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晞到底年幼,听她这么说也暗恼自己做事考虑不周全,站起身道;“我知道了,姑姑快坐下,让余奶娘把酒菜拿上来,咱们庆祝庆祝。”

沈幼安摆手道;“不用了,我得回去了。”

“姑姑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想了,你快坐下吧。”

沈幼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不是生你的气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顿了顿,她接着道;“陛下还在外面的马车里等我呢。”

“什么?”

沈晞惊讶的瞪大眼,陛下竟然也来了,而且没进来,在外面等着,那是不是说明陛下很看重姑姑啊。

第37章 报恩

齐景焕在外面等着,沈幼安不好让他多等,又交代了沈晞几句话,转身拉开门,一阵微风传来,带来丝丝凉意,余奶娘和曼春恰好端着准备的酒菜过来,见沈幼安出来了,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忙道;“郡主怎么出来了,快进去,酒菜已经准备好了。【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

沈幼安将余奶娘拉进来道;“奶娘不用忙了,我今日能出宫已是陛下开恩,得赶紧回去了。”

余奶娘脸上的笑容一僵,低头叹了口气,抬头面带怜惜地说道;“就不能多留一会吗?今日是你的生辰,世子也在这里,正好给你庆祝庆祝,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在宫中没能回来,连个正经的及笄礼都没行,今年就留在外面咱们一起给你过生辰。”

沈幼安心里涩涩的,眼里忍不住泛出一丝湿润,若是可以,她也想跟沈晞他们一起多待一会,只是陛下那里还在等着呢,可她又实在不忍心拒绝奶娘。

沈晞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余嬷嬷,姑姑如今是宫中女官,出宫都是要记录在案的,若是回去晚了,只怕也不好交代。”

沈幼安点点头,余奶娘也知道这个礼,虽心中遗憾不能亲自给沈幼安庆祝生辰,可到底是见着了面,说着了话,也算是陛下开恩了。

沈晞替沈幼安拿着自己同余奶娘和曼春准备给沈幼安的礼品,将她送到院门口,郝三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装进后面的一辆马车里,天色已经不早了,四周静悄悄的,沈幼安站在那里嘱咐沈晞一定要记住她今日说的话,沈晞连连点头应是,好一番保证自己不会乱来,沈幼安才放心的转身往马车走去。

郝五替沈幼安掀开帘子,沈幼安转身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几人,咬咬唇,转过身进了马车。

帘子刚一放下,齐景焕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他半低着身子,面色有些急切,仔细的打量她一番,方才松了口气,道;“没哭鼻子就好。”

被他这般看着,她也不得不压低身子,仰着头看他,血液不怎么流通,面色有些发红,颇为窘迫的说道;“陛下,到里面去吧。”

“嗯。”齐景焕点点头,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牵了进去,沈幼安想要将手抽出来,顿了一下,由着齐景焕拉着她的手走进去。

伴随着郝五的一声轻喝,马车调转了个方向,继续跑了起来。

沈幼安掀开马车帘子,将车窗户支起来,胳膊搭在上面,外面一片漆黑,除了马车踏踏的声音,便只能听到树枝的摇摆声,风轻轻的透过窗户吹在沈幼安的脸上,沈幼安微眯着双眼,感受着微风带来的阵阵凉意。

齐景焕伸手放下帘子,沈幼安感受到风忽然变小了,睁开眼,不解的盯着齐景焕。

齐景焕轻拍她的肩膀,道;“风太大了,莫要贪凉,坐过来些。”

“哦。”

沈幼安乖乖的坐好,良久,耳畔传来齐景焕低沉的声音;“余奶娘身体可还好?”

沈幼安滞住,偏头见他正看着自己,提起余奶娘,她从小是余奶娘看着长大的,她母妃去的早,在她心里,余奶娘就像母亲一样照顾她,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她最担心的就是余奶娘,她虽然在外头给余奶娘买了院子,身契也还给了她,可从前奶娘跟安平公府的李姨奶奶有些矛盾,这些矛盾也多因她而起,李姨奶奶也一直不喜欢奶娘,如今安平公府里是大哥做主,李姨奶奶是他的亲娘,若是派人来寻奶娘的麻烦,只怕奶娘会吃亏,今日看来倒是她杞人忧天了,即便李姨奶奶不喜欢奶娘,奶娘如今也不属于安平公府的人了,李姨奶奶想寻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幼安莞尔;“奶娘一切都好。”

