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四,许颜本来在机子旁边帮着抱棉花,谁料忽的倒了下去,连生生意也不做了,赶紧抱了她去医院,检查结果竟然是许颜怀了小宝宝。

连生走了好几步,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许颜掩着唇忽的笑了,宁静的幸福大约就是这样吧。

*

桂香知道弟媳妇怀孕,赶紧叫连生送了她回家,这前几个月身子危险的很,一定要注意。买了一大堆营养品给她,倒是叫许颜有些不好意思。

第85第章

83章失去

那一排排的树木往后跑去,桂平睁着眼一直没睡。火车里有很多人,不同地方的口音,交错混合,桂平觉得这种感觉不错,鼻子里好像都是股新兴的气息。

大约是到了饭点,不少人拿了自带的干粮啃了起来,桂香备了些吃的在包里给他,桂平分了些给坐在对面的四五岁的小姑娘。

那小女孩抱着那馒头往自己妈妈那里问过几遍,桂平大约是感觉到有人朝他看,那人穿着考究,但眼里带了些试探,桂平朝她笑了笑,将手心里馒头又咬了一口,示意她没毒。年轻的妈妈这才准许自己女儿吃那馒头。

出门在外,自然什么样的人都有,桂平也没什么意外。

夜渐渐来临,车厢里响起了微微的鼾声,桂平躺在那不足一米宽的硬卧上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面前的桌上放了一碗泡面,昨天那个小丫头笑眯眯地将碗递给了他,桂平心里倏地一软,捏了捏那小娃娃的脸蛋。

昨天那个年轻的妈妈往他看了看,眼底带了笑意。

*

来北京的第一周,所有的高校都陆陆续续地开学了,只是始终没见到马小红。走之前,他给马小红留了封信,大约是还没有收到。

自打来了北京就没回去过,回家的车费太高,他总也舍不得。宿舍里的几个人也都是天南海北来的,不同的专业,却是一样的年纪,聊着便熟稔起来了。

浙江来的赵波和桂平一个院系,脑子也灵活一点,在闹市附近摆了个小桌子,花了三个月的生活费租了间小房子,本来是打算招了几个小孩子一放学就过来补课。桂平也被他叫着一道去了,都是舍友,桂平也不好意思拒绝。

往来停留的人不少,愿意将孩子交过来学习的人却很少。赵波有些气馁,他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和桂平说做家教赚钱的,这眼看着就要转黑了,一笔也没成。

桂平拍了拍他的背,这事急不得。桂平帮着把东西往回收,这里他们初来乍到,啥也不了解,这也是自然。忽的有个小丫头走过来抱住了他:“哥哥!”桂平一眼认出是那个在火车上遇到的小娃娃。

那小丫头的妈妈也赶紧推了车门出来,远远朝桂平点了点头。刚刚接了小敏放学,她就嚷嚷说路边那个是火车上的哥哥,非要叫她停了车下来。陈丽看了看他旁边站着赵波,再看了看他咯吱窝里面夹着的大牌子,看到北京大学几个字才忽的笑了,难怪…

赵波有些傻眼,桂平和他一样在北京可没有什么亲戚的。小敏见了自己妈妈只好松开桂平走到她脚边站好,背上的小书包圆鼓鼓的。

陈丽先开了口:“你们这是在做家教吗?”

赵波点头,陈丽转了身子和小娃娃说:“你不是一直念叨的么,送你来桂平哥哥这里上课好吗?”

那小娃娃使劲点了点头。

陈丽不仅帮自己闺女报了名,还顺带着帮亲戚家的几个小娃娃一道报了名。赵波搓了搓手,高兴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明显比之前顺利了许多,趁着吃晚饭的档,两人商量了下这除了成本以外的收成两人平分。

赵波脑子活,桂平有人精,不过一周的时间,两人就攒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再次往家里写信的时候桂平就叫李红英不要再寄生活过来了。桂香又买了些过冬的东西一并寄了给他,父母的身体都还健康,桂平这才放了心。

这天桂平刚刚将那带的小孩子送回家,望着那路边灯忽的有些想家,路边上有家卖小馄饨的,桂平要了一碗,吃了几口就听见有人叫他。

桂平抬了眼望去,竟然是高中的同学鲁明广。一个班里来北京上学的并不多,崔明广学的是粒子物理,这人的志向大得很,但相处着也舒服。桂平又要了碗馄饨,两人趁着夜风,边吃边聊。话题不一会就转到了考试成绩极好却只上了省大的马小红。

桂平抱着海碗的手忽的一顿,眼底已经染了怒意:“你说…她去了省大?”

