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平安回来就好。”太子妃也没什么想要,只说了这么一句。

太子出巡,到黄河监工,随行还有五阿哥,十三阿哥,走了以后,宫里倒是一派平静。太子妃也希望这日子能飞快过到太子回来的时候。但很快,宫外就有消息传进来了,乌日娜闯祸了。

120、挑战威严

乌日娜闯祸了。这个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把佟国维儿子隆科多的小妾给揍了,揍完还把人给扔进水里去,全程没有任何侍女帮忙,她一个人搞定,可见她彪悍的战斗力。

太子妃一开始还以为乌日娜把大福晋给气死了呢,还担心太后那边知道了会把善后的问题推到毓庆宫,结果不过是揍了个妾室,还不是大阿哥的,这能有多大事。唯一奇怪的是乌日娜怎么跑去佟府揍人的,能冲破重重障碍,把人给揍了,佟府的那群下人也太没用了吧,这简直不可思议。

待细究过后,发现原来乌日娜给大福晋当枪使了。要说大福晋对乌日娜,也还算上心,什么好的都惦记着乌日娜,务必要让乌日娜在直郡王府过得好了,待到别的府去的时候,有了对比,乌日娜才会更心向他们大阿哥一脉,也是想给其他妯娌出出难题。相处了一段时间,大福晋也知道乌日娜的性格,冲动莽撞,说好听些那叫直爽,说难听那就叫不懂转弯的傻孩子,一言不合她就会火冒三丈,丝毫不懂收敛自己的脾气,若有人得罪她了,她必定要可着劲给自己找回场子。但是乌日娜在大福晋看来,她唯一的优点也是最容易让人利用的一点就是,她觉得是好人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大福晋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乌日娜更好应付的人了,在一开始对她和善,合她心意后,乌日娜就全然没有对大福晋有任何戒心或者是不满。

如果只是这样,大福晋必定会好好待乌日娜,但在这个过程出了个小岔子,乌日娜太没有女孩子的矜持与廉耻了,居然傻乎乎地在大福晋面前夸她丈夫大阿哥,说什么大阿哥英武,蒙古勇士都没几人及得上他。在乌日娜看来,她夸大阿哥是给大福晋面子,好让大福晋高兴与有荣焉,可她却忘了,在蒙古也许她可以随便夸赞一个勇士,但这是在京城,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出言夸一个已婚的男人,还是在已婚男□子面前,结果可想而知,大福晋就算听了好话,想高兴也会觉得乌日娜轻浮。

也不知道哪个机灵的奴婢在大福晋耳边吹风,说乌日娜格格最想嫁勇士了,乌日娜格格好端端地夸大阿哥,是不是看上大阿哥了呢?

大福晋的危机感顿生,乌日娜格格住在直郡王府,就算防得再紧,总也会跟大阿哥见上一两面,大阿哥又不像太子殿下那存心避着人。不过大阿哥与乌日娜见面也算光明磊落,所以大福晋一直没有想过这点,现在被人一提,还真担心乌日娜有什么想法。再者大福晋自己常年拖着病体,外头总有人说她快不行了,乌日

娜会起什么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大福晋担心了一阵子,又突然想到她就算真的没了,大阿哥的续弦身份也不可能高过她,乌日娜明显就不符合这个标准。心中刚刚放下,又被心腹嬷嬷给说了一句,乌日娜格格是个不能按常理来推测的人,看她言行举止,行事作风就是不拘礼教不受束缚的人,她还是太后娘家的人呢,如果太后帮着她,大福晋又能怎么办?再说了,乌日娜格格为什么好端端会被太后送来直郡王府接受大福晋的教养?大福晋在病中能教养乌日娜格格什么,未必不是让乌日娜先熟悉了直郡王府,好让乌日娜格格心有归属啊。

大福晋的心在这时就再也放不下了,对乌日娜格格即使笑着,心里也有了膈应,为了不做得太明显,也为了转移乌日娜的目标,大福晋拖着病体,主动给乌日娜找好人家,劳心劳力给交好的闺蜜贵妇们下帖,做出要为乌日娜格格相亲的意思。

大福晋的这番举动旁人只要稍打听就知道她想干嘛,乌日娜格格的身份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来直郡王府赴宴的人也多,大福晋为了乌日娜好,乌日娜也感动大福晋的好心,她也想留在京城的,于是很听大福晋的话,与人相交也用文雅一面应对。

大福晋在相看了那么多家,心里合意的就是她闺蜜隆科多嫡妻赫舍里氏的嫡子岳兴阿,为什么呢,只为了替闺蜜出口恶气。

赫舍里氏与大福晋已经是两年未见了,大福晋身子不好,很少露面,而赫舍里氏,却是因为家丑被禁在家里深受折磨,如果不是大福晋这次帖子连送三道,一定要赫舍里氏到直郡王府赴宴,赫舍里氏恐怕还出不来。等两人相聚,大福晋吃紧地发现赫舍里氏比她还憔悴,整个人消瘦得很,完全没了过往的精神气。再一握手,更是察觉赫舍里氏曾经娇嫩的手粗糙至极,大福晋才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那随赫舍里氏来的嬷嬷咳了一声,赫舍里氏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大福晋心惊了,再细眼看了发现那嬷嬷眼生,绝不是赫舍里氏以前的贴身嬷嬷,大福晋怒火心烧,赫舍里氏什么都不敢说,问什么都小心地岔到别处去,愈是这样,大福晋愈明白这是求救的信号。

私底下很是打听了一番,大福晋心惊了,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嫡妻会过那样的生活。赫舍里氏过着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她居然被一个小妾给生生折磨得畏惧那个小妾如虎,而隆科多完全把心给偏到那个小妾李四儿身上,看着嫡妻受辱还不许嫡妻想娘家求助,而佟家也用家丑不能外扬,否则对赫舍里氏嫡