齐景焕点头,“本来朕也该去看看她的,可是怕她见着朕,要指着朕的鼻子骂朕了,朕怕丢人,不敢去呢。”

他这话说到后头还带着点奶娘的家乡口音,奶娘原不是煜都人,少时家中遭逢巨变变,跟着父母一路辗转到了煜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偶尔说话还带着点家乡音,齐景焕原先在安平公府的时候总爱学着她的话给沈幼安逗乐,只是他一学余奶娘的话,余奶娘便笑着指着他骂,他那会子还只是六皇子,自幼在父皇母后面前撒娇取宠惯了,也不觉得丢人,拿余奶娘也是看做长辈一样,当年他被林氏一族追杀,躲在草丛里被余奶娘发现了,他那会浑身穿着虽富贵,却是破破烂烂的,他不能告诉余奶娘他的真实身份,便同她说自己家中遭到劫匪,自己是逃出来的,奶娘见他言辞恳切,又浑身是伤,许是因为她自身的经历,便可怜他,将他救了回去。

那是真真正正的救了他一命,躲在安平王府的后院里,那伙人在外面翻了天也没找到他,后来身边的暗卫过来寻到自己,他得知父皇病重,朝政被林氏把持着,皇兄的东宫都被林氏看的严严实实的,他毫不怀疑,出去,他就是死。

谁也想不到堂堂的六皇子会到安平王府做一个小护卫,他在那里很安全,余奶娘于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是要回去看看她的。

沈幼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前就是,只要他一学奶娘的口音,她便忍不住要笑,脱口便道;“她骂你做什么?”

齐景焕幽幽开口;“因为朕欺负了她最心疼的小郡主,让她的小郡主给朕做女官,伺候朕,她若是知道了,只怕不仅要骂朕,还要拿大棒子打朕呢。”

沈幼安道;“不会的。”

齐景焕问;“怎么不会?她那么疼你。”

沈幼安顿住,半晌才嘟嘟囔囔的说道;“就是不会嘛,你是陛下,她怎么敢打你,这可是大逆不道的。”

齐景焕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沈幼安颇为不解,陛下这是怎么了?

齐景焕端起桌子上的茶浅啜了一口,咋咋嘴,道;“这茶不错,你也尝尝。”

沈幼安疑惑的端过他手里的那杯茶,放在唇边,顿时便闻到茶香,微微讶异,道;“这茶怎么好似是奶娘泡的。”

齐景焕挑眉,这茶是刚刚奶娘亲手送过来的,她还送了许多东西,都叫高和放在了后面,说是让我们这些陛下身边的人多多照顾照顾你。

“她看见你了?”

“怎么可能,朕在里面没下去,是高和同她说的,朕在里面听着呢。”

沈幼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贿赂吗?她竟是没想到,奶娘居然连陛下身边的人都敢收买。

似是看出她心中的想法,齐景焕轻拍她的肩道;“你看,她连过来的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下了血本的讨好,你是没见着,后面那辆马车都要塞满了,满满的一马车全是奶娘送的东西,刚刚高和来告诉我,有一匣子,里面好多金银首饰,可见她是真的疼你。

沈幼安掩面,奶娘疼她,她自然知道,可是还不至于连陪同她来的车夫和太监都送这么些贵重的礼,奶娘定是看出来今日来的都不是普通的小太监,奶娘只怕是误会什么了吧,那么重的礼,分明就是收买心腹的,她一个女官用的着用那么大手笔收买心腹吗?

齐景焕忽然将头凑近她道;“奶娘这是在为你铺路呢,她这是看出来朕对你的心思了。”

沈幼安一怔,便觉得他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听他在耳边低语;“以后你莫要怕朕了,你这幅样子以后在奶娘面前,被她见了,定是要骂朕的,朕现在好歹也是一个皇帝,若是被骂了,奶娘是长辈,朕又不能回嘴,到时候被高和他们见了,私底下肯定要笑话朕,幼安,你可怜可怜朕,以后在朕面前莫要那么紧张。”

“可是,可是奴婢怕啊。”

齐景焕抱住她,道;“不怕,莫要把朕当作皇帝就好了,我是李佑,是三年前被奶娘救回安平王府的李佑,你和奶娘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来报恩的,你怕什么?”

