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焕挣开她,淡漠的看着她,沈幼安怕极了这个眼神,就像是无数次梦中的那样,无情的指责她。

“朕最后一次问你,还有谁?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说,朕就走了。”

“不要走。”沈幼安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下;“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还有你,还有你,陛下。”

齐景焕俯身擦着她的眼泪,道;“我不走,不离开你,你告诉我,我怎么了。”

“你浑身是血,浑身都是血,我好怕,好怕你会死,好怕你会像父王一样离开我,是我不好,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伤害了你。”

那浑身是血的模样,日夜的缠绕在她的梦境之中。

原来如此,难怪她每日梦中惊醒都要找自己,他发现自己的指尖微微发颤,倾身靠近沈幼安,扣住她柔韧的腰肢;“我不会,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你很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是我太自负,太果断。”

“你浑身是血,被扔出安平王府,没有人管你,见到你的人全都绕道而走.......”

她还想说什么,齐景焕打断她道;“不是这样的,那日安平王府的人一离开,暗卫就来救了我,没事的,我不会死,别乱想,幼安,忘记你的梦,我就在这里。”

“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梦的。”

待沈幼安慢慢的冷静下来,齐景焕问。

沈幼安道;“那年你被我设计赶出安平王府后,李姨娘来同我说,你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没有人管你,说你有了知觉后就一点一点的向前爬,路上的行人见到你纷纷绕道而走,有那带着孩子的行人经过时孩子被你吓哭了,行人以为你是疯子,便向你身上扔石子,我害怕,派人去找你,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从那日起,我便经常会梦到这样的场景,直到在宫中见到你后,我才知道你没事,宫中忙碌,渐渐的也就不在做这样的梦了,直到那日宫女访儿在我眼前自杀,我看见她的脖子一直冒血,我害怕,回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一直都是她的样子,都是血,都是血。”

她说到这里不由的又抱紧了齐景焕,齐景焕感觉到她紧挨着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发抖,拍着她的背安慰她,道;“幼安,那些都是假的,是那个李姨娘故意骗你的,从今天开始,忘了这些事好不好。”

“嗯。”

沈幼安点头。

“以后再有什么事要同我说,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

齐景焕笑道;“怎么又奴婢了,刚不还说不要规矩了吗?”

俯身亲吻她湿润的眼角,沈幼安有些别扭的侧了一下头,刚刚是害怕,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齐景焕爱极了她这种害羞又别扭的小模样,外面的宫人听着里面没了哭声,才放下心来,以文到底是担心沈幼安,走到高和面前道;“高总管,到用膳的时辰了,可要提醒陛下摆膳。”

高和看了眼天色,轻轻的咳了一声,道;“陛下,可要摆膳?”

齐景焕听见高和的问话,低头对着沈幼安道;“用膳吧。”

“嗯。”

她的眼眶有点红,齐景焕从宫人手中接了湿帕子亲自替她擦了眼,以文偷偷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第82章

用完膳后,齐景焕便同沈幼安商议着,过两日便下旨封她为后,到时候她还是要往安平公府走一趟,只是走个过场,让她到安平公府待嫁,然后命人守着她的住处不许旁人进去,再悄悄的将她带进宫,这样也避免了她晚上做噩梦找不着人,沈幼安听了也很赞同,安平公府虽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家,可如今父王母妃都不在了,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倒还不如皇宫有一份家的感觉呢。

齐景焕在上朝的时候下旨立沈幼安为后,底下的朝臣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礼部早两日便开始着手准备立后的事宜,他们心里也都门清着呢,只是陛下都下旨立后了,这又是陛下的第一任皇后,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的皇后,暂且不发表评论,只是这毕竟是皇上的大喜之日,本着有事没事吱一声的原则,朝臣纷纷表示祝贺,毕竟这是皇上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做新郎。

