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时明姒吓了一跳,猛然的换了颜色还真是让她的眼睛有些难以接受。

兜帽下有着俊美的下颌,纤薄的唇勾勒着邪肆却又俏皮的笑,“很快啊!”

“你更快!”明姒也仅仅是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而已,蓝色的披风颜色使得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白皙。

“走吧。你对哪个地方感兴趣?安州十怪,还是鸳鸯湖?”两人并肩而走,棠心跟在后面。

“七王爷不妨推荐一下?”明姒注视着脚下,头上的兜帽挡着,几乎也看不到前方过远的地方。

随着走动,云燕潇披风的抖动弧度很大,“本王推荐?不如鸳鸯湖吧。据说有个很凄美的故事,女人应该都会喜欢。”他思虑了下,说道。

明姒倒是没觉得怎样,“棠心,如何?”

“呃,好啊,奴婢很想看的。”棠心在后面答应道。

“噢,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好奇啊。”云燕潇好似也明白了,笑的爽朗好听。

棠心的脸被兜帽遮住,却能看得见她在偷笑。

兜兜转转,云燕潇似乎很熟悉安州的路线,他们走过的路几乎没碰到什么人,从一个巷子走出来,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座拱桥,桥下河水有些浑浊,可能是连日来的阴雨造成的影响。

“从这座桥走过去,就是鸳鸯湖了。”云燕潇抬手指了一下,明姒也掀起兜帽的边缘瞧了一眼,远处垂柳成荫,再稍稍远些有一座高塔矗立着,那应该就是兴建在鸳鸯湖畔的绣女塔。

桥上人来人往,视线也被他们一行三个人的打扮吸引去,但奈何头上的兜帽将脸遮盖的严严实实,百姓也看不到他们的长相。不过,谁心下估计都会猜测一番,太子刚进入安州,街上就出现这样打扮的人,不禁也都躲开些。

“绣女投湖的故事听说过么?”云燕潇似乎意欲讲故事。

明姒扯了扯唇角,“说说看。”

“据说前朝安州这里的纺织业十分先进,日夜纺织的绣女也很多,其中最为有名的一位绣女名字叫做鸳鸯。有一位书生在路过安州北上参加科考时认识了鸳鸯,并且二人情投意合很快的住在了一起。后来书生参加科考,鸳鸯在这里等着他的好消息,等待着书生高中接她成婚。谁知后来书生高中却并没有回来接鸳鸯,鸳鸯几番打听得知书生在殿前被当朝丞相相中招为女婿,他与丞相唯一的掌上明珠成亲了。鸳鸯得知后伤心万分,那时她也有了身孕,身边的人包括父母都不容她,伤心欲绝下鸳鸯投湖自尽。鸳鸯太过伤心鬼魂不散,千里迢迢奔到皇城寻找书生。找到他后于半夜时现身,也吓死了书生。后来鸳鸯名声广传,为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建立了一座塔,她自尽的湖也被改名为鸳鸯湖。”语调平静的说完,云燕潇笑了笑,“听起来很感人,觉得如何?”

明姒笑笑,“如果我告诉你故事不是这样的你信么?”

“嗯?那你说说,故事该是什么样的!”云燕潇轻笑,这传说整个大燕都知道,不可能有别的版本。

明姒将头上的兜帽微微掀起一些来,而后慢慢开口道:“那位叫鸳鸯的绣女其实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乳名唤作鸳鸯,而那位书生实则是她的表哥。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双方的父母也是赞成他们在一起的,只等的鸳鸯到了年纪便让二人成婚。可是鸳鸯家的绣坊却因故倒闭,鸳鸯家也因此落败。表哥的家里因着鸳鸯家的落败便不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但是表哥依旧爱着鸳鸯,并且与她偷偷来往。后来,表哥的家里知道两人还在交往,便想出个法子分开两人。他们托了人将表哥送到了皇城天子脚下,偶然的丞相的女儿见到了表哥并且一见钟情。丞相虽不同意但是女儿寻死觅活一定要嫁给表哥,丞相没有办法便提了亲。表哥的父母欢喜异常,轻松的便答应了,尽管表哥并不同意。可是丞相势力大,他在皇城也根本没有办法逃走,只得与丞相小姐成了婚。远在安州的鸳鸯得知了此事,痛不欲生。那时她确实有了身孕并且已经快要临盆了,但嫁给表哥已经无望,未婚生子更是不容,没办法她便投湖自尽了。表哥后来得知了鸳鸯已死,一时想不开也自缢而亡,随鸳鸯去了。鸳鸯湖旁的绣女塔实则是为纪念两个人的爱情,鸳鸯湖也确实是为了纪念鸳鸯。”