“对啊,我那时还以为你们两是一对儿的,敢情你还不知道啊,想来也是讹传,不然她怎么会不告诉你。”鲁明广继续说道。

桂平半天没说话,喉咙里像是叫什么东西死死地卡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他不是马小红什么人,所以他不该知道她去了省大。他等了这么久就是这样的答案么…

桂平脑子里全是那天她信誓旦旦地和自己说报北京的学校。等着碗里的馄饨终于凉透,他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去付了钱,两人的学校只隔了一条巷子,正巧顺路走了,只是到了门口,桂平却没进去。

今晚,桂平觉得自己失去了这么多年最宝贝的东西,心脏里一片酸涩的疼痛,天黑的刚好,他胸膛几个起伏间,终于抬手抹了抹眼泪。从前他觉得马小红离他有这么远,他能接受小红不喜欢他,却不能接受她骗自己。

不一会天空竟然下起了雨,雨丝不小,桂平靠在街边的一条长廊里喘气,行道树叫风一吹,落了一地金黄的叶子,这会儿像纷飞的蝶。

这雨并不见停,桂平也顾不得,蹚了水往回走,当晚回去就感冒了。赵波也不知这人刚刚干嘛去了,泡了杯板蓝根给他:“哥们,咋了?”

桂平不理他,赵波就开始猜,猜到失恋的时候,桂平倏地不做声了。

赵波叹了口气道:“果然…哎…”

铁架子床晃了晃,桂平一下爬到上去了,赵波见他没理自己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也不说话了。

他们虽然是念了大学,但课业也不比从前轻松多少,那教建筑学原理的老师直接说了月底就考试,全部过关的才开新书。

桂平没忘记桂香的话,从被子里翻出几本书来看。繁琐而枯燥的叙述似乎真的能舒缓心里的不适一般…

*

入了冬,各家各户这才算是暂时闲了下来,桂香今天回去是去水塘村看看。

此时距离桂平去上大学的四个月了,水塘村的马家终于住进了人,马富源因着化疗的缘故,头上已经没什么头发了,丁云怕他难受,找了顶灰色的绒线帽子叫他戴着。

丁云见了桂香赶紧邀请了她进去:“小红昨天正巧回来了。”

桂香看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马富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人啊,到底还是健康最重要…

马小红穿了个红色毛呢的大衣从楼上下来,比初初见到的时候要靓丽许多,马小红见来人是桂香连忙拉了她上楼,桂香这才知道她在省城读的大学。

屋子里冷的很,小红将桌上的盐水瓶子递给桂香:“喏,先捂着吧。”这水温已经不如最开始那般烫了,但捂手却是正好。

“你那时候是故意骗桂平去北京的?”桂香终是开了口,她从这丫头的表情上已经猜到了。

“你说对了一半。”小红扣了扣手指甲道。

“那是啥原因?小红,你要在哪里念书,桂平肯定不会走远,桂平他对你…”自家弟弟的那点心思明眼人谁看不出?

小红忽的打断道:“桂香,我爸爸只剩下最后半年的光景了,你叫我怎么去北京?”

“马叔叔他…”桂香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握了握她的手。

小红往床上一躺着,半天才喃喃地说道:“哎,只是这次…桂平肯定要记恨我了。”

“你应该同他说实话。”桂平最讨厌盘绕跟旁人骗他。

“叫他留下来,我都会替他不甘心的…”

*

桂香厂里的生意迅速扩展,趁着年底箍账前,桂香和厂里的几个领导去了趟玉水,一口气买进五十台缝纫机,来年她想再做的更大些。

春生正巧也在玉水开会,回家刚巧一起。这会天渐渐暗了些,冷风直卷,桂香瞧见春生脸上满是喜意,知他有好消息要说:“这是怎么了?”