子的前程有碍的理由把赫舍里氏压下,过着有如拘禁的日子。

这简直就让人震惊,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讲规矩的人家,而这样的人家好死不死的还是佟家!大福晋很想给闺蜜出口气,但是又担心她做了会让大阿哥得罪佟家,于是把主意打到了乌日娜身上。

“大福晋让赫舍里氏的嫡子娶乌日娜,倒是想得很妙啊。”太子妃初听到佟家那宠妾灭妻的事儿,也是一样震惊,也不怪佟国维要把赫舍里氏压下,如果这事传出去,不是断送岳兴阿的前程,而是他嫡子隆科多的前程。威胁赫舍里氏的话,也是因为隆科多是岳兴阿的父亲,如果隆科多出事,那么当儿子的又能有什么好的未来?大家族就是这样,比起整个家族的利益,你一个嫁进来的媳妇,除了牺牲你还想要什么公道?“乌日娜不喜规矩,佟家也不讲规矩,乌日娜要真能进了佟家,那才好玩。”

“主子说的没错,乌日娜格格要是能当赫舍里氏的媳妇,那李四儿还能欺负得了她?就冲着乌日娜敢把那宠妾给揍了还扔水里这劲儿,就震住了那小妾吧。”宁嬷嬷对佟家这一桩事也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乌日娜格格到佟府作客,却把人给打了,那佟家她还能进吗?”

“是那个李四儿冲撞了乌日娜,只要占着这理,佟家就得把这口气咽下去,不过赫舍里氏就惨了。”太子妃说道,“那李四儿也是真厉害,居然能让隆科多宠妾灭妻到如此地步。”

“不过又一个狐媚子,很该吃个教训。”宁嬷嬷对小妾一干生物从来都没有好感,“主子,赫舍里氏是太子殿下的母族之人,您说要不要拉一把?”

“赫舍里一族那么多人,没出息的总有几个,能帮得过来?”太子妃听宁嬷嬷这么说,反倒平淡地说道,好不容易索额图退出朝政,少了这一杆大旗,赫舍里氏算低调起来,如果无端端的太子妃突然出手帮赫舍里氏,容易又将朝中暂时的平衡打破。自从索额图明珠两人都下台,康熙少了两方权臣制肘却也少了两个制衡朝野平衡的棋子,在成年阿哥们入朝,又新提拔了佟国维张英等内阁大臣,朝廷再次恢复平静,如果此次佟家的事闹大,佟家政敌可一点都不比索额图和明珠少,至少太子妃是知道索额图还想着老当益壮,随时想再起复,万一索额图觉得赫舍里氏受欺之事是个机会,伺机而动,那必定会打乱太子的各种布置与行事步奏。

“可赫舍里氏也是可怜。”宁嬷嬷见太子妃这么说,心知主子是有顾忌。

甘草在一旁听到,却不同意宁嬷嬷的话,“嬷嬷,赫舍里氏是嫡妻,她居礼法正道,却让一个小妾给欺辱成那样,是她自己没本事。要奴婢说,赫舍里氏就该按规矩把那个李四儿拿下,要是她不成,难道佟大人的嫡妻也不能处置一个小妾么,这等乱了家法的人居然还捧着,也够不可思议。”

“甘草,你说得简单,你怎么不想想,赫舍里氏不得隆科多大人的心,方会被欺辱成那样,如果真的以正妻之威压了那个李四儿,还不知道会受隆科多大人怎么揉搓呢。”甘露一样是为赫舍里氏不平的人。

同为嫡妻,太子妃的心里也不是面上那么平静,如果不是因为居毓庆宫正妃,恐怕也会帮赫舍里氏,但是身为太子妃,一举一动都太显眼,随时会被各方曲解放大,太子还未回宫,太子妃不想格外生事,佟家,至少康熙在世的日子里,是不会倒下的,就算真要倒,康熙也会把佟家扶起来,好歹是母族,堂堂一个皇帝的母族,名声不好怎么行。康熙是不会理会一个臣子嫡妻被小妾欺辱的事,如果真闹到他面前,佟家也许会受到训斥,但赫舍里氏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康熙可不管你有苦衷,身为嫡妻无能还把家丑往外扬,这是一宗罪,至于那个小妾李四儿,康熙可能连白绫都懒得赐,让人处理了就是。能大事化小绝对不能闹大,否则康熙会让谁都没脸。

太子妃本来是不准备插手大福晋要帮赫舍里氏这件事,虽然在慈仁宫,太后询问京城有那些才俊可配乌日娜的时候,太子妃把岳兴阿的名单列为第一个。还不待太后决定指婚,宫外打听消息的桩子就又传来赫舍里氏挨打了,还是隆科多亲自动的手,太子妃忍不住了。

那个李四儿挨了乌日娜的打,还落水,无法报复乌日娜,就把矛头对准赫舍里氏,那隆科多疼她疼得心肝似的,她受伤了,乌日娜还是因为赫舍里氏上门的,这自然要狠罚赫舍里氏一顿,这一顿,直把赫舍里氏罚到痛倒床榻,还不许赫舍里氏寻医。那岳兴阿当儿子的想给自己额娘偷偷请医,都被那帮下人给告到隆科多那里挨了罚,并不敢再动,因为他若再敢怎么样,隆科多可就要捏着他忤逆了。

佟府里的事简直比唱戏还要让人觉得夸张,可却真真实实地在发生。太子妃实在想象不了那个佟国维也算老奸巨猾,居然好不阻止他儿子干的那些事,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

