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仙女啊…”小男孩失望的把小脸儿皱成一团。“那姐姐你是谁啊,我也不是仙童,我是灵宣。”

“灵宣?你的名字吗?”宋辰星心里飞快的思量着,灵字是睿文帝皇子一辈的,这宫中的小孩儿,名字里又有个灵字,难道是皇子?可皇子又为何深更半夜独自在这呢?穿着打扮也这般寒酸?

“恩,我娘说,这名字是我父皇给取的呢。姐姐,你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地方,不害怕吗?”灵宣也学宋辰星的样子蹲在地上,小手捧着 的脸。

“你瞧,我有灯啊?所以我不怕呢,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娘是哪一宫的妃子啊?”宋辰星这下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小家伙确实是睿文帝的儿子了。只是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叫灵宣的小皇子。似乎是被人刻意给遗忘了一般。

睿文帝子嗣不丰,只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周贵嫔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升平公主今年应当是十岁了,而儿子才三岁。淑妃育有一女,尚未满周岁。上官婕妤育了一子,是大皇子,今年十五,资质愚钝,不受睿文帝所喜。不过她抱养了难产而死的李小仪的女儿,也算是儿女双全。萧贵妃也有一个皇子,但先天有些不足,两岁多了还不能下地行走。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尚未见过面的柳妃,她身子不好,生二皇子的时候身体落下了病根,每日与药汤相伴。宫里的其他妃嫔都不常去走动,怕过了病气。

“我娘是柳妃,我们住在湖那边的翘屏宫,离这里很近哦!”果然是柳妃的儿子。堂堂二皇子,正二品柳妃的孩子,怎么会大半夜跑出来,还穿的这么单薄?

宋辰星摸摸小孩儿的手,果然是冰凉的。“灵宣,你怎么穿的这样少,又这么晚出来,你母妃不会担心吗?”

灵宣摇摇头说:“我娘身子不好,早早就睡了,我是偷偷出来的,梅香姑姑不让我点灯写字,说宫里份例不够,我就出来到湖边沙地上写了。”

“倒是个用功的好孩子呢!”宋辰星心疼的摸摸他的头,柳妃好歹也是二品大妃,怎么会沦落到连给孩子点灯的份例都没了呢?“你们宫里平时吃穿用度怎么样啊?”

“梅香姑姑说是大不如前,不过以前是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现在每三天有肉吃,每一季都有新衣裳穿,姐姐你看,我身上的就是梅香姑姑给我做的新衣服,还给我做了鞋呢。”孩子天真的把衣服显摆给宋辰星看。

“恩,梅香姑姑的手艺真好,缝的真好看!”宋辰星微笑着夸赞道。“来,姐姐把宫灯送给你,你快提着回宫吧,宫灯里的油是新加的,估计可以用几天呢,你可以用这个等来练字了。”

灵宣惊喜的看着精致小巧的宫灯,伸手摸了摸,又皱着脸道:“姐姐,我娘肯定不会同意我要姐姐的东西的,之前别人给我糕点吃,我拿了,回去娘还打我手心了呢!”

“傻瓜,姐姐这是灯,不是吃的,再说,姐姐借给你用还不行吗?你把灯油用完了,再还给我,我再给你换一个有灯油的。”

灵宣小心翼翼的接过宫灯,小脸笑开成一朵花了。“姐姐你真好,那我回去啦?”

“嗯,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灵宣提着宫灯向回走了,没走几步,他又回转来,望着宋辰星认真道:“姐姐,你晚上还出来吗?你若是出来,我就每天来找你玩儿。”宋辰星失笑,难为自己还讨了这孩子喜欢,“姐姐不能每天都出来的。”

小孩儿顿时失望的垂下了眼。

“不过,每隔个三四天,倒可以出来玩儿一次,如何?”

小孩儿顿时笑逐颜开的,连声道:“好的好的,那我过三天后再来找姐姐。”说完,飞快的往回跑了。

019、病来如山倒

宋辰星目送着孩子隐入夜色中,心中愈发的思念家里的娘亲妹妹了。其实总说自己命运坎坷,只是未曾对比罢了。想这灵宣,堂堂皇子,日子过得竟比普通殷实人家少爷还不堪。在惯是踩低捧高的宫里,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这宫里,向来是子凭母贵,只有母亲分位高了,孩子才能得到更多关注,若是舅家势力再大一些,孩子以后的前途,就更是通畅。也不知这柳妃是怎么失了宠,落到这个境地。