春生和桂香合裹了一条围巾接着握着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挑挑眉,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这人的习惯还是没变:“老婆,我以为今天该有什么特殊的奖励,毕竟今天是我生日。”

“你要啥礼物,我这就给你去买呀…”桂香瞧见不少商铺都开着门,探究似的望望这人。

“要什么都行?”

“嗯。”他只要喜欢,桂香哪里会舍不得。

“那我说什么你都会点头了?”春生侧着脸和她说话,俨然一个讨好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

桂香叫他那漆黑的眼凝住,痴痴地点头。

“那我们明年把家搬去玉水怎样?娃娃厂也一并迁去玉水。”春生顿了步子问。

“好。”桂香竟脱口而出,水力的场她早想搬去玉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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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 章 终章

终章

水力镇也开了次表彰大会,上头的要求是每个镇都要出几个先进人物。水力大大小小的几个村子合在一起也没几个万元户。桂香的娃娃厂才将将起步,勉强凑个数。

表彰大会设在水力公社的大院子里,早有人排了一排黄漆桌子,为了喜庆特意在桌上铺了一层红色的桌布。这会儿,上面做了一排子人,正中间坐的是侯春生,左边是一排子大小干部代表,右边则是今天要接受表彰的对象。

开阔的地方本来整整齐齐的放了一大堆靠背椅子,现在坐了密密麻麻的的人,大抵都是来瞧热闹的。

水塘村的书记姚贤平是这次表彰大会的主持人,拿着个喇叭一直“安静安静”的喊了好几遍。这个场景也是他多年以来的愿望,如今马富源不能来参加,他倒是有些寂寞。不过往年在水塘村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活动,姚贤平一点也不乱。

大约是为了热闹,公社里给买了些炮仗,等着姚贤平喊了开始,八个炮一齐飞到天空中炸开了。

春生将水力去年的工作进行了简单的总结就邀了各位代表上台领奖。公社里提供的奖品并不是多贵重,两只印了红字的大瓷缸,一枚做纪念用的奖牌,外加一个大红本子,一张大奖状。

桂香手心里沁出些汗,手握了握,跟着一排人走上台去。春生掩着唇笑了笑。

接下来是公社里的领导给各个受表彰的人发奖品和奖状。春生起身接了本来给桂香颁奖那个人手里东西,跟着大队伍一齐上去。一行人猛地看见换了他们镇长上来,先是一愣,接着便明了了。

桂香的心咚咚直跳,那一行人里面,她只专心凝住春生,那人踩着步子,一步步走来,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他怎么会来的?昨天她明明问过这人,他说他不参加颁奖仪式的。

西北风有些刺骨,但那人的笑进似乎可以抵御这严寒…

等着春生终于在桂香面前停下脚步,宛如墨玉的眼也恰到好处地凝住她。桂香摒住呼吸,瞥见他手里的那张奖状上写着单桂香三个字。

姚贤平这才宣布开始颁奖,春生将那红绳子套着的奖牌套进桂香脖子里,见那字歪了又将那字转了个边。他眼里化不开的情,引得桂香一阵脸红。两人靠的这么近叫旁人看见可不好哟…

春生大约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趁着发奖状的时候在她耳边说道:“老婆,表现不错,再接再励。”

温热的气息只一瞬叫叫桂香窘住了,等着一群颁奖人员下台,桂香才恍恍惚惚地回了神,却再也不敢抬头看春生,回家的时候她也故意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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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家家户户都磨好了豆腐,开好了油锅。之后几天无一例外的都在忙年夜饭。

春生卷了袖子拿着个擀面杖一路滚面皮,一面撒面米分,那饺子皮在他手心里由面团变为面饼在铺陈开去,薄薄的一个大圆面子,等着差不多的时候就一来一回地叠成带状。桂香拿了个十公分左右的木板子比划了下宽度,一刀一刀地切。

