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文化普及虽然不高,但上流社会中大家的教育还是挺不错的。大家族中有蓄养伶人的习惯,待宴会时供人观赏。如果主人家排出一支非常优秀的歌舞,那是非常有面子的!作为名门闺秀,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主动弹唱,这是自轻自贱的行为。但是谱曲,却是一种高雅活动,也是闺秀们的必修课之一。

好吧,作为一个很有家族荣辱观的好姑娘,沈六娘决定还是暂时委屈一下自己,团扇半遮面,轻声道:“哎,我哪里懂这些!乐理一事最是复杂,什么宫商角徵羽的…”说着,陷入了沉思。

二公主提醒道:“哪里只有这些,一共十二律吕呢。又有七十二调,八十四宫调。”

沈六娘更加迷糊:“对对对,以前先生总说,可惜我怎么都记不住。”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娘装白痴容易吗!呜呜呜…

乐平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得意笑道:“六娘这话怎么说的。谁不知道贵府的舞曲以轻盈灵动著称。前阵子的那首《烟雨燕子斜》便是六娘所作。而且六娘与二郎感情素来深厚,二郎精通琴瑟,六娘又何必自谦呢。”

沈六娘:口

叫我手贱,叫我嘴贱,刚排出一曲新舞便拿出去得瑟!又斜了一眼旁边的简家姐妹——你们两个大嘴巴!

简淑简云皆眼观鼻鼻观口,缄默不言。

——我们也很冤的好不好!这种事本来就是要大力宣传嘛,谁知道今天会让这么个二货在这种场合提出来了!真是冤死了!

见沈六娘穿帮,三公主道:“六娘连歌舞都可以排出,音律一事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好啦,大家都不要自谦了。这里都是熟人,何必那么生分呢。”说完,再次看向安阳。那眼神明显在说:有这么一尊神摆在这里,你们怕什么枪打出头鸟,谁都不可能越过她去好吧!

众人皆悟。第一名毫无争议,那第二名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前面还有人挡着。

沈六娘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她根本就想被别人当抢使!打头一枪是枪,后面几枪也是枪!凭什么你们皇室公主们斗气,我要跟着搀和啊!就你长得美啊,在场谁家的外貌基因都不差!

简淑简云心底恨死乐平公主了,一看就知道乐平跟三公主是一伙的。简云团扇微摇,娇弱弱的:“四姐姐是知道的,我打小就是个懒人。音律什么的是不指望了,方才又吃了些酒现在晕的厉害呢。”她本就是生的娇媚,此时小脸红扑扑的,着实令人心神一荡。

简淑道:“李太白是斗酒诗百篇,我看你就是只小猪。”

简云痴痴笑着:“所以啊,人贵有自知之明,没有精钢钻就别揽瓷器活。”

乐平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些人都没有自知之明?!”

简云一愣,非常诧异:“我…我可没有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简云被乐平的气势逼的就差躲在简淑后面了,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着实可怜,“我就是…就是…公主们都是天之骄女,岂是我这样的懒人能够比拟的。”

简淑接过话,说道:“五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公主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不过公主们自然是诗词歌赋无不精通的,既然如此,不如由您起个头。咱们这些个乡下把式,着实不敢造次。”说罢,恭敬一笑。

乐平见这两人都矮了一截,自然是满心得意。正要顺势说去,却被三公主陡然拦了下来:“方才说了大家都不必自谦。我们这些人中,安阳与六娘都排过歌舞,不许再推让啦。”

——我擦,乐平这个二缺,差点被这两个人阴险的女人给绕进去了!猪一样的队友啊!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歌舞与音律谱曲还能这样并在一起称道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响起,从刚才开始便不断躺枪的安阳,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

枪打出头鸟!

所有人心中顿时滑过这么一句。

乐平讥笑道:“皇姐何出此言?歌曲素来一家,善歌善舞,载歌载舞,有什么不妥吗?哦…我知道了,皇姐素来才学过人,不知这次有何高见呢?!”你要是现在发表高见无疑是说除了你之外,大家都没文化了,差不多把京中大部分的闺秀都得罪完了!