“报恩的?”

沈幼安黛眉有些舒展开来,果真放松了许多。

“对,报恩的,以身相许的。”

他用手抵住她的鬓角轻轻地抚摸着,后又低头附耳轻笑,他是来报恩的,报前世的恩,还前世的债。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齐景焕兀自下了车,沈幼安掀开帘子,便见齐景焕向她伸手。

沈幼安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下了马车,往四周看了看,颇为疑惑的看向齐景焕。

这里不是圣宁宫,是揽月阁,这么晚了,陛下带她来揽月阁做什么?

齐景焕见她面带疑惑,向身后招招手,高和立马上前给他递了件披风,他将披风搭在沈幼安身上道;“朕让人在揽月阁上摆了一桌酒菜,朕要一个人再给你庆祝庆祝。

他强调着一个人,无论是白日同李宏茂李慕安她们一起逛街捏泥人,还是晚上让她同沈晞余奶娘她们见面,都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他要亲自为她庆祝,自此以后,同她度过每一个生辰之礼,见证她的每一次成长,这次,他绝不会再将她弄丢。

第38章 醉酒

沈幼安跟着齐景焕上了揽月阁,案桌上摆满了酒菜,宫人们跪在地上给齐景焕行礼,齐景焕牵着沈幼安的手坐到桌子前,便有宫人上前将盖在菜上的盖子全部拿掉,附又执壶在二人面前的觚里倒满酒,退至一边。

齐景焕端起觚对着沈幼安道;“来,咱们先喝一杯。”

沈幼安双手捏着觚,对着齐景焕点了下头,随后一饮而尽。

“用不着喝那么多,喝醉了就不好了。”

沈幼安道;“这酒是甜的。”

齐景焕笑道;“甜的也不能多喝啊,醉了要头疼的。”

沈幼安摇摇头,“陛下,今日是奴婢生辰,奴婢想求陛下一件事。”

“什么?”

沈幼安兀自执壶往酒杯里倒满酒,举起来道;“今日奴婢若是醉了,陛下可否允奴婢一天假。”

齐景焕一笑,道;“那朕今日就陪你喝酒。”

“既如此,那便多谢陛下了。”

齐景焕对着站立一旁的宫人们挥挥手,宫人们一齐行礼,退了下去。

沈幼安那边已经自顾自的喝了两杯,这酒微甜,她喝着也不觉得辣,就那么一口一杯,堪称豪爽,回头见齐景焕将宫人都潜了下去,仗着酒胆,道;“陛下将人都潜了下去,奴婢待会若是醉了,可没有人给陛下倒酒了。”

齐景焕见她双颊有些红晕,笑道;“这怎么还没醉就开始说起酒话来了,放心,朕不要你给朕倒酒,朕给你倒。”

沈幼安端着酒杯,对着齐景焕道;“陛下。”

“怎么了?”齐景焕问。

“多谢陛下今日让奴婢出宫,让奴婢见到阿晞,奶娘还有曼春。”

“嗯。”

“多谢陛下给奴婢捏的泥人,奴婢很喜欢。”

“嗯。”

“多谢陛下......。”她顿了顿道;“多谢陛下陪奴婢喝酒。”

她说一句喝一杯,齐景焕皱了皱眉,“莫要喝了,你快醉了。”

“没有,估计再喝三杯就会醉了。”沈幼安举起三根手指。

齐景焕忍不住乐道;“朕看你现在就醉了,不许再喝了。”

“陛下,你喝啊,你多喝两杯。”

“怎么,你还想将朕也灌醉。”

沈幼安没理他,举起觚又喝了一杯,齐景焕无奈摇头,执觚喝了一杯,道;“怎么今日突然想喝酒了呢?”