一条条的白带子展开放好,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桂香和许颜一起调好了馅儿,一家人围着桌子包饺子。

小宝穿了一身红棉袄,脑袋上扣着一定老虎帽子,自己一个人从这头跑到那头,也不知瞎乐个什么劲。

桂香怕他跑跌到了,喊了他过来。汤碗里的饺子散发着香气,小宝嚷着要吃,只是那肉都是半生的,吃了怕是要拉肚子的,桂香只得剥了粒糖给他解解馋,只是小宝还是十分委屈地看着大人抬了筷子夹肉馅。

侯爸见小宝这样,赶紧端了一塞子饺子去下,小宝眼睛骨溜溜地跟着他爷爷一转,颤颤巍巍跟了过去。

连生刚从外头回来,一把抱着小侄子亲了亲,小宝的去路被拦住了,乌溜溜的大眼里说不出的委屈。

连生见他晴转多云,不禁笑了:“哎呦呦,宝宝这是怎么了?叫歪歪瞅瞅。”

侯爸笑:“赶着吃饺子呢!”

连生趁着在厨房里煮饺子的时候,哄了小宝亲了他无数下,喊了好多次“好小叔”只是一出了厨房,小宝就不理他了。连生笑,哄了他给自己拜年又给了个大红包给他。

*

桂平今年没有回家过年,桂香赶着初一早上就回了趟娘家。

李红英和单福满做了一大台子菜,小宝碗里被外公放了一只大鸡腿,只是他那小奶牙,一口根本咬不过来,桂香接了过来一点一点地撕了肉喂他。

春生扯了手帕将小宝嘴角沾的油擦了去。

单福满看着他们心里一片温暖,当初这门亲没结错,“要是小么子也能有这一天也好了,你瞧见谁家姑娘不错的也给咱桂平瞅瞅啊。”

桂香笑:“爹,桂平年龄大了,这些事都得他自己考量。”

“说的也是,人啊还是自己考量,马小红这两天刚巧也在家,一会吃了饭去她家走走吧,我上次去,老马都油盐不进了。”

桂香点点头,她来之前就想去见见马小红的。

小宝不知大人在说什么,一脸严肃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终于吃完了一整只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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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进了门抱了抱马小红,马富源在里屋,桂香瞥了一眼,直觉得那屋子和所以她见过的等待离世的人住的没什么两样。

马富源已经认不清人了,见了桂香以为是他早年死掉的妹妹来看他了,不禁握着她的手哭,语气沉痛不已,小红转了身揉了揉眼睛。

桂香没说话,这人到了这一步,都是可怜的。

丁云头发白了许多,眼眶凸出来,远没有桂香初初见到她时精神。毕竟是大年初一,丁云再不济也给桂香泡了杯茶。只是转身的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小红要高考了,我得去买几本参考资料回来去。”

小红早就过了高考了,桂香抱着杯子啜了几口,半天没作声。

“我妈这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了,我这次回来才发现的,可是她即便自己痴呆了,还不忘每天帮我爸洗脸擦身子,我爸一天要吃的药也都是她准备…”

桂香握了握小红的手,这双从没干过农活的手里也不知何时起了薄茧,她一瞬有些眼热,小红朝她笑了笑:“你别这样的表情,我怕我又要被你弄哭了,我再给你添点水。”

桂香垂了头,许久才平复下那些骤然涌起的难受,这世事无常,能做的唯有珍惜:“小红,桂平给我写过信。”

“嗯。”小红拿着热水壶的手忽的顿住了。

“他知道你在省大了,他和我说…”桂香继续说道。

“嗯,我知道了。”马小红不想再听旁的,她宁愿做鸵鸟,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大学里,多少男男女女开始谈恋爱了,追她的人也不少,只是没看了顺心的。

桂香叹了口气道:“说实话,你要和桂平是一对的话,我会很开心,可是你显然又不高兴我们家桂平,他一直气你骗他,可你却又始终不高兴和他解释…”

小红往那白瓷杯子里加水没再和桂香说这个:“你家小宝会叫人了也没带过来给我瞧瞧,叫我一声阿姨,我还赏个红包呢。”

