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馄饨吃了一半,一辆特殊牌照的黑色车辆已经停在了百林县警局门口,一个国字脸、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行色匆匆的下了车,身后跟着个高个子的便装青年,一溜烟的冲进了警局里。

冲进来的时候,常警官正在审讯室门口抽着烟,瞧见有陌生人闯了进来,微微怔了一下,正要开口,对面的中年男人却已经朗声开口道,“我是许晋良,方辩人呢?”

许晋良?!东林省赫赫有名的缉毒英雄?本系统的四把手?

常警官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将人领了进去,正好方辩一抹嘴,刚吃热乎乎的小馄饨。

许晋良差点气乐了,“方辩!你个混小子,这就是你快要死这了?”

一看见许晋良,方辩差点哭出来了,“许叔!许叔…你再不来,我就快死这了!”

常警官脸都黑了,当着自己的面告状,真当他是死人啊!

想到这里,常警官冷笑了一下,耿直着脖子,半是抱怨、半是解释的道,“你涉嫌卷入一宗谋杀案,已经有证人指认是你蓄意指使的,我也就给你关了两天小黑屋,今儿一早就给你放出来了,其他的手段半点没有,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么就快要死这了?”

方辩尴尬的缩了缩脖子,“我就是那么一说…”

“你那么一说,倒成了我刑讯逼供,冤枉好人了!”常警官面色越发不善,故作耿直的道,“您还是最好把这宗谋杀案的事好好解释清楚吧!不然的话,不管谁来说情,除非把我常平治这一身皮扒了,这个案子——我查定了!”

许晋良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方辩,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冲着常警官寒暄了几句,末了才道,“不知道常警官能否给行个方便,好歹我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常警官犹豫了一下,似乎怀疑的看了一眼方辩,无奈的道,“那好吧。”

说着,常警官这才将自己的人带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方辩和许晋良。

许晋良苦笑了一声,顺手将闭路监控关上,这才坐到了对面,没好生气的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正常执行保护监视任务,谁知道怎么回事?”方辩委屈的道,“许叔,你都不知道,这里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我都把自己给搭上了…”

许晋良皱眉,“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得嘞,我从头开始说吧,您不是说让我保护韩齐那小子的未婚妻吗?”方辩叹了口气,“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之后,我被你安排着接近夏翎,一是保护,免得韩齐暴露了,让那些毒贩子们牵连到家属,二则也是监视,毕竟人心易变,万一韩齐叛变了,把这么他母亲、妹妹和未婚妻拿捏住,也好有个牵制,让他投鼠忌器…”

许晋良赞同的点了点头,“继续。”

方辩苦笑,“韩齐假死遁走之后,夏翎出了车祸,车祸过后,这个女人…啧,居然半点旧情都不念,当年就又找了个男人,第二年就结了婚,我本来替韩齐着急,故意缠着追求她,想趁机把两人的事给搅合黄了,谁想到,夏翎找的那个小白脸,居然还有几分本事,居然把我调到了赵家庄…我怕打草惊蛇,而且赵家庄离桃溪村又不远,索性就此蛰伏下来…”

许晋良面露怒容,“小韩在外面流血流汗、九死一生,她却嫁了旁人…这不是让英雄流血流汗又流泪吗?”

“就是啊!简直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方辩也气得咬牙切齿,恨恨的低声道,“我都觉得对不起韩齐,他在那边玩命,没替他看好他媳妇,这个女人也真够薄凉无情的,当初韩齐对她那么好,连假死的契机也是选在她这里,居然连等个几年都不能…”

许晋良静静地合上双眼,深吸了口气,“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一切等韩齐回来再说,你继续说吧。”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事,因着我故意纠缠夏翎,那个小白脸故意在上面找关系,把我调到了赵家庄,谁想到…那就是个土匪窝,不!无赖窝子!”提起这事,方辩满脸的痛苦和歇斯底里,显然这几年被赵家庄上下折磨得不轻。

“许叔,你都不知道,赵家庄那群人,无赖又不要脸!一个个的老大年纪,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我住的地方天天丢东西,连内裤都有人偷,那些老娘们更加没脸没皮的,为了个鸡蛋也能闹腾起来,甚至还有个比我妈年纪都大的女人大半夜的闯进来占我便宜…最可恶的是,还有一家子做了个仙人跳的局,先让个小媳妇勾引我,然后趁机一家子来捉奸…全村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把几年的工资都赔了进去,这才算了结。”

许晋良听了方辩的诉苦,半天都没缓过劲来,末了,只能安抚般的道,“知道你这几年受苦了,接着说!咳咳,接着说…你就没想想办法?”