太子妃哪里知道,就因为佟国维还活着,所以隆科多所做的一切算是有收敛的,毕竟佟国维还能管一点。如果太子

妃熟记清史,就会明白赫舍里氏现在比日后要过得好一百倍,以后佟国维挂了,隆科多没人管,李四儿就真正威风八面,把赫舍里氏折磨成传说中的状若人彘而亡。

“九格格不是指给了佟家的舜安颜么?嫁人了好似就不常进宫来了。”太子妃说道,“德妃最疼这个女儿了,佟家的事德妃怕还不知道呢。”

宁嬷嬷听得眼睛一亮,“德妃娘娘在内宫,消息也不大通,佟家有心遮掩,温宪公主怕也不好说这等事,免得露了丑,惹驸马不高兴。”温宪公主跟驸马也不大合得来,舜安颜可是温宪让德妃向康熙求的,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远嫁蒙古的公主,主动求来的婚姻也不美满,外人传康熙疼她,但康熙真如她愿,让她嫁入佟家,转头就断了舜安颜的前程。驸马能喜欢公主才怪。温宪公主因为这些事,婚后没再进宫,德妃就算有心关心,温宪不主动她也没法子,免得插手了让驸马与公主更离心。

太子妃提了这事,在慈仁宫与太后商量乌日娜的婚事时,聊到岳兴阿时,乌日娜虽然揍了隆科多的小妾,但太后哪会在意这等小事,只当是有人不长眼得罪了乌日娜,教训一顿又怎么样。太后不深究,也觉得佟家还算配得上乌日娜的身份,但不知道岳兴阿到底好不好,说着说到嫁入佟家的温宪公主,太后想到温宪公主对佟家必定是熟的,就想着召温宪入宫问问。

德妃得知太后有意让乌日娜当温宪的妯娌,这才想起被扔在直郡王府的乌日娜,稍一打听乌日娜果然闯祸了,但再听得闯祸之后牵扯出来佟府宠妾灭妻的事,德妃又许久没见温宪,当下就心惊了,驸马如果对公主不好,公主必定不会说出来,德妃深知自己女儿的倔强固执。

太后让温宪公主进宫,问完想问的事后,德妃正好在永和宫见女儿一面,几番追问之下,知道舜安颜没隆科多那么大胆,敢动手打人,但因为对公主不喜,也是养了好几个妾室,对小妾比公主要好得多,温宪说出这些事后,忍不住扑到德妃怀里哭,德妃也是又气又恨,要替女儿出头,但又投鼠忌器,怕找了舜安颜的茬后,温宪过得更不好。

无奈之下,乌日娜的婚事摆在众人面前,太后让后宫几个妃子一块帮忙二选一,太后看中了两家,一家是佟府佟国维嫡孙岳兴阿,一家是宗室常宁的嫡子平克。

怎么选,还用说么,德妃冲着乌日娜敢揍人小妾的劲就力主让乌日娜嫁进佟府,到时让温宪多与乌日娜亲近,乌日娜自会着收拾舜安颜那些妾室,你说乌

日娜怎么能管别房的事?乌日娜是那么讲规矩的人吗?这样的人正好适合佟府。其他几个妃子也有自己的考虑,不过几番说法,太后真的就看上了岳兴阿,当天就派人问了康熙,第二天就给人指婚了。

乌日娜在多方角逐之下,如愿以偿地留在了京城,开始在佟府鸡飞狗跳的生活。

121、听戏看戏

乌日娜的婚事,太后因为很信得过太子妃,让太子妃全权负责,但是乌日娜不肯,觉得太子妃可能会欺负她不懂这些事,然后克扣她嫁妆,太子妃真的是被她气笑了,双手一推,把她推到大福晋那儿去,反正乌日娜觉得她能留在京城,都是大福晋帮了她。

大福晋本来心想事成,想着乌日娜的婚事自然是宫里的人负责,没有想到乌日娜就认定了她,原本那个隆科多派人到大阿哥那里去嚣张放话,说让大福晋别多事搀和他的家事,大福晋已经想法子撇清,没想到却又让乌日娜给扯进来。

大阿哥对此也头疼,不过自从隆科多敢在他面前放肆后,他是更恨隆科多,道,“佟家那起子,仗着皇阿玛恩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若让我逮着机会,看不踩死他。”骂完又想到佟国维跟八阿哥亲近,更气了,“老八那个白眼狼。”

大福晋听大阿哥骂人,却没责怪到她头上,略心安,“那乌日娜格格的婚事该怎么办?”

“婚事?”大阿哥回过神,道,“随你怎么弄,这又不是我一个男人该管的。”说着,大阿哥又提到朝堂的事了,絮絮叨叨地跟大福晋说自从太子走了之后,皇阿玛每日必提太子,天天说到太子说得他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胤礽着实可恨。”大阿哥又骂道。

“爷您慎言啊,虽在自己府上,却也怕让人听见。”大福晋每回听大阿哥骂人都心惊胆战,“爷您消消气,太子殿下出巡,不在皇阿玛跟前,皇阿玛自然是念着的。”

以前大福晋也不会这么跟大阿哥说,但是与大阿哥都老夫老妻这么些年来,大福晋也算摸透了大阿哥的性子,说直接些反倒不会惹他生气,大阿哥听到大福晋这么说,却也是真的无可奈何,太子在康熙跟前的时候,他这个大阿哥都未必比得上太子,太子现在不在,还去了黄河监工,风吹雨打的吃苦去,皇阿玛又怎么会不想?可是大阿哥想到他以前带兵打仗吃的苦也不比太子少,皇阿玛却也不如想太子那样想他。心里想得极不平衡,直恨不得太子这一趟去了再也别回来了,想给太子下暗手,自己的人马也不及皇阿玛和太子双方人马缜密,完全插不了手,“哼,不说太子,就我那个大侄子也是个可恨的小鬼。”

大福晋见大阿哥又骂到弘昇身上,心中奇怪,“爷,弘昇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他一个晚辈还敢对你不敬不成?”