安阳静静看着她。从上次在露南山开始,乐平就一直跟她过不去。起先她是作为皇姐,不与小妹妹计较。如今她却得寸进尺,她安阳脾气虽然很好,但不是没有!

“那么皇妹觉得,善歌舞者,亦善音律?”

“没错!”平乐骄傲地仰着头。

安阳环顾了一圈,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冒出了两个Q版小人。左边肩上小黑阳咋咋呼呼,单手叉腰地嚷道:“只管说,别客气,叫这个小丫头横!给她两个大耳刮子!哼!”

右边肩膀上的小白阳柔柔弱弱地劝道:“大家都是好姐妹嘛,不要把关系闹的这么僵。乐平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嘛!”

小黑阳:“该的她!一个小妾生的,还敢跟叫板!放宫外任由主母打骂发卖,都没人问!”

小白阳:“公主代表皇室,皇室和睦,天下才会安宁,要往大局着想。别忘了父皇在你名字中寄予的美好期望。你叫姬尧歌,尧舜之治,盛世长歌!舜的兄长几次想要害他,他也都原谅了。你显示大度,也是为太子加分啊。”

小黑阳:“我呸!就是你一味的退让才让这群小人,蹬鼻子上脸了!有些人就是贱,不打的她心肝脾肺脏吐出来,她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小白阳:“你…你不要这么凶残好不好!听我的,听我的没错!”

小黑阳:“我警告你啊,我不爽你很久了。你再说话,小心我掐死你。你还躲,有种别跑!”

“看来皇姐也觉得我的看法没错了。”见安阳沉默,平乐鸣鸣得意。

“歌舞,可闻其声,可睹其态。其声婉转为悦耳,体态轻盈为婀娜。不知音律亦能领略,上至阳春白雪,下至下里巴人,雅俗共赏。而琴瑟音律,易响难明,唯善弹者能听,唯善谱者能听。是以高深流水,难觅知音,古往今来,只伯牙一人,亦只子期一人耳。拨琴弦,听者可知,何为黄钟?何为大吕?何为姑洗?何为无射?何为清水潺潺,何为细雨沙沙;何为有声无意,为何无声有意?歌舞与琴瑟音律相较,虽略有相似,不尽然也。”安阳淡笑:“皇妹年幼,关于音律一事《吕氏春秋》中亦有记载,不妨回宫后再仔细看看。”

乐平的脸唰的黑了!这分明就是鄙夷她学问不精,连《吕氏春秋》都没有读过!还一副大姐姐的模样给她找的借口,说什么年幼,她再过一年亦要及笄了啊!

沈六娘憋笑憋得都快内伤了,还得摆出正经的样子,说道:“公主说的就是这个理了。我虽排了几个歌舞,但在音律一事上,不敢托大。”

二公主冷眼看了半宿,因安阳那番话而醒悟,亦道:“说的不错。音律都是有感而发,你喜欢婉转的,我喜欢豪迈的,大家的感情都不一样,这谱出的曲子还能听吗?!谱的好也就罢了,谱的不好到底改论到谁的头上呢?!”

这话说得还算婉转的了!就差没说今天谱的曲子肯定是要传出去,要是谱的不好,岂不是让京城众闺秀都沦为笑柄!

经她一提,大家猛地醒悟。

年纪大的夫人们埋怨地看着丰昌长公主——就是,不是你闺女你不心疼,自家闺女的才名损了以后说亲都会有麻烦!

闺秀们则默默瞪了下三公主、乐平公主,你们有个当皇帝的爹罩着,嫁不出还可以强抢一下民男,我们可都是正经姑娘,可没皇室公主那般本事,哼!