“想办法了啊,我给农科所的副所长连送了半年的礼,这才把我重新调回县城。”方辩木然着脸道。

许晋良点头,“这不是挺好的嘛!”

“等我说完,你再说好,成吗?”方辩幽怨的看向许晋良。

“咳咳…你继续!继续!”许晋良尴尬。

“进了县城,我住的那间出租屋楼下,开了一家烧烤店,我去吃过几次,正好碰见了赵盼男在那打工,她是夏翎的堂姐,我有心从她这打探到夏翎的消息,一来二去的,就走了近一些…”

说到这里,方辩有些尴尬,眼神躲闪。

许晋良也是过来人,看见方辩这般模样,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无非是长期执行监视任务,太过寂寞了,想沾沾人家小姑娘便宜,又嫌弃人家是乡下姑娘,不愿意正经八百的谈男女朋友…

“说吧,到这步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许晋良叹了口气,扔了一根眼给他。

方辩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刚开始的时候,倒是觉得这小姑娘模样不错,性子也挺好的,可以先接触看看,后来发现她总跟我要这要那的,还打听我家里的情况,我就有心跟她断了,可谁想到,我刚露出这个苗头来,趁着一次跟农科所领导们喝醉酒的机会,她、她竟然…跟我睡在一张床上了!”

说着,方辩懊恼的抱住头,“第二天早晨,我还没醒呢,赵盼男家里一大群长辈们就找上门来了,说是要么我跟她结婚,要么就告我强暴…因为这次的任务,我惹不起这样的官司啊!没办法,只能硬个头皮先摆了婚宴酒,至于结婚证的事,慢慢拖着…”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汇报?!”许晋良皱眉。

方辩笑容越发苦涩,“当初我来执行任务的时候,许叔你可是说过的,除非跟夏翎有关系的情报需要汇报之外,其他的一律我自己做主决定,就是要培养我的自己独立思考能力…再加上,出了这种事情,一旦真捅出去,我以后的前途…”

许晋良瞬间明悟了。

出了这种事情,他能保住这身皮就不错了,前途?想都别想了!

方辩愁眉苦脸的继续道,“这次我卷入的谋杀案,就是在这场婚宴上,估计是财帛动人心,借着这次的婚宴,赵家把夏翎父母请了过来,本来还想请夏翎和她现在的丈夫,可惜两人去外地探亲了,没在家,侥幸逃过一劫…婚宴上,赵家人专门给夏翎父母准备了一桌单独的饭菜,当时敬酒我还以为是赵家巴结人家,才特意准备的单独一桌,哪曾想,他们居然在饭菜里下了山茄子的种子粉末!那玩意是致幻用的,回去途中,本身路面就滑,一侧又是悬崖绝壁,两人还被下了致幻剂…”

许晋良认命的垂下脑袋,叹息了一声,“果然是谋杀。”

方辩苦笑着道,“也是夏翎父母运气好,离开婚宴后,又去了一趟县城的集市,花了不少时间,刚出县城不远处几公里远,药效就发作了,没来得及到悬崖那边,车就翻了,两人重伤进了医院,抢救及时,这才捡回性命…夏翎从外地赶回之后,当即就报了警,警方从伤者的血液里提取到了足够的物证,另外,警方在我的出租屋里,也找到残留的一部分山茄子果实粉末,还有几位人证,都是当日来参加婚宴的,现在情况对我很不利。”

“赵家人呢?”许晋良忍不住追问道。

“赵家祖孙三代已经招认了,只是关于谁是主谋,现在尚未有定论,但警方现在盯上了我,执意将我视作主谋,估计是赵家人把全部的罪名都推到我头上了…毕竟,婚礼上杀人,新郎官怎么可能不知道?”方辩讽刺般的冷笑着道。

许晋良不解,“那你的作案动机呢?就算是夏翎一家都死了,财产也轮不到你来继承。”