这皇上离开后,众人又像晕晕乎乎的安平公道了喜,安平公顿时喜上眉梢,这可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啊,自安平王去后,安平公府一日不如一日,可恨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见安平公府渐渐失了势,就不大搭理他了,如今陛下封自己的妹妹为后,他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了,这不陛下这边一下旨,那边这些人就过来巴结自己了,安平公理了理袖子,觉得自袭了安平公的爵位后,这腰板第一次这么直,笑着同周围的人打了招呼,便大摇大摆的往回走了。

这等喜事,安平公一回府便见全府在门口迎接他,圣旨一下,昭告天下,此刻安平公府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事,眼巴巴的站在大门口等着他回来,安平公夫人带着几个姨娘站在最前头,见他打轿子里出来便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正要开口说话,便见李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说太夫人让他回府后就直接去见她,杨氏沉了沉脸,她同李氏不对付,可偏偏安平公是个孝顺的主,如今陛下下旨立沈幼安为后,早有内侍将旨意传达安平公府,这个时候就该召集族人幕僚商议沈幼安回府之事,沈幼安出嫁前要在安平公府待嫁,住所皆要安排好,沈幼安早前的闺房让李氏占了去,沈幼安回来让她换住所也说不过去,好好的姑娘家没出家,闺房让庶母占了去,搁哪也说不过去,更何况这沈幼安马上是要做皇后的人,这李氏不赶紧搬出来将院子让给沈幼安,如今还竟会添乱。

安平公一听是李氏找他,便要过去看看,杨氏拉着他的袖子道;“公爷,族人和幕僚可都等着商议皇后娘娘凤驾归家的事呢。”

安平公一愣,李氏身边的丫头催促道;“公爷,老夫人早起就身体不适,到现在早膳都还没用呢,您快些过去看看吧。”

安平公听了这话便不再将杨氏的话放在心上,随着那丫头往李氏的院子去了,这院子是原先沈幼安住的,如今被李氏占了连带着名字也改成了寿康堂。

杨氏见安平公跟着小丫头走了,在后头恨恨的瞪着安平公的背影,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不通事的夫君,眼下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她也懒得同安平公计较了,对着身边的沈晞招手道;“阿晞,皇上下旨封你姑姑为后,礼部正在着手准备这事,过些日子你姑姑就要回来了,你是世子,你父亲政务繁忙,便由你来同你几位叔父和先生商议你姑姑回府的大小事宜。”

说安平公政务繁忙的安平公府的几位爷也都清楚什么情况,不过这几位爷也都是分出去的人了,安平公是什么性子他们也都清楚,还不如沈晞一个小辈能顶事,索性就同沈晞商议。

沈晞同沈幼安亲自然是向着沈幼安的,安平公府这些时日需加强戒备,然后就是让李氏搬出寿康堂,便是院子的名字也要换回原来的,再让人按照原来的样子收拾出来,添些东西进去,剩下的需要宴请宾客的名单也要拟定,安平公安慰好李氏匆匆赶到正堂的时候这事情已经商议好了,当安平公听到沈晞说要让李氏搬出寿康堂的时候他的整个脸都变了,咬着牙指责沈晞这事怎么不等他过来决定。

李氏就是怕沈幼安要回府安平公会让她给沈幼安腾院子,她逍遥了这些日子,如今搬出寿康院太过丢脸,才急匆匆的将安平公找去哭诉一番,说自己身子不好,这寿康院的风水最好,她离不了之类的话,这话明显就是托辞,可李氏能说出这些话来也是了解她自己的儿子,耳根子软,听什么就是什么,果然她一番哭诉,安平公就被忽悠的找不着北了,拍着胸脯保证给沈幼安另外安排院子,不让她搬出寿康院,可惜他过来却被告知这事他儿子已经决定好了,这让他大失面子,又觉得答应了母亲的事情要失言了,想着母亲那性子,不由一阵头疼,只好拿着儿子撒气,训斥沈晞不通事。