“那个小滑头他敢?”大阿哥不屑地道,却没说弘昇怎么得罪他,不过就是还不忿弘昇小小年纪参政,虽然没有皇太孙的名头,但已经被一些朝臣默认了,他能高兴得起来么。他的嫡子现在才四岁,等听政都还要等个十年,十年后,说句大不敬的话,也不知道皇阿玛还在不在,他现在跟太子争得这么厉害,如果太子登基,他儿子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想到这一点,就让他的斗志熊熊燃烧。

乌日娜的婚事在五月,从选婿到指婚到成婚,只用了一个半月,但却一点都不显得急促,因为乌日娜的嫁妆什么的早在她来慈仁宫时,蒙古那边就备好了,她当初拿嫁妆的事拒绝太子妃操持她的婚事,不过是个借口。加上太后,后宫妃嫔,太子妃等皇子阿哥福晋的添妆,乌日娜的嫁妆看起来很丰厚,满满当当地一百零二抬直往佟府抬去。陪嫁的下人们大福晋还特意说怕乌日娜格格思乡,多找了蒙古壮汉壮妇,太子妃等都懂这是给乌日娜□,以防在佟府吃亏,大家都只是笑笑不曾说出去。

乌日娜当初在佟府闯的祸,众人早都已经忘记不再提起,佟府似乎也像没发生过这事一样,欢欢喜喜地迎了乌日娜进门。

太子妃只是待在毓庆宫里听乌日娜成婚当天的事,人都嫁了就没再在意她会过得怎么样,偶尔听听当消遣就是,反而是想着太子。

太子外出办差,已经走了一个月了,出了随折子一块送回京的信,多的却也没有,这么久没见,太子妃还是很想他的,也不知道太子如何了,去黄河监工时,黄河泛滥肆虐刚刚平息,但雨水还是不断,比往年要来得长些,太子去那边肯定还是要吃不少苦,监理黄河,带领官员安抚灾民,风里来雨里去的,不知道太子娇生惯养那么久,受得了么。

太子走的时候,把太子妃空间里对水利有用的书都带上了,治理灾后土地民众也有过往经验可以借鉴,他唯一忽略的就是没想到天气那么恶劣。

如太子妃所想,太子的确吃了不少苦头,但见识到那奔腾咆哮的黄河水,水灾肆虐过后的土地还有那些灾民后,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他身为储君的责任,那些蝇虫飞绕着的尸体,灾民等待救助的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冲击在人脑海中无法挥去。太子与十三弟,五弟一道察看了各地,踩着泥水与监工官员们一起善后,安排受灾救助以及收拢分派各地赈灾粮食,预防时疫发生,商议决定黄河的治理情况,太子其实每日都在高压下工作。五阿哥首先病倒了,幸而随行的太医为了预防时疫也早已有了准备,并不慌乱,但是想到太子殿下,也加强对太子身体的关注,时刻提着心。

太子有太子妃塞的不少好药,各种救命的防疫的,但因为太子妃自己都不能确定什么更有效,太子也只是随身带着一滴苦泉安心,繁忙之余收到太子妃的来信与包裹,皇阿玛的殷殷期望,倒是能有几分轻松,想到宫里的家人,太子更有干劲,不曾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吃苦决定。

相比远在黄河边上吃苦的太子一行人,京里的人过得可就多姿多彩,太子妃现在每日的消遣就是打听佟府后院的事。

说起来,乌日娜嫁到佟府,除了赫舍里氏与岳兴阿高兴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没喜意的,佟国维这个大家长甚至在婚后见长辈时推脱有事没有出现,不外乎就是觉得乌日娜得罪了太子,佟国维想到太后把乌日娜指进他佟家,是在给他佟家拉仇人。更别说隆科多了,李四儿被打,打人的这个变成了他的儿媳妇,心中不可能高兴,不过他的小妾李四儿想的更多,想那乌日娜嫁进佟府,作为长辈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第一天敬茶,隆科多就让乌日娜岳兴阿给李四儿敬茶,全然不顾赫舍里氏这个嫡妻还活着,乌日娜本就看不惯那个李四儿,对那隆科多这个公公也没敬意,甚至不想那岳兴阿也学他爹宠小妾的德行,敬茶时很光棍地给李四儿一个下马威,这时候太子妃曾教她正室耍威风的招数她居然用上了。

“公公,我从来没听过,正经婆婆还在世,就让媳妇给个小妾敬茶的。不说我是嫡妻,但我堂堂亲王格格的身份,她也配让我敬茶?”乌日娜连眼角余光都懒得赏给李四儿,端起那茶自己喝上了。

乌日娜的话顿时气得李四儿脸色都变了,红着眼睛看向隆科多,隆科多那叫心疼,气得把茶杯往地上一摔,“你嫁进佟家就是佟家媳妇,你居然敢忤逆长辈。岳兴阿,你这个孽子,这等不孝不伦的女人你也好领到我跟前现眼!”

还不等岳兴阿表态,乌日娜就被气得也狠摔了手上的茶杯,“公公,你让我给一个阿猫阿狗敬茶,传出去被人笑话的人也不是我。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忤逆不孝!”

“好啊,你敢!”隆科多那曾受过这等对待,小辈在他面前就跟小狗一样温顺,更别说后院那些女人,除了李四儿敢对他甩脸色外,还有谁敢在他面前放肆,登时气得一脚要把跪在跟前的岳兴阿踹翻。

乌日娜眼疾手快一把把岳兴阿给扯走,免了一个窝心脚,大哭对身边同仇敌忾的嬷嬷道,“嬷嬷,我又没做错什么,这公公太不讲道理,这分明就是不慈啊,我不给小妾敬茶,就要打杀他儿子。我要告诉太后去!”