“谁让我当初纠缠过夏翎呢?因爱生恨,故意接近赵盼男,就是为了趁机杀了夏家人,不行吗?”方辩冷笑着反问道。

许晋良彻底无语了。

方辩哀求的看向许晋良,“许叔,我会不会杀人,你心里想必是最清楚的,我留在这么个破地方,无非是为了任务,哪里值得杀人?你可要帮我洗脱嫌疑啊…”

许晋良仔细的想了想,“这样吧,小方,我们双管齐下,一则,我找人要一份本案的资料,尽量帮你洗脱嫌疑,二则嘛…我们去找受害者家属,如果夏家人愿意就此放过你的话,想必警方这边也不会揪着你不放。”

方辩诧异苦笑,“许叔,夏翎的父母差点死了,他们家怎么可能愿意放过我?换做是你,你愿意对一个差点害死你父母的人宽恕原谅吗?”

许晋良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忽然俯身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道,“韩齐即将回来了,你说呢?”

方辩的瞳孔猛地一缩!

第32章 归家

医院里的夏翎,还在冥思苦想着为什么警方会将一个卧底派到自己的身边,再联想到当年方辩对于自己的死缠烂打,夏翎甚至忍不住脑洞大开,会不会自己无意间被卷入了什么大案子里?

不太可能啊,以方辩出现的时间段来看,很明显应该是认识陆锦年之前的事,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盯梢的?

难道是为了蟠桃园?

有点不像啊,一则是自己掩饰的不错,二则也是有陆锦年在前面顶着,不会出现什么纰漏,而且就算有人知道了这哥,也不可能派警方的人啊?

看着自家小媳妇那副纠结的可怜模样,陆锦年心下无奈,只能将手上厚厚一摞的不知名文件塞到夏翎怀里,“你有琢磨这个的功夫,不如想想今年的计划…”

提起公事,夏翎总算精神了不少,注意力也完全转移到这个上面,仰头道,“之前不是做好了今年的发展计划吗?”

“可你忘了吗?舅舅之前给我们的新婚礼物,还有这次舅舅送给我们二人的财产…这些你都不管了?”陆锦年提醒。

夏翎一拍额头,“我都忘了!舅舅给的那个匣子呢?”

陆锦年的俊脸上越发无奈而宠溺,揉了揉夏翎的头顶,“我今天一天都在忙这个,雷家的律师过来了,特意帮我们把继承的手续办好,你怀里的是地图…后面云生提着的密码箱里,装的则是产权证明和一些其他东西。”

说这话的间隙,夏云生正扛着一个不小的箱子进来,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直接将箱子扔在了夏翎面前,“…小姑,你的东西!自己收好,正好回医院给姑婆和姑丈做晚饭,你们俩要不要过来吃?”

“不用给我们留了。”陆锦年摆了摆手,忽然想起来道,“对了,今儿早晨那会,医生跟我说,岳父岳母的身体已经差不多了,明儿最后再做一遍检查,就可以出院了,云生,你给产业园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两辆车过来接我们…”

“终于可以走了啊!”夏云生如释重负的喊了一声,“在医院都呆了一个冬天,快憋屈死了。”

陆锦年的眉眼间也露出些许轻松的神色,“今晚东西收拾一下,明儿做完检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我们就准备回家了…正好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气温回升,想必路上的积雪和冰也应该化了一些,正好趁着天气暖和回去,不然过几天再降温了,一时半会又得困在医院里了。”

夏云生应声,飞快的溜出了酒店,赶紧直奔着对面的医院去给夏妈和赵爸报喜了。

眼看着夏云生走了,夏翎立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向了面前的手提箱,打开一看,里面基本上都是各类厚厚的产权、股权证明和文件之类的,足足装满了一箱子,也够沉的。

陆锦年将身体斜靠在桌子边上,言简意赅的向夏翎解释道,“舅舅给我们俩的财产,基本上是以海岛、土地为主,还有一部分国外集团的股权,我大概分了分,海岛、土地这一类的,全都落在了你的名下,那家生物科技公司也给你了,只是有几家国外集团的部分股权,落在了我的名下,你…介意吗?”

