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雾善想了想,说:“我道歉,我太冒险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信?”辛琛疑惑道。

“香港ABC歌舞团,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吧,再说,”张雾善往站在新娘旁边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江无波看了一眼,“不是还有高人在场嘛。”昨天她自己试了几次,江无波都能稳稳当当地接住她,加上歌舞团那些演员平常都要练习托举,双重保证,她才大胆地用了这个想法。

辛琛又问:“才这么几天,你怎么想到要请歌舞团来的?”

“酒店给的旅游攻略上写有嘛。”张雾善随口说道。

随便看到就想到这个策划?辛琛若有所思地看着张雾善。

张雾善没注意到他的眼光,她看着屏幕,有条不紊地打电话指挥着工作人员进行下一个环节。

“Emma。”

“嗯?”张雾善没有回头。

“我的婚礼,你也能帮我策划吗?”辛琛开口道。

张雾善慢慢地转过来,上下打量着辛琛,挑眉道:“不错嘛,你挺有想法的,一个人的婚礼,我很期待。”

辛琛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是说以后……”等诸葛宛墨答应他之后。

“人追到再来说吧。”张雾善拍拍他的肩膀。浅※草※微※露※整※理

辛琛顿时有些沮丧:“我人那么好,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呢?”

张雾善瞟了他一眼,说:“是啊,你人那么好,我怎么没想过要把你据为己有呢。”

辛琛顿时无言以对。

辛琪的婚礼惊很大,喜更大,所以虽然辛琪对张雾善瞒着她还有对她做这么危险的事耿耿于怀,但这个婚礼让她和艾伦毕生难忘,还被媒体评为很有创意的婚礼,她不仅不见怪,还真诚地对张雾善道谢。

“你很有想法,有没有想过在这一行发展?”辛琪问道。

张雾善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她摇摇头,说:“偶尔一次还可以,真正做这个,可能不行。”她的兴趣只是一时一时的,没有能让她坚持下去的理由,更何况事后结算费用比她预期中高了很多,幸好是辛家这样的家境,不然按照合约上的费用来算,她自己就要倒贴钱了。

“我是觉得你这些想法不跟别人分享,就太可惜了。”辛琪遗憾地说。

对这样的肯定,张雾善没有谦虚,说了声谢谢,还答应会认真考虑她的建议。

“你不妨试一下。”回到云城,跟江宿见面后,张雾善把香港的事简单说给他听,问他意见的时候,江宿是这么回答的。

张雾善望着旁边的柳树很久,说:“以前说要做策划,是想证明自己,现在找不到什么理由。”

“你当初想给你妈设计婚纱是为了什么?你明知道当时他们的婚姻有可能不能长久。”江宿将她搂在怀中,问道。

张雾善顺势躺了下来,头枕着他的腿,闭着眼睛回想当初的心情。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既然她想要弥补当初的遗憾,我就帮她实现她想要完整的想法。”

“你不觉得你是因为想让她幸福,所以才那样做吗?”江宿又说。

张雾善睁开眼,看着江宿垂视的目光。

真是这样的吗?是她想让别人幸福,所以才会设计婚纱,所以才会做婚礼策划吗?

“无法让自己幸福的人,怎么能让别人幸福呢?”她迷茫而惶恐地说道。

江宿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齿地说道:“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上听到这番话,我心里实在很不爽。”

张雾善猛地坐起来,伸手一推他,说:“换做是别的人,指不定还不记得结了婚呢。”

就是在这个地方,艺术学院大楼后面,他过来接她一起去医院看他爸,走到这里,他随口就说:“张雾,跟我结婚吧。”

“干嘛要结婚?”她当时直接就反问道。

“想结就结呗,你满二十了吧。”他问道。

“满了。”

他就笑了,说:“结婚之后,你填什么表格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勾未婚那一栏。”

然后他又说了龟儿子龟孙子那些话,她想了想,虽然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就答应了,本来也没想真去登记,但是她在江博成面前说漏嘴了,江博成开始很反对,过了两天又突然让他们去登记,随口说的事就真的去做了。

江宿将张雾善拉起来,问道:“怎么说也是一个纪念日,要去干嘛?”

