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瞪了他一眼,刘福抬眼:“你要真这么害怕结婚,起码也先找个对象啊。”

刘蓉不答话,站起就要走,刘福连忙拉住她:“别恼别恼,我也就这么一说,主要是咱娘每次给我打电话都絮叨你的事,你也不能不让我转移一下压力啊。”

“我没有恼,只是不想再和你说了。”

“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啊,咱们兄妹,一个天天窝在乡里,一个天天窝在学校,难得见面,这次碰上了你还不和我好好说说话,小心我到母亲那里告你的状。”

最后一句,他是斜着眼说的,故意学戏文里的妖娆女子,扭着身,还比了个兰花指。刘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福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其实我自己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呆着,一开始的确是想把这里当个跳板的。你知道我去绿建的时候,虽然已不能说是黄金时代,总还赶上了个末班车。那时候球迷有期待,政府有支持,很容易有成绩,也很容易拿政策。但这些年下来,绿建一点点好了,国内的足球却一点点糟了。咱们最好的成绩竟然只是进了一次世界杯,再之后,真的就只是一败再败了。政策还是有,公司里对这一块也还是重视,可这活干的,真糟心,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根本就不敢看国内的体育报了,我不想看那些称赞的报道,也不想看那些批评的新闻。但是每当我想离开的时候,就又有一种不甘。”

说到这里,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十五年,从我三十到四十五岁,不能说是我的整个青春,但我青春里的大半时光都放在了这里,一开始我的确不怎么爱这项运动,最早接触的时候还有些厌恶。二十二个人抢一个球,为了能把那个东西踢到对方的门里,明的可以玩技术比体力,暗的还可以下黑手做交易,风吹了雨淋了霜打了,早先条件不好的时候,更衣室的味道甚至比的上大粪池……”

他说到这里,刘蓉的脸色古怪了起来,刘福就像是没有看到似的:“一帮大老爷们,长的好看的没几个,说起话来还糙的不行。有些心思的,说起话来还知道遮掩一下,而有那些就知道直接要钱。有什么美感?但这项运动,真的有意思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刘福的眼睛亮了起来:“特别是经过长久的折腾之后那突然来的射门,长时间的压抑,忽然的爆发,那一瞬间的快感,简直就和……嗯,反正就是很愉快。”

他话虽然没说清楚,可刘蓉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次她却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叹了口气:“这我倒没想到。”

“……我自己也没想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刘福微微的带着点不好意思。

兄妹俩一时无话,刘福觉得这气氛有点沉闷,弄得自己就像是什么悲情英雄似的,当下摸了摸鼻子:“对了,你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

……女人到了年龄,起码应该谈谈恋爱,暗暗的吐糟了自己妹妹一句,刘福干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你天天来都没事,我这不是怕你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吗?”

刘蓉又给了他一个白眼,片刻才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刘福不解,他们兄妹感情一直很好,他们相差十多岁,刘蓉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快要上小学四年级了,也帮着换过湿布尿布,接送幼儿园更是家常便饭。他说是兄长,其实也有半个爹的感觉。但他们毕竟也有各自的生活圈,平时虽多有联系,见面却不经常,刘蓉更很少到基地来找他。

如果不是来看他的,难道还真能是来看基地的?

基地的架子是早就扎好了的,当初下了大本钱大力气,后来也没有再大兴土木,不过就是修修补补。当然因为地方大,虽然周边就是农村,鸡鸭鱼鹅不缺,还是自己养了些,这几年很有一些公司的高层、客户携家带眷的来过农家游。不过刘福知道自家妹妹绝不是来看这些的,先不说刘蓉对这些感不感兴趣,只是每年她都要带着学生来两次,也不会有什么新鲜感了。

那她是来看什么的?

他正想着,刘蓉突然道:“我先去睡了。”

“咦?”

“晚上我再来找你。”他说着就出了门,刘福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就明白了。她的确是来看看的,不过她既不是来看他也不是来看基地的,她是来看李纪良的,或者说,她是要在这个基地里看李纪良的这次比赛。李纪良是从这里出去的,李纪良是从这里出名的。十多年前,一个身体还没有长成的少年在这里日复一日的训练、奔跑,那时候谁又会想到他的将来?也许只有他自己吧,不过那应该也就是少年的梦想,就像他小时候写作文,说要当科学家,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只要长大就能当上科学家的。

忍耐、刻苦,就是在那种环境下,他从一个连大名单都进不去的普通队员成了主力、队长,然后进入一线队,并把那一年的绿建带到了离中超只有一线之隔的距离。

想到这里刘福有些出神,那一年的绿建真是令人向往啊,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过去的老对手、同城,纷纷被他们洞穿大门,到最后的几场比赛里,上座率甚至能达到九成!满场的欢呼,满场的喇叭,横幅,光着脊背的人群,画着绿建字符的人脸,球迷们如同疯狂似的叫着绿建,叫着李纪良,叫着当时主教练的名字。虽然他们最后还是没能冲超成功,但当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全场没有一个骂声,当李纪良他们对着观众席上鞠躬的时候,大家给的是掌声和队歌。

我们是英雄

我们是战士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守护

……

胜利!胜利!