所谓枪打出头鸟,一不留神,飞出来的是一只翼龙!抢还没摆好,吧唧,就被安翼龙的翅膀拍成了渣渣…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毕。W

★·首发晋江文学城

第四十六章涌动(第一更)

三公主几人被安阳好一顿奚落,不过反正大家关系一向不和,你们都要把她当先锋炮灰了,还不准别人反咬一口呀。

几年前,皇帝曾替三公主择了一驸马,而后出宫建公主府。谁料就在三公主准备下嫁时,那位倒霉的驸马骑马摔断了脖子,一命呜呼。是以三公主也是唯一一个还没有出嫁,却已经有了公主府的公主。贵妃曾想让她在搬回皇宫来住,可宫外面多自由啊,在公主府里她就是老大,还不用去给皇后请安,是以虽没出嫁,但她也住在宫外。

刚回府,四周婢女见主子脸色阴沉,皆放轻了手脚,免得招来一顿打骂。

“别绷着了,甩脸子给谁看呢。”

平乐哼了声,一脸愤愤:“真没想到安阳倒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三公主抬眸望了望屋顶,如果不是今天平乐跳上了她的船,她才不会搭理这个二货!不过即便对方是个二货,要把人提下船时也得客气些,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

“你该称她一声皇姐。”

平乐笑道:“这不是在三姐姐这儿吗,妹子我便随意了些。”说完,眼风一扫,四周婢女皆低头不语。

三公主却丝毫不显轻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你再看她不顺眼,她也是你的皇姐,身为公主,这些都是必要的礼仪。”

“是是是是。”平乐觉得一阵头疼,小声嘀咕:“三姐姐唠叨起来跟宫里的嬷嬷似的。”

三公主气绝。若不是平乐她的母妃淑妃娘娘也是皇帝跟前说的上话的人又一直与贵妃交好,她才不会耐着性子跟这个二缺打交道!

“好啦,今日不过是个意外。”三公主柔声安抚,“安阳一向对这些东西很精通,是我们错估了形势。”上一次也是因为文化方面的事情被安阳摆了一道,“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着实不是上策。”

平乐一愣:“三姐姐的意思是…”半响,终于明白过来,顿时道,“十皇姐的短处,人情世故…”

三公主笑了笑,没说话。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大家在明惠县主的及笄礼散去各自回家各找各妈时,安阳一回宫便跑到了皇帝那里。带着自己亲手画的一幅《暮夏马球图》,前来慰问。

皇帝正在忙里偷闲看几页闲书,见女儿带着腼腆乖巧的笑容来了,心里也舒服不少。又看了画,这幅马球图的主角居然是他本人!

哎呀呀,那英姿,那身手,皇帝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虽然他一直都很自恋的觉得自己在儿女形象一定是个高大全的形象,不过被人这么展现出来,还是觉得十分熨帖舒心,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对安阳的疼爱没有白费,赞许道:“我儿的画技真是神乎其技啊。”

安阳自嘲一笑:“女儿也是有这些能拿的出手了。”

这话怎么说的…

皇帝心思一转,立刻想到了今天是明惠的及笄礼,不由道:“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安阳不高兴啦?”

安阳也不言语,微蹙着眉头,一副生闷气的闹别扭的模样站在旁边。皇帝看她这样,心顿时百感交集。父母都喜欢听话的孩子,可孩子太听话了却也觉得不好。偶尔来找你帮个小忙,时不时撒个娇什么的,才好呢。尤其是皇家这种缺乏亲情的地方,一切都要照着规矩来,太过死气沉沉了。

皇帝更加关切地问道:“莫不是今天去明惠的及笄礼…”

“我没有不高兴,跟明惠妹妹没关系!”安阳立刻否认!

“此地无银三百两。”皇帝心中默默念着。

安阳又不说话了,只是一张小包子脸略略鼓起来,像是与谁在赌气。又委屈,又无处发泄。皇帝知道这事儿八成是小不了了,问道:“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怎么这幅表情!”