回到碧瑶宫时天色已蒙蒙亮了,宋辰星带着一身的露水潮气进了屋,头发都被露水湿了。云冉还熟睡着,她也不想吵醒别人,就自己换了衣服,拿帕子把头发擦了擦, 小眯一会儿。结果这一睡,就惹麻烦了。

夜里吹多了寒风,又沾了露水,这一睡,宋辰星便起了高烧。烧的脸色通红,昏睡不起。云冉叫她起床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冲出去叫人寻太医过来。

宋辰星觉得自己像是躺在灼烫的炉子里,热浪滚滚袭来,她却无处可躲,只能束手无策的让炉火把她烧成灰烬。

半睡半醒之间,她挣扎着睁开眼,云冉正在给她用巾帕冷敷,见她醒来连声问:“主子,您哪里难受?要不要喝水?”

“云冉…叫南春去、景泰宫报病、说我病了不能请安…”宋辰星气喘吁吁,嗓子里 的,胸口像压了大石头一般,浑身都没有力气,每说一句话,都要歇会儿。

“嗯,主子,南春已经去了,您放心歇着,安顺去请太医了,太医很快就来了。”云冉急的眼眶通红,怎么忽然就病的这样厉害,夜里主子出去了,她睡的死沉,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还有、若是别人问我为何生病…切记要说,是夜里摘花受凉…悄悄去摘些新鲜的栀子花回来,把上次做的香包拿出来包好…记得吗?”

“知道了,主子,您安心歇着。”

景泰宫里依旧是莺声燕语,脂粉飘香。三十多个姿容各异的女子叽叽喳喳,真是让人听来头脑发昏。

萧贵妃 鬓角,厌倦的扫了一眼殿下的女子们,这种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妹妹们,你们静一静,本宫有话要讲。”殿里顿时静了下来。

“昨日皇上在景泰宫歇了,说是有最近政务繁忙,有不少妹妹都被冷落了,打算今儿早来坐坐,估计这会儿要下朝了,说不得一会儿就到了,你们谁要梳妆打扮的,可快些啊,莫说本宫没提醒你们。”萧贵妃面带笑意,说笑道。众妃嫔一听,都是喜笑颜开的,她们中的不少,已有近一个月没有被翻过牌子了,如今能见到皇上,自然是莫大的好事儿。

淑妃转了转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慢悠悠的道:“咱们这些女人啊,哪个出门不是又抹又描的,不打扮精致了,都不肯见人。呦,说到这儿,昨儿个新晋的辰嫔呢?姐姐您昨儿个赐她了梳妆丫头,让我来瞧瞧打扮好了,是个何等的小美人儿。”

萧贵妃淡淡瞟了一眼淑妃,柔声道:“辰嫔那丫头,年纪小,也不懂得照顾自个儿,夜里不知是受了寒还是怎么了,今儿个一早,病的起不了床,刚刚奴才来报,说是发高热了。”

“呦,这昨儿个才晋的位,今儿就病倒了,莫不是喜气太重,给冲了吧,还是说八字太轻,当不得高位啊!”淑妃嗓音尖尖的,说起话来是声如莺啼,悦耳非常,只是这话的内容,则刻薄太过,说宋辰星没那个命得高位。

“谁八字轻了?”睿文帝静悄悄的从侧殿进来,朗声问道。

“皇上万福,刚说到您,您就来了。”萧贵妃连忙起身行礼。其他众妃也纷纷起身,请安声抑扬顿挫,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

睿文帝在萧贵妃的位上坐下了,摆摆手道:“爱妃们都起来坐吧,都是自家人,不用拘谨。韵儿你也坐。”

“臣妾岂能和皇上您并排座,青玉,搬凳子过来。”萧贵妃笑着推辞了。

“这又如何,快坐吧。”睿文帝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淑妃不着声色的握紧了拳头,染了红蔻丹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对了淑妃,刚进来时听你说谁八字轻啊。”睿文帝想起刚才听到的话。

淑妃连忙起身回话道:“回皇上话,臣妾刚刚和姐姐聊到昨日新晋的辰嫔,她宫里的奴才刚才来报病,说是辰嫔病的起不了声,高热呢。臣妾一时没管住嘴,说了句俏皮话,望皇上恕罪。”

“这倒真是个俏皮话了,能进后宫的女子哪个八字不是钦天监仔细算了的,各位爱妃的八字可都是旺夫的八字哦!”睿文帝望了淑妃一眼,也说笑起来,只是这笑未入眼,让淑妃后背一冷,低头不语了。