当太阳落下,我们手挽手,在这里……

想着想着,刘福不由得哼了起来,这首找人做的曲子绝对没有办法和历届世界杯的曲子相比,说不定连一些流行歌曲都比不上,但在当时的那个环境下,却把全场人都连在了一起,他记得很多人都哭,包括他。也许,他就是从那个时候真正的喜欢上足球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来踢球的。”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上个赛季他们成功冲超,上个赛季他们一样有很多的胜利,但却再找不到那个赛季的激情。当然他一样高兴,一样喜悦,可就是没有当初的那个心情了。也许是因为他年龄又大了些,也许是因为他们这次的成功更有些运气,但更也许是因为,他们这次踢的,真的没有上次的好看。

那种流畅,那种爆发,就像是艺术,在李纪良走后,绿建再也没有过了。

“如果李纪良再留两年……”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李纪良在绿建的一线队只留了一年,之后他就出国了。如果是国内的其他球队,他们也许能拦住,但出国,那是连球迷都不好开口说什么的,他们只能请他再留一年,带他们冲超,俱乐部当时也是这么个意思,他们开出了大把条件,讲感情讲荣誉,讲历史,他们觉得李纪良会同意,但李纪良没有。他还记得当初那个少年抿着嘴,坐在那里听他说话,一直没有应答,只在最后才抬起眼看他:“我害怕。”

“害怕?你怕什么?怕我说话不算数?这个是可以写到合同上的。”

“我害怕我等不起。”二十岁的孩子,不能说是少年,但脸庞还有些稚嫩,微微的蹙着眉,眼眸漆黑,慢慢的开口,“我害怕,我会变。”

第69章 番外·后来(三)

“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六点半集体在餐厅里用饭,今天晚上,谁都不许出去。”

站在大巴车的前面,杨鸽面无表情的宣布着,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但底下一片哀嚎,当下就有队员开口:“教练,我们难得来一次雾都啊,都说雾都的妹子是最美的,你不能不让我们看看呀。”

“是啊是啊,明天还是早上的飞机,今天晚上要是出不去就什么都完了。”

“我们保证不喝酒!”

“保证不闹事!”

“保证只看不摸!”

……

下面的队员一个个保证着,轮到最后一个球员,他左右看了看,只有喊:“保证不随地大小便!”

一片哄笑,但杨鸽只扯了下嘴皮,然后就面无表情的道:“可以喝酒,可以闹事,可以随便摸,可以随地大小便,但是,都给我在酒店里,在你们的房间里!”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一僵,杨鸽却不再答话,让司机把车门打开,率先走了下去。他出去后,一车的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才有人道:“喂,肖总,你知道教练今天是怎么回事吗,怎么这么古怪,我们明明赢了啊。”

肖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要维护杨鸽的权威,只有道:“应该是不满你们哪些细节没处理好吧。”

“不是吧,这么一场球踢下来,哪有面面俱到的?教练要为这个生气,这也……”一行人想不出原因,只有提着自己的包,闷着头往车下走,离开肖进后,议论也就渐渐多了,“真是的,每次到外面踢,都不让出来,管的和监狱似的,都不想在这里踢了。”

“可不是,哪个队和咱们似的,我都觉得自己快成劳改犯了。”

“喂,有别的球队找你接触吗?”

“你呢?”

“我又不是绝对主力,怎么会有球队找我?”

“我也不是什么名脚,当然也一样了。”

两人哈哈的笑着,然后很有默契的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杨鸽是管的严厉,绿建给的酬劳也不能说是最高的,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服我,我也知道有很多人想把这里当个跳板。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听话。”这是杨鸽上任第一天对他们说的,当时他们都不服,队里的几个大拿还憋着劲儿的要给杨鸽找麻烦,凭什么啊,过去就是个助理,现在不过是临时代替一下,就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他们一个个才是绿建的功臣好不好!