最后这话,陆锦年似乎有些问得忐忑。

夏翎眨了眨眼,没吭声。

陆锦年俊美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于尴尬难堪的表情,“舅舅给我们的确实只是一些海岛、土地之类的,只是那个匣子里有夹层,夹层里面是一部分国外债权、股权证明之类的…”

很显然,夹层里的东西,人家老爷子是特意留给自己外甥,没打算分给外甥媳妇的。

人说老小孩嘛,舅舅显然也有点奔着这个方向发展了,会给自己外甥藏“私房钱”了,也难怪陆锦年尴尬成这样。

夏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是你舅舅,藏在夹层里,就是不想让你告诉我,想给你留点私房钱罢了,你倒好,都跟我说了…我就没见过,哪家舅舅分财产,会分给外甥媳妇的!人家已经够大方了,我惦记你那点子东西干什么?”

陆锦年面色薄红,俊美的容颜因为这份红晕而更加出众昳丽了些,凑到夏翎脸颊,轻吻了吻,低沉着嗓音,暧昧地道,“夫妻本是一体,还分什么你我?我的就是你的…”

“夫妻还有离婚的呢,财产怎么着也得分清楚才是。”夏翎眼神危险,阴测测的威胁道,“尤其是某些人,再给我闹出来第二个顾茜茜的…我就让你一辈子当太监!哼!”

“我以为,我已经当了一个冬天的太监了,不是吗?”陆锦年嘶哑着嗓音,指尖从夏翎的脸颊向下滑落,顺着衣服领子向里面伸去,眼神越发的幽深晦暗,“不知道我这个太监,可否开开荤了?”

两人确实一个冬天都没“办正事”过了,先前是父母车祸,夏翎伺候老妈老爹,累瘦了好几圈,整天忙里忙外的,冷落了自家男人这么久,陆锦年始终毫无怨言的跟在她身边,帮忙伺候岳父岳母的…

女婿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尽心尽力了,哪怕如赵爸这种看他不顺眼的,也挑不出什么女婿半个字的不好来,甚至还得感激这个女婿…毕竟,不是每一个女婿都能守着重伤在床的岳父岳母,长达几个月而毫无怨言的。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个女婿?

这一个冬天,赵爸算是彻底认了这个女婿了,心里甚至也不得不承认,哪怕当初韩齐没死,自家闺女嫁了他,韩齐也不见得能守在他们老两口病床前足足一个冬天的漫长时间。

夏翎眉眼含媚,伸手搂住陆锦年的脖颈,妖娆着身躯勾上前去,凑到耳边,顺势舔了舔耳垂,激得对方一个激灵,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后,这才轻笑一声,得意的低声道,“你还是继续当太监吧!”

陆锦年脸都僵了。

夏翎无比冷漠的将人一把推开,重新回到椅子上,摆弄着手上的各类文件,一派干练专注。

“我迟早会被你折磨死!”陆锦年薄怒。

“乖啦!”夏翎轻抚某人狗头,“今儿晚上我还要整理一下海岛和土地的面积、数量…等我们明儿回家的,随你怎么折腾我都成。”

陆锦年眯了迷眼,“…你确定?”

“确定。”夏翎埋头苦干,随口道,“你忘啦?我以前是学舞蹈的,身体柔韧性还没退化,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乖哈…今晚就算了。”

陆锦年将手机的录音功能关好,拍了拍夏翎的头,“那你继续工作吧。”

一心想当工作狂的某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到底做出了怎么样的一份承诺…

可惜,此时此刻的夏翎,全部心神已经被手上的产权证明和海岛地图吸引了过去。

不得不承认的是,雷老爷子在投资海岛和国外土地上,眼光极为精准,不求短期的高回报率,哪怕赔钱吆喝,老爷子也始终掐着这些永远产权的土地和海岛。

八座海岛,其中三座位于夏国海陆框架的范围内,甚至有两座离东林省都不算太远,一座地处极北,地热资源丰富,另一处最大的海岛面积差不多近万平方千米,三座数千平方千米,两座珊瑚礁岛屿面积虽然只有零点零几平方千米,但是沙滩银白细腻,又位于赤道附近,显然是个旅游的极佳场所,上面甚至已经建好了别墅,随时可以对外出租。

别的不说,单就是那处面积最大海岛,就足以引得夏翎口水连连了。

根据雷老提供的资料看来,那座海岛上因着某种历史原因,尚未被开发过,属于火山岛,资源虽然贫乏,但地势较为平坦,土壤肥沃,植被茂盛,岛上的河流里有溯洄的各类鲟鱼,体型硕大,又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想必已经泛滥了…

鲟鱼盛产什么?!