“没想法。”张雾善慢腾腾地走着,“倒是你,今天一天都这么鬼混,可以吗?”

“人不是机器人,总要休息。”江宿低头自嘲道。

张雾善看到他的表情,安静了一会儿,又问:“爷爷和罗老师还好吧?”

“不太好。”

张雾善诧异地看过去,她第一反应就是江为简和罗艺清知道了罗尚清的事,便问:“他们知道了?”

“不是这个,是我表妹的事。”江宿解释道。

表妹……张雾善翻了白眼,他家的妹妹还真多啊,一个堂妹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表妹。

江宿却不愿意多谈,揽过张雾善的腰,将她提起来,吻着她,说:“不说他们,今天可是我的专利。”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占用了张雾善一整天的时间,一起逛云大,一起去吃饭,一起去飙车,甚至不让张雾善回家,带着她去了云城最好的酒店。

“香港的酒店怎么样?”他抱着张雾善摔到床上,慢慢地解开张雾善的扣子,“我们先试一下这边的,下次再把香港的那几天补上。”没道理他出了钱,却一点甜头都没有。

张雾善一脚踢开他,坐起来,抚着头发,看着他,嘴角一挑,说:“酒店的床很软,而男人嘛,呵,正好相反。”

江宿眼神一沉,慢慢地靠近她,低声说道:“哦,比我如何?”

两个人肆意地闹了一个晚上,闹得太凶了,以至于张雾善回家后,家里其他三个女人看向她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怎么了?”她问。

“善善,”林月桐吞吞吐吐道,“小心身子,别纵过头了。”

张雾善顿时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期盼着春节放假!!!

83深渊

林月桐不去厨艺班了,张雾善问她为什么,她支吾了半天才说张佑棠知道她在那里上课,去找过她两次。

“有困扰吗?”张雾善仔细观察着林月桐的表情。

林月桐低头说道:“不单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是我手太笨了,其他的同学老笑话我。”

“谁敢笑话你?”张雾善脸色一沉。

林月桐一看她的脸色,立刻哄她:“不是笑话,就是善意地批评了几句。”

虽然林月桐自立是件好事,可不代表张雾善能容忍别人对林月桐冷嘲热讽,“那就不要去了,请人过来教也可以。”

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林月桐说:“我在家自己练习就好了。”

张雾善看她接下来几天都怡然自得,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月末回张家大宅吃饭的时候,张建平问起张韫楷什么时候回来,“他年纪也不小了,交了对象也该带回家转转。”

钟婕八月底才毕业,张韫楷会在那边陪她,没那么快回来。张雾善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老爷子登时就不乐意了。

“她的学业重要,我孙子的事业就不重要了?一个大男人,正经事不做,居然去陪女朋友上学,像什么话!我看他以后拿什么养人家。”

张雾善撇嘴。

临走前,张佑棠叫住张雾善,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你妈她……怎么要去学厨艺?又不是没有钱,想吃什么请个厨子做就好。”他低声说道。

虽然张雾善也曾经这么想过,但林月桐是真心想学点东西,她没有权利阻止,他更没有,于是她说:“不用工作,不用相夫教子,她想干嘛就干嘛呗。”

张佑棠脸色不怎么好:“她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你也不怕她伤到。”

说实话,张雾善没有被张佑棠的体贴感动,反而被他恶心到了,不舍得让林月桐受伤,却能做出那些让她痛心的事,他的做法真矛盾。

“她要是不受伤就能学好,我才怕呢。”张雾善随口说道,“她那么大年纪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张佑棠最后什么也没说,张雾善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七月初,张雾善参加了毕业典礼,穿着学士服照了毕业照,顺利地拿到了云大的毕业证,摆脱了学生的身份。

江宿还特意送了她一整套骨瓷餐具,让她爱不释手地看了很久才舍得收起来。

电影的暑假档期开始了,诸葛宛墨和路乔的《爱的错位》也趁机上映。

辛琛和张雾善一起去了首映会,看着台上星光璀璨的两位女主演,张雾善偷偷地问辛琛:“最近局势怎么样?”