安平公站在正堂沉着脸骂沈晞,杨氏的脸就不好看了,这安平公自己个做事不经大脑考虑,由着他那作死的姨娘祸家也就算了,他要做孝子就去做他的孝子,作践她儿子算什么,如今正堂还坐着二房三房的人,几位先生也都没走,还有些族亲,他就这么不留情面的训斥自己的嫡子,一点情面都没给沈晞这个世子留,杨氏不好在外人面前下他的面子,只好笑着同二房三房族亲和几位幕僚说这事已经决定好了,若有其他的事会再请他们过来,这就是变相的逐客令了,那两房的人也没兴趣留在这里看长房的热闹,就纷纷离开了。

安平公见人都走了,就更加来劲了,对着沈晞道;“跪下。”

沈晞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那几个庶子一见沈晞被罚跪,都有些幸灾乐祸,可杨氏在这里,他们还不敢说些挑拨的话,只是坐在一旁看好戏。

“你怎么能让你祖母搬出寿康院呢,这事是你一个小辈便能决定的吗?你这是不孝。”

安平公对着沈晞指责,沈晞跪在地上不回话也不反驳,安平公一见他这个样子,更加觉得生气,命人去拿家法,杨氏斥退去拿家法的小厮,对着安平公冷哼一声;“公爷不让母亲搬出寿康院,打算让皇后娘娘住在哪?”

“这......”安平公讪讪道;“可以重新收拾一出院子。”

“公爷真是好打算。”杨氏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是咱们安平公府的嫡女,进宫做女官可还未出阁,寿康院本就是她的院子,如今回来公爷要另外收拾院子给她住?”

“如今寿康院是母亲在住着,母亲是长辈,幼安她会体谅的。”

“长辈?”提到长辈杨氏更加想一巴掌扇死这个没用的夫君了,上回沈幼安回府的时候她恰好有事不在府中,回府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夫君说了些什么混话将沈幼安给气走了;“公爷,早前儿幼安回府时府上的人叫母亲一声太夫人幼安是怎样的反应,说到底您是记到了安平王妃的名下的,安平王妃才是您的母亲,不过就是个院子,幼安马上就要回来了,她是要嫁到宫里的人,您又何必因这事惹她不快,安平公府哪块地界不是好的,母亲想住哪里不成,为何偏偏要住幼安从前的院子。”

安平公被杨氏说的面红耳赤的,杨氏心疼儿子,拉了沈晞起身道;“这事是两位小叔族亲幕僚共同决定的,公爷觉得阿晞不晓事他们也不晓事吗?”

当着儿子们的面被妻子数落安平公大觉丢脸,可偏偏杨氏的话句句在理,安平公一甩袖子便离开了,杨氏也不理他,有那样的夫君还不如没有呢,这个家不能因为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当家人败了啊。

沈晞年龄小,做事却稳成,他也不比安平公优柔寡断,同李氏这个祖母又不亲,他是在安平王身边长大的,自幼同沈幼安这个姑姑亲近,对李氏这个占了他姑姑院子的祖母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早就想将她扔出姑姑的院子了,其实早在前几日便有暗卫通知他封后的圣旨马上就要下了,沈幼安写了封信给他,就这住处的问题也提了,李氏住过的地方她肯定不会再住了,让沈晞将安平公府一角的紫云院收拾出来,她就住在那里,那地方偏僻,离其他院落都不算近,到时候就由皇家侍卫把守,一直到大婚之日,只是沈晞不喜李氏占了沈幼安的院子,就算是沈幼安不要的院子也不想给她,索性就借着这个名头将她赶出去,日后就说这是皇后娘娘的闺阁,锁上也不给她住。

安平公对这事不管了,沈晞就直接命人去将李氏的东西都搬出去了,李氏还想赖着不走,沈晞也不管她,直接将伺候李氏的丫头全都赶到了原先李氏的院子,然后很贴心的命人将李氏连人带着软塌一起抬出去了,他命令的人都好办事,那是齐景焕派过来的侍卫,只听沈晞的命令,谁说都不管用,直接抬走,到了沈晞这里就更好说了,这都是陛下命令的,与他无关,然后安平公的脸就黑了,沈晞感概,哎呀这姑父的名头真是太好用了。