当然是顶尖的鱼子酱啊!

雷老爷子把这座岛给她,差不多已经相当于送了一个聚宝盆!

更何况,这些岛屿属于她,还是永久产权,不用担心国内动辄动迁强拆、被人惦记的苦恼,夏翎完全可以将果林栽种到这些岛屿上,甚至产品上完全可以打个进口高档产品的戳,不愁卖不出高价!

夏翎是迅速盘算上了,经过过去两年的发展,她手上当初的动迁款,如今只剩下了两个亿,仙园集团去年的利润全部被她留下,作为集团扩展的资金,而产业园去年的产出也都被她截留下来,作为今年的运营成本了。

那么现在手头上能动用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亿了。

可开发海岛,这点钱够吗?

夏翎对这个真不太懂行情,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挑一座最合适的,先开发着,等过几年集团和子公司都步入正轨了,再开发其他岛屿…或者干脆再贷款,省着点用,直接开发两座?

除了这八座海岛之外,还有两片土地,其中最大的一块在南奥国,另外一块则是在枫叶国,一个南,一个北,枫叶国的那块土地纬度比东林省略高一些,但是气候差不多,四季分明,雨水更加丰沛一些;南奥国的那片土地,更大,但是气候相较而言比较干旱,土壤不适合种植稻米小麦之类的,只能作为露天牧场了。

因着昨个晚上思虑海岛开发的事,今儿一早,夏翎又起得迟了,来不及吃饭,只匆忙洗了把脸,便飞奔回医院,陪着老两口做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检查,夏翎特意将这边没吃完的碧粳米、肉蛋之类的全都塞给了值班医生,好说歹说的总算在中午之前出了结果。

医生细细的看过检查结果,这才点头道,“行了,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病人到底上了年纪,这一次又伤了元气,几年之内肯定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只能慢慢养着了,另外,三个月之后记得带病人再过来检查一次。”

夏翎会意点头,“麻烦大夫了。”

就她这么个小年轻,当初经历了那么一场车祸,如今将养了三四年,又有仙桃酿养着,身体还比旁人略弱一些,更何况是已经上了年岁的父母?

确认没有什么大事了,打发夏云生去办出院手续了,余下的几人把行李收拾一下,正好外面的车已经过来了,将二老抬上了车子,又把行李塞上了车,再加上一直在医院的几人,足足两辆车子才装下,趁着天气晴好路面上的冰雪融化了不少,赶紧往百林县开去…

一直到天黑前,车子终于停在了夏家门口,夏姥姥听说女儿女婿们回来了,赶紧迎了出来,看着女儿和女婿居然是坐着轮椅回来的,眼圈当即就红了,心疼得不行,赶紧招呼着人进屋,又张罗着炖只母鸡给女儿女婿补身子,看得夏翎好笑不已,姥姥这是真的心疼自家老妈了。

终于回了家,将医院里一个冬天的行礼都搬回了屋子,夏翎想了想,到底不放心父母,自己琐事缠身,又不可能放下这么一大摊子的事,而久居家中伺候父母,再加上姥姥年纪大了,也确实需要人照料…索性不如干脆雇个保姆在家?

提起雇保姆,夏妈第一个不乐意了,“费那钱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能瘫痪得不能动弹了,再休息几天,拄拐杖也就差不多了,家里弄个陌生人过来,我可受不了。”

“妈,我姥姥都多大年纪了,还得伺候你和我爸啊?而且我爸脑震荡,外加粉碎性骨折,差点死在医院里面,你又断了腿,身体也不好,家务谁做?一日三餐谁来弄?你们俩洗洗涮涮的,谁又能做?”夏翎无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妈,你总不能什么都指望我吧?我那一大摊子的事,白天工作,晚上偶尔还要加班,难不成我还得半夜过来伺候你们老两口?而且今年的事情多,我也不一定能保证一直会在百林县待着…给你们雇个保姆,也方便照顾家里,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云生和茂生他们吧?”

