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给你带了点白米粥,别的不敢带,怕跟药相克,你先吃点吧。”

夏翎暗暗瞟了一眼电视画面上的画面,心中咂舌不已,果然是雷厉风行的枭雄,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调取自己病危时医院走廊里的监控画面,恐怕那些装了一晚的孝子贤孙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算是白装了,老爷子早已经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您先歇一会吧,昨个病得那么危险,吃点东西,养养精神,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心思闪过片刻后,夏翎唇角带笑,主动开口道,“这几天可把锦年给吓坏了,我们那边还下大雪呢,一听您出了事,顶着风雪出来的…您好歹给个面子,吃点吧。”

雷老看向夏翎,顿时乐了出来,“成!不过,我可不是给我锦年面子,是给我外甥媳妇面子…好歹这条命,也是我外甥媳妇救回来的。”

老爷子人老成精,当初知道自己外甥是为什么而入赘的,如今便也能猜出来,这次的药到底是谁拿出来的,锦年那小子,不过是被夏翎拿出来顶风遮雨的人罢了。

夏翎脸颊微红,大方的笑了笑。

陆锦年无奈摇头,亲昵的抱怨道,“你外甥媳妇最后一点药已经用完了,您老爷子以后也消停点吧,再出点岔子,我可没东西救你了…照我说,就是你手上那些产业惹的祸事,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天管地,还能管他们一辈子不成?赶紧把家产分一分,把他们各过各的,您也好歇一歇,何必这都七十多岁了,管那么一大家子人,还落不到一句好?”

老爷子苦笑,“可你看她们那一群,那有能撑起这么大家业的?”

“有你管着,他们一辈子都撑不起来!”陆锦年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又继续道,“撑不起来就撑不起来吧,只要他们饿不死就行,反正产业分到他们手上了,自己挥霍没了,那也怪不得旁人,你还能再帮他们几年?我跟小翎以后的孩子,要是都像他们这样的不争气,就直接给人踢到就想下种田去!好歹饿不死,也不会闯什么祸…有这个能力和心计的,那就给他们机会,要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给他们准备个信托基金,也就差不多了,雷家风光了几十年,也差不多了,你啊,就是想不开!”

夏翎含笑劝道,“舅舅,您也别怪我这个做外甥媳妇的多嘴,依我说啊,古代皇帝还有几个不肖子孙呢,你见过哪朝哪代千秋万载了?虎父犬子,这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您与其操心这么多,倒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放出去,趁着您还康健着,他们就算是闯了什么祸,好歹还有您兜着呢,这万一等您以后…到时候他们被欺负了,谁会替他们出头?我和锦年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您放开心胸,把这些琐事扔一边去,好好养身子。”

老爷子彻底不吭声了,没滋味的咽着白粥,似乎在思量二人的话。

良久,夏翎瞟了一眼陆锦年,这才试探性的道,“我听两位老大夫说,这次舅舅是中了毒,暂且不说幕后黑手,这毒是怎么下的?”

雷老颇感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看他没说话,便心里明白了过来,自家外甥也是想知道这个答案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家里的药材让人动了手脚。”

“顾老?”夏翎挑了挑眉梢。

雷老摆了摆手,“暂时说不好是谁做的…家里的药材向来收拢在库房的柜子里,我让管家查过监控录像了,这半个月以来,进过库房的至少二十多个人,根本无从查起。”

夏翎和陆锦年彼此对视了一眼,再度出声问道,“我听说,之前顾老的孙女顾茜茜也来过雷家,她有没有进过库房?”

“你们怀疑那个小姑娘?!”雷老诧异,“我跟那个小姑娘无冤无仇的,不可能啊!而且那个小姑娘也没进过库房,只是听管家说,她来的第二天晚上做噩梦了,有点受了惊吓,老顾给他孙女开了一份安神的方子,家里佣人药材拿多了,又送回去了一些…”

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雷老这才想明白过来,谁知道这个小丫头有没有趁机换了药材?