第83章

李氏坐在她原先的院子里,这院子还是她为安平王的妾时的居所,她自搬入沈幼安的院子后就没打算搬过来,如今沈晞直接命人将自己抬到了这里,搬得匆忙,也未来得急好好的收拾一番,平日里虽也有人打扫,可终归不能同住人想比,李氏面色苍白的坐在上首,看着坐在底下不说话的安平公,终究是气不过,将一旁案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安平公微微皱眉,不解道;“母亲这是作何。”

李氏颤着手指着安平公;“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如今这安平公的位子都是你的了,整个公府都由你做主,我是你的母亲,不过是要一个院子罢了,你居然让我将院子腾出来给沈幼安那个小贱人。”

李氏就这么一个儿子,安平公打小性情温和,耳根子软,对李氏极其孝顺,李氏也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今日如此,也是气急。

安平公显然有些不适应李氏如此言辞犀利的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轻声道;“母亲,就一个院子罢了,这次匆忙,若是您觉得此处不好,暂时先在这里住些日子,儿子让人将旁边的丹秋院扩修扩修,修好后您搬那里去。”

李氏面上如罩寒霜,急声道;“你怎么就听不懂话,你父王将最好的都留给了沈幼安,你身为长子,他给过你什么,你忘了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吗?咱们娘俩在这府里头好容易熬出了头,如今沈幼安一回来,我就要给她腾院子,你就不能硬气一点,也让我这个做母亲的跟着你享享清福。”

安平公诺诺的不知道如何开口,老实说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受什么委屈,他的待遇虽不比沈幼安,可他身为安平王府的长子,自幼丫头仆人伺候着,能让他受什么委屈,可母亲每次说的都好像打小到大他没吃过饱饭似的,他知道母亲不喜欢幼安,甚至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这都是因为安平王妃的缘故,后宅之事他也不甚了解,可幼安毕竟是他的妹妹,当初将她送到宫中选秀,在她落选做女官后没有去看过她,甚至连她的闺房都给了母亲,如今她自己运气好,陛下选她做皇后,这也是整个安平公府的荣耀,他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不高兴,就算是讨厌幼安,幼安也不会在府里住多久,将来幼安做了皇后,整个安平公府还要靠着幼安,他就算是不知进取也想让安平公府越来越好,怎么母亲就一点都不为安平公府想想呢?

更何况这事不是他做主的,沈晞同族人都商量好了,就是一个院子罢了,母亲想要什么要的尽管说,让人修一下不就好了吗?何必要同幼安一个小姑娘争,更何况幼安马上就要做皇后了,何必惹她不快给安平公府找事。

“母亲,这事是阿晞做主的,您若是嫌弃此处不好,派人找阿晞过来。”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你生的好儿子只同他祖父和他姑姑亲,同我这个祖母一点都不亲,我若是能使唤的动他,何至于让他给赶出寿康院。”

“母亲。”安平公无奈道;“阿晞此举也是依陛下的旨意行事,您没看见跟在他后面的都是陛下派来的人吗?”

“是啊,她马上就是皇后了,你们都去巴结她了,就不管我这个老婆子了,我真是命苦啊,儿子孙子都和旁人亲,儿媳妇瞧不起我,孙女的婚事管不了,孙子叫不动,如今连儿子也不听话了。”

安平公觉得母亲越来越不讲理了,索性对着她说了句;“母亲身体不适好好休息,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便站起身欲往外走,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窝囊,贵为公爷,朝堂上却没有一个真心的瞧得起自己,如今陛下下旨立幼安为后,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可回到家中母亲的怨怼,妻子的嘲讽都让他心情坏到了极点,罢了罢了,许他就不是那块料子,不如将什么事情都交给儿子算了,还落得个清闲。

“阿琪。”