“也不知辰嫔病况如何,待会儿臣妾让奴才们去看看,不过辰嫔年纪轻,身子骨好,应该没有大碍的。”萧贵妃不着声色的又把话引回辰嫔的病情上,她既然决意要扶辰嫔起来,那便要做的周周到到的。

“也无需叫奴才去了,朕不是记得她们宫里还住着几个才人采女的,这会儿不在外面请安吗,叫进来问问便知道了。”睿文帝想到宋辰星的小脸,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皇上所言极是,青玉,去叫碧瑶宫的关才人进来。”

关疏影很快被青玉带了进来,她起初不知皇上在里面,结果一进门,见了上座的皇上,慌的差点儿拐了脚。

“臣妾关疏影请皇上安,请各位娘娘安。”

“关才人,你和辰嫔是一个宫的,今日辰嫔卧床不起,你可知她病情如何了,怎么会一下病这样重。莫非是碧瑶宫邻水,湿气太重?”萧贵妃柔声问道。

关疏影只当是自己姿容出色,引萧贵妃看中了才让她进内殿,没想到却是为了宋辰星的事,心里对宋辰星更是怨恨几分。

“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妾早晨出来时,便听闻说辰嫔娘娘病了,只是当时太医未来,臣妾也不敢贸然打扰,只听说是高烧不退,整个人昏睡着。听昨儿夜值夜的奴才说,夜里瞧见辰嫔一个人出宫去了,想来是那时候受了寒气。”

“哦?辰嫔半夜一个人出宫做什么?”睿文帝心中生疑,“罢了,朕还有事,爱妃们自便吧。”睿文帝理理袖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20、君心难惹

太医很快来了,诊了脉,说是风寒。风寒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个粘缠的病。云冉她们一拿了药方,就赶快去熬药。

宋辰星朦胧之间被扶起来喂了药,又昏睡过去。梦里像是回到了前世的时光,云冉没了,娘亲也死了,小妹慧月被肖姨娘许给了一个破落户,不知下落。忽然间这世上她在意的人,统统失去了影踪,只余她一个在这里苦苦挣扎。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的活着呢,早早自己了断不是更好?

睿文帝面色阴沉的盯着着床上昏睡呓语着娘亲、小妹的女人,道:“怎么会烧成这样,太医是吃闲饭的吗?”

一旁候着听旨的太医连忙跪下道:“回皇上,小贵人这病来凶急,这药喂下去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需要让小贵人发发汗,热气一出来,便好了。”

“五福,去盯着他们煎药,煎好了便送进来,还有,把昨晚上值夜的奴才给朕叫进来。”

五福领旨去了,没一会儿,安顺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吓的腿如筛糠,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因为无论如何,他今儿这失职之罪,是逃不掉了。

“昨儿个夜里,辰嫔出去了,你可知道!”睿文帝捏了捏宋辰星露在被外的手指,沉声问道。

“回、回皇上,主子夜里说睡不着,要小的给拿了灯,说出去散散步。”

“散步?那又是几时回来的?”

“当时天已蒙蒙亮了,大概是寅时时分。”

睿文帝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打着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立在一旁伺候的云冉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壮着胆子跪下道:“皇上,奴婢知道主子是为什么夜里出门。”

“哦?你说。”

“主子私下对奴婢说过,说皇上您最爱这屋里的栀子花香,要给您做几个香袋,只是这栀子花一沾了露水太阳,就泛黄,香气也有影响。所以夜里摘的最好。昨儿夜主子起身要去摘花,奴婢说奴婢可以代劳,可主子不肯,说是给皇上您的东西,一定要她亲手去做。奴婢一再劝了,可主子还是自己去了,还不许奴婢跟着,说是扰了她的心意。若是奴婢知道,主子这一去就病成这样,昨夜哪怕打死奴婢,都不让主子出门儿!”云冉双眼含泪,说的情真意切。

睿文帝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了,他转头看向床上还烧的满脸通红的宋辰星,挥手退下了屋里的奴才们。

云冉见状,松了一口气,扶着还 的站不起来的安顺出去了。

“你这女人,瞧着倒是个聪明的,怎么做起事儿来却这么傻?”睿文帝掐掐宋辰星 的脸,自己挽了袖子,绞起巾帕给她擦了脸。

“娘…娘…”宋辰星昏昏沉沉的呓语着,脸庞依恋的摩挲着睿文帝的手。

“瞧清楚了,傻丫头,朕可不是你娘,朕是你男人!”睿文帝轻笑,凑到床头轻啄了一口 

傍晚时分,宋辰星才悠然转醒,只觉得咽干舌燥,浑身酸痛无力。一双手扶起她的后脑,温热的带着苦涩气息的汤药抵到她的嘴边。那味道,闻来都令人发呕。她紧锁双眉,把头扭到一边,“云冉…我不喝这东西,苦,拿走…”

“呦,朕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那个人病了不喝药就能好了,良药苦口嘛!”睿文帝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

宋辰星一惊,瞪大眼睛仰头去看,“皇上…?”