陆锦年无奈的吐了口气,“舅舅…那个顾茜茜有前科,我少年时家里不少佣人的死亡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重度的反社会型人格,后来被我强行拘送到了国外,禁止她归国,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捞回来的,先来了一趟你这,又去找我和夏翎,被我的人强行扣下,送到无人岛上关着去了…”

“把人交给我,我来审她!我就不信了,一个黄毛丫头,还真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来?”雷老面色低沉,恨恨的道。

“不行,我冒不起这个风险,”陆锦年断然摇头,“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么的危险,这次是她好不容易才撞到我的手上,一旦有半点疏忽让她逃脱,下一个遭到毒手的,必定是夏翎…更何况,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说的,说出来的也是真真假假,用以迷惑我们。”

雷老皱眉,“难道就这么放任她?”

“至少顾老没死,她就必须活着…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将她拘禁。”陆锦年看向雷老,“舅舅,您与其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查查我那几个表哥表姐,能将人从国外偷渡回来,这也算是本事了。”

提起那群糟心的儿女们,雷老再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三天之后,雷老勉强可以下床了,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一大清早,雷家上下,甚至包括夏翎和陆锦年这对夫妻,早早的被叫进了病房里,而病床前,公证人员和律师们早已经等候在这。

看见雷家御用的律师也到了,雷家上下似乎意识到老爷子要做些什么,顿时面露狂喜之色,激动得不能自已。

注意到儿孙们脸上毫不加以掩饰的狂喜之色,雷老瞬间觉得累得慌,苦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众多儿女们肃静下来,这才道,“这几天,我让几个老伙计帮忙把我手头上的资产汇总了一下,如今趁着我还活着,把产业分一分,你们各房的,也准备分家吧。”

雷家长子心有不安,忍不住叫道,“爸,您这次好不容易渡过难关,怎么…”

“得啦!这一次,我也看透了,强把你们拘在一起,由我弹压着,我活得累,你们心里也不舒坦,这次是我运气好,万一再有下一次,雷家怕是真的要乱了…”

说着,雷老长吐了口气,看着满床的文件,挑出其中最厚的一份,“老大啊,你过来,你是雷家嫡长子,理应继承最大的那一份,你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你那两个儿子也都不是什么有能之辈,老头子我把东雷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分给你,另外,我给你和我那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各准备了一份信托基金,我那两个孙子每人百分之十的东雷集团股权,儿媳、孙媳都是百分之五…东雷集团已经被我委托给专业管理人员运作,你们每年只等着分红就行,后辈子孙,除非自己创建一家资产超过二十亿的公司,才可以将集团经营权收回;”

“老二家,你们家是春雷贸易…同样只有股权,没有经营权…”

“老三家,你们家是天雷百货…”

“老四家,你们家是青雷娱乐…”

各家各户都分到了一家集团,明面上看起来倒是分配平均,可集团资产那就各不相同了。

几家得了好处的,自然是喜笑颜开,几家捞到了资产少的,自然不乐意,病房里吵吵闹闹成了一团,甚至有两个差点打起来!

老爷子才不搭理这群糟心儿女们,分完了产业,又开始分各地的房产和其他动产不动产,孙女们未来都是要嫁人的,没分到了股权,但相对应的,老爷子多给了她们一些房产和小公司之类的,一众孙女们就算心里不乐意,碍于老爷子的威严,也不敢说什么。

分到了最后,雷家长女灵机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爸,你不是在国外还有些产业吗?怎么不一起给我们分了?我听说,你在国外买了好几座私人岛屿之类的…”

“那都是我要留给我外甥和他媳妇的,用不着你惦记!”雷老冷哼了一声。

雷家上下顿时脸都变了,沸沸扬扬的怒声叫道,“有东西不知道留给我们这群儿女们,怎么就记着给那些外姓人?老爷子,您可不能老糊涂了啊,姓陆的再好,那也是外人,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汤,打小就偏心他,如今临老了,还要把遗产给他…不行!我们这群做儿女们的不同意!”

“就是啊!我们不同意!遗产必须都得给我们分了!”

