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淡淡的摆手道:“行了,本宫不会计较这些,你把事情说清楚即可。”

郑芸芸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原来高寄云不甘就此失宠,想出各种各样的法子出现在皇帝面前,可皇帝对她都视而不见。高寄云就把目光集中在谢瑶身上,只以为把谢瑶扳倒了,她便能重获圣宠。

但高寄云没想到,谢瑶进宫虽然没多久,禅心殿却防备的很严,她的人根本就混不进去。她只好把主意打在外头,用流言蜚语来让谢瑶不痛快。

那么郑芸芸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呢?

是高寄云眼看着谢瑶一步步高升,甚至怀上了龙胎,她疯狂的嫉妒,以至于不再仅仅满足于口头上的攻讦,想要对谢瑶的孩子下手。

她自己做不到,就想到了谢瑶的身边人。

在谢瑶最近启用的三人中,文昭仪身居高位,不便控制,魏南珍与谢瑶交好,风险太大。高寄云便找到了郑芸芸。她这样想也很正常,首先郑芸芸与谢瑶并无深交,其次郑芸芸还年轻,且未承宠,说不定心里早已对谢瑶不满。最重要的是,郑芸芸的出身低,高寄云认为她的目光定然短浅,会很好控制。高寄云便对她许以重金,还答应若她得宠,就向皇上举荐郑芸芸。

郑芸芸察觉到高寄云心怀鬼胎,便将计就计,假装对谢瑶心存不满,一步步获取了高寄云的信任。

谢瑶沉吟道:“那你手上有多少证据?”

郑芸芸道:“高婉仪的贴身宫女闻兰,早就有心脱离高婉仪到您近前服侍,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她愿意作证。高婉仪还送了一盒加了东西的胭脂给嫔妾,叫嫔妾转交给您。”

谢瑶摇摇头道:“这些还不够。”

“娘娘的意思是?”郑芸芸不解。

“你愿意为了本宫做这些,本宫很感动。只是…”只是郑芸芸毕竟太年轻,有些事情没有考虑周全。“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闻兰和高寄云是串通好的,只为了请你入瓮呢?等到了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闻兰临时改了口供,东西又在你的手里,她们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说你污蔑于她,那该如何是好?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郑芸芸怔住,圆润的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

谢瑶继续道:“若当真被本宫不幸言中,那以皇上的性子,只怕会对高寄云心中有愧。”

皇帝就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他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感情,却会默默的记在心里。

以高寄云的段数,恐怕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郑芸芸沉声道:“是嫔妾莽撞了。那娘娘…您的意思是?”

谢瑶冷笑道:“这高寄云也是傻了,莫不是以为本宫不动她,是因为不敢?只不过是懒得动手罢了。不过她既然欺负到我头上,也休想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郑芸芸见谢瑶打算出面,心底松了口气,忙道:“娘娘打算怎么做?”

谢瑶道:“咱们先往好了想,就当闻兰是真的对高寄云离心。回头你把她叫过来,让她把事情当面告诉本宫。”

剩下的…就得麻烦皇帝一次了。

谢瑶知道,如果她把高寄云的所作所为告诉皇帝,元谦一定会相信她,可是她不想那么做。

她不敢赌,皇帝心里对高寄云,到底有没有一丝的特别。

如果没有,那自然是最好,但若有…皇帝如今宠她,为她处置了高寄云,一旦日后他想起高寄云的好处来,又后悔了呢?那样就会对她心生怨怼。这不是谢瑶想要的。

或许让皇帝亲眼看到事实会麻烦一些,不过谢瑶不介意上这层保险。

郑芸芸走后,谢瑶冷静下来分析,皇帝因着昨日大皇子的事情,心中定然对她有愧。这时候要他看一出戏,演一出戏,想来皇帝不会拒绝,只会顺着她的心意行事。

太皇太后那边也好说,高寄云虽是她亲自选进来的,但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太皇太后不会过多干预此事,只要最后点个头即可。

晚上皇帝回来,就见谢瑶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她也不夹菜,就默默的扒饭。皇帝只当她孕中挑食,没什么胃口,就默默的给她夹菜,谢瑶也都乖乖的吃了。等用完了这顿沉默的哺食,皇帝才把她拉到一边,问她哪里不舒服。

谢瑶动了动唇,却是轻叹了一声,别过了头。

他拉住她的手,低声问:“这是怎么了?嗯?”

谢瑶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抬起眼睛怯生生的看向他,像是一只初生的小鹿,那样惹人爱怜,“皇上,你说,会有人想害我和孩子吗?”

皇帝的心正被她可爱的小样子融化的暖暖的,听她这样一说,神情却骤然变得冰冷,“瑶瑶,有谁欺负你了?”

