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陈光宇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深刻的觉得陈光宇过去之所以是那种性格,全是这对夫妻给惯的。这一天他正在家里帮忙,突然接到韩烈的电话:“在哪儿?”

“……在家。”

“一会儿去接你。”

陈光宇的脸顿时一变,但还没等他说话,那边韩烈就挂了电话,陈四海走过来:“哥,怎么了?”

“没事。”

陈四海狐疑的看着他,他拍了拍陈四海的肩:“一个朋友打电话过来有点事,我一会儿要先出去一趟。”

他给陈四海说的淡定,内心却已经在拉着烈阳狂吼了:“让你看喜羊羊,让你看喜羊羊,他妈的人家那边都找上来了,你也还没找出办法!”

“……嘤……”

“闭嘴!”

……

“你想到办法了吗?想到了没有!我问你到底想到了没有!”

“你让我闭嘴的……”

陈光宇握紧了拳,此时此刻他只后悔一件事,那就是他重生的时候怎么没把那个镜子带过来,如果带过来了,那不管那镜子是价值五百万还是一千万,他一定捣碎了再捣碎,不把那镜子压成了沫,他绝不罢休!

陈光宇是带着明显的抑郁上了韩烈的车的,但是他发现韩烈比他还抑郁,那脸色阴沉不说,眼圈黑的简直就像上了烟熏妆。见到仇敌这么惨,他的抑郁总算散了些。

他上了车,韩烈只是看了他一眼,倒是前面的马扬和他拉起了家常,对于马扬,他是没什么好印象的,除了恨屋及乌这一点外,还因为马扬给他的感觉和宋正阳很像,都是那种斯文正直,其实一肚子心眼的那种。

不过马扬对他一直有礼,他今时又不比往日,少不得要应付一下,好在马扬也不过是随便问问,渐渐地就不出声了,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右肩一沉,韩烈竟然又一次把头,枕到了他的肩膀上!

第19章

陈光宇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似的扭过了头,他的动作因为太慢而带了一些机械化,他也的确是机械的——他不能相信无法相信韩烈竟然又把头,枕到了他肩上!

竟然,又,一次的?!

是的,又一次的,韩烈不仅又一次的把头枕到了他肩上,而且又一次的睡着了,陈光宇盯着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再一次的推开?马扬好像还没睡着。不推?就让这混蛋把他的肩膀当枕头了?

稍一犹豫,陈光宇就有了决定,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前面的马扬就又一次把本子递到了他眼前:“少爷难得入睡,小陈你委屈一下。”

陈光宇看着马扬,马扬微笑对他点头;

陈光宇继续看马扬,马扬继续对他微笑;

陈光宇坚持的看马扬,马扬的笑容保持如初。

……

车子平稳的围着开城转圈,韩烈靠在陈光宇肩上睡的香甜,马扬与陈光宇四目相对,那叫一个黏糊。陈光宇维持着自己平静的面孔,内心已经在幻想自己对烈阳狂轰烂打了。

“为什么又是我?”烈阳很是委屈。

“要不是你还没想到办法,我还要拿人家的玉牌,我早把这家伙踢到车外了。”

“嘤……”

“你除了会哭还会干什么?”

“……你又欺负我。”

烈阳说的好不可怜,但陈光宇深深的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欺负的。他现在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以柔克刚,什么叫水滴石穿,什么叫强大不是由外表决定的了!

“老子要是早学会这一手……”

想到自己过去一百八十多的身高蜷缩在那里嘤嘤嘤,陈光宇自己先打了个寒战,而他这一动,韩烈的头就顺着他的肩来到了他的腿上,因为这个动作,他哼了一声,但酣睡中的他连眼都没睁,调了一下位置,继续睡了起来,他这一睡直睡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因为脖子太酸才不得不睁开眼,不过他这个眼也睁的不甘不愿,竟然抱着陈光宇扭了一下,陈光宇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就算是还拿着人家的玉牌,他也忍不住了:“韩少爷,您如果醒了,能不能起来?”

韩烈的身体一僵,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坐直了身体,就是因为脖子扭着了,他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始终是歪着脖子的,不过韩大少爷长的英俊潇洒,神态冷酷无比,就算现在歪着脖子,那也是一个漂亮的、冷酷的、有范儿的歪脖子树。

“少爷醒了?”