那李四儿听到这威胁,倒是有些气定神闲了,拉着正要发怒的隆科多,“爷,乌日娜格格要进宫那怎么行,乌日娜格格身子不适,无法出门见客,她还得侍奉姐姐呢。”李四儿这是要找理由把乌日娜格格像赫舍里氏一样拘禁起来。

但是这招对乌日娜没用,乌日娜在佟家又没有能让她顾忌的把柄,乌日娜还没说话,身边的嬷嬷就道了,“格格三日后要回门,你们佟家再有理,太后也是要见上格格一面。”

“恶奴掌嘴!”隆科多对身边的下人道,那人立马站了出来,要对那位嬷嬷动手,乌日娜一鞭子把他手给抽开。

“本格格的人还轮不到旁人来教训!”乌日娜格格护短,更别说她身边的人都是太后精挑细选的,一举一动都不容佟家人侵犯。

隆科多怒极反笑,拍拍手,道,“乌日娜格格,佟家还轮不到你放肆。来人,乌日娜格格犯了疯症,拘起来免得伤了人。”说道又对一旁装死的岳兴阿道,“孽子,乌日娜格格与你相冲,喜事变成了哀事,疯症突然起了,你说是不是!”

岳兴阿原本见妻子耍威风心中正高兴,听到这句话登时瞪大眼睛,见阿玛一脸理所当然,还有那李四儿得意的样子,悲愤酝在心头,喉咙咯咯说不出话来。

“大少爷,你想想你额娘,想想你前程,别忤逆了你阿玛。”李四儿脸带笑意,话音才落,脸上猛的剧痛袭来,“啊!我的脸!”

122、找娘家人

李四儿白皙娇嫩的右脸颊上一道鞭痕红肿了起来,疼得她眼泪直掉,“爷,妾身的脸啊!大夫,快找大夫。”早躲得远远的下人们都小心在一旁看戏,听到李四儿的话,因惧怕她往日的威风倒还是有人匆匆跑去找大夫。

隆科多这下气得暴怒,大步一跨,就要亲自拿下乌日娜,“你这个孽畜!居然敢伤人!”

“她想害我,我只抽她一鞭便宜她了!”乌日娜也争锋相对,见隆科多这个公公为了个小妾就要来治她,自然是不肯屈从的,她的人生里就没有服输二字。看到那李四儿得意的嘴脸,不就是欠抽么。乌日娜左闪右避,她还没信心身手能赢得过隆科多这个大男人,对被其相欺更是觉得隆科多不够男子汉气概,边闪边骂,“从来没见一个公公这么欺辱儿媳的,你不要脸!”

鞭子抽过去又让隆科多给躲了,乌日娜却差点被抢了手中的鞭子,心下权衡武力高低,耳边听到李四儿在嘤嘤的哭泣声,当下转了手腕,用力往隆科多背后的李四儿身上抽去,抽得李四儿痛声哀叫。“看我抽不死你这个贱人!”

隆科多骤然变色,越发无所顾忌地要打乌日娜,“以下犯上,忤逆长辈,乌日娜格格,我佟家容不下你!”

“我呸!你先把那个贱人收了才有脸说我忤逆!”乌日娜噼噼啪啪,把鞭子挥得更起劲,只要脱离隆科多武力威胁,就往李四儿身上抽去,李四儿早就吓得跑远,乌日娜也随时向她逼近。

“爷,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捂着脸,李四儿哭得梨花带雨,被乌日娜追得狼狈,忙喊,“来人啊,快把这个疯妇拿下!”

下人们听到隆科多和李四儿下的令,倒是都想去拿下乌日娜格格,但是岳兴阿因为太熟悉家里这两个作威作福的人的习性,见势不妙就让那个嬷嬷去把乌日娜的那群蒙古陪嫁给召来了。

下人们才刚迈出脚步,就见一群壮妇冲着他们蜂拥而上,以强壮的体型,一人逮两个下人完全不是问题,形势全面被乌日娜一方控制,有个不长眼的还当李四儿也是奴婢,听得她哭烦,大手一抓一扭,大巴掌往李四儿脑袋一拍,“哭什么哭,没见主子在打架么。”蒙古人说蒙语,李四儿听不懂,她被那一巴掌打得有些晕,一时忘了抽泣。

隆科多因李四儿分神,心疼极了,只来得及抢下乌日娜的鞭子,乌日娜见势不妙已经灵活地跑开了,转到制住李四儿的蒙古妇人身边,一把掐住李四儿的喉咙,吓得李四儿动都不敢动,“公公大人,你可别再逼过来,不然我吓一跳,不小心用了力气,这个贱人翻白眼了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隆科多从来没被人逼到这份上,恨极了,气红的双眼转向岳兴阿,“孽子,你还不去把她拿下!”

岳兴阿哆嗦了一下,“阿玛,儿子无用,制不住格格。”说完头缩得跟鹌鹑似得,气得隆科多又是一脚,他却生生受了。

李四儿被掐住喉咙,说不出话来,却殷切地看着隆科多,视线又转到岳兴阿身上示意隆科多用岳兴阿逼乌日娜放手。

“孽子!”隆科多不用李四儿说,见乌日娜还算顾忌岳兴阿,就有了这个打算,拿起乌日娜的鞭子往岳兴阿身上抽,“你还不让拿贱妇放人!”