“与民间流传的完全不一样,不过结局却都是两个人死了,差不多。”云燕潇笑笑,觉得这两个版本的故事没什么区别。

“错,有区别。你说的那个版本中书生是个负心人。而我说这个,两个人对对方的爱都是坚贞不渝的,尽管表哥被迫与丞相女儿成婚,但是那时他觉得只要活着与鸳鸯就还有机会。但是后来鸳鸯死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重逢的可能了,所以他也死了!”明姒却较真,惹得云燕潇轻笑。

“作为女人都会喜欢第二个故事,但是本王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作为男人,第一个故事更为靠谱!”云燕潇很负责任的告诫,哪个故事更真实。

明姒哼了哼,“就算第一个故事更真实,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第二个才是真的。”因为她亲眼看到的。

云燕潇不与她争辩,“好,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日后本王也代为宣传,第二个故事是真的!”敷衍的语气,又像是哄小孩子。

说着话,他们也走到了鸳鸯湖旁,鸳鸯湖不大,呈两个弯月背对背靠在一起的形状,绣女塔就建在距离鸳鸯湖几百米外的地方,站在湖边瞧着那绣女塔格外清晰。

明姒慢步的走到湖边的一块大石旁,垂眸看着那石头,轻声道:“当年鸳鸯就是站在这上面跳下去的。”而且那时的湖水比这时要深很多,鸳鸯投入湖中便沉下去了,直至几天后尸体飘上来才被发现。其实说来明姒在这大燕的南方也飘荡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的景致与现在绝对不一样,没有这么多的城池,荒山野岭更多一些,所以,如果不是这湖还在这儿,这故事还在流传,明姒都觉得自己以前看到过的那些都不存在。

云燕潇走到明姒身边,身礀挺拔,因着披风挡住全身更让人有一探究竟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你亲眼见到了?”似乎觉得明姒是小女儿心态,沉浸在美好的故事里难以自拔,笑着调侃道。

“你就当我是亲眼见到了吧。”不甚在意的哼了哼,明姒心中不免笑,她确实是亲眼见到了,那时也根本无能为力,尽管很想救她。

撩起披风明姒在石头上坐下,瞧着有些浑浊的湖水神色平静。

云燕潇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而后也坐下,一人占据一边,暂时和平。

棠心好奇这个地方,正在围着鸳鸯湖四周逛,绣女塔就在不远处,也有很多的游人在观赏。

“已经进入东南地域,在你看来,接下来该如何进行?”摘下兜帽,云燕潇俊美如妖孽的脸庞露出来,凤眸弯弯带着笑,纤薄的唇勾勒着邪惑的弧度。也幸好他是面朝着湖水,四周的人倒是不容易看到他的脸。

明姒摇摇头,“看这阴郁的天气,还有这空气中一股酸酸的味道,我觉得,会有些影响。”

闻言云燕潇不禁挑眉,扭头看着明姒遮挡在兜帽中的脸,“你能闻到空气中有酸味儿?本王怎么闻不到!”说着,还深吸了两口气,确实没有别的味道。

明姒扯了扯唇角,“是你的嗅觉不灵敏,自从进入南方以来,属安州这里的味道最大。”

云燕潇仍旧是满眼诧异,不死心的继续深呼吸,但空气就是空气,在这里除了偶尔的有湖水的味道飘上来,根本没别的味道,哪里有明姒所说的酸味儿。

“别闻了,你闻不到的。”听着他在那儿深呼吸明姒不禁轻笑,如若世人都有这本事,哪还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事儿发生。

“你是狗鼻子么?”歪头瞅着明姒被兜帽遮住的脸,云燕潇的脸上满是好奇。

明姒立即扭头冷脸给他看,“你才是狗!”

“嚯,又开始用言语攻击本王!”云燕潇弯弯的眸子睁大了些,深褐色的瞳眸荡漾着动人心魄的光波。

明姒冷眼正视着他,“是你先骂我的。”

云燕潇挑眉,“难道本王说的不对?只有狗的鼻子才那么灵敏。”

“你是狗!”明姒十分不爱听,也有很多人鼻子异常的灵敏,诸如宫中的调香师,还有厨子等等。

云燕潇无言,“文雅点。”

明姒撇嘴,而后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七王爷实乃狗狗也!够文雅吧?”