“因为开心啊。”

齐景焕失笑;“那你跟朕说,你现在是醒着的还是醉着的。”

沈幼安摇摇头,闷闷地说道;“大约是醉了的,头有些重。”

齐景焕有些无语,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喝醉了还能这么镇定的坐在那里说自己醉了,喝酒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自己再喝几杯就醉了,本来想着同她好好说说话的,结果她上来就不住的喝酒,这一桌酒菜还未动筷,好在之前在宫外也吃了点东西。”

他端起面前的碗舀了一勺汤,用小汤匙舀了一匙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沈幼安面前;“幼安,来喝点汤。”

沈幼安坐在那里,除了两颊比平时红了点,一点都看不出是喝醉了的样子,只是齐景焕知道,她这是醉的差不多了。

沈幼安张嘴喝了一口汤,齐景焕又舀了一匙递到她唇边,她却是不张嘴了,皱着眉头道;“怎么不是甜的,我想喝甜的。”

齐景焕哄道;“乖,这是解酒的,你醉了。”

“对,我醉了。”

沈幼安揉了揉头,张嘴又喝了一口,大约因为知道自己醉了,齐景焕喂一口她就喝一口,当齐景焕将那一碗汤都喂完了的时候,看着坐在那里支着下巴的沈幼安,颇为自豪的想,看我媳妇多乖啊,喝醉了酒也不闹。

他正想着,沈幼安突然将脖子伸过来,眼睛往他脸上瞄了好久,才道;“你是陛下。”

齐景焕心想,这醉的还真不轻,平日里她哪能这样呢?不躲着他就万幸了,更不要妄想她这般认真的看着自己了。

沈幼安忽然摇摇头,道;“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呢?”

齐景焕深吸一口气,起身想将她抱起来,突然又听她喃喃道;“你是李佑。”

齐景焕一怔,心里一阵酸涩,李佑,她叫自己李佑啊,多久没听到了,加上前世,他也记不清有多少年了,他是启化十五年驾崩的,前世加上今生,那就是大约十九年了。

“李佑。”

“嗯,我在。”

她忽然又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齐景焕也不知道她睡没睡着,小声问;“幼安,李佑是谁啊。”

半晌也没听见她说话,他以为她睡着了,便将她抱起来,准备回去,她突然睁眼嘟囔了声;“混蛋。”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句;“什么?”

“混蛋啊,李佑是个小混蛋。”

李佑是个小混蛋,这话是余奶娘以前常说的,他以前总是喜欢在沈幼安面前献殷勤,偏又什么都做不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常把余奶娘气的跳脚,指着他骂他小混蛋。

她从前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那时候他总是故意躲着余奶娘的鸡毛掸子一边拿眼瞟她,看她笑没笑,她似乎不太爱笑,偶尔笑了也只是抿抿唇,有时候他使劲浑身解数终于能够博美人开怀一笑的时候,他就特别的自豪,现在他更自豪了。

“对,李佑是个混蛋,难受吗?我抱你回去。”

她点了点头,后又摇头道;“我不要你抱着,这样我胃里不舒服,想吐,会吐到你身上的。”

“没事,我不嫌弃你。”

沈幼安还是摇头,指着他的后背道;“我想趴在上面,这样我就不会吐到你身上了。”

齐景焕想了一下,心道,如果真要吐的话,在他怀里的时候顶多就只是吐到他身上,这若是将她背在背上,岂不是都要吐到他头上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她放下来,转身蹲到地上,道;“上来吧。”

沈幼安满意的上前贴着他的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背上,道;“这样好多了,走吧。”

齐景焕背着沈幼安从揽月阁一路走回圣宁宫,两个小太监在前面执灯,高和在后面跟着,一路上的宫人全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心中惊讶,陛下的背上居然背着个女人,也不知是哪个娘娘,那么有福气,他们也不敢看沈幼安长什么样子,都想着明日要打听打听这是哪宫的娘娘。

采萱远远的就看齐景焕背着沈幼安进了圣宁宫,忙带着一众宫人过来行礼,瞥见齐景焕背上的沈幼安双颊泛红,忙道;“陛下,幼安这是病了吗?要不要请太医。”

齐景焕摇头道;“无事,她只是醉了,去备水。”

齐景焕将沈幼安背进暖阁里,将她放在床上,她揪着自己的衣领子喊热,碧彤站在一旁拿着湿帕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幼安红着脸揪衣服喊热的模样她一个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又瞥了眼陛下,陛下一直想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还一般说着什么不要着凉之类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给幼安擦脸啊,陛下这样子也不像是要给她腾出地儿的样子啊。

她斟酌了好久,方才小心说道;“陛下,帕子。”