“阿玛饶命!阿玛饶命!”岳兴阿却没有松口,只拼命求饶。

乌日娜看得皱眉,有些可怜岳兴阿,却对岳兴阿不敢反抗他阿玛有些不理解,她在蒙古的时候,她阿玛要是让她不高兴了她也是会翻脸的,想着就冲隆科多道,“喂,你揍你儿子也没用,我才嫁给他一天,又没多喜欢他。倒是这个女人,”乌日娜示威似得用力拧了拧李四儿的脸颊,“我知道公公你很喜欢这个小妇,你要真惹了我不高兴了,我不介意在她身上找回十倍利息。”

“你敢!”隆科多的鞭子立时停了下来。

“我有什么不敢,这半天下来,公公觉得我敢不敢?我看这李四儿身上脏地狠,准备带她去泡泡水呢。”乌日娜说着松开手,冲身边的人扬了扬下巴,两个蒙古妇人会意抬起挣扎不已的李四儿往外走去。

“爷,救救妾身,救救妾身。”李四儿自从到了佟家,还不曾这么狼狈过,又恨又怕地哭着求救。

哪知乌日娜威胁上瘾了,“我知道你还有个儿子,叫玉柱是吧,我作为嫂嫂,也该教教他什么是嫡庶,免得当姨娘的教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来。”

“乌日娜格格,你这是反了天了!”隆科多深吸了一口气,狠戾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乌日娜,“放人,若不放人,以今日之事我必让岳兴阿休了你。”

隆科多话音方落,就听到一个老妇人在一群丫鬟仆妇的簇拥下过来了,一进屋子,看到屋内情形,气得直喊,“还不都停下!这是乱了乱了!”

原来是佟国维的夫人,佟府的正经老夫人听到隆科多这一房乱套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乌日娜与岳兴阿到她院子去,方赶了过来,来了更是大惊,从没见过新婚敬茶大战一场的,见隆科多李四儿都衣衫鬓发乱了,隆科多的手上还有鞭痕,再看乌日娜的那群陪嫁一个个如狼似虎,立时冲着乌日娜道,“你一个新媳妇,居然敢以下犯上鞭笞你公公,到底是谁教的规矩!”

“乌日娜格格,你不要仗着是太后指婚,就不把我佟家放在眼里,有哪个妇人像你这般,我佟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老夫人心疼隆科多手上的伤,有些口不择言。

一直没说话的岳兴阿听到老夫人的话,这下鹌鹑也不做了,跪到老夫人跟前:“祖母,乌日娜格格只是一时气愤,她是无心误伤了阿玛。”

“一时气愤?”老夫人看着孙子,对她的辩解反倒是更不能接受,“难道气愤了就可以挥着鞭子甩人?你还为她求情,这是要让她更无法无天了是吧!”

“我无法无天?”乌日娜对老夫人的指责坚决不接受,“哼,老夫人,我尊敬你是岳兴阿的祖母,但是你没资格说我不对!”

老夫人被乌日娜理直气壮给气了个倒仰,“好啊,连我你也敢忤逆。我没资格说你错了,那就到太后面前,我就不信太后还能说格格忤逆长辈是对的。就算闹到御前,佟家也不怕出妇!”

“哼,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怪不得会养出个宠妾灭妻的儿子。你佟家不怕出妇,想用这个威胁我啊?我告诉你老夫人,我还真不怕。”乌日娜格格气哼哼地说,“你也知道,我从蒙古进宫给太后养,又先后被太子妃,大福晋教导过,质疑本格格规矩的人,就是质疑太后,太子妃,直郡王妃!哼,出妇!我看你怎么出!娜扎,咱们走!”

乌日娜放出话,也不理老夫人被她气得变色,甩袖带着众仆走人,路过岳兴阿,见他还跪着,一把拖起人,道,“走,一起走,不走留在这里被人欺负死。”

两人离去,乌日娜还故意大声地边走边说,“让本格格给个小妾敬茶,我还要告诉太后呢,看谁有理,反正你们佟家也不怕丢人。”

乌日娜大闹一通,佟国维上完朝回府后才知道,也是气得变色,第一时间是想把事情捂住,但是想到乌日娜三日后要回宫见太后,这是回门规矩,就算他们佟府找理由拦着,太后也会派人到佟府来,事儿总会捅出去。佟国维无法,只能把岳兴阿提到书房,让他好生劝劝乌日娜。可佟国维怎么想,他的夫人却是不同意佟国维息事宁人的做法,她对乌日娜极为不喜,觉得乌日娜在佟家会让佟家后院更没了规矩,她这个老夫人的威严会随时被挑战,一定要把乌日娜休了。

乌日娜本来也不想回宫告状,毕竟佟府以她的人马目前后院还是能收拾的,到宫里去让太后操心肯定又要挨骂,可得知老夫人不肯停歇要找她麻烦,还想要休她。一般妇人在这个时候都要担心被休后那些流言蜚语,乌日娜的脑回路却和常人不同,反正闲话什么的她不痛不痒,就算在京城里被休了,她还能回蒙古呢,乌日娜虽然不担心自己名声受损,但是出嫁才不到三天就让婆家闹着要休人,她还是会很没面子的。

不想找太后,乌日娜把求助的人定向大福晋,大福晋却病了帮不上忙,回宫的那天,乌日娜在身边嬷嬷提醒之下,对太后刚说完她在佟府过得还好,转头就找上了太子妃。

“那佟家自己都没规矩,还怪我乱了规矩,想要休了我,我该怎么办?”乌日娜很是有诚意地求上门来,话外之意是问太子妃她要怎么找回场子。

乌日娜格格是个充分体现生命在于战斗,战斗不息,生命不止的人,太子妃听了乌日娜的来意,就觉得好笑,“乌日娜格格,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太子妃嫂嫂,太后说了我的婚事你主张操持,我过得不好,你脸上也无光吧。”乌日娜讪笑,很机灵地在太子妃面前提太后的情分。

“咳咳,格格莫忘了,你的婚事是大福晋帮忙操持的。”太子妃对乌日娜的厚脸皮有些无奈。“再有,在慈仁宫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在佟家过得很好么?”