“老爷子,您以后养老可还指望着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呢,您要是这么偏心眼,以后就别指望我们能给你养老了!爱谁管,谁就管你!我们可不伺候了!”

原本还吵得厉害的儿孙们,瞬间同仇敌忾起来,恨恨的目光几乎要把夏翎和陆锦年千刀万剐了。

“既然你们不同意…”雷老面露冷厉,“那就家产都别分了,全都给锦年好了,我也不要你们这群儿女们养老了,让我外甥给我养老就成!”

这话既出,前一秒钟还喧闹的病房,瞬间鸦雀无声了。

他们这些做儿女的自然知道自家老爷子的脾气,他既然能把这话说出口,自然也完全做得到。

老爷子对家产把持得很严,除了已经给长子的,下面这些儿女们,有一个算一个,命脉全都掐死在老爷子的手上呢!老爷子今儿真要将他们净身出户,他们这群人就得饿死在街头!

陆锦年皱眉,“舅舅,我和小翎都有自己的事业,不需要你的东西…”

“那是你们自己的,可这是我留给你们夫妻俩的,一码归一码!”老爷子性情极倔,语气不善的道,“锦年,你们夫妻俩把最后的救命药用在了我老头子的身上,难不成,你要让我欠你们俩小辈的人情,连死了都得惦记这事吗?真要是什么值钱的也就罢了,也就是我有段时间喜欢在国外置地,买的土地、岛屿和几家小公司罢了,当初买的时候,那几家小公司也就花了不到一个亿,顶多是那几座岛屿和土地现在值点钱…但跟雷氏一族的产业比起来,也就九牛一毛罢了。”

一边说着,老爷子一边将个木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外文文件——果然只是一些公司的股权证书和土地产权证明。

一群雷家人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木匣子里的东西,发现确实只是老爷子说的那些,虽然也值点钱,但跟真正值钱的集团股份比起来,到底差了许多,加在一起,也就几个亿罢了。

对于雷家而言,几个亿当真只是小钱,再加上这些东西不能生钱,每年也没什么产出,反而要往里投钱,几个抠门的雷家儿媳心疼了片刻之后,很快的将分给陆锦年和夏翎的东西抛在一边,重新争执起老爷子分给自家集团资产的多寡。

老爷子没法力这群儿女们,朝着夏翎招了招手,“来,外甥媳妇,这个给你。”

夏翎尴尬的看了一眼陆锦年。

陆锦年给她递了个眼色,暗暗点头。

夏翎没办法,只能硬个头皮上前,双手接了小匣子,“…那我就愧领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摆了摆手,示意让夏翎继续缩着去,省得自家这一群打起来,再牵连到她。

夏翎乖巧的退回到陆锦年身边,暗暗看向陆锦年。

陆锦年扬了扬唇角,表示没事。

捧着匣子,夏翎反复思量了一下,倒是有些明白过来了,老爷子指名说这匣子的东西是给他们夫妻俩的,又让她来亲自接过去,实际上是故意在安抚自己,给个甜头,怕自己因为仙桃酿的事跟陆锦年起隔阂吧?毕竟,那么贵重的东西,谁乐意给个外姓长辈啊?她自己亲舅都没捞到呢!

啧,果然不愧是威震香江的雷老爷子,这手玩的漂亮。

想了想,夏翎捧着匣子,倒是越发理直气壮了起来。

瞧着雷家人一时半会吵不完的模样,夏翎看着都觉得累得慌,暗暗给陆锦年递了个眼色过去,眉头轻皱,故作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陆锦年安抚般的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冲着雷老附耳道,“舅舅,我和小翎出去转转,一直留在这里…怕是有点不大方便。”

雷老点头,摆了摆手,他也觉得尴尬,让自己外甥媳妇瞧见了家中不肖子孙的德行,正好她闪出去,老爷子也方便教训一下儿女们。

陆锦年会意的弯了弯唇角,顺手接过匣子,带上夏翎直接回了酒店。

反正办手续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轮不到他们夫妻俩这。

将匣子扔到酒店的行李箱里,两人又换了一身衣服,正商量着去哪溜达玩,突然传来门铃声,陆锦年开门一看,顿时觉得愉悦的心情变得无比晦暗。

原因无他,傅惊寒正含笑站在门口,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清俊、秀雅而带着一丝贵气。

“陆少?”傅惊寒眉眼带笑,“夏翎在吗?”