安阳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小声道:“前阵子母后又找我说话了。还是关于选驸马的事…”

皇帝松口气,他还以为又出什么篓子了。

“我答应了你让你自己选,就不要担心啦。”

“女儿不是担心这个。”安阳咬咬牙,声音中略带了些哭腔:“姻缘这种事本就是要父母之命没说之约,父皇心疼我便让我自己去选。可是,这让其他姐妹们心底怎么想,难道不会有人说凭什么只有她能自己去择驸马…以前只知道这是父皇对女儿一片好心,可落在其他姐妹眼中却是偏心。女儿不想让父皇难为…女儿…女儿…”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珠子不断滑落下来,眼眶一片湿润。

皇帝的小心肝被安阳哭的仿佛被人突然揪了一把。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你从小就不与你的姐妹们争,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你的姐妹们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话刚说出口,安阳却哭的更厉害了。

“我原以为是这样的。”安阳哽咽,“只是在露南山时,平乐她…”

二公主到底还是怕安阳吃亏,知道了平乐看安阳不顺眼的原因后,立刻告诉了她平乐爱慕李湍泽的事。

“女儿与那个李湍泽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可平乐妹妹却…朝中时常有公主不守礼教的传出,女儿知道父皇心里难受,平日里一言一行都不敢越矩。可活的再小心翼翼,还是有流言蜚语呀…”又顿了顿,“这些小事不该叨扰父皇的,想来也是平乐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女儿如她那么大时,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呢。”

皇帝心中已经生疑。露南山那阵子,安阳在打马球前后还十分开朗,可过了一段时间又消沉下去了(那是她被和亲吓着了),好不容易胆子又大了点,现在又缩了回去(您确定?)。

安阳也不哭了,却只是忍着而已,忍的身子微微发颤,低着小脑袋,脸上红红的,一双大眼睛刚被眼泪浸过,楚楚可怜。

皇帝长叹一口气:“朕知道了。你…”想及她的婚事因其他公主的原因一拖再拖,不由道,“不要怨恨你的姐妹。”

“嗯。”安阳委委屈屈地点头。

待她离去后,皇帝召来了身边的大太监杨善行,问道:“今日明惠及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杨善行方才已经听到了殿内的动静,聪明如他,立刻将及笄宴上的事说了出来,反正平乐公主本来就不占理。又加之杨善行他的亲弟弟杨善言在太子那边混的十分不错,安阳跟太子关系好,杨善行也乐的卖太子一个好,便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当天,安阳的宁和宫里被赐下许多东西。皇帝宿在皇后哪儿,又对皇后道要整顿后宫风气,尤其是公主们的礼教!

平乐回宫不久,就收到了皇后打包过来的四个教习嬷嬷。

“公主代表皇室,一言一行都要恪守皇室礼仪。如今公主还小,不过再过一年也要及笄了。若及笄后还不懂规矩,这就说不过去了。”领头的太监如是说。

平乐气急,正欲发作,淑妃倒是立刻将她按住,恭顺道:“公公幸苦,臣妾代十五娘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早不给晚不给,偏偏现在送来了!哈,她安阳是公主要金贵,难道我就要被欺负吗!”待太监嬷嬷们退下后,平乐终于忍不住了。

淑妃见她还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厉声道:“你以为是这几个嬷嬷是皇后送来的?我告诉你,这是你父皇的意思!”

“父皇凭什么…”平乐还欲嚷嚷被淑妃一把捂住了嘴。

“你想害死你的母亲吗?”淑妃心底发苦,“不要把别人都当成是傻子!你以为你父皇为什么要给你教习嬷嬷,你以为为什么朝中大臣都不愿尚公主?!”

“哼,那还不是大公主一剑刺死了驸马么!”平乐不以为意,“她又不是我亲姐姐。”

“但她依旧是你的皇姐!”淑妃头疼的躺在榻上,“罢了,你也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了!不要仗着你父皇对你的喜爱就为所欲为。说句不该说的,安阳被他捧在心尖这么多年,如今到了婚嫁一事,还不是一筹莫展!你若再这么任性下去,难道想要老死在宫里?!”

平乐闷闷不乐的回了自己的住处,皇后虽只是送来四个教习嬷嬷,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皇后特地安排的近一个多月的变相禁足,让她好好学规矩!