“在佟家是还不错啦,我挺自在的,岳兴阿对我也好,但是就是天天都有人找我晦气。”乌日娜眼睛转了转,见太子妃是没有心思想帮她,便道,“我是不想和太后说让她老人家操心,只能来找你,不然太后知道了十有□也是让我来找你。总是要找你的,我就过来了。”乌日娜摊摊手,又补了一句,“本来我要找大福晋的,但她病了。”

太子妃觉得大福晋总是在该病的时候病,“乌日娜,你给本宫个理由,为什么要帮你。本宫也不跟你来弯的,你别忘了之前你是怎么死命地得罪本宫,本宫不落井下石你就该偷笑了。”

一提起以前,乌日娜就觉得悲从中来,脱口而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嫁到佟家!你还要找我麻烦!”说得太子妃还以为乌日娜知道太后选岳兴阿指婚背后有推手,结果乌日娜又道,“太后本意是让我跟太子的,谁知道你们怎么糊弄我的。”

“不过现在我嫁人了,从前的事我就都算了,太子妃也别老记着,放下心结,咱们也还是能说上话的。”乌日娜心胸开阔道。

太子妃真的不知道乌日娜是从哪个星球来的人了,这思维跳跃的步骤完全让人跟不上,太子妃只能沉默了一下,跟个二愣子说话真的很费神,“行了,你不用说了。你在佟家作威作福,好似还没有人欺负得了你,现在找我帮你忙,很没道理,说出去,佟家人闹到御前也是不依的。”

“可那老夫人说我没规矩还要休了我,虽然我仆妇众多,但到底佟家的下人更多,真要休了我或对我不利,我到时候怕没见太后的一日。”乌日娜格格又道,“我的规矩,太子妃还教过呢,她们说我就是说太子妃,对你不敬啊。”

太子妃被乌日娜这番话说得直笑,还是推了,既然不可能以太子妃威压佟家只为给个蒙古格格出气,太子妃就不会多生一事,太子可还没回宫呢。更别说冲着乌日娜这精神劲儿,乌日娜就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她出气,也不知道哪个出主意让她过来毓庆宫,“格格找本宫是真没法子,要不还是回禀太后算了。”

乌日娜闻言翻了个白眼,“算啦算啦,你看我不顺眼我知道。早知道不来了。时候不早,我也不打扰太子妃,走了。”

“好走。”不送。太子妃笑着挥手,目送乌日娜离去,待看不见人影,转身就回了内室。

乌日娜最后还是去了直郡王府,大福晋即使病了,她人找上门要见大福晋也是容易的,大福晋被她左磨右磨了一番,只得出言道,“你放心,佟家还没那么大胆对你不利,你又不是蠢的,给你找的陪嫁也是用惯的,防着不喜欢你的人就是了。至于说要休了你,你更不用担心,只要拿住你公公宠妾灭妻的事,那个老夫人就拿你没办法。更别忘了你是太后赐婚,真想休你也得禀明太后,佟家做的了主的男人还丢不起这个人。老夫人最多口头上威胁你几句罢了。”

正经媳妇在府里被个小妾揉搓都不管还帮忙捂着的人家,他们能有多大胆子把事情闹大?乌日娜听了这番话,安心了。

123、太子回宫

太子妃进了内室,宁嬷嬷,甘露,甘草等人也都跟了进去,对于乌日娜主动上门求助,太子妃将人推了,她们都觉得无法理解。宁嬷嬷比较直接,“主子,这是施恩的好机会啊。”

“乌日娜格格来找您,也算是对毓庆宫低了头,主子为何不理会她?”甘露问道。

太子妃有自己的考虑,听到宁嬷嬷,甘露都出言问了,甘草几人也觉得疑惑,想想就笑道,“你觉得乌日娜为何会过来毓庆宫?她自己是想不到的,若没人指点,大福晋病了不见她,她也会去找惠妃啊,偏偏就来毓庆宫找本宫这个有旧怨的人。乌日娜是没那么多花巧心思,可乌日娜身边的人,却都是别人选的。”太子妃说道,乌日娜陪嫁嬷嬷都是大福晋插手,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看乌日娜像是受委屈的样子么。”

乌日娜在佟府的事算得上惊世骇俗,太子妃就算厌恶隆科多宠妾灭妻,要明着帮忙也名不正言不顺,让乌日娜到毓庆宫来找主意,如果乌日娜真仗着太子妃撑腰在佟府大闹,时刻盯着毓庆宫康熙恐怕就会去关注佟府府内的事了。

自从太子出宫后,康熙为了照顾毓庆宫一干太子家眷,暗地里的保护与注意是必须的,如果太子妃突然帮一个明明有过节的人,这就容易让人觉得奇怪,康熙也会奇怪为何太子妃会关注佟家,是否在打佟家主意,到时候康熙的全部注意力都会聚在毓庆宫,真正打佟府主意的直郡王府反而会被忽略。到时候佟国维怕也会恨太子妃送一个搅家精进他家门,以康熙母族的身份,立家不正,佟国维最多会受到训斥,除了儿子隆科多会受损,再多的也不会,毕竟还是佟半朝,康熙还要用人,而被佟国维盯上,明着他不敢对太子怎么样,暗地里却可以给太子找下麻烦。

再者,真闹到让康熙动手,乌日娜也不会有好下场,鞭笞长辈与长辈侍妾,还忤逆老夫人,在佟府上演全武行,捅出来,佟家没脸,乌日娜只有被休一途,还不如让事情先静一静,等乌日娜在佟府完全站住脚跟再说。