“有事吗?”陆锦年反问了一句,嗓音低沉,气压变低,俊美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待见。

夏翎正好换完衣服出来,扬声问道,“锦年,门外谁呀?”

陆锦年脸色不愉的紧盯着傅惊寒,又没吭声,只是紧盯着傅惊寒。

“是我,”傅惊寒好像没看到陆锦年的脸色似的,扬声笑道,“今天中午正好有一场奇珍拍卖会,不知道夏翎你有没有兴趣?”

“奇珍拍卖会?”夏翎眼前一亮,一溜烟的跑到门口,好奇问道,“都有什么?”

“奇花异草,怪虫蛇蚁,琥珀化石,诸如此类的…据说还有些琥珀原石和翡翠原石之类的,到时候可以赌着玩的。”傅惊寒淡淡笑道。

从听见第一句奇花异草,陆锦年就彻底没话讲了,其他的夏翎或许还真的没什么兴趣,可这些奇异花草之类的植物,绝对戳中她的命门,别说是区区一场拍卖会了,就算是龙潭虎穴,她都敢闯一闯!

之前一直未舅舅的事着急,他都忘了香江时常有拍卖会这一茬了。

想到这里,陆锦年眉峰微动,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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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真的?!”夏翎两眼放光,又有迟疑的问道,“那个…不会不太方便吗?”

“不会,”傅惊寒摇头,“是拍卖会的主办方邀请我去当顾问的,要一张请柬,完全是顺手的事情。”

“那我就不客气啦!”夏翎应声,回头看向陆锦年,眨了眨眼,一派询问之意。

跟其他男人出去,总要跟自家男人报备一下,征求同意吧?

夏翎扭头的瞬间,陆锦年约莫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睑微垂,淡淡的道,“既然是拍卖会,那我也去凑凑热闹好了,左右在酒店里也是闲着…想必傅教授不会介意的吧?”

傅惊寒清俊而笑,翩翩如君子,“自然不会。”

夏翎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陆锦年,他明明刚才还说,要下午再去看看舅舅呢,真的来得及吗?

将傅惊寒请进来坐下,夏翎道一声失陪,又回去换了一身抹胸小黑裙,披了件银色暗纹小披肩,外面搭了一件米色的风衣,换了双黑色高跟鞋,这就算齐全了。

舅舅如今身体已经大好了,她打扮一些,倒也不算出挑。

从内间出来时,两个大男人正对坐在沙发上,一个冷冽如雪,一个清俊似玉,同样是出身不凡的贵公子,宛如绅士般的闲谈碎语、侃侃而谈,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两人的气场…略不合。

不,不只是略不合了,那根本就是唇枪舌剑、刀光剑影,谁也不肯让上半分。

“抱歉,久等了吧?”夏翎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看向傅惊寒,“我已经收拾好了。”

“那就走吧。”傅惊寒起身,回首看了一眼陆锦年。

陆锦年不动神色的勾了勾唇角,伸出胳膊,握住夏翎的手,“走吧。”

傅惊寒很快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出了酒店,早有一辆双排豪车等候在外面,三个人上了车,便直奔着郊外而去。

今儿这场拍卖会,显然是一场私密性极强的地下拍卖会,注定见不得光,拍卖会上的某些东西显然也都是不少国家禁止出口的违禁品,不过有钱人嘛!只要不是什么影响太大、伤及人命的大事,一般很少会被追究。

今儿拍卖会的举办地点是一家废弃仓库,外面看着倒是斑驳破烂的,外面杂草丛生,可进去了,从里面电梯进入地下层,才算是真正来到了另外一个富丽堂皇、锦绣华彩的世界里,古典华丽的欧式装潢,高高的水晶吊灯、绲着金边的壁纸、名贵的油画、奢侈的地毯…遇上一层的荒凉破败比起来,这里显然是有钱人的天堂。