不过没轮到他们发难,杨鸽就先动手了。球员想给教练找麻烦不难,教练想找球员的事更容易,特别是他们这样的,刚刚升上中超,在一线队里根本没有什么根基,就算想甩手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也没几个球队想接手——就算有,给的条件也不是太好。当然,他们也有告到俱乐部的,但杨鸽是刘福钦点的,靠山那是硬硬的,就算里面有倾轧,刘福也是先挺了杨鸽再说。几个回合下来,那些刺头被打压的打压,被发卖的发卖,他们也都明白了,这个新教练,别看年龄小长的嫩,手段却是狠的,而且敢干敢冲,竟是不留情面的,要知道做他们这行,风水不定怎么转的,很多教练在下手的时候都会留个余地,而这杨鸽却是不管不顾,竟像是四号不担心自己的将来似的。

他摆足了这样的姿态,他们一时也不敢和他硬抗,而再之后就是绿建的成绩,说不上多好,却也不差,赛程进行到一半,他们的成绩竟然也能排到中游,这在升班马里已经很难得了。

要手段有手段,要成绩有成绩,所以虽然杨鸽管得严,下面有议论,但也闹不出什么大的风波,但今天的确有些太硬了,所以回到房间后,肖进就道:“你啊,也别对他们要求太严了。”

“难道还真让他们出去喝花酒?”杨鸽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之后随手拿起早准备好的睡衣,就进了浴室,“对了,我刚才叫了房间服务,你一会儿帮我把这身衣服送出去吧。”

“你啊!”虽然已经习惯,肖进这时候还是有点黑线,过了片刻就有服务人员过来,肖进打开门让人家把杨鸽刚脱下来衣服拿走。

“就这些吗,先生?”

“就这些了。”服务员的态度很好,肖进却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心里不由得再次腹诽,有必要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每次洗澡都换衣服这没什么,但真有必要每次都让人家里里外外都洗一遍吗?就不能拿回去洗?就不能找自己的老妈洗?就不能找个女朋友洗?好吧,就算是真的要在外面叫饭店服务,也不要每次都让他这另外一个男人来处理这种事好不好!

他会很有压力滴!

带着郁闷的心情,肖进打开了电视,不一会儿杨鸽从里面出来了,他擦的很干净,头发都几乎不滴水,不过一张小脸也被弄的白里透红,陪着水汪汪的大眼,肖进看了更郁闷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主教练,比年龄比资历他都要比杨鸽大,比杨鸽长久,怎么两人相处下来,弄的他快像打杂的了?

“调到体育频道。”杨鸽道。

“有什么好看的?”话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按着遥控器找台。

“晚上有曼联的比赛,应该会说到李纪良。”杨鸽慢慢的开口,态度一片平和,肖进一愣,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的,带了点八卦心态的道,“那个,你和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话音刚落,杨鸽就看了过来,本来还带着水汽的眼睛,如同两道利剑,肖进不由得一怔,正想说点什么,杨鸽已经转回了头,抿着嘴,没有出声。肖进不免有些讪讪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一时又开不了口,只觉得穿着红地描金丝绸长袍睡衣的杨鸽,坐在白色的床铺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他那睡衣红的鲜艳,扑面而来的就有一股张力,金线描的大朵的牡丹。杨鸽不低,但瘦,或者说是属于那种精壮的,皮肤白皙,这么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怪异的契合,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去,我这是在想什么?”肖进往自己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管他穿什么衣服呢!”

杨鸽不知道肖进在想什么,他也不在意,他看着对面的屏幕,神魂却早已飘到了别的地方。

他和李纪良怎么了?

很多人都觉得他和李纪良是好朋友,他们怎么不是好朋友呢?一起上的高中,一起参加的省赛,然后几乎是一起来了绿建,然后李纪良出国,不到两年,又帮助他走了出去,那时候,他们被叫做“两个组合”,被看做是中国足球复兴的希望,然后呢,然后就是他受伤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因为伤病退役的,但其实不是,他早就不想踢了,只是一直缺乏一个合适的理由,而那一次的住院,终于给了他这个理由。

“我不想再踢了。”那是在医院里,李纪良害怕他伤心,安慰他好好休养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的。

“不想踢了?为什么?”李纪良一愣,随即道,“你不要多想,你这次受的伤虽然严重点,但并不是不可逆的,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好不好我都不想踢了。不好我自然不会再踢,好了,我也不想再踢了。”

“为什么?”

“没意思。”

“什么?”

在他说出那一句的时候李纪良很吃惊,他知道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李纪良是一定会吃惊的,但他还是肯定的又说了一遍。李纪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问:“你不喜欢足球了?”