齐景焕看了她一眼,接过帕子,给沈幼安擦脸,帕子沾的水是温的,沈幼安本就热得慌,这下子不愿意了,摇着头不让他擦,齐景焕轻声说了句;“别动,擦了就不热了。”

沈幼安一听擦了就不热了,果然不动了,只是擦了两下她就不愿意了,一把握住齐景焕的手,不满的嘟囔;“还是热。”

说完便揪着自己的领子要脱衣裳,这若是她清醒的时候愿意对自己这样,齐景焕便是睡着了也要笑醒的,只是她现在醉着,他若是趁此占了她的身子,只怕她明日醒了要怨他了。

齐景焕让人拿了把小扇子过来,在她一旁轻轻地摇着,高和见陛下没有要让别人替他的意思,便冲屋子里的宫人摆手,示意让她们都下去,他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刚退到门口,便听沈幼安叫了句父王,他顿了顿脚步,便听沈幼安道,你来了啊,他顿时背上阴森森的,安平王不是死了吗?怎么沈幼安就像是见着了他呢,他转头便见沈幼安握着陛下的手不松,心道,我的乖乖,这是把陛下认成了安平王了。

齐景焕的手突然被她握住,也愣了一下,她的手柔若无骨,也不似她的脸那么热,冰凉冰凉的,他回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便见她睁开眼睛望着自己,他以为她这是醒了,有些心虚道;“还难受吗?”

她没说话,就那么盯着齐景焕,齐景焕在她醒着的时候亲亲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她醉了的时候亲她总觉得做了什么亏心事,更遑论她现在迷茫的看着自己,让他总有种诱骗无知少女的感觉,抿着唇,将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沈幼安以为她要走,慌忙拉住他的胳膊,道;“父王,我是九宝啊。”

齐景焕一乐,感情她这是还没醒,还在醉着呢,竟把自己认作她父王了,他才发现她的眼睛不似平日里那般清明,带着些许彷徨,就像找不着家的孩子一般,急切的拉住他的胳膊,他有些心疼,又听她低喃;“父王,你别走,我是九宝,我是九宝啊。”

九宝,这是安平王私下里对她的称呼,她行九,下人们叫她郡主,外面的百姓叫她幼安郡主,兄长,姐姐们叫她幼安,唯有安平王叫她九宝,安平王待她真的是如珠似宝,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他记得她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她开心的不开心的,听见那句九宝,就觉得特别的安心。

幼安啊幼安,你要我怎么跟你说,你的父王,他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他也没有你看的那么淡泊名利,你知不知道,你的父王,他与林家勾结,他参与谋反,你知不知道,我的皇兄,其实是你父王害死的,而追杀我的人,也是你的父王,你一定觉得很可笑,他要杀我,而我却躲在了他的家中,幼安啊,你父王,他不甘久居人下啊,他也想趁乱夺了我大煜的江山啊。

幼安啊,他就是再不好,可他对你却是真心实意的,幼安,他若不是你父王,就凭他杀了我皇兄这一点,我就要将他挫骨扬灰,可是他却是你的父王,你尊他,敬他,你知不知道,每次听你提起他,我有多煎熬,你若不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我可以向世人昭告他的罪行,可以替皇兄报仇,可他却是你的父王,我不仅不能昭告他的罪行,还要让他继续享受着安平王的尊荣,每次听朝臣提起安平王在世时的功绩,我就想不管不顾的揭开他的罪行,虚伪的人,他骗了所有人,世人都被他伪善的嘴脸欺骗了,连父皇都被他骗了,他死时居然让朝臣为他哀悼,那时候,我多想去拆穿他,可是不能啊,他犯的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你是他的女儿,他的罪行若是昭开了,你怎么办啊。

他上前拥住她,攥住她的手,轻叹了口气,幼安,他忽而觉得老天对他如此厚待,还是余奶娘会看人啊,他就是个混蛋,他就是个混蛋啊。

“李佑,我没有瞧不起你,没有,我欢喜你呢,欢喜呢。”

他一怔,她刚刚说什么了,她说她欢喜他,他听见了,他激动的问;“幼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几近祈求的说着,却听她道;“父王,我是九宝啊,他就是个护卫我也认了。”

这句话一出,齐景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间停了一下,他就是护卫我也认了,是不是说,她从未嫌弃过自己,那当年,她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说,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