夏妈气得白了一眼自家闺女,忍不住抱怨道,“别人家养的闺女都是贴心小棉袄,我家养的闺女…也不知道能顶什么用!”

夏翎被夏妈这话说得有点心头发凉,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暂时麻烦夏姥姥先照顾夏妈和赵爸两人,又给仙园集团后勤部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挑个本分厚道的保姆三天之内送过来,也不管夏妈在旁边嘀嘀咕咕的,拉上陆锦年就回了家。

眼见着夏翎和女婿走了,夏姥姥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先让重伤初愈的女婿休息着,自己则将夏妈强带到了厨房里,关上房门,这才压低声音冷喝道,“夏玉芍,你是不是过了两天好日子,就猖狂得没边了?!”

夏妈顿时不乐意了,“妈…”

“别叫我妈!”夏姥姥气得要死,“小翎是已经出嫁了的闺女,不是小时候任由你摆布的那个小孩子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不是什么都得围着你这个亲妈转!”

夏妈耿直着脖子,“妈,我不就说她两句嘛,你至于这么训我吗?当妈的身体不好,女儿在身边伺候着,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谁家闺女像她似的,天天见不着人应,我也就是抱怨她几句!”

“她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伺候你?”夏姥姥冷笑着反问了一句,“她不是小丫头了,你女儿已经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你懂不懂!你见过谁家的闺女,嫁了人,接连伺候了娘家妈好几个月都不够,你休养几年,她就得伺候你几年?老太太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可没见你这个当女儿的伺候过我一回!”

夏妈讪讪的,“妈,我不是就她一个闺女吗?不指望她,还能指望谁?”

“为了伺候你,她工作也不要了,事业也不要了,连自己的男人和小家都顾不上照料,就得围着你转?”夏姥姥喘着粗气,恨恨的瞪着自家闺女,“你啊,就是这几天好日子过多了,开始作妖了!你和你男人住院好几个月,小翎他们夫妻俩一直在医院里伺候着,现在回了家,女儿愿意给你雇个保姆,你不乐意,非得折腾你女儿来伺候你,你这个当妈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我…”夏妈委屈的想要辩解,却被夏姥姥冷笑着打断了。

“十里八乡的,你见过谁家当妈的,有你这么风光?要钱有钱,女儿出息,女婿孝顺,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最出挑的,你出去跟外面那群女人们吹牛嘚瑟的时候,怎么不嫌弃你女儿没用了?居然当着小翎的面,说什么我家养的闺女,也不知道顶什么用?有你当妈的这么说话的吗?!”

“你也不看看,这一个冬天下来,小翎都累成什么样?你在医院伺候你大姐半个月回来,就累得要死要活的,你闺女可是伺候你们两人足足一个冬天!你闺女为了照顾你们这俩父母,都瘦成了什么样?当初那场车祸才过去几年,小翎至今都没怀上孩子,这到底为什么,你这个当妈的心里不清楚吗?还敢折腾你女儿,你就不怕小翎这辈子都没孩子吗?”

第33章 病愈

夏妈唰的一下子脸色煞白,红着眼圈低下了头,“妈,我、我就是觉得,打从当初那场车祸起,小翎就跟我越来越不亲了,尤其是这两年,小翎越来越忙,这个女儿也离我越来越远,这次重伤住院的事,看着小翎围着我们老两口转悠,我就是怎么都觉着心里别扭,好像她在办什么公事似的…”

听出了夏妈掏心窝子的话,夏姥姥终于暗暗松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玉芍啊,人这辈子哪有十全十美的?女儿再好,也是要长大的,有了自己的小家,不可能一辈子都围着你转!你过上了如今的富贵日子,必定要付出跟女儿相处的时间…舍得舍得,得到了某些东西,必定要舍弃另外的东西,得了如今的富贵,总要付出一些东西,总不能什么好处都得让你占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若是觉得膝下孤单,趁着还能生,不如再生个孩子,反正家里现在也不是养不起…”

夏妈垂眸,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似乎,真的将夏姥姥的话听了进去。

“你自己想想吧,老婆子我也就不多嘴了,只是你记得,如今的家业,都是小翎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该你的,你可以要,不该你的,你也别惦记…”