“星儿这个样子真是分外的可爱,又呆又愣!”睿文帝打趣道,趁着她发愣的机会,塞了一勺汤药进去。

宋辰星的脸顿时皱成一团,想吐出来,又顾忌睿文帝在身边,只能勉强咽下去了。

“这么苦啊,我来尝尝看!”睿文帝放下药碗,低头 舔宋辰星的嘴唇,“唔,确实挺苦的,爱妃还是快些趁热喝了,免得冷了就更苦了。”

旁边伺候的云冉含笑送上润口的蜜饯,宋辰星无奈,只得捧了碗,一咬牙,全喝了。

漱了口,又吃了蜜饯,好歹才把嘴里的味儿压下来。

“爱妃这病来如山倒,可真真把朕吓唬到了,之前朕说要给你调换宫殿,你不肯,如今可好,着凉了吧!”

“让皇上您忧心了,臣妾如今有疾在身,皇上您在这屋里,切莫过了病气给您,那臣妾罪过可大了。”

“既然怕过了病气给朕,那就快些好起来。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去摘什么花儿呢?你的身子骨,比香袋重要的多。”睿文帝摸了摸她的额发,柔声道。

宋辰星闻言,知道云冉按她交代的做了。她羞涩的扭过头,低声道:“臣妾没有大用,不能帮皇上你分忧,惟有为您做点儿小事儿,让您开心一点儿。”

睿文帝眼神柔软的落在她身上,没有讲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摩挲她的头顶。

021、钓鱼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宋辰星这一病,让她很遭了一番罪,每天的苦药汤都让她苦不堪言了。

睿文帝那日在这里照顾的消息传出后,女人们的酸气儿恨不得把这后宫变成了醋缸。这宫里生过病的妃嫔不少,可是能让睿文帝亲自照料了一天的,可真是少之又少,除了萧贵妃在生养小皇子是损伤了身子,睿文帝曾在外守候了一夜外,还未曾有哪个妃嫔享受过这种待遇。此时的宋辰星可真正成了后宫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过恨归恨,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萧贵妃免了她半个月的请安,还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其他的妃嫔也多多少少的送来一些礼物。加上睿文帝赐下的补品,宋辰星的库房很快便满了。

养了两天病,宋辰星精神也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走动了,但还是明显憔悴了不少,脸色惨白,人也清减了。

一大清早,北冬用熬药的小炉子给宋辰星熬了些燕窝粥补身体,宋辰星正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云冉进来了。

“主子,隔壁的兰采女和李采女来了,说是来探望您的。”

“这个时候来了,请她们进来吧 。”宋辰星放下喝了一半的粥,端起清茶漱口。没一会儿,兰小柔和李诗画便婷婷袅袅的进来了。

“请辰嫔娘娘安!”

“两位妹妹快请起吧,坐下说话,云冉上茶点。”宋辰星虚扶了一把,请她们二人在桌边坐下。

“辰嫔娘娘这一病,非但没有减颜色,倒增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感呢,楚楚可怜的!”李诗画小意打量着宋辰星的脸色,略带讨好的奉承着。

“哪里,这几日病的人形容枯槁的,真是快没脸出去见人了。”宋辰星笑道。

兰小柔捂嘴笑了下,道:“辰嫔娘娘您要是无脸见人,那臣妾可就无地自容了。您身体好些了吗?瞧着精神倒是不错。”

“已经好多了,也不发热了,但是太医说还是要调养,毕竟秋天干燥,虚火上升。妹妹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东聊西扯的说了半天,李诗画有些坐不住了,她眼神四下瞟了瞟,压低声音对宋辰星道:“辰嫔娘娘,昨日请安回来时,关才人被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又叫进去了,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臣妾身边的值夜太监就都被叫走问话了,回来说是有人问他们前夜有可曾看见娘娘您出宫门。”