“敌情不明。”辛琛的声音有点闷闷不乐。

“是敌情还是情敌?”张雾善瞄到了第一排上的吴大维,心中有一丝了然。她可以猜到诸葛宛墨的想法,虽然辛琛很好,家庭也不错,但他毕竟是香港人,以后始终要回到香港去,更主要的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爱慕者多一些呢?对于艺人来说,爱慕往往可以成为事业的助推剂。

辛琛自然也看到了,没说话。

电影开播放后,诸葛宛墨坐在吴大维旁边,两个人交头接耳地在说些什么,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不甘吗?”张雾善一边看着电影一边问。

辛琛摇头,说:“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

“就算她的选择是错的?”

辛琛再次陷入沉默。

电影结束后,观众们都带着好评心满意足地离开,而辛琛还没从深思中醒过来,张雾善看着手中的电影宣传海报,正好是两位女主角穿着婚纱对视的画面,她将海报一丢,狠狠地拍在辛琛肩膀上,说:“我一早跟你说过,女人大多喜欢坏男人的。”

辛琛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放手吗?”

张雾善斜睨他:“我真佩服教过你的那些老师,他们的教育真的太成功了,你彻底没救了。”她明明是在暗示他不要那么好,稍微坏一点没关系……真不懂这么纯真的人怎么能在娱乐圈混,没准诸葛宛墨就是他太纯洁了才不敢染指他的吧。

辛琛不解地看着她。

张雾善叹气,说:“你连放手的觉悟都没有,还谈什么给她幸福?”

辛琛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没过几天,辛琛回了香港,要不是出席了某个大型活动上了电视,张雾善还不知道这件事。

电视里记者问他对电影《爱的错位》的看法,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还说两位女主演都很优秀,将来会在影坛有更大的奉献,而当记者问到诸葛宛墨与吴大维的绯闻时,他很平静地说这是演员个人的事情,他并不具有发言权。

三角恋的绯闻并没有出现,但大众对诸葛宛墨的关注没有减弱,更多地关注于她的演技,她已经加盟了国内某位知名导演的最新电影,准备冲击年度大奖。吴大维作为诸葛宛墨的绯闻男主角,开始出现在大小报纸上,十分活跃,而辛琛则越发低调。

张雾善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件事,因为她自己也遇到了麻烦事。

她对江宿出差已经司空见惯,所以他跟她说出去几天时,她跟以前一样,说了一句好走不送就挂了电话,没想到第二天江为简就打电话给她说罗艺清住院了,让她有时间去看看她。

张雾善第一反应就是给江宿打电话,结果他不在服务区,联系不上,她只能立刻赶到医院。

罗艺清有点不自在,张雾善猜想是因为纪筱筱那件事,但她又不能明说,只能硬着头皮每天去看望她。

罗艺清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太操劳了才倒下的,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回家了。

张雾善觉得奇怪,罗艺清已经从大学里退休了,她也不插手博艺的事,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她偷偷地向江为简打听。

江为简先是叹气,然后为难地开口道:“你迟早也要知道的,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阿姨有一个妹妹,是个军医,丈夫也是个军人,两个人常年在外,女儿没人带,就放在江宿的外公家里。”

张雾善立刻想起了前段时间江宿说的表妹,又想到第一次见到江为简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江宿的小姨的女儿刚好上大一。