说完这话,夏姥姥摇了摇头,拎起簸箕,出门喂鸡去了。

夏妈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低声苦笑道,“我也是个母亲啊,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夏翎气势汹汹的跑了回家,进了家门,里面的家具摆设虽然都用白布盖上了防尘,可依旧冷冷清清的,分外凄凉。

陆锦年紧跟在后面,似乎察觉到夏翎的心情,主动开口道,“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家里冷,还需要打扫一遍,你若是累了的话,先回行政楼那边休息一会,我来收拾家务。”

“没事。”夏翎摇了摇头,努力将刚才夏妈的那句话抛之脑后,将行李箱扔在一旁,脱下外套,挽起袖子,闷声收拾起房子来。

幸而,家里的电路和供暖,都是跟着厂区那边走的,当初为了厂区这边,县里还专门铺设了一条线的高压线塔,供暖则是厂区自己弄的,主要是养殖场、职工楼以及车间,额外的还有几台备用发电机,也多亏了这几台备用的发电机,暴风雪最大那会,高压电线都被压断了,厂区就靠着那几台发电机才勉强熬过了最艰难的那些天。

这么一大间房子,哪怕有各种高科技产品辅助清洁,也足够两个人折腾的了,一直忙活到了半夜,两人随便下了点面条,吃完又去洗了一遍澡,这才疲惫不堪的钻进了冷飕飕的被窝里。

一进被窝,夏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直往陆锦年怀里钻。

“我就说把空调开高一点,电褥子也打开,你还不愿意…”陆锦年一边将人搂进怀里,一边忍不住说教道。

夏翎勉强的挤出了个笑脸来,用脸颊蹭了蹭陆锦年的胸膛,脸颊苍白,“不是灌了热水袋嘛,空调也开着,温度太高了容易上火…”

陆锦年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角,“行了,睡吧。”

凌晨两点多,睡梦中的陆锦年,隐约听见了细碎的呻呤声,怀里好像抱着一团火炉似的,灼热得厉害。

陆锦年猛地惊醒,却见怀里的夏翎,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了。

明显是长期劳累奔波,精神如今猛地放松下来了,可不就病得起不来了吗?

联想到之前回来那会,夏妈说的那句“我养的闺女能顶什么用”,再看看如今夏翎的模样,陆锦年莫名的有些愤怒…

心里的怒火一闪而逝,陆锦年赶紧将人塞进被子里,自己下了床,去翻了医药箱,找了一盒退烧药和退烧贴之类的,又拿了酒精,先把温度降一降,至少坚持到明儿一早再说。

折腾了好半天,药劲上来了,夏翎睡得这才算踏实一些,陆锦年翻身上床,重新将人搂进怀里。

清晨时分,陆锦年醒过来时,外面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鹅毛大雪,躺在床上放空了片刻,翻身起床,先去厨房熬了点清淡的米粥,切了些爽口凉菜,用托盘端进卧室,这才将夏翎摇醒,“小翎!小翎…先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吃药!一会吃完药了再睡…”

夏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疼,脑袋晕乎乎的,眼皮发沉,蔫巴巴的道,“不吃了,让我再睡一会…”

“乖,赶紧起来,先吃饭,再吃药,然后再睡啊。”

陆锦年强行将人拉了起来,让她裹紧被子坐好,一点点将米粥凑着小咸菜硬塞了进去,吃了足足一碗,这才收拾了一下,让她小睡了一会后,再度将人叫了起来,重新喂了点退烧药,换了退烧贴,这才搂着夏翎重新睡下。

下午时分,陆锦年刚睡醒,却发现,夏翎的体温再度升高,明显又开始烧起来了,而且这一次烧得比昨晚还要厉害,浑身滚热,脸颊通红,整个人都有些糊涂了。

陆锦年一看情况,顿时有点慌了,赶紧给夏云生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梨花庄医疗站的医生请过来。

等到医生赶过来,得出的诊断结果,不出意料的是疲劳过度,先测体温,然后是一阵退烧针,又让陆锦年用医用酒精给她擦拭退烧,总算是暂时将温度降下去了。

这一场高烧,断断续续的折腾了三天,总算是彻底退了下去,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场重感冒,接连病了半个月,等到这场感冒彻底好了,外面已经是三月中旬,冰雪渐渐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