会,只不过他一直很少表现而已,没几个人有资格让他讨好安慰的。

太子妃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阴险,即使自己没有收买人心树立好人形象的想法,被别人揣摩行事动机也会揣摩到别有用心上来,还不如干脆大大方方去做,反倒显得磊落,这也是自己想鼓动太子去看十阿哥的原因,做人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你也别在折腾自己和孩子了,好生在毓庆宫里养胎。”太子临走前再一次吩咐。

太子妃自己也不想劳累,这一次尽了心意问心无愧就够了,多了就过了,点点头,“知道了,早去早回。”

贵妃娘娘薨逝,一切后事料理完毕,太子也亲自去看过十阿哥两回,安慰几句,后宫又恢复往常,不过就是少了一位贵妃而已。

十二月悄然来临,康熙的圣驾终于回了紫禁城,回来后问过太子他离京之后的一些国政,便再次为贵妃娘娘追封安排入皇陵之事,也赏了十阿哥好些物件,并到阿哥所看过十阿哥过问一次。

如此这般,整个皇宫却开始为年底忙碌,大家很快就忘了贵妃娘娘离开的事,新年渐近。

在年二十八的时候皇宫家宴也只因皇贵妃薨逝撤了两道菜,菜色比以往要朴素些,可也依旧有皇家的奢华,似乎这个新年也并未因为后宫一个女人的离开蒙上伤感,即使那位被追封皇贵妃。

皇宫就是这般的无情。

十阿哥仍旧守孝,在家宴上露了一面便回了阿哥所,途中十一阿哥因为身子不适也早早离席,萝卜糕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十一阿哥玩上了,在席间看到走掉的十叔,十一叔眼巴巴地望,刚想跟着一块走就被太子给拉住坐好。

太子看着风吹就倒的十一阿哥背影,捏着萝卜糕的手皱眉。

等皇宫家宴过后,太子回到毓庆宫就忍不住对太子妃说道,“你怎么让福佑和小十一玩到一块,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一是个药罐子,万一福佑也被他染上风寒…”

“大过年的,你就不会说句好话吗?”太子妃怀孕快八个月了,脾气也暴躁起来,听到太子的话,还没奇怪萝卜糕怎么会和小十一黏上,就先冲口道。

“行,当孤没说。”太子气哼哼甩袖,不想和太子妃争。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萝卜糕去阿哥所,那么多个阿哥在那儿,和谁玩不都是玩吗?”太子妃说道,“十一的身子不是有起色了吗?他不过是先天体弱,要我说平日里别老窝在阿哥所多出来走走对他才好,宜妃对十一那是恨不得塞回肚子里护着,怕他吹着一丝风见着一丝光。”

“宫里的太医都没法子了,你别乱出主意,弄出个好歹来,看延禧宫那位不恨死你。”太子泼冷水道,“还是少让福佑和十一玩。”

“有空我会说说萝卜糕。”太子妃眉间微蹙,左手指套敲着桌沿,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太子见太子妃答应了却安静不再说话,便坐到太子妃身边,揽过太子妃的肩膀,“孤不是讨厌小十一,而是他看着也是早夭之相,福佑若和他玩久了,到时也是必定会伤心一番。有时候你明知道结果,不提前阻止,对孩子也不好,知道吗?”

太子妃被太子的话唤回神,“啊,我明白,不过十一身子未必不能好啊。算了,不说这个,我得问你一些事。”

“什么事?”太子奇怪问道。

“今年开春选秀啊,毓庆宫一定要进人,我现在怀着身子到时候肯定不能看着,到时候看的就是那几个宫的,会指进什么人都不知道。”太子妃边说边想,虽然人是康熙指的,但是鬼知道在第一轮和第二轮筛选的时候那些女人会和哪个宫的牵扯,大选都是满族大家之女,一个个门路多的是,自己可不想毓庆宫有难伺候的女人进来,如今整个毓庆宫后院,也只自己算得上是满族大姓,管其他人容易些,若再来几个满人女子,麻烦。