宋辰星轻轻把茶杯放进茶盘儿里,发出的一声轻响。

“李妹妹的意思是说,关才人在贵妃娘娘那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臣妾不敢妄言,不过这前后半个时辰的时间,确实太巧了。所以臣妾一觉得不对,就想来告诉娘娘您,可是您身体不适,也就拖到了今天。”李诗画满脸堆笑。

“罢了,今儿我有些体乏,就不多留你们了,云冉,把昨个内务司送来的燕窝给两位妹妹包些回去,这燕窝是养生的好物,妹妹们也多多照看好自己的身体,往后若是承宠,身体不好,可是不行的。”宋辰星意有所指道。

李诗画激动的眼睛都要发光了,连声谢恩。

她们两人出去后,云冉端着又热过的燕窝送进来。

“真是险险的一关啊…”捧着暖暖的粥碗,寒气却从心底上来了。也许是重生让她知晓了未来的大事走向,所以连带着她的自信也 了,在宫中赖以生存的谨慎,却消减了不少。夜出宫门,无论在哪个宫里都是忌讳的吧,更何况,这个碧瑶宫,也不是铁板一块。几个虎视眈眈的女人,正等着她犯错呢,她却傻傻的把短处伸到人家面前。即使萧贵妃不找关疏影询问情况,关疏影肯定也会自己找上门儿去。到时不管是为何原因,单是不守宫规一条,便有可能让皇上厌弃。

“是啊,主子,前天皇上来时,还特意找了安顺来问话。最后眼见着事情不妙,我连忙按主子您交代的话跟皇上说了,皇上脸色才好了些。以后可千万别夜里出去了,若是睡不着,就叫我一起到院子里转转。”云冉有些后怕。

“不过…倒也不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欲扬先抑,皇上在猜疑过后得知真相,会更加信任我。而且…倒可以演一出钓鱼的好戏,若无鱼上钩便罢,若有鱼上钩,倒可以让她们狠狠难受一把。”宋辰星搅了搅燕窝粥,然后慢慢的一口饮尽。

秋老虎一去,天气便真正进了秋天了,下了场小雨,凉丝丝的寒意,便清晰的透露出来。午后,宋辰星披了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扶着云冉和南春的手,出了碧瑶宫。

她要去找一个同盟者,而且是个强有力的援手。钓鱼、钓鱼,谁知道最后钓出来的是怎样的一条大鱼呢,若是太大,自己吃不了,那岂不是要兜着走。

而在她们出宫之后,也有一人带着宫女太监出宫了,不过两人的路线却是反的。

宋辰星到了景泰宫,求见萧贵妃。萧贵妃正哄着小皇子睡觉,听闻是辰嫔来了,便把皇子交给奶娘照顾,自己出来见客。

“请贵妃娘娘安,娘娘福寿安康!”宋辰星跪地行礼。

“客套什么,你身子还没大好呢,快些起来坐下吧。”萧贵妃柔柔说道。

宋辰星还是规规矩矩把礼行完了才起身坐下。

“身子好些了没,怎么还没大好就出来受风?”

“谢娘娘关心,已经好多了,想到几日未曾来请安,心中实在惶恐不安,所以想来拜见娘娘。”宋辰星恭恭敬敬的说道。

萧贵妃笑了笑,“你这丫头,这般重礼数,倒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了。”

“娘娘,除了请安之外,臣妾,还有一事,想禀告娘娘,只是,又有些不知当讲不当讲。”宋辰星做出犹豫的神色。

“说吧,都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那臣妾便直说了,臣妾近日在御湖边上遇到一个孩童,七八岁模样,长的机灵可爱。臣妾不禁想到家中幼弟,所以上前和他说了几句话,结果一问才知,那孩童竟然是二皇子。臣妾大惊,因为那二皇子身上衣着实在是简陋,小小孩童竟然穿的是粗棉衣裳,而且单薄不堪。臣妾问他为何独自在湖边徘徊,二皇子说,他在湖边沙地上练字,因为宫中用度不够,没法让他写字。臣妾当时听了真是心酸不已,这是皇上的骨肉,便是不受宠爱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境地。”宋辰星直白的说了,她了解萧贵妃,知道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

萧贵妃面色沉了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低声道:“辰嫔,这话你逾越了。”

“是,臣妾有罪,只是,臣妾家中幼弟,方六岁便已是家中霸王,众人宠着哄着。可对比二皇子,小小年纪,识得进退,懂事懂礼。实在是难得,也实在是令人心疼。”

“辰嫔,本宫对你很好奇!”萧贵妃突然话锋一转,饶有兴趣的看着宋辰星,“本宫统领后宫,这宫中大事小事,几乎没有本宫不知道,为何你就敢把这话拿到本宫面前来说,要知道,这宫里,知道柳妃和二皇子事情的妃嫔不在少数,唯独你来说了。难道你不猜测,宫人如此怠慢他们,是出于本宫授意吗?”