李氏急声唤道。

安平公脚步顿了顿,到底是不忍心,问道;“母亲还有何事。”

李氏面上一副悲悯神色,悲切的说道;“我好歹也是你的母亲,如今幼安要做皇后了,安平公府要仰仗她,我也不好说什么,可你那舅舅,他就一个孙子,真心求娶绮卉,你舅母都来好几趟了,我这里再不给个准话,日后有何颜面再见娘家人。”

安平公微皱眉头,他知道舅母过来提过几次想要将绮卉嫁到她家的事,可是他舅舅至今也只是个五品官,这还是当年父王在时底下人看着父王的面子给的,好歹也是安平王妾的父亲,可是他那表哥却只是个七品的小官,至于要同绮卉定亲的表侄年龄还小,什么都看不出来,这门户确实是低太多了,绮卉是自己的嫡女,这若不是母亲的娘家,敢上门提这事自己就直接让人给撵出去,可在院子的事上已经委屈母亲了,也不能总是拒绝母亲。

李氏见他面有松动,继续道;“那是我的娘家,你那堂侄你也见过,性情温和,才华横溢,你那表嫂也是好相处的,绮卉嫁过去不会手半点委屈,我知道李府的门户低了点,可女孩子高嫁未必是好事,那府中妻妾成群的,夫君说给脸就给脸,不给脸受了委屈咱们安平公府也没法跟人家说理去,李府就不一样了,那是我的娘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谁敢给绮卉脸色看。”

安平公仔细想想觉得有些道理,只是这事他自己也做不得主,还得同杨氏商量商量。

“母亲,这事儿子回去同宛蓉商量商量。”

李氏一拍桌子;“你什么都听你媳妇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安平公脸色微变,再不想多在这里多待一会,内宅的事他也不想管了,索性一甩袖子道;“这事母亲自己同宛蓉商量吧,儿子没意见。”

李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对着身边的丫头道;“去将夫人叫来。”

小丫头到杨氏的院子里时杨氏正在一旁坐着看沈绮卉绣屏风,偶尔指点一二,听到李氏要叫自己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李氏这个时候叫自己准没好事,拿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对着沈绮卉嘱咐道;“阿卉,你祖母唤我过去有些事,你自己在这绣,我去去就回。”

沈绮卉冲着杨氏乖巧的点点头,杨氏笑走了出去,这一去自然是不欢而散,杨氏一到李氏的院子,李氏就同她说要商量沈绮卉同李府大公子的婚事,说是她已经同安平公商量好了,就把沈绮卉嫁到李家,杨氏对她的话虽然有所怀疑,可一想到安平公的性子,为了补偿李氏这事他还真做的出来,在心里将安平公骂了一番,却半点不退让的说;“绮卉的婚事自由儿媳做主,就不劳母亲费心了。”

李氏笑道;“阿琪已经同意了,明日就叫人唤你表嫂上门,让她请媒人过来提亲。”

杨氏冷笑;“如今府中都在准备幼安的婚事,绮卉还小,这婚事不急,等幼安的婚事过了再定也不迟。”

李氏不满道;“绮卉毕竟是咱们安平公府的嫡长女,你这做母亲的也太不尽心了。”

杨氏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斜睨了李氏虚伪的脸,心中一阵心寒,这老东西不喜欢自己也就罢了,好歹绮卉是她亲孙女,她倒好,也不看看她那娘家侄孙是个什么身份,居然也敢肖想公府的小姐,真是癞□□想吃天鹅肉,想拿绮卉的婚事拿捏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正是要尽心才要慢慢的挑,幼安马上就是皇后了,绮卉是她嫡亲的侄女,等过些日子,问问她的意见,何愁找不到好的。”

李氏当即冷下脸来;“我才是绮卉的祖母,她的婚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做主。”

“哎呦。”李氏笑了一声;“这事姨奶奶您还真做不了主。”

“你叫我什么?”

“姨奶奶啊,难道您不是吗?”