“我不确定…”谢瑶低声道:“今天早上欣才人同我说,温德殿的闻兰要告发高婉仪,妄图毒害皇嗣。”

皇帝眼前闪过欣才人和高婉仪的脸,沉声道:“她可有证据?”

谢瑶摸不清皇帝心底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说:“有一盒不干净的胭脂,说是高婉仪交到欣才人手上,让她转交给我。”

他安慰的揉了揉谢瑶的头发,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些吓人,元谦尽量缓和了神色,柔声道:“那你怎么想?”

谢瑶道:“臣妾觉着,证据不足。”

她这么说,倒叫皇帝颇有几分意外。从男人的角度看来,谢瑶应该恨透了与她共侍一夫的女人,除非她不在意他。

谢瑶也怕皇帝想多,所及赶紧续道:“所以想让皇上帮我,看看这闻兰说的是不是实话。”

“好。”他不假思索的答应,“朕听你的。”

他用这样宠溺的声音同她说话,有那么一瞬间,谢瑶忽然觉得她根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这个“昏君”已经完全对她着迷,她就是现在给高寄云定罪,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是深情一时容易,难的是深情一世啊…

在她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对皇帝完全放心。

毕竟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不是吗?

次日晌午,闻兰服侍着高寄云用过午膳、上榻小睡之后,悄悄的溜出了温德殿。

她赶到禅心殿,头一回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顺利的走进内殿。她看到欣才人站在门口,如计划一般,对她使了个眼色。

闻兰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快步走进屋内。她不敢直视前方上首的华服女子,谦卑的跪地请安。

谢瑶曼声道:“免了吧。”

先前她支着下巴,胳膊肘懒懒的靠在扶手上。等到闻兰进来,她才慢慢的坐正身子,审视着下面跪着的女子。

一年前那个矜骄的跑到静怡轩去耍威风的闻兰,仿佛还近在眼前。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一切都不一样了。

闻兰不得不低下她的头,向谢瑶俯首称臣。不仅是她,即将跪下的,还有她的主子,高寄云。

第91章

炎炎夏日里,禅心殿内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不觉丝毫燥热。殿门口远远摆着两盆冰,因着谢瑶怕热,又怕她着凉,只能远远的叫人扇着冰山。

门口婢女打起帘子,谢琢低头步入殿内,顿觉浑身清凉。

她没有抬头打量四周,可光是看这地上铺着的手工地毯,谢琢便知这是龟兹国进贡的贡品,除了帝后,宫中还没有人有资格使用,由此可见谢瑶如今的地位。她还不是皇后,身份却比皇后更贵重。可她谢琢呢,明明是始平王的正妃,却独守空房,形同虚设。她费尽心机,可到头来权力和宠爱却是一样都没得到。

过去她总笑话谢玥小家子气,总是嫉妒谢瑶。可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嫉妒。那是一种控制不住的心理扭曲,有时候明明知道嫉恨是一种消极的行为,会让自己陷入一个越来越可怕的怪圈,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

想她如果是谢瑶,那该有多好。

但从现实角度考虑,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既然她成不了谢瑶,谢琢就想毁掉谢瑶所拥有的一切。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能找到一点点可怜的平衡。

最让人绝望的是,谢琢发现连这都做不到。

以谢琢的能力,她根本伤不到谢瑶。如果元谐肯帮她,或许还有一线可能,可元谐仿佛中了邪一般,对谢瑶愈发着迷,如今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

思绪纷杂间,谢琢像个木头人一般,规规矩矩的行了套大礼。如今谢瑶已是一宫主位,尽管谢琢是郡王王妃,仍要向谢瑶行拜见礼。

“平身吧。”谢瑶懒懒道。

“谢娘娘。”谢琢起身,咬牙道:“臣妾今日进宫,是特意来向娘娘道喜的。恭喜贵嫔娘娘身怀龙裔。”

谢瑶慢条斯理的笑道:“你费心了。”却是完全没往心里去的样子,也不给谢琢赐座。

谢琢和谢瑶经过上回元谐封王那一遭,已经算是完全翻脸了。她们都知道,如今彼此之间不过是做戏罢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彼此都清楚的很。

所以谢琢行完了礼,也不再装模作样,冷冷地道:“臣妾心中一直惦记着娘娘,可是莲贵嫔娘娘,您的心可真狠啊。”

谢瑶以手支颌,莞尔道:“你这话怎么说?”

谢琢冷笑道:“您明知道六殿下对您一片痴心,却污蔑他和谢贵嫔有情!”