三公主得知此事后已是三天后了,一方面对平乐的禁足感到高兴,毕竟猪一样的队友还是不要的好,另一方面也生了警觉。

如果说,上一次露南山中投壶时安阳故意搅局是二公主幕后指使,明惠及笄礼是迫不得已的反击,这么一次平乐被禁足…

“呵呵。我的好妹妹…”三公主轻轻笑着,灿若桃花,“看来,你这是铁了心要自寻死路呀。”

———(第二更)———

顺手告完状后的安阳,除了眼睛哭得有些红外,便没有别的不适了。在宁和宫里吃的好睡的香,顺便研究一下简宁给的那张小纸条。

“公主,用些点心吧。您对着这个图案已经看了一上午了。”玲珑轻声道。

安阳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在殿内走动几步,舒展一下。“我越看觉得这个图案有些眼熟,可又偏偏想不出到底在哪儿见过。”

玲珑道:“有些东西您越去想反而记不起来,扔到一旁不管它了,说不定又会记起来了。”

安阳笑了笑:“的确是这样啊。不过…”声音又低了下去,“他看起来对这东西挺着急的。”

他?

玲珑耳朵尖自然听到了,心中不免猜想,这个他…到底会是谁呢?竟然能让公主如此挂心。

安阳坐下用茶点,脑中还在思索那张图纸,却见端点心的宫婢有些眼生,不由道:“夏荷呢?”

宫婢小声道:“夏荷姐姐今天闹了肚子,奴婢替她当值一日。”

安阳不再多问,小宫婢立刻退出去了。

玲珑道:“都是主子仁慈,将她们给惯得!”

安阳并不在意,随意道:“既然病了自然要休息,反正宫里也不缺伺候的人。”说着,想起了派出宫的瑞珠。

玲珑知道她的心思,小声道:“瑞珠等会儿就回来了。”安阳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玲珑,笑骂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玲珑嘿嘿一笑:“都是主子教的好。”

果然,待安阳睡了午觉醒后,瑞珠回来了,风尘仆仆匆匆换了宫装一口气都没有歇就过来站岗了。

此时安阳刚醒,玲珑想让瑞珠先休息一会儿再来,谁料瑞珠道:“此事事关重大!”玲珑收起玩笑之意,立刻将她引了进来。

安阳还在梳妆,见瑞珠无比严肃,屏退了四周宫婢,只留玲珑一人近身伺候。

“姜府和叶府的事,查的如何了?”

瑞珠出宫就是暗中调查青州叶家悔婚一事,不是安阳不信任李少卿,只是这位李大人也是个喜欢玩手段的人。派瑞珠出去,明面上是与李少卿一起查,私下确实要将李少卿也一起查了!

安阳可没有忘记,上一世那副要了她性命的《秋雨》可是李少卿送来的!

瑞珠道:“叶小娘子有个表哥叫韩冲,大半年前失手打伤了一个老农,后来老农因伤势过重而身亡。这案子本来不大,但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捅了出来,报到了大理寺,审此案的便是李少卿李大人!韩冲,是叶小娘子的母亲韩氏娘家的人,韩氏为了救自家侄子一命,便托人求到了姜府来。姜府派人找了李大人,但是李大人并没有卖他们面子,还是按照律法判了流放!”

安阳道:“他倒是个秉公执法的。”

谁料瑞珠立刻道:“将此事捅出来的人正是李大人的门客!”

“哦?”安阳惊讶,“李少卿与此事到底有何干系?!”

瑞珠道:“公主您还记得初春时,李大人对您说过那幅叫《秋雨》的画吗?”

安阳立刻点头。

“奴婢仔细打听过来,那幅画本是青州叶家所有。李大人听闻公主一直再寻此画,便欲将此画从叶家购来,但叶家不肯卖,还将李大人派去的门客奚落了一顿。后来叶府欲将《秋雨》送来救韩冲一命,但是在之前公主您已经对李大人说过不许再收此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