云燕潇彻底闭嘴,“君子不与妇人一般见识也!”

“哼!”冷哼一声,明姒撇过头看向另一边,云燕潇轻笑,抬手拍了拍明姒的脑袋,而且用力很大,发出咣咣的声响。

明姒身子一僵,刷的转过头瞪视着他,云燕潇似乎也是用错了力笑了笑表示歉意,但是他刚刚确实用力敲了明姒的头,而且拍的明姒脑袋里一阵轰鸣声。

猛的站起身,明姒一手按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声响如同鼓鸣。云燕潇一手撑在石头上任她报复,一边叫嚷着疼!

“活该!”最后用了最大的力气才算解恨,明姒从石头上跳下来,实际上她自己的手都麻了。

被好一顿打的云燕潇长吐口气,扭过头瞅着依旧冷眼的明姒摇摇头,“你这个女人,没救了!”

明姒冷哼,顺便翻了个白眼送给他,“若是有一天我脑子不好使了,凶手就是你!”他那一掌打的她现在眼前好像都闪着金花儿。虽然心底里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就是想给他个教训。

云燕潇反手揉着被蹂躏过的后背,一边叹气,“越来越没尺寸,现在居然动手打本王!自从本王腿断了后,你是第一个敢跟本王动手的人。如果你不是女人,你现在已经漂在湖里了!”

明姒撇嘴不信,冷眼瞧着他在那儿揉背更是不屑,她打那几下能有多疼,根本抵不上他刚刚那一掌。

“现在也解气了,过来坐坐。”冲着明姒勾勾手,云燕潇很爽快的忘记前仇。

明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重新坐在原位。

“这湖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如果没有那个故事,谁知道这湖是干嘛的。”湖光水色,云燕潇倒是不感兴趣。好风景看的多了,这些在他眼里没什么特别的。尤其连日下雨,这湖水很浑浊。

明姒遥望绣女塔,“安州十怪是什么?”她知道鸳鸯湖,但是却不知安州十怪,也从来没听说过。

云燕潇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么博学,竟然不知道安州十怪?”

明姒本来平和的眉目又冷了起来,转头看着他,云燕潇立即轻笑,“好好,本王给你解惑,什么是安州十怪!”

轻咳了一声,云燕潇悠悠道;“百年前安州有十个怪人,虽然是怪人,但是却博学多才,是当时十分有名的饱学之士风雅之人。但是这十个人却互看不顺眼,都觉得自己才是最有才华的人,但是他们却偏偏住在一片竹林中,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住得近,那么每日里比拼学识是少不了的,几乎整日里竹林外的人都能听到他们在比拼琴棋书画古往今来。后来某一日,其中一人猝死,从那一天起,竹林里彻底清净了下来。竹林外的人也再没听到他们比拼的声音。终于有一天,有个好事之人闯进了竹林里,看到的却是整齐的九座坟墓,还有一人坐在坟墓的对面,面前摆放着一把瑶琴,但是早已死去多时。那人将这第十个人埋在了那九座坟墓的旁边,安州十怪在地下重逢了!”

明姒静静的听着,待得他说完慢慢的点点头,“原来是十个怪人。”她以为是物品或者是山水之类的。

“是啊,都是些奇才,但是却都喜欢较真。凡事非要拼出个胜负来并且以此过活。当有一天一个人死去时,他们才了解到胜负之于生命来说不如一根鸿毛。”最终抑郁而死,可惜了十个人才。

明姒认同的点点头,“确实。”这一次云燕潇说的话明姒倒是没反驳。

“空有满腹才华,最后却掩埋于黄土之中。”云燕潇叹口气,颇为叹息。

“每个人都是如此,最后逃不过与黄土同眠。只是每个人存活在世上时所作的事儿不同罢了,有的千古留名,有的碌碌一生。”明姒的视线没有焦距的注视着前方,思来想去,她飘荡了那么多年,可是却看不开生命。好不容易有一次做人的机会,她打心眼里不想那么快的结束。

云燕潇扭头看着她,唇角上扬,“做如此感叹,想不到你对生命看的很透彻。”

明姒摇摇头,“你错了,我只是看的透彻罢了。”顺势挥挥手,明姒完全否定云燕潇的看法。

“哦?那不如说说,来为本王解释解释?”云燕潇倒是很有兴趣听她讲一讲。

明姒眨眨眼,半晌摇摇头,“说不明白。”

云燕潇挑眉,“你是不想告诉本王。”话落,又欲抬手敲明姒的头,明姒立即瞪眼,他笑笑把手放下,“习惯了!”