幸而太子妃这么想,乾清宫里康熙下朝后,较为清闲了些,在与弘昇问答,又关心了一下弘皙最近的思想发展,得知小家伙只是瞎闹腾后,又与弘昇商议圆宁的大名,祖孙二人闲聊地非常和谐。

不知道怎的,康熙就扯到宫外那些皇子阿哥的孩子,康熙在宫中,对皇子阿哥们的孩子并不常见,现在孙子们也多了,记起来比较麻烦,还是呆在眼前的更让他上心。说着说着,康熙就给弘昇聊到宫外那些重臣,讲一些朝臣的趣事。

索额图和明珠退出朝堂也有几年了,康熙重新说起来又觉得怀念他们还在朝堂的时候,虽然他与弘昇这么讲,但弘昇是知道皇玛法只是嘴上这么讲,能将两个从前的权臣闲置起来本就不容易,皇玛法是不可能再自找麻烦放他们出山。说到老臣,就讲到现在的行走上书房的大臣,自然是少不了佟家。

康熙越老心里对母族倒是越看重,佟家佟国纲打仗死了,算是殉国,说起来还算是被索额图坑死的,佟国维除了些小毛病也还算能人,子孙辈也都还不错,想提拔佟家,但待他百年之后,太子许就不会对佟家那么亲近了,远着也好,一国之君总不能受外戚左右,但赫舍里氏一族与佟氏一族不洽,届时太子必然更亲近赫舍里氏这个母族,只能在弘昇这里下手。弘昇,性子与他更像,孙子辈的第一人,让弘昇对佟家有些善意,以后也能提拔佟家有能之辈。

康熙在对弘昇说佟家的事,弘昇听得有些老神在在,他可听过太子妃说佟家那府里的破事,对佟家没好印象。虽然在康熙身边修炼许久,面上功夫也够,可康熙是谁,见弘昇听得一本正经就知道其实这小家伙没放在心上。

康熙叹了口气,道,“弘昇,朕知道你听过佟家的一些事。”

“皇玛法,佟家什么事,孙儿哪能知道?”弘昇马上回神道,脑门却挨了康熙一敲。

“还在玛法这儿打马虎眼。你不知道问你额娘不就行了么。”康熙笑着道,弘昇一听就知道皇玛法对毓庆宫打听佟家后院的事是清楚的,但却让人摸不透他的态度,弘昇打起了精神望着康熙,却又听自家皇玛法道,“弘昇,你记住,你以后要学的是看人用人,而不需要把心思放在那个人后院的事,否则眼光拘于一个小小院子,就看不远不广。”

“皇玛法,如果一人立身不正,还要重用他?”弘昇不解,“若他因此受了牵累还拉扯不清惹了麻烦,用了他岂不会更多事。”

“咱们用人,不是看他这人多有才能,而是是否有用,用到什么地方。朕知道佟府内院不和,但佟国维办差可出过差错?隆科多呢,当差也算用心。为上者,把一件事看透了,随时能拿捏住臣子,若哪个人是完人,反倒让人用着顾忌。懂么,在朝中,如朕跟你说的,索额图好权,朕不怕,纵容他是看着你阿玛的份上,朕若要治了他,他就算自己明白,也有他夫人做错,你额娘不就捏住了索额图夫人,让你阿玛与索额图生隙么。你也见过朝中的那些大臣,一个个你都能说出不少毛病,是用是搁着都是一念之间的事。”

弘昇听得歪了脑袋崇拜地望向康熙,感情皇玛法对毓庆宫是什么都知道啊。

康熙看着孙子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却像是知道弘昇心里打的小九九,“朕只知道朕想知道的,你放下你那颗心。”话这么说,弘昇却更提心吊胆,生怕阿玛额娘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让康熙给察觉了。

“阿玛额娘都是孝顺的,皇玛法你肯定知道。”弘昇笑嘻嘻地打岔。

“行了,朕知道你阿玛他们孝顺。”康熙逗了弘昇,又道,“不过,让你额娘少听些宫外的事,宫里还忙不过来呢,你阿玛要回来了。”

弘昇听到最后一句,满脸惊喜,“阿玛办完差啦,总算要回来了,孙儿可想阿玛了。”

毓庆宫,太子妃听到弘昇派人过来告知的消息,也是很高兴。太子离京都一个多月了,总算要回来,这太子不在的日子里,毓庆宫可是冷清许多。

待六月中旬,太子一行人总算回到京城,在乾清宫见了康熙,康熙看到消瘦的太子,眼圈都红了,再看到十三与五阿哥也都瘦了一圈,五阿哥因为病了显得更虚弱,急得忙召太医,让他回后宫去找他的额娘那儿休息。太子与十三阿哥则还打起精神回禀差事,事无巨细,把事情都一一说个清楚后,康熙怕他们行程太累,强令他们都回自己住处洗去风尘休息。

太子妃早等着了,等见到太子后,发现太子除了瘦了,却还算精神,提着的心稍放下了,哪知刚回了房内,让太子去沐浴,就见太子完全不顾形象整个人趴到床上,直呼,“孤累惨了。”

太子妃看太子那样子直笑,“先去洗洗吧。”

哪知道太子这一趴下就睡熟了,太子妃把太子翻个身也没弄醒他,垂头看太子的睡颜,那熟悉的眉目,日益显得成熟稳重,岁月是一把刻刀,把一个曾经跋扈高傲的人雕刻出了另一番明朗开阔。

太子的一觉直睡到半夜才醒,也几近上朝的时间了,太子见太子妃正睡在他身边,脑袋蹭过去亲了一下,太子妃就让他弄醒了,“醒了,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