“不,贵妃娘娘,臣妾虽然接触您不多,但是臣妾深刻感受到您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即使柳妃娘娘做错了事,或者、或者得罪了您,您也绝对不会在用度上面责罚他们。您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做这种事的。”

“呵,你倒是了解本宫。不错,这事儿确实不是本宫安排的,但是本宫是知情的,只是不想管罢了,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个难缠又讨人厌的恶妇。本宫懒得管。”萧贵妃冷笑道。

“可是贵妃娘娘,皇上如今是不知情的,若是皇上知道了,会不会…”宋辰星留了半句话没有说。

“本宫还盼着皇上早日知道呢,只是懒得去掺合。”萧贵妃别有深意的说道。

“那若是臣妾有机会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呢?”

“那本宫就等着看那恶妇的好戏了…”萧贵妃愉悦的笑出了声。“顺便再加一脚,让那恶妇跌进尘埃。”

宋辰星心里石头落了地,轻声道:“那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

022、三日之约

回到碧瑶宫,宋辰星又趁热喝了碗药,躺下休息。

“云冉,你去库房找找,有没有好的笔墨纸砚,给我找一套出来,还有我自家里带来的几本书,一起包一个包裹给我。”宋辰星道。

“我这就去,只是主子您要这些做什么,若是送礼,倒是有不少别的好东西呢。单送笔墨纸砚会不会寒酸了一些。”云冉好奇道。

宋辰星浅笑,道:“就是这份寒酸的礼,我今天夜里要去钓一钓鱼,瞧瞧看有没有人上钩。”

“啊?主子,您晚上又要出去啊,您身体可还没好呢,为什么又要冒险呢?上次您夜里出宫皇上已经不快了。若是再被人捅到皇上哪儿去,主子您可要受委屈了!”云冉着急了。

“别担心,我还就怕没人往皇上那儿捅呢!”

“那让奴婢代您去吧,如果被人说了,就说是我自己偷溜出去的,他们也不好找主子麻烦。”

“不可,若是你去了,如果有心人想抓个现行儿,抓到你了,那他们对你可不会那么客气,打打骂骂是少不了的。若是我,她们可不敢如此嚣张。再说,我要去见的那个人,与我可是有约的,总不好失约于人吧。”宋辰星说着,想起灵宣那 的小脸,顿时心情愉悦了起来。

云冉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悄声道:“主子,您还约了人啊!!这、这如何是好啊!”云冉又惊又怕,急的团团转。

宋辰星好笑的看着她,道:“你别转了,老实坐下吧,我做事你不放心么?肯定是心中有数才会去做的。只管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等着看我如何钓条大鱼上来。”

夜深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秋风卷着落叶,吹来入骨的寒凉。看到这天气,宋辰星不由得有些担心,那灵宣今日会不会出来,若是没出来,便罢,若是出来了,又可曾多穿几件衣服,带着把油纸伞呢?

“再加件斗篷吧,可别又着凉。”云冉恨不得把冬日里的棉衣都拿出来穿在宋辰星身上。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会儿时间,穿这样多,走路都累了。把包裹给我吧,再给我拿盏装满灯油的宫灯!”

宋辰星左手执伞,右手提着灯,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袱,在云冉惴惴不安的眼光中,走出来碧瑶宫的大门。云冉望着主子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她前脚回屋,后脚就有一个太监从对面偏殿里出来,也跟着出宫了。

宋辰星沿着上一次的路线向翘屏宫的方向走去。寒风瑟瑟的,吹得宫灯里的火苗惶惶的。宋辰星心里也忐忑起来,若是今日灵宣没来,这鱼怕是钓不着了,不过也无妨,贵妃娘娘那里已经提前招呼了,便是灵宣没来,只要有人借着她出宫的由头生事,她都可以把翘屏宫的事情暴露出来。

没走一会儿,便看到湖边有点点灯光,过去一看,果然是提着灯的灵宣,他没打伞,躲在树下被雨水淋的瑟瑟发抖。

“姐姐!你来啦?”灵宣见宋辰星来了,搓搓被冻木的小手,开心的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