杨氏也懒得同她多说了,往日还同她周旋几句,如今一句都不想多说了,索性就撕破脸来,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脸呢,敢作践自己的女儿,她倒要看看谁给她的脸。

“你......你个不孝的儿媳,我要让阿琪休了你。”

李氏颤着手指着杨氏,她最恨别人提起她是妾这个事了,如今杨氏这个儿媳居然当着她的面嘲笑她。

“好啊,您尽管去同公爷说让公爷休了我,您放心,公爷的休书一到,我立马收拾包袱回娘家,一分银子也不会从安平公府拿走。”

“好,这是你说的,你给我等着,来人,叫公爷过来。”

杨氏懒的看她哭天抢地的瞎叫唤,她还要回去教女儿刺绣呢,回了院子后,沈绮绮卉放下手中的阵线起身给她行礼,见她面有不快,担心的问道;“母亲,可是祖母又说了不中听的话了,她那人就那样,您别往心里去。”

杨氏看女儿白皙精致的小脸,乖巧懂事,那李家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她女儿的主意,伸手拉过女儿白嫩嫩的小手感概道;“阿卉大了,将来也不知哪家公子有幸娶到咱们阿卉。”

沈绮卉一听母亲说到自己的婚事,顿时羞红了脸扑到杨氏怀里。

第84章

煜都北侧有一墓地,南有霞瑞山高耸入云,北临阳晖山峰峦雄伟,东西两侧是两条大河,群山环抱,山明水秀,景色宜人,中央便是沈家的墓地,当年沈家第一代安平王经过此地,觉得此地风水好,便请风水师前来为其卜了一卦,此处正是合了沈家的运道,便请旨将此处作为沈家日后的墓地,第一代安平王乃是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这江山打下来了,太/祖要厚待这些开国功臣自然是有求必应,更何况只是一块墓地,且此处虽好,风水师也算了,缺少皇者之气,这才使第一任安平王放心的选了此处,又何尝不是让太/祖放心,这也是第一任安平王的聪明之处,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却是缺少皇者之气,也算是向太/祖表了忠心。

据说当年那风水师程蕴和乃是一个奇人,也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开国功臣,此人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太/祖登基大封功臣之时他谢绝了太/祖给的爵位,当朝表示不愿入朝为官,他说草民本为一名风水先生,逍遥自在惯了,如今天下大势已定,陛下英明,文有丞相傅子瑜,杨经业,桑宏深,武有沈茂勋,廉向荣,徐明义等人,草民这个风水先生也是时候走了,至此太/祖也知他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只是表示若有一日还想入朝为官,随时可以回来,听了这话程蕴和也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临走时程蕴和给自己的多年好友安平王沈茂勋算了一卦,挑选了此处做为沈家的墓地,传闻当日程蕴和曾告诫安平王,你们这些人虽是同陛下一起打江山的,可自古帝王疑心重,要低调行事,切记不可功高盖主,最重要一点,对陛下不要有任何隐瞒,要时时刻刻的让他知道你的忠心,我为你选的那块墓地正合了你的运道,将来将家族墓地建在此处可保家族经久不衰,必要时能保家族躲过一劫,这些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大抵也有些玄乎的成分在里面,毕竟程蕴和此人本身就有些玄乎,拼死拼活帮太/祖打了江山,却拒绝封官,离开煜都后便失去了踪影,再无音讯,不过当年的那些开国功臣,传到今日也确实只余下安平王府这一家了,倒是合了他那句可保家族经久不衰。

此时安平王的陵墓前站着一名男子,这名男子头戴玉冠,一身月白色的缎子衣袍,腰系玉带,负手立在功德碑前,神韵独特,姿态娴雅。

齐景焕站在此处脑子里也想到了那些传闻,轻笑一声,果然是一块没有皇者之气的风水宝地,帮助家族躲过一劫,这沈家人应该感谢的是沈幼安,若不是沈幼安,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沈氏一族。