前面的马扬开口,韩烈点了下头:“嗯,回去吧。”

车子调了一个头,往中州拐,陈光宇有点莫名其妙:“咱们这是……”

“回酒店。”

“那我……”

韩烈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奇怪他怎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然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自然和我一起回去。”

什么叫自然?!

陈光宇克制着自己右勾拳的冲动,咬着牙挤出一个笑脸:“韩少爷,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您找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开始以为我们是要到河北,但结果只是我们在围着城市转圈,现在您又要我跟您去酒店,那么请问我到底是跟您回去做什么呢?”

“睡觉。”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吐了出来,说的太自然太随便太随意太理所当然,以至于陈光宇一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眨了半天还是没能理解,只有拉着烈阳:“他刚才说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

“什么什么?”

“他刚才说了什么话!”

“睡觉啊。”

“不对,你听错了吧。”

“没有啊,是睡觉。”

“睡你个毛的觉,我和他睡什么觉!你他妈的脑子抽了吧,怎么会听成那两个字?”陈光宇彻底爆发了,“睡觉!你他妈知道什么叫睡觉吗?你要知道也不会在我半夜撒尿的时候嘤嘤嘤嘤嘤了!你一个镜子也好意思说睡觉!”

“……你又欺负我,嘤嘤嘤嘤嘤……”

“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哭!”

烈阳稍微一停,随即又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说:“明明是你脑子抽了。你听到了我才能听到,你听不到我我也听不到。你听成了睡觉我才会听成睡觉,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嘤嘤嘤嘤嘤……”

陈光宇脸色铁青,脑门上青筋暴跳,他此时的容貌虽然清秀,但这副样子也真有点可怖,韩大少爷是不管不顾了,前面一直留意着这边的马扬连忙开口:“是这样的小陈,我们家少爷只是失眠,和你在一起也没有别的意思。”

陈光宇的脸都扭曲了,什么叫只是失眠,什么叫没有别的意思,什么叫在一起?还有,什么叫他妈的在一起还没有什么意思?!

马扬看了眼韩烈,见他还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架势,在心中叹了口气,只有继续解释:“我家少爷自小失眠,最近更是严重,但和你在一起就能很快入睡,所以……你就当是一副工作吧。”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工作!”陈光宇皮笑肉不笑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也没听说过啊!”马扬在内心咆哮,他跟在韩烈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韩烈这是老毛病,一般来说,失眠总是人三四十岁以后的事情,就算那种天生情感细腻神经纤弱的也要等到十几岁,有了一些人事上的烦恼才会失眠,而且大多也都是那么一段时间。但韩烈,那简直就是从出生就开始失眠。别的小孩出生后那是天天睡,唯独他,那是天天瞪着眼。

白天有人的时候他瞪着眼看人,晚上没人的时候他瞪着眼哭,直把带他的保姆累的以为他其实是长了两个脑子——一个脑子主管白天,一个脑子主管晚上。

当然这些事,他也是听说,不过他知道韩家人为韩烈那真是没少想办法。什么中医西医心理催眠气功按摩,据说当年老太爷还请过一个苗族的什么大师,这些办法不能说完全都没有用,但效果都不明显。

而韩烈的失眠也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越发的厉害,如果说过去他勉强还能睡个三四个小时,那最近他简直就只能睡一两个小时,唯独在这个陈光宇身边,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这是什么,人形安眠药吗?

但是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表面上马扬还要继续自己的工作,他维持着完美的表情,对陈光宇展露出和蔼的微笑:“这个工作是有点特殊,但绝对是一个好工作,小陈平时不也是要睡觉的吗?只不过睡觉的地方换了而已。”

“我从来没想过在一个男人身边睡。”陈光宇几乎是一字一句道。是,他过去和宋正阳已经滚过来滚过去了,但并不代表他就所有的男人都可以。

他和宋正阳那是经过多少年的积累,多少年的磨合,多少年的……

“操!”

陈光宇这也是气恼了,一句粗话没经大脑就爆了出来,韩烈终于扭过了脸,看了他一眼:“你和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陈光宇一怔,他那边又轻飘飘的送出了一句:“你不是不行吗?”