走到地下层门口的位置,三人被两位衣着侍者服侍的男人拦下,“三位,请柬。”

傅惊寒率先拿出一份毫不起眼的请柬递了过去,侍者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便重新恭敬地双手递回。

傅惊寒微微浅笑,指着夏翎道,“我跟这位女士是一起来的。”一张请柬,只能由一位主人带着一位宾伴而来。

夏翎有些诧异的看向傅惊寒,随即微微后退了半步,坚定地站在陆锦年身边。

她男人被拦在了外面,她却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进去了,这像什么话?

陆锦年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傅惊寒,安抚般的拍了拍夏翎的手,随即从随身带的钱包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递了过去。

见了这张卡,侍者顿时脸色微微的有些变化,面露迟疑。

作为服务人员,他自然知道这张百夫长黑金卡的客户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可是只拿了这张卡,却没有请柬…

想了想,侍者只能硬个头皮道,“这位贵客,请您稍后一下,我去跟经理请示一下。”

“无碍。”陆锦年毫不在意,斜睨了一眼在旁边看热闹的傅惊寒,再度勾唇淡笑了出来,又掏出了一张深紫色的卡片,在灯光的照射下,上面隐隐折射着银色暗纹,华贵而低调。

看见这张深紫色的卡片,侍者的脸色再度变了几分,不敢再出言拦截贵宾,“三位贵客,请!”

陆锦年含笑应声,没理会侍者,反而看向了傅惊寒。

傅惊寒微笑不语。

夏翎:“…”我夹在中间,是不是耽误他们俩眉目传情了?

看着三个人漫步走了进去,门口的侍者赶紧招呼来一个服务员,耳语一番。

香江不愧是国际化的大都市,虽然今儿只是一场奇珍的地下拍卖会,慕名而立的富豪们,却已经达到了上百人,甚至其中不少都是从外地赶来的,拍卖会尚未开始,里面已经变成了一场拉关系、谈生意的酒会,热闹非凡,夏翎行走间,已经隐隐听到有两宗价值数亿的生意已经谈成了。

听着耳边细碎的八卦,夏翎一边啜着果汁,一边暗暗叹息,自己那点子家底,果然还不够看啊。

傅惊寒声音温和的向夏翎介绍着拍卖会的流程和内情,陆锦年向来少言寡语,也乐得使唤傅惊寒这么个名门贵公子当解说员,三个人是生面孔,倒也没有旁人前来搭讪,倒也自得其乐。

傅惊寒正说着话,却听得一个妖冶撩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哎呦…刚才侍者跟我说贵客盈门,我还当自己听错了呢!啧,哪里是贵客,分明是两尊大神降临!”

三人转身,就见得一个穿着牡丹旗袍、烫着复古卷发的美人,妖妖娆娆的站在那,风情万种、妩媚撩人,手上还端着高脚酒杯,“一个是北方书香世族的天之骄子,一个是北方豪门望族的当代掌权人,二位联袂而至,当真是让我们今儿这场拍卖会蓬荜生辉。”

一边说着这话,美人一边风情款款的走到两人近前,瞟了一眼傅惊寒和陆锦年二人,最后身子微微地向左一转,欺身到陆锦年面前,一双丹凤眼脉脉含情般的看向陆锦年,眼神妖冶中暗藏着一丝挑逗和蛊惑,嗓音沙哑、性感而暧昧,“尤其是陆先生…我们老板可是对您神交已久呢。”

“客气了,下次有机会,陆某定当亲自登门拜访。”陆锦年冷冰冰的说着客套话,却对美人神色间的挑逗不以为意。

夏翎抿唇浅笑,眼梢威胁似的瞟了一眼陆锦年,却突然挽起傅惊寒的手臂,“傅教授,是否介意带我四处转转?说真的,我还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傅惊寒温润浅笑,微微躬身,右手贴合于左胸前,“自然是荣幸备至。”

夏翎含笑回首,凝望向陆锦年,“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陆!少!”