“这两年小孩子上大学了,亲家公怕没人管,便把小孩子送到云大来上学,那孩子本来就是有点娇气,其他的还好,可最近几个月经常逃课,学校都开处分了,你阿姨她劝了也劝了,骂了也骂了,那孩子就是不悔改,死活要去当什么模特,还想辍学。”江为简越说越唏嘘,“那孩子以前还挺黏着阿宿的,可自从阿宿骂了几句之后,她都不回家了,阿宿忙,你阿姨不想麻烦他,就自己扛着,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结果没说几句就吵起来了,你阿姨就被气倒了。”

“哦。”这跟她以前没什么两样嘛,觉得家里没人在乎自己,想做一些刺激的事来让在乎的人关注自己,可别人真正来管了,心里又反感得要命……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看个人能不能想过来,虽然她曾经经历过这种状态,可她是因为非常原因才醒悟的,让她去劝别人,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辙来。

“那表妹人呢?”

江为简摇摇头,说:“谁知道呢,之前安排跟着她的人都被她赶跑了。”

张雾善垂下眼帘,问:“她叫什么名字?”

“罗西,何罗西。”

一个父姓,一个母姓,唯一的女儿,她的父母对她有很多期待的吧。

张雾善毫不犹豫道:“那我去找她吧,没准我们年级相当,比较好沟通。”当初江宿就是这么把江无波推给她的。

“那孩子脾气不好,你担待着点。”江为简有点不放心。

张雾善不由得失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呢。

张雾善问了之前跟着何罗西的人,然后花了点钱,费了一点手段终于在一个小酒吧里面找到了何罗西。

何罗西身材高挑,相貌甜美,和江宿完全没有一点相像,她穿得很暴露,坐在吧台上喝着酒。

张雾善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挑了一个桌子坐下,然后问江无波要喝点什么。

江无波一脸茫然,问:“姐,我没满18岁进来没关系吗?门口里写着未成年人不准入内呢。”

张雾善轻笑,说:“你都进来了还怕什么?”她随意点了两样碳酸饮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何罗西。

不断有男人前去搭讪,都被何罗西不客气地赶走了,她一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喝了好几杯鸡尾酒,闷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里面走去。

张雾善对江无波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跟上去,却在门口被人拦住了。

“这里不是随便能进去的。”那个男人警告道。

江无波神色一动,张雾善赶紧拦下她,掏出几张票子,慢慢地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扫了她一眼,抢过那几张钱,气哼哼地让她们进去。

“姐,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江无波不解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张雾善淡淡地说着,四处搜寻何罗西。

江无波一听,若有所思。

内室里分几个房间,无不是昏暗不明,不少人挤在里面,懒懒散散一堆,神色萎靡,张雾善忽然有一种既熟悉又可怕的预感。

张雾善终于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何罗西,她正靠在角落里跟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张雾善看到她从身上拿出几张钱,然后男人给了她一袋东西,她对男人笑了笑,还亲了亲男人的脸颊,男人抱着她闹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凉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张雾善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何罗西手上的那个透明的小袋子,犹如面临深渊一般的恐惧。

“姐?”江无波察觉到张雾善的异常,喊了一声。

张雾善恍若未闻,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何罗西手中的的袋子,看着她打开袋子,看着她倒出那两颗白色的药丸,看着她举在眼前认真地看,看着她……

何罗西正要将刚拿到手的货吞下享用,手臂却被人狠狠地握住了,她顿时恼怒地看过去,看到一个陌生的较小女生瞪大眼睛盯着她,眼神除了怒意还带着更复杂的东西。

“你永远想不到,你接下来会失去什么东西。”女生对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何罗西是关键呐,无论是对张雾善还是对江宿来说。

84轰然

“你以为这是解脱吗?”张雾善努力地压抑着胸腔中不断翻腾上来的怒意与悲凉。

何罗西拧着眉看着这个抓着自己的手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生,满头雾水,她一把甩开张雾善的手,冷冷道:“你谁啊?我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我是谁?”张雾善怔怔地重复着,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连你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了,有什么资格来问我是谁?”

“你脑袋有病啊,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何罗西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