……要怎么形容陈光宇此时的心情呢?愤怒?恼怒?抓狂?把这些加在一起再乘以个一百也许才能勉强符合。他是说过自己不行,但这种事就像女人说自己胖一样,那是自己说可以,别人要是来一句,哪怕是含沙射影的说您这段时间更丰满了……那除非这女孩本来就瘦的和鲁豫有一拼,否则一定是要抓耳挠腮暗暗咬牙的。

更何况这个可要比胖严重一百倍!胖那是能减下来的,不行?有几个男的不行了之后能再行的?

此时此刻,什么玉牌啦什么权势啦什么后果啦统统都离陈光宇远去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姓韩的,把他挫骨扬灰!而就在他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他就觉得喉头一甜,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他要陷入昏迷的时候,他恍惚听到了烈阳的声音,但他也不能确定了。

陈光宇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再醒的时候一时有些错愕,洁白的墙壁,洁白的窗帘,清秀而和蔼的护士,所有的一切都像极了宋正阳当年住院时的场景。

“你醒了?”那护士对他一笑,“有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

“请您稍候,我立刻为您请医生来。”

那护士说着,来到门边拿起了话筒,陈光宇皱了下眉,正要说什么,他的眼角突然瞥到了一个人影,他立刻转头,马上的,他就看到了韩烈——酣睡中的韩烈!

第20章

阳光明媚。

已经是春天,虽然外面还有些冷,但屋内基本已经没有寒气了,这又是特别对内的高级病房,就算穿着单衣也不冷。

房间的花瓶里插着一支粉色的桃花,外面的柳树抽出新芽,韩烈裹着被子撅着嘴,白皙的皮肤粉红的唇长长的睫毛尖尖的下巴,虽然早已和正太、幼稚、粉嫩这样的词汇扯不上关系了,但此时的韩烈还是会让人想到天使之类的字眼。

屁的天使!

陈光宇顿时想到了一切,立刻面孔就涨的通红,还连在他身上的仪器立刻发出嘀嘀的警报,先前那护士连忙转过身:“先生,先生,请冷静!冷静!”

陈光宇捂着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他也在对自己说冷静,今夕不比往日,他的这个身体那叫一个脆弱,他好不容易重生了,仇还没报帐还没算改操的人还没操,怎么也不能再把自己气死了!

“你还要帮我找烈阳呢。”烈阳在他的脑海深处轻飘飘的递来一句,“你答应过我的。”

陈光宇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这边护士在帮他平稳着情绪,那边医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大堆人这个量血压那个坎心电图,那叫一个嘈杂,沉睡中的韩烈终于被惊醒了。

韩大少爷这一觉睡得香甜啊,从小到大,韩烈可以说是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睡眠。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新鲜太奇特太美好了,因此被惊醒的他也格外愤怒:“闭嘴!”

韩大少爷从小发惯了号令,这一声呵斥,那气势端的叫一个老练霸道,正在忙碌中的医生护士不由得手一停,齐齐的向他这边看来,大家的动作太一致,也就留下了一个空隙,于是他终于看到了陈光宇。

应该说在昨天之前,陈光宇都没有怎么进入韩大少爷的法眼的,但现在韩大少爷知道了自己的好眠和眼前这个人有着绝对的关系,因此他难得的对外人拨付了一点关心:“你又怎么了?”

“……他又被你气到了。”

这是烈阳在陈光宇脑中幽幽的回答,而陈光宇的脸,更红了,那边的机器几乎是狰狞的叫了起来。

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应该说幸亏现在的陈光宇不是原装的,现在的陈光宇再怎么说也是当了十几年的大哥大,从小从磨难中历练过来的,就算他性格一向粗暴,脾气一向不好,现在又被放到了这么一个身体上,但他到底是一个成年人,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所以他虽然饱经摧残,但最后还是坚强的挺了过来。

不过他这挺的也着实为难了点,医生后来对马扬道:“陈先生先天体弱,心律过缓,虽然平时没有大恙,但要忌焦忌燥,少嗔怒少兴奋,以休养静养为主,否则……”

这医生知道韩烈不好惹,因此特别用了文雅的说法,但马扬知道他这是在暗示:“你们没事少惹这姓陈的吧,他虽然看起来好好的,但身子差着呢,一个弄不好就会嗝屁!”