那个表情小心翼翼的,仿佛很害怕他给出肯定的答案,不,不是仿佛,良子是真的害怕。

早先,他是崇拜李纪良的,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好的,都是光辉的,他就仿佛一个会闪光的大金人,耀的他几乎睁不开眼,无敌的仿佛能打败全世界。所以他崇拜他,他跟随他,几乎就像信徒。再之后他就知道,其实不是,李纪良也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一样有弱点,一样有不足,一样有脆弱,但这并不能影响他对李纪良的感情,或者正确的说,这种感情更深了。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他看这个人的眼光变了,他不再是想着只要他好,就什么都好了,不再想着要为他奉献一切,他开始有贪念有欲望,他开始想要的更多。而李纪良呢,却和过去一样。

他们的感情很好,李纪良也很需要他,但这种需要,更是一种在异国他乡需要同类的需要。如果不是他,换成任何一个张鸽李鸽王鸽,只要像他一样对待李纪良,李纪良也是一样的,他杨鸽,并不是特殊的。

知道这一点他并没有太多的难过,也许潜意识里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是看着慕尼黑湛蓝的天空,他不由得有一种茫然和无力,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放弃吗?不甘心,也不愿意。争取吗?也不知道要怎么下手。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和李纪良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为某种东西而生的,比如李白于诗,李清照于词,爱因斯坦于科学,科比于篮球,他们在这上面的灵性是其他人付出再多努力也很难追的上的。

李纪良,就是为足球而生的。

也许他的灵性不是特别的充足,但他就能千百次的重复各种枯燥的练习,就能挺得住各种寂寞,就能把所有的私人空间都挤压掉,这些努力他不是做不到,但和李纪良不一样,李纪良那是发自内心的热爱,每一次的练习他都不会敷衍,这样的态度,做什么都能有一定成就吧,何况他还不是没有灵性。

在李纪良已经成为球队的主力的时候,他还没能进入大名单,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了,可依然是不行。

“良子,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以后?”

“是啊,我们总不能踢一辈子球吧。最多三十六七岁,我们就要退役。老话说三十四十正当年,那时候我们不能踢球了,但还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他还记得当时的他,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他想着,在足球上他追不上李纪良了,但在其他方面他应该可以吧,从现在就开始经营、努力,再过个十来年,也会有一定成绩吧。

“是不能再踢了。”

“那你想过要做什么吗?”

“没有意外的话,还是足球吧。”

“你要当教练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李纪良笑的有些高深莫测,他有些急了:“你这是什么话啊。”

“因为未来不能确定啊,你呢?你有想过要做什么吗?”

“我……嗯,还没有想太多,这不是想先问问你吗?”

“怎么,我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吗?”

他当时的脸一定很红,因为他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连耳朵都有些发烧了,他张着嘴,不知要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而李纪良已经又先开口了:“我记得你父亲是做生意的?”

“销售,他是做销售的。”

“唔,我做了点生意,以后你要是想做这个的话就来帮我吧。”

他抬起头,有些怔然的看着李纪良,这话的意思,是说准备做生意吗?但听起来完全不是啊。在以后,通过他一点点的打听,也就慢慢的知道了,早在绿建的时候李纪良就和别人合伙了。早先,他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那就是一个小生意,知道那一次他和李纪良一起回过,那个合伙人开了辆凯迪拉克来接他们,他才觉得自己自己想错了。

“还是买了这个?”

当他们坐到车上后,李纪良第一句就是这个,他那个叫王浩然的合伙人笑嘻嘻的道:“我知道良子你的意思,但你也别太老观念了,别说省城了,就咱们那小城市现在也是豪车不断,我这辆,已经够低调的了,更何况咱们做生意,有时候是要展现一下实力的。”

“我是怕你给自己惹麻烦。”

“明白明白,放心吧,我后面就放着棒球棍,想当年,我也是打遍学校无敌手的。”那人曲展了一下手臂,隔着西装就能看到鼓鼓的肌肉,虽然笑嘻嘻的说着话,但就是给人一种谈笑风云的感觉。

那是李纪良的初中同学,那是他的合伙人。

然后他知道了那不是一个小生意,那是个大生意,李纪良,早就可以不依靠踢球来养活自己了。

为什么做生意?

“我想试试,我想打造一个足球王国,我想试着由下而上的挑战一下,我知道,百分之八十,不,九十,我会失败,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想试试!”在说这的时候,李纪良喝了一点啤酒,眼睛从未有过的发亮,亮的他觉得他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在看什么未来。

于是他知道,李纪良是真的为足球而生的,他这一生都不会再离开足球。在他能踢球的时候他会是球员,而当他不得不退役的时候,他也许是教练,也许是老板。

而他呢?在他能踢球的时候他已经追不上他了,而当他不能踢的时候,只会越行越远吧。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离不开李纪良,他已经习惯了跟随这个人,他已经习惯了关注他、照顾他,他已经习惯了为他操心为他着想。但这样下去,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只能离开。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开始思考。他想过要做助理做经纪人,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这些都是暂时的,当李纪良不踢球的时候,他就不再需要什么助理、经纪人了。

他需要什么?

教练!

只有这个职业能保证他长久的呆在球场上,只有这个职业是能一直和他有交集的。他是能够等到退役再当教练,可那个时候,就太晚了吧。但现在就离开?他又有些舍不得,现在他和李纪良还在一个球队,他们还住在一起,他们还能一起训练一起吃饭。