桂香见她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只好顺了她的话往下讲:“小宝见了还没见过比你好看的阿姨,要是见了肯定要叫你一直抱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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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马家,桂香正巧碰见王老师,她家的孩子今年刚上初二,又高又瘦和那位老师有些像,这对母子吃了好几年的苦头,这会见了桂香竟是满是笑意。

桂香连忙喊声师母好。

时间将所有的人都带老了一圈,却也叫所有人都长大了些,王老师没再像多年前那样想不开,身子胖了些,却也黑了些。陈老师当年的事早在前年就平反了,桂香也听说王老师再婚了。

不一会,从旁边屋里走出个高个子的男人,朝桂香点了点头。

桂香认得这高个子的男人,是大她一届毕业的同学,只是王老师许久没做老师了,大约也不知到这中间的曲折。王老师见了那人,脸上竟然腾起些许的不好意思,桂香莞尔,她没有那些世俗的偏见,只要能过日子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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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年前就收到了上面的任职书,玉水的县长,这个消息只有桂香知道。为了避嫌,桂香不想这么快把娃娃厂牵去玉水,人言可畏,她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担心春生。

谁知这人竟然丝毫不顾及这些,年底就帮桂香看好了新厂的地址,并做了相应的联系,一过了初八就找了卡车将那些东西一股脑运了过去。

政府里有分配的房子,一筒两层的小楼,靠着新厂也近。桂香洗洗刷刷,将屋子收拾了下,烧了壶开始给春生泡茶。

上一任县长去一直放任自由,玉水的工业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地位,重工业偏多,轻工业又多是小作坊,没能有长足的发展。

春生给桂香看玉水未来一年的发展计划,引得桂香直笑:“侯县长,您这这规划做的很好!”

春生揽着她的腰笑:“我以为你会说我给你看这个是滥用职权。”他叫桂香把厂搬来玉水的确是别有用心,春生想先做大一家厂,带动着底下的小厂一起发展。

这份心桂香大约也是知道的。

春生见她不说话继续说:“玉水政府会往厂里投些钱再扩大生产,这销路我们市里也会帮着解决。只是,桂香,你愿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桂香笑:“虽然我很不想接受你的这个提议,但我还是想吃螃蟹的。”

春生哈哈大笑,这丫头的性子真的是这么多年也没变过。这阳光正好,桂香将晒在阳台里的被子抱了回去,春生看着她心里忽的一软。

半天打横进了里屋,又亲又啃,衣服散落了一地,大手处处都招呼在桂香最敏感的点上,熟悉的节奏引得她一阵颤抖。

小宝刚巧睡过午觉,大约是有些渴了,推了房门找妈妈。春生一时间进退不是,一把卷了被子和小宝说:“侯小宝,出去!爸爸妈妈在做要紧的事呢!”

小宝最怕春生,听他这么一说只好嘟着嘴退到了门外头:“爸爸讨厌,不让宝宝吃妈妈奶奶,自己吃!”

桂香听到这么一句,脸上一阵红,一口咬在了春生肩膀上。春生吃痛,几个冲刺间就缴了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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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的那家娃娃厂改了名字,桂香为了避嫌退到了幕后,她不再做着厂里的厂长,改退到后面做了会计,厂里的进货出货都要从她这里走数据,桂香遇到问题也能及时提出来。

不过三个来月,娃娃厂里的员工数量就破了五百。华东线上好几家大厂都和或多或少地和桂香打过些交道。

今年的最叫桂香开心的是省里下达的文件里鼓励私营商贩接受外国的单子。几次货一周转,厂里有了稳定的合作伙伴,这算是在玉水扎下了根。

为了更好地和外国人打交道,厂里请了英语老师来给大家上课,从基本的单词到基本的口语,整个管理层都会说上几句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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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平没有回家过年的原因很简单,他赶着在这段时间看书,新学期一开始,院里就会搞一个大型的建筑设计比赛,每年夺得头筹的人都会在暑假时破例被导师带去参加一个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