陈光宇嗝屁不要紧,但他要嗝屁了,韩烈岂不是又要失眠了?因此他之后就苦口婆心的对自家少爷道:“这陈光宇从小就身体不好,少爷你以后就让着他点吧。”

韩烈抬了下眼皮:“我哪里有不让他?”

“……那您以后和他说话……您知道,他小孩子家家的,总是会多想的。”

韩烈皱起了眉,他自小睡不好,不管他原本是什么天性,反正几十年下来那已经养成了一副怪脾气,别说别人了,就算是对老太爷,他也是想什么说什么,当然,他知道老人家是真心对自己好,他又是自小在老人家身边长大的,那说话自然不同,可要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意……韩大少爷还真没这么委屈过!

“少爷,他身体真不好,弄不好,就要死了!”

韩烈的眉皱的更紧了,陈光宇活着等于睡眠,陈光宇死了等于失眠,在一瞬间,韩大少爷就有了决断:“我知道了。”

他虽然这么说了,但那口气实在不能令马扬放心,但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从侧面道:“陈光宇的生平很简单,自幼身体不好,几乎和外面没有什么接触,就是性格有些狭隘,据了解,连他爹妈都不敢对他说重话。”

过去他们对陈光宇不怎么放在心上,以后这人就要躺到韩烈的床上了,那当然要好好的查查了。查出的结果不是那么令人满意——这身体、这性格都太不适合呆在韩烈身边了,不过总算家世清白,好好的磨合的话应该是能磨合好的……吧……

想到未来的情景,马扬就有些头疼,韩烈扬了下眉:“你说他过去不怎么和外面接触?”

“是。”

“那这就有点不太对了吧,那姓宋的和那个什么白老为什么都说他眼力好?”

“哦,关于这一点我也查了,他好像是和白老先接触,因为白老的关系才会被宋先生所知道,看血沁珠子那次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宋先生对他的推崇更多的也应该是因为白老。至于白老早先是不是还和他有过什么接触……还要再查。”

陈光宇过去足不出户,朋友没有,同学那里也基本没什么印象,邻居那边对他也不过是体弱多病,要说他的社会关系,那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马扬做事细腻,当然也从陈家人那里下手了。但陈家夫妇虽然是普通夫妻,但对大儿子向来宝贝,一听那话音里有打听陈光宇的意思那立刻就有了警惕,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大儿子有什么好打听的,但本能的排斥着。

陈四海那边倒是好突破,但自从郝阳事件和奥迪车事件后,陈光宇在自己的弟弟面前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这个年龄,正是能YY的时候,陈光宇足不出户但却能认识郝阳那样的大哥,并能和白老那样的有钱人结交……

也就是陈光宇过去那形象太不怎么样了,否则陈四海非要以为自家大哥是什么秘密组织的成员特工领袖……起码那也要是开城地下党的!所以在被人探听的时候,陈四海的语气里总带了一份神秘的色彩,弄的马扬也不好辨别了。

相比起来,白老那边好像更容易突破,但白老的交友面实在太广了,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陈光宇,他们仿佛是才认识的,但又仿佛认识很长时间了——看他们在那面镜子上的配合啊!

马扬和韩烈对古玩玉器的认识都不怎么足够,陈光宇认识白老,那从白老那里学到一些知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至于要练出这样的眼力,到底要看多少的东西,要掌握多少的知识他们都没什么清楚的认识。

韩烈更从宋正阳那里听说这东西很讲究天分,此时也就理所应当的认为陈光宇在这方面很有天分,因为睡的好了,他还难得的联想了一下:“果然上帝给人关了一扇门,总会留下一扇窗户的。”

“就是有一点……”

马扬沉吟的开口,韩烈道:“什么?”

“陈光宇和宋先生早先的情人一个名字……”

韩烈莫名其妙:“同名同姓的多了,那有什么关系?”

马扬沉默不语,想着措辞。韩烈毕竟不傻,过去他是因为常年睡不着心情郁闷,今天他睡好了心情开朗也就乐意多想想,但是他这一想,脸就黑了:“如果姓宋的这么不识抬举,那就算了。”

“少爷……”

马扬有些头疼的看着他,韩烈道:“陈光宇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