谢瑶做出吃惊的样子来,一脸的冤枉,“呀,你胡说什么呢!他们两个的事情,与本宫又有何干系。”

谢琢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谢瑶,眼底满是质疑。

谢瑶笑道:“你当真是糊涂了。你既与谢瑾私交甚好,难道还不知她心中有谁?从那年初见起,她就一直惦记着元谐。至于元谐的品行…”

元谐既然能不顾伦常喜欢上谢瑶,为什么对谢瑾就不可以?论外表,谢瑾也十分美艳,论身份,在出事之前,谢瑾是最有力的皇后人选,利用价值不输于谢瑶。

谢琢应该想到,元谐完全有可能做出与谢瑾暧昧这种事情来。

只不过,是她不愿意想这种可能性罢了。

她宁愿元谐是被人陷害的,而不是主动把心放在别人身上。

可偏偏,谢瑶要打破她的所有幻想。

“你若不信,尽然可以到长禧宫去问问。”谢瑶轻摇羽扇,笑靥如花,“本宫没有那个骗你的必要。至于阿姐…她是向来都不瞒着你的吧。”

在那一瞬间,谢琢忽然体会到万箭穿心的感觉。即使是在元谐出事,六王府陷入低谷的时候,她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绝望。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不但没有父母,与丈夫离心,还没有了姐妹,失去了朋友。

她也不像谢瑶身怀骨肉。她谢琢是个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双腿一软,无力的跪坐下来,伤心欲绝地说:“阿瑶…你知不知道,我也曾真心把你当做朋友。”

“我知道啊。”谢瑶轻笑着,脸上带着少女的天真,“只可惜那个时候,本宫已经见识过了你两面三刀的真面目。”她坐直身子,看向下方俯首着的谢琢,声音渐渐冷却,“就凭你,也配提朋友二字?”

一向坚强的谢琢,在这一刹那却濒临崩溃。她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溢出眼泪,流在脸上有种灼热的痛楚,好像是在滴血,“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小瞧你了!”

“别你你我我的呀。”谢瑶轻哼道:“本宫早就说过了,如今大家的身份都不同了,时过境迁,也该换上新称呼了不是?”

谢琢渐渐冷静下来,换上了一脸冷漠。她擦干了泪痕,深深的点头。

谢瑶看戏也看的差不多了,懒得再说话,便下了逐客令,“行了,你道喜也道过了,该回去了。记得本宫提醒过你的,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做好你的始平王妃便是了。若你还不安分,本宫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悔不当初。”

说罢她也不再看谢琢的反应,搭着映霜的手起身离开,向里院走去。

穿过一道月亮门,映霜担忧的问她,“始平王妃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娘娘当真就只是警告她,便这么过去了?”

“怎么可能。”谢瑶轻眯双眸,低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谢琢和元谐这两个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轻易言弃…本宫想要的,不过是多拖延一点时间。”

他们之间拼个你死我活的那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谢瑶并不是下不去手的那种人,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第92章

过了几日,翁幼雪终于能进宫了。她和谢琢的待遇自然不同,才一到宫门口,就被映霜请了进来。

映霜笑道:“河南王妃是想在这儿等一等,还是直接进去见娘娘?”

翁幼雪道:“你们主子在干嘛呢?”

映霜答道:“刚起来,正梳头呢。”

“那我进去瞧瞧她。”翁幼雪也不见外,她知道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希望旧友像以前一样待她。

她走进内殿,替谢瑶戴上一朵刚刚采来的珍珠梅。谢瑶抬头看她,果然是笑吟吟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丫头,怪道能变出这样别致的花儿来。”

翁幼雪笑道:“莲主子吉祥,谢莲主子夸奖。”

“少来这套,坐吧。”翁幼雪也有着身子呢,一早上进宫,也够折腾她的了。

翁幼雪不客气的坐了,在侧边看着她,“阿瑶,你精神可真好,没有孕吐吗?”

谢瑶梳着头,不方便转过脸,就看着铜镜道:“还好,没你害喜害的那么厉害…”头一回怀上孩子,她总是小心翼翼的,直到这几天才逐渐放松下来。这个孩子当真省心,除了前些日子让她贪睡了些,改了点儿口味,再没叫她操什么心。可能是月份还小,尚且没显出来吧。

翁幼雪羡慕的说:“真好,我侄儿真乖。”

谢瑶笑道:“那我侄儿呢?”

翁幼雪摸了摸已经开始凸起的小肚子,笑眯眯地道:“皮的很呢,前些天实在没法子出来见你,吐得太不像样子了。”

两个孕妇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知怎的,翁幼雪突然提起一个人,“对了,你听说谢玥的消息没有?”

谢瑶表情微怔,谢玥,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想起过了。她摇摇头,随口问了句,“她怎么了?王硕应该很宠她吧?”