暗暗咬着牙明姒冷哼,“改了!”

“是,谨遵明三小姐吩咐!”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明姒倒是愣了愣。同时,云燕潇的神情也顿了顿,而后勾唇一笑邪惑丛生。

垂下眼睛,明姒转过身,明三小姐?许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了,猛的听到心下一震。但是却并不反感,明三小姐?呵呵!

云燕潇神色如常的看着前方,天上的阴雨依旧还在,覆盖着天空也覆盖着整个安州。

那边棠心终于从绣女塔回来了,一身风尘仆仆的,随着她跑回来,身上的披风也在身后飘荡。

“回来了!”明姒微笑,瞧着她那略有兴奋的样子说道。

棠心点头,“嗯,那边人好多。不过大部分人都是从外地来的,奴婢还和几个人搭话来着,他们说明日就离开。因为听说太子殿下还有七王爷来到了这里,是因为天降异象的事儿,所以坊间都在传说安州不安全。”棠心将打听来的话一一交代。

明姒与云燕潇对视了一眼,心下却安定了不少,起码大部分的人都有危机意识,到时应该不会很难做。

076.危险来袭

东南腹地暴雨不断,行进的队伍也多次的被接连的暴雨堵在了路上。马车数次的陷进泥坑中,这一路走的异常艰辛。

更闻先行的探子来报,已经有数个村庄被暴雨冲了,幸亏当地城府早就通知村民们迁徙,不然伤亡可想而知。

周边的小村落大部分已经空了,就算暴雨山洪来袭也是不怕,但是较大的城镇却依然有百姓在,当然已经走了一部分,可是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不走,号称与家园共存亡。

听到消息云燕潇极为生气,同时明姒也担心不已,夜观天象,天空之中的乌云后似乎还有一层诡异的黄云在飘荡,笼罩在上空让她心境难平。

太子浑浑噩噩,甚至有一次马车陷进了一个很深的泥水坑里,拉车的马儿前蹄都扬了起来,马车重度失衡他都不知道。在马车里滚了几滚,待得众人齐心协力将马车从泥水坑里抬出来时他还在睡。头上被撞出一块青紫来,但是他毫无感觉。

明姒也看得出云燕潇很生气,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只能任太子继续下去,将一切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外面的大雨打在车上呯砰作响,路极为不平,马车也是疯狂的颠簸着。明姒与棠心在马车中抓着窗棂,但是也难以保持平衡,同时能听得到拉车的马儿有多辛苦,喘息声异常的粗重。

咣当!前方再次传来这几日十分熟悉的声音,前头的马车又陷进泥坑里了。而且这次的声音很大,马儿狂嘶鸣着,甚至超过了暴雨的声音。

明姒深深的吸口气,推开窗子疯狂涌进来的就是雨水,靠着窗棂侧头朝前看去,依稀的看到太子所乘坐的马车已经歪了,而且两匹马儿中的一匹陷进了泥坑里,半个身子被埋在下面,露出前蹄巴在外,疯狂嘶鸣着。

那一匹马叫不要紧,其余的马儿都开始不安的打着响鼻,外面的禁军快速的从两边冲向前方,在大雨瓢泼中以人力将马儿从泥坑里弄出来。

伴着雨声前面嘈杂不断,关上窗子,不过打开几分钟,窗子下的毯子就已经湿了,大风加上大雨,吹的人都站不住。

“七王爷,恐怕马车得弃了,这路实在不行,马车行走不仅拖延时间,像这样的事故也肯定不断。”大雨中,龙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明姒深吸口气,看向棠心,“多穿几件衣服,穿上披风,准备下车。”

棠心扒着另外一边的窗棂,听到明姒的话不禁一愣,“王妃?”