“安平王,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看在幼安的面子上朕都不与你计较,你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从当初沈家选的这块地开始就注定了你一辈子都只能臣服于齐家,朕会好好待幼安的,你也走吧,别再缠着幼安了。”

齐景焕喃喃自语,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是重生过的人,解释不了那些鬼神之说,可接连两日幼安都说梦到了安平王,大抵是他多想了,但毕竟自己要娶人家的女儿了,安平王不管做了些什么对幼安都是真心疼爱的,同他说一声,也让他放心的走,不然幼安总是在梦中叫着父王他自己也难能安心。

不远处沈幼安掀开马车帘子望着这边,齐景焕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回首就见沈幼安从马车里伸出头眼巴巴的看着这边,见自己看向她,立马缩回去放下了帘子,他觉得好笑,大步迈回去,走到马车前,沈幼安便从里面替他掀了帘子,他上去后,她便一脸好奇的问道;“你让我先回来,同我父王母妃偷偷说些什么呢?”

本是近尊前,她心情压抑,刚刚在墓前又哭了一遭,这会心情转好,眼眶还是红红的,齐景焕命人启了程,拇指拂过她的眼角;“带你来见你父王母妃是想让你开心的,先头答应过朕不许哭的,结果到了那里就跪到地上缩着膀子哭,理都不理朕,下回再这样就不带你来了。”

沈幼安有些心虚,糯糯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下回不会了。”她手下轻轻的扯着他的衣袖,打眼瞧他的神色,见他不似在生气,吸了吸鼻子;“我错啦。”

认错态度良好,然后知错不改,齐景焕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态度,将她抱到怀里,捏着她嫩白的小手;“这回就错了,也别等下回了,说吧,该怎么罚你。”

沈幼安怯怯的垂首;“陛下你怎么这样啊,我这是情难自禁,见着了父王母妃,心中一时控制不了,眼泪就掉下来了,这不是我的错,是眼泪自己掉的。”

这还解释起来了,这是什么歪理,情难自禁,齐景焕一笑,抵着她的脖子道;“情难自禁不是这么用的。”

“那......那是怎么用的?”沈幼安磕磕绊绊的问道。

齐景焕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下方带,沈幼安腾地一下缩回手,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他,道;“它,它怎么又起来了,昨儿个不是才......才。”

“才什么?”齐景焕低笑了两声,暧昧道;“这才是情难自禁。”

脖颈被轻咬了一下,沈幼安缩了缩脖子,咳了一声道;“陛下,这是在马车上。”

齐景焕不理她,继续埋头往下亲吻,手往前从她的脖颈处伸进去,将她的衣服往下拉了拉,沈幼安从前面将衣服理好,又被他拉了下去,还出言警告道;“别动,这是情难自禁。”

沈幼安身子往前拱了拱,低声道;“陛下别乱来,这里是马车上,待会......待会还得,啊。”她气息有些不稳,齐景焕将她转过身子让她面对自己,见她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红晕,这娇唇欲滴的模样,是个男人哪里还受得了,一只手从裙底钻进去,另一只手食指抵着她的唇道;“嘘,小点声,外面还有人呢。”

说完便堵上她的唇,自顾自的撩拨,马车不比轿子平稳,一颠一颠的,沈幼安被撩拨的狠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只不住的推着他的肩头道;“别再,别再欺负我了,昨儿才......才。”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齐景焕听见了笑道;“哪里是欺负你,我这是在疼你呢,你感觉不到吗?说完还挺了挺腰。”

沈幼安呜了一声,喘着气,拿拳头锤了他一下,怒道;“你这个大混蛋。”

齐景焕呵呵的笑了,这是个文雅人,骂人都不会,就这一句还是同李慕安那丫头学的,李慕安经常骂的就是李混蛋,李宏茂是王八蛋,她听的多了,王八蛋她骂不出来,床上欺负狠了,她也会握着拳头骂他两句混蛋,他也不在意,继续凑过去顺着脖子往下亲,沈幼安迷迷糊糊的便听齐景焕哑声吩咐道;“不去顺安楼了,派人通知定国公世子,让他回去吧。”