翁幼雪咂舌道:“宠是宠,这一年多点儿就怀了两胎呢,只是一次都没生下来,都掉了。”

谢瑶微微挑眉,“怎么搞的?”

“王公子那正室是个不容人的,再说,谢玥身子本来就不好,听说再也不能有了。”翁幼雪说完,突然觉得不妥,落胎这种事情在孕妇面前说不好。她自个儿不知道忌讳,还不知谢瑶怎么想呢。

谢瑶却顾不上怪罪,她在想谢玥的事情。当初谢玥设计于她,妄图毁谢瑶清白,结果自食恶果。她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清了,以后,应该再也没有交集了吧。

翁幼雪坐了一上午,陪谢瑶用了午膳才走。谢瑶上午见客,费了些神,午睡又睡长了,临近傍晚才悠悠转醒。屋内只点着一盏灯,皇帝坐在那边,却不是在看书,只是那样坐着。

谢瑶慢慢的坐起身,他立刻便察觉到了,过来扶她。谢瑶睡的浑身发热,软软的靠在他身上,说话间还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慵懒,“怎么坐在那里发呆?”

他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没什么…在想些前朝的事。”

谢瑶隐约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发生过什么大事,心中有数,也不追问,只是淡淡的道:“喔…皇上遇上麻烦了吗?”

他拍拍怀里的小姑娘,低低的道:“算不上。朕还没有亲政,该头疼的是皇祖母才对。”

“太皇太后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谢瑶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我估摸着,最晚到咱们孩子出生,皇上就该亲政了。”

只怕…还要更早。

皇帝默了一默,轻叹一声,“当真被你料中,边关来报,蠕蠕有异动。你堂叔谢艺连逃兵都尚且抓不到,如何能应对近些年愈发强大的蠕蠕。”

如果谢瑶不知道皇帝是重生的,可能还会给他出出主意。不过从皇帝把迁都一事提前了十年来看,他心里必然是已经有了想法的。所以谢瑶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说:“除了负伤的谢泓和年迈的任城王,朝中无大将。我阿兄他们,又资历尚浅,不足以为主帅。若当真要打仗,有资历有能力的也就只有聂怀义了。”

皇帝颔首道:“话虽如此,可聂怀义肩负守护京师的大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动。一旦匈奴从北边趁虚而入,守不住国都,那就全都完了。”

谢瑶微微垂眸,低声道:“那皇上…莫不是想…”

皇帝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现在想这些还早,毕竟蠕蠕还没有大规模进攻。不过瑶瑶,你确实要做好准备,朕有可能要…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这是皇帝前世就有过的想法,不过当时被太皇太后制止了。皇帝若要亲征,必然就要亲政,太皇太后当时认为还不到时候,就让谢泓顶着,结果边关连失数地,直到若干年后皇帝才亲自领兵,才夺回了领地。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皇帝的确英勇善战。如今他不仅年轻有体力,心智也远超常人,在朝中大将都不合适领兵的时候,他的确是最好的出战人选。

不过,怀有身孕的谢瑶,突然非常不想让他离开。这是一种本能的依赖,若她只是自己还好,可是如今有了孩子,她不想让这段至关重要的时期少了他的陪伴。

可是谢瑶知道,自己不能拦着他。既然当初说要帮她亲政的人是她,如今她就不能反悔。她不但不会拦着皇帝,还要帮他说服太皇太后。

即使难以割舍,也要全力以赴。

太和十五年,冬十月,蠕蠕犯塞,及五原。

主帅谢艺领兵抗敌,不敌而还。谢泓负伤,任城王年老体衰,一时朝中无大将。聂怀义自请出征,但因其守护京师洛阳安危,不可动,以防匈奴人或者南人趁虚而入。

于是,皇帝有意亲征。

皇帝亲征,必要先亲政。否则一个没有掌权的皇帝,说什么都是笑话,如何能够领兵统帅?

一时间奏请皇帝亲政的奏折,堆满了太皇太后的案几。

太皇太后看着不断告急的边关,又看看奏请皇帝亲政的奏折,深思熟虑了三日之后,将谢瑶叫了过来。

谢瑶知道,这将是一次至关重要,改变历史的谈话。

太皇太后一夕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只是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慈爱,“阿瑶啊…看皇上对你这么好,姑祖母也开心。姑祖母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也是时候让皇帝亲政了。只是后宫这一块,姑祖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一定要好好把持住后宫,戒骄戒躁,不能像阿瑾那样自寻死路,知道么?”

谢瑶恭顺的应下,就见太皇太后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又道:“若这一胎是个儿子,皇上又打了胜仗,便可立你为后。但若是个公主,你就还要再等一等。答应哀家,用心答应,一定要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