“马车坐不了了,天黑之前咱们得赶到前面的城镇。”明姒说着,也一边动手将厚重的披风裹在身上。

棠心听懂了,也一边动手穿衣服,但是脸上却是很慌张,这两天她确实心惊胆战的。眼下又要离开这个相对来说安全的马车,她就更不安了。

果然,两个人刚穿好衣服,外面传来叩击马车的声音,“下车吧,前面的路不能用马车了。”是云燕潇的声音,和着雨声,他的声音也模糊不清。

明姒将兜帽盖在头上,而后先一步走出马车。

尽管全身被包裹起来,但是从马车里出来后强烈的风豆大的雨打在身上都让明姒不禁的身子一抖,缭乱的雨幕中一只手伸过来,明姒也几乎是没抬头看,扶着那只手跳下了马车。脚下泥泞不堪,雨水已经漫过了脚面。

稍稍抬起眼,下颌就被斜着打下来的雨点拍到,“太子呢?从马车里出来了么?”刚刚太子的马车陷进泥坑,明姒不禁问道。前一次他在马车里大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云燕潇的全身也用披风包裹着,但是披风也已经湿透了,他站在她面前,挺拔的身子倒是能给她挡些雨,“放心吧,龙崎在负责。叫安庆带着棠心,你跟本王走。这一段路马车要弃了,天黑之前能赶到康庄镇就谢天谢地了!”抬手将明姒的披风系紧,一手揽着她的脊背直奔停在道边的马匹。

马儿全身都是雨水,毛一缕一缕的,水珠沿着毛往下流。

云燕潇的手臂十分有力,几乎是他在推着她行进,迎面吹来的风和雨水淋得明姒几乎睁不开眼。耳边除却雨声风声就是禁军嘈杂的声音。天空阴云密布,隐隐的有闪电在天边亮起。

明姒正在专心的听四周的动静时,身子突然一空。云燕潇将她抱起来痛快的放在马背上,明姒情急之下抓住马儿的鬃毛,马儿似乎有不满,打着响鼻。

下一刻,云燕潇翻身上马,坐在明姒的身后,双臂穿过她的身体两侧抓住缰绳,蓦地又松开一只手扯了扯明姒头上的兜帽将她的头彻底的蒙住,明姒甚至看不到前方,视线可及之处仅仅自己的衣襟!

“坐稳了。”耳边传来他压低的声音,下一刻身下的马儿出发。明姒第一次骑马,再加上头顶的风雨不禁紧张,抓住马儿鬃毛的手不由的又紧了紧。

“龙都统,本王先行了,保护好太子!”脑后传来云燕潇浑厚的声音,话语好似从胸腔震出来的似地,敲击着明姒的脊背。

“是,七王爷小心!”雨幕之外龙崎的回应也传来,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但气势犹在。

话落,身下的马儿立即飞奔起来,泥水四溅,几乎喷溅到了马背上。

轰隆,闷雷终于响起,马儿似乎也受了影响,不安的打着响鼻但仍旧飞奔着。除却他们共乘的一匹马,明姒还听到后面传来有序的马蹄声,原来七王府的护卫都随着他们走了!

“别抓着它的鬃毛。”由于明姒过分的紧抓马儿的鬃毛,使得马儿疾驰时又十分的暴躁,它也是知道疼的。

明姒听到了他的话也松开了马儿可怜的鬃毛,但是手里不抓东西马儿又飞奔她很没有安全感。

身体两侧是云燕潇的手臂,她索性两只手全部抓住他的左臂,也忘记了用的是什么力道,反正紧紧地抓住以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

“掉不下去的。”许是真的被抓疼了,半晌云燕潇才开口,大雨无情的淋着,两个人都全身湿透。

“我怕!”明姒大声回应,低着头身子蜷缩着,身后就是云燕潇的胸膛,她没有过分的依靠,但是却也感受的到他胸膛传来的温暖。

“那力气小些,抓疼本王了!”云燕潇低伏着身子,头也微微歪着挡在明姒的右侧,其实已经为她挡了些风雨。但这风雨极其大,天上响雷不断,大雨拍在身上也很疼。

明姒略有无语,但是根本无力反驳,身子愈发的蜷缩窝在云燕潇的臂弯,将风雨都让给他。

伴随着响雷,暴雨疯狂而下,因着完全不受控制的暴雨,马儿几乎也看不清前路,奔跑着便慢慢的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

云燕潇拽着缰绳稳定马儿,一手抓住明姒的手臂让她不会失衡。

明姒也完全慌张,再加上头顶的大雨,打的她几乎晕眩。

马儿似乎也有自主意识似地,转几圈后朝着路边的林子中跑去,大雨磅礴,后面护卫的身影也根本看不见。两个人被马儿带着进入了树林,但是树林里不见得雨会小,地下的雨汇聚成了河流,汹涌的奔向道路。