后来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许是头一遭在外头,齐景焕真有点情难自禁,沈幼安累狠了,哭的满脸泪痕,就趴在他怀里睡了,齐景焕胡乱的拽过她腰间的帕子替她擦了擦身,就丢到了脚边,替她整理好衣服抱在怀里,那脚边的手帕显然没有早前的手帕运气好,齐景焕第一次从沈幼安那里偷去的手帕至今还洗的干干净净的,熏香后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匣子里。

沈幼安也不困,就是累了,感觉齐景焕完事了,就睁开了眼,缩在他怀里,发髻散乱,加上泛红的眼眶,模样实在可怜。

“还没到宫里吗?”

沈幼安问,她们今日本来是计划着过来看看父王母妃的,然后慕安知道了,便说要一起出去逛一逛,约在顺安楼,可她刚迷迷糊糊中听见不去顺安楼了,便想着这么久也该回到宫里了吧。

她只听到齐景焕说不去顺安楼,却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赶慢点,再绕着附近转几圈。

“没,快到了。”伸手将她散乱的头发拂到耳后,问道;“疼吗?”

沈幼安一听这话就委屈了,指着他控诉道;“疼,你欺负我。”

“谁让你说话不算数的,你说,是不是你先食言的。”

皇帝陛下一句话就将黑的说成了白的,沈幼安一想也是,本来还觉得委屈,这下子突然觉得不委屈了,说道;“你同我父王母妃说了些什么?”

她还没忘了这事,齐景焕自然不会说真话,难不成他要说,我让你父王早点赶去投胎吗?于是开始胡编道;“这不是马上就要娶你了吗?怎么着也得同岳父岳母说一声,他们的宝贝女儿被我接手了,从今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他们的宝贝女儿了。”这前面听着还挺感人的,哪知后面就开始不正经了;“顺带再让他们保佑我们早日生几个小公主小皇子。”

她红着脸道;“你同我父王母妃胡说什么呢,我父王母妃又不是送子的菩萨。”

齐景焕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是啊,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这生孩子的事求岳父岳母没用,得我自己努力努力。”

好吧,她说不过他索性就不说了,窝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给自己揉腰。

第85章

回到衍庆殿时就见李慕安坐在那里,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案桌上放满蟹黄包,栗子酥,芋头糕等民间小吃,还有两壶酒,她坐在那里旁若无人的大吃起来,手里拿着壶酒直接对嘴就喝,她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回头恰好看见齐景焕和沈幼安愣在那里,招手道;“都站着做什么,快坐啊。”

说完又觉得不妥,看着齐景焕,脑子里想了一下,她貌似要给齐景焕行礼,于是收回脚,站起来给齐景焕行了一礼,她潇洒惯了,齐景焕不跟她计较,她自己也就不约束自己,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土匪,皇上不计较,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

坐下来继续同那些吃食做斗争,这副自甘堕落的样子,不用说沈幼安也知道她只是在定国公府做乖儿媳妇学规矩失败了,压抑的久了总会爆发,更何况是李慕安这种性子,只是她现在浑身黏腻腻的不舒服,齐景焕面无表情的托着沈幼安的腰将她带到了里间,李慕安丝毫没有因为主人家的冷落感到失落,坐在那里继续吃。

待沈幼安沐浴换了身衣服出来时,李慕安已经捧着肚子躺在一边的软塌上了,沈幼安笑道;“这又是怎么了?”

都这副样子了,说没事沈幼安肯定不信,坐到她旁边道;“又同世子吵架啦?”

“什么叫又啊?”李慕安反驳,随后撑起身子指着沈幼安的脖子道;“幼安姐姐,你该劝陛下节制一点。”

沈幼安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乱说什么呢?姑娘家的。”

李慕安哼了一声,躺回去道;“我这次没同李宏茂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