最后两个字,夏翎咬牙切齿。

陆锦年这才意识到,貌似…自家后院起火了。

看着自家媳妇跟傅惊寒跑了,陆锦年静默了片刻,忽然看向身前的美人,开口道,“…刚才离开的那位,是我太太,这一点,想必你清楚地,对吧?”

饶是美人再美,此时此刻也无法维持得住以往那般风情万种的笑容了,脸都变得惨白了。

作为一枚八面玲珑的交际花,你可以跟男人勾勾搭搭,可以暧昧挑逗,可以蓄意勾引,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替拍卖场和老板处理好各方关系,充当一个联系枢纽和润滑油的角色,得罪客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尤其还是你主动得罪了人家…

当着正室太太的面,勾引人家丈夫,对方没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凭良心而言,之前看见陆锦年和傅惊寒这对组合时,她真心激动得有点失去了理智,不然,以她的圆滑和世故而言,哪能疏忽了夏翎?好歹把人底细探查清楚,然后再决定是否需要特殊对待?至于最后刻意勾引挑逗陆锦年,那完全是真心实意的替拍卖会和幕后老板考虑的…

傅惊寒虽然出身清贵、权势又重,可傅家那是什么家族?书香世族!哪能看得起她这种交际花?而傅惊寒本身,他真正的价值在于科研能力、国际威望以及手上多如牛毛的各类专利技术,对老板本身的帮助并没有那么大;陆锦年不一样了,他是陆家独子,又是雷家的外甥,传闻跟境外资本多有牵扯,据说更是与多个财团关系紧密,别看国内低调而名声不显,实际上就是一尊纯金的财神爷…

两厢比起来,要撩拨哪一个,这还用问吗?

可谁特么的知道,撩拨的这个,偏偏还是有妇之夫,而且人家太太就在旁边站着呢!

陆锦年深深地看了一眼美人苍白如纸的脸,再不多言,径自追了上去…

他可不放心自家媳妇被个黄鼠狼牵着。

傅惊寒为何而来,他心里清楚得很,夏翎的秘密…有他知道就够了。

美人踉跄的顺着楼梯上去了,径直走到扇门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听得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不等站定,一个重重的耳光直接将美人抽趴下了,甚至连半嘴的牙都被打掉了!

那一声重响,听得人头皮发麻,两腿发软。

美人甚至不敢用手捂着脸,只能就势趴在地毯上,身体颤抖着。

“知道错了吗?”阴冷的声音响起,“有些人,不是你用点手段,就能勾引得起的。”

“系、系…”美人匍匐着身子,因为牙被打掉了,说话有些漏风。

“一会客人上来,应该怎么做,知道吧?”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美人颤抖着应声。

傅惊寒正在给夏翎介绍着拍卖会的流程,角落里,忽然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走到三人身边道,“傅先生、陆先生、陆太太,我们主人有请,不知道三位可否赏光?”

夏翎没做声,只是含笑看向两个男人。

傅惊寒看向陆锦年,也没吭声。

陆锦年垂眸,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请带路吧。”

中年男人暗暗松了口气,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三个人上了楼梯,进入那扇门,站在房间里的,居然是个年轻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左右,是个很漂亮的混血,只是气息略微有些阴鸷可怕。

“陆先生,您好!”年轻人主动上前半步,看样子带着点敬意。

陆锦年微微皱眉了一下,“您是…”

“兄长艾利克斯,曾一度与陆先生合作得相当愉快,甚至多次对陆锦年赞口不绝。”年轻人礼貌笑道,“没想到今日我居然有机会跟陆先生见面,万分荣幸。”

一听艾利克斯这个名字,陆锦年顿时明白过了,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巨鹰家族的后代…请代我向令兄问好。”

“一定!”年轻人应声,随即转头看向傅惊寒,再度伸手道,“傅教授帮忙坐镇今天的拍卖会,鄙人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