“我想着该怎么应对,跟你说说。”太子妃又道。

太子听到这里却得意地笑了,“你直说,是不是不想有秀女指进毓庆宫?哎哟,孤告诉你,你跟孤说了也是没用的。这人是一定要进毓庆宫的,不过你放心,孤最宠的还是你。”太子妃突然说选秀的事,肯定是怕新人进来自己冷落了她,哈哈。

太子一脸孤就知道你的小心思,得意得紧,一点都没发现太子妃瞥过来的宛若刀子的眼神带着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来,亲们,大家打个商量,今天一更,星期一双更,星期二一更,星期三双更,好不好,哈哈,因为虫子迷上了MJ,现在看他的演唱会看得欲罢不能,让偶先过过瘾吧

78、意外早产

太子见太子妃就一双眼扫量自己什么话都不说,知道是自己说得过了,便收回不正经的笑脸,握住太子妃的手,道,“好了,孤不说笑了。指进毓庆宫的人你不用担心,即使她们和谁有什么牵扯,也别小看皇阿玛,这事孤并不好插手,你明白的。不过等秀女进来,万事都越不过你去,等你生下孩子,腾出手来,爱怎么管就怎么管。”

“万一管到你喜欢的,人家在你耳边一哭,你心疼来我这儿闹怎么办?”太子妃懒懒地斜乜太子一眼,有些事还是得事先说好了,自己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快足月了心事不宁,总觉得毓庆宫会有大麻烦,想来想去年过后也就选秀一事,可能会指进些麻烦女人进来,就像当初的李佳氏。

“怎么可能。”太子摇头否认这种可能性的出现,又腆着脸凑到太子妃耳边轻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孤最心疼的就是你了。”

听到这句话,太子妃当即抖了一下,不用撸起袖子,也知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发什么疯。”

“哈哈。”太子见太子妃如预期反应笑了出声,“难不成甜言蜜语不是这么说的?你抖个什么劲,一点情趣都没有。”

知道太子是故意逗人,太子妃白了他一眼,“你想我怎么样反应?像程佳氏那样,‘爷,妾身不敢,只要爷心里有妾身就好。’又或者像林佳氏那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你,感动地泪盈满眶?”

太子妃边说边学着程佳氏那惶恐又感激的声音,带上林佳氏梨花带雨的表情,望着太子。

太子僵住了,太子妃见状再接再砺,又学宁氏的嗲音,“爷,妾身心里最念的也是爷您,每日每夜都想,嗯…”鼻音拉长,说完,戳了戳太子的胸口,调笑道,“爷,臣妾这么说,你**不?”

太子承认自己败给太子妃了,只要一想到太子妃学其他几个院的女人的调调,浑身也起了鸡皮疙瘩,他扯了扯嘴角,努力让太子妃觉得他表情还好,“你还是别学了,孤听着背后有些凉凉的。”

“哼,你不是要情趣吗?用得着这么不给我面子吗?”太子妃脸上笑,却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若是想要情趣,我可以给爷找出很多情趣。”

“呵呵呵,”太子讪笑,“不用了,你现在就很好,很好了。哎,孤还有事,要过乾清宫一趟,先过去了啊。你有什么要带给福佑的,孤顺路拿过去。”

太子妃听了,也不和太子斗嘴,起身去翻出一个红色小锦袋,“喏,这是给萝卜糕平安符,里边还有压岁钱,你带过去吧。”萝卜糕又回去乾清宫住了,大过年也得初一才能回毓庆宫,太子要是不提,太子妃怕自己也忘了提前准备好给萝卜糕的礼。

太子打开那个小锦袋,见里边有一道平安符和小玉珠挂坠,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把袋子拉上,他说道,“你拿一张银票给福佑,他去哪里用?”