云燕潇从马上下来,顺势将明姒也弄了下来,雨水顺着披风往下淌,明姒满脸的水根本睁不开眼。

“我的天!”明姒抬手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长喘气叹道。

“天?现在天也不灵了。”云燕潇同样满身都是水,水珠顺着俊美的脸庞往下流,使得他的脸看起来格外清新。

“我担心山体承受不住会有山洪,咱们就没救了!”看着地上奔流而下的水,明姒抓着树干可是却能感觉到小腿因着水的冲击而在往下滑。

“没办法,在外面被冲走的几率更大。”透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的雨幕看向树林外,道路也几乎变成了大河。

尽管不断的擦着脸上的雨水,但是根本擦不干净,眼睛里也进了水,他们俩现在岂是一个狼狈了得。

轰!又是一个响雷而下,伴随着疯狂的雨倾泻下来,咔嚓咔嚓,树林里有较细的树木禁不住大雨被冲断,明姒听到声音更加用力的抱住身边的大树,脚下奔涌的水已经没过了膝盖,她两条腿都在颤抖。

身后一暖,云燕潇的双臂自她的身体两侧穿过来也抓住了她的救命树,随着大雨的冲击,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抓住的树在抖动。

明姒紧紧抱着树干,一边不满,“那边不是还有别的树么?你干嘛要抓我这棵!”关键他力气太大,明姒担心把这棵树弄断。

“若是你被冲走了怎么办?本王这是在顾及你。”云燕潇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不满,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和他争吵。

“我会紧紧的抱住这棵树的,肯定不会被冲跑。你去抱别的树吧。”树在晃动,明姒极其不安。脚下的水中还有泥沙石头,刚刚被一块石头撞到了小腿,估摸着是撞坏了,腿很疼。

“你以为你是猴子?”云燕潇的吼声在耳边响起,明姒缩了缩肩膀,死死地抱住大树,看起来确实与猴子有几分相似。

刚欲反驳,头顶闷雷直下,明姒抱住大树不再做声,身后的胸膛温暖而坚实,两个人如同树懒一样抱着大树稳定身体。

远处,马儿似乎比那俩人要聪明的多,身子横在两棵并列生长的大树后,树身粗壮,看起来能坚持不会被泥沙冲走,也确保了它的安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总之在云燕潇都感觉后背麻木时疯狂的大雨慢慢的变小了,两人的腿几乎被杂物掩盖,一些树枝还参杂着泥沙,如若再多些时候,两个人几乎会被淹没。

抱着树,明姒觉得自己没有知觉了。抱着树的手臂也是麻木的,双腿感觉被泥沙埋没了,几乎都没了拔出来的力气。

“熬过来了!”耳边的声音几乎是沙哑的,云燕潇也是松了一口气。

明姒无力的靠在树干上,“你起来,压得我要断气儿了。”他的身体坚硬的要命,树干也不是开玩笑的,硌的她生疼。

云燕潇依言退开,而后弯下身子开始将两人用腿挡住的杂物弄开。

泥沙,树枝,石头,各种各样。云燕潇倒是不嫌弃那些杂物很脏,一一用手扳开,明姒的腿也露了出来。

“自己整理一下,本王去看看马。”转身朝着马儿的方向走去,那马儿也被杂物埋住,但是看起来却不慌张,好似知道会有人来救它。

明姒松开树干,手心因为她用力过大,被粗糙的树皮擦坏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都是泥沙,迈开步子从里面走出来,刚迈出一只脚她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长呼吸,明姒干脆坐在地上,地面的杂草都被流沙掩盖住了。她扭头看着云燕潇,他正在解救那匹聪明的马。

头顶上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外面的道路变成了河流,浑浊的水正在奔涌着。跟在后面的七八个护卫还有棠心也不知道哪儿去了。还有后面的大部队,太子迷迷糊糊的,一大群人还得保护他!

“他们怎么办?”明姒歪头看着他,白皙的脸蛋上都是水,比之落汤鸡不及。

在那边奋力的解救马儿的云燕潇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没有回头,依旧在将一棵树搬离,“不用担心,他们没事的。”他语气笃定。

明姒无力的晃动了下脖颈,被大雨拍打的酸痛。动手扯开缠在披风裙子上的草和泥,弄了她满手都是。

那边,云燕潇也终于将马儿解救了出来,那牲畜看起来是个母的,特傲娇的低头蹭了蹭云燕潇的胸膛,打着响鼻。

明姒微微蹙眉,而后哼了哼,声音有几分不屑。

“得赶紧走,这雨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停下的。”虽说雨势减小,但是闷雷依旧不断,难保一会儿不会再来一次。

这点明姒很同意,站起身,披风上都是泥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