“嘿嘿,给他存着,以后他娶媳妇用。”太子妃笑着回道,“你就这么告诉他。”

“胡闹。”太子只当太子妃说笑,不在意的笑着训了一句,就离开了。

从太子妃住处走了以后,太子又想到刚刚俩人在内室说的话,想到太子妃如今看着好相处,但要说心里真有自己这个丈夫也说不准,常人的妻子即使再大度也会拈酸吃醋,也就自己这个太子妃,从不顺着自己的意,也一丁点都不担心自己冷落她,就算像刚大婚的时候那样对她,她也能自己过得快活。

太子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好像真的对太子妃没办法,怎么会有这样油盐不进的女人呢,就算装作为他宠别的女人不高兴也好啊,让他自得一下会死吗?

“哼!”太子有些着恼地想着,瓜尔佳靖妍,孤就不信过一辈子都拿不下你。

太子妃还在寝殿安心养着,哪里知道太子藏着什么心思,只求日子快些过,预产期快到来,好早日生下孩子,免去每日驮个大肚子这种累活。

一眨眼,就已经九个月了,整个毓庆宫跟打仗一样,严阵以待,萝卜糕都待在乾清宫没回来,怕他人小不懂事,冲撞了太子妃。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具体原因是因为他已经被康熙拘着和十五阿哥一起学规矩和启蒙了。

没见到萝卜糕,太子妃还是很想的,时不时要过问几句或捎一些好吃好玩的给萝卜糕,自然是不忘给和萝卜糕一块学习的阿哥备上一份。养胎的日子很是无聊,太子妃也只有这种打发时间的方式。

这一天,太子妃闲着无事,偷偷召方太医询问:“方太医,太子有没有私下让你帮本宫切脉,你懂的。”

方太医很想装作不懂,太子妃不就想问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吗,承受着太子妃那满是好奇兴奋的眼光,他直接摇头,“回娘娘话,太子殿下并没有吩咐。”

“真的?”太子妃不信,太子一向最关心生阿哥还是生格格的问题,这一次居然没有行动?在五六个月的时候,也许太子担心太医诊脉不准,在现在都快足月了,太子还不心急?

“回娘娘话,千真万确。”方太医很诚恳道,“上一回微臣没切准脉,太子殿下已经不信微臣了,自然不会再让微臣切暗脉。”

太子妃听了默然不语,真是没意思。

方太医见太子妃不说话,还以为太子妃不信,又说道,“太子妃娘娘,您已经快足月了,等孩子生下便知是阿哥还是格格,你不必如此心急。”

这不是废话吗?太子妃在帘子后边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哪儿是心急,不过是想看太子心急罢了。“行了,本宫知道了,方太医先回吧。”

“是。”方太医应道,心想太子妃还是挺好说话的,告退便退下了。

宁嬷嬷还以为太子妃害怕会生个小格格,等太医离开后,就出言宽慰,“主子,您且放心,这一胎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那都是旁人比不过的,您不必心焦啊。”

“本宫没有心焦。”太子妃接口道,却没有解释是因为无聊,反正说了宁嬷嬷也不懂。“陪本宫出去走走。”

“啊,主子,现在天还冷,您若想走动,就在大殿内走上几步吧。”宁嬷嬷忙劝道。

一旁的甘草也道,“娘娘,今天早上还下雪了呢,如今虽放晴可外头还有薄雪,路滑得很。您现在都九个月身子了,不宜随便走动啊。”

“甘草说的是。”宁嬷嬷附和道。

太子妃回头看向她们,“本宫就在走道上走走,看看外头风景,这样也不行?”

外头的廊道哪里会有雪飘进来,干净得很,宁嬷嬷和甘草听了也没再反对,点点头便扶紧太子妃,又招呼宫女们都在一旁护着,太子妃看到这架势,嘴角微抽,自己不过行动稍有不便,却不是不能动弹,用